叶戎道,“如果她真的有主见,现在已经晚了。这样的人一但打定主意,谁也不能改变。说难听点,就是以自我为中心,刚愎自用。也许是我多虑了,我们可以简单求证一下,你再打一下刚才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SORRY,THE-NUMBER-IS...”高阳的脸色瞬间蜡黄,握电话的手止不住颤抖。
“我只是做的最坏打算,也许事情不会向最坏的方向发展。她可能是坐飞机离开,所以关机需要。我们在这里疑神疑鬼没有任何用处,既然她留了地址,我们还是马上到那里查实。”
高阳已经乱了分寸,在叶戎的提示下,匆忙穿起外衣。叶戎想了想,叫起父母,简单嘱咐一下,又进入自己的房间,拿出林依雪的车钥匙。林依雪睡得很熟,根本没有料到有人敢来夜袭,幸亏她睡觉还算老实,没有蹬扯被子的习惯。当然,高阳在外边等得心急火燎,也没有给叶戎留下作案的时间。现在的时间,在外面等上半个小时也不见得来一辆出租车,看来叶戎又要无证驾驶一次。车开的很快,大街上冷冷清清,看不到半个人影。高阳一直在盯着手机发呆,别的事已经顾不得,他的人已经进入一个忘我的状态,越发显得浑浑噩噩。
季荣春的住所很偏僻,俩人在小区转了半天才找到。停好车子,叶戎示意高阳前去敲门。高阳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没人,俩人互相看看,气氛越发紧张。叶戎虽然感觉到压抑,还没有乱了方寸,“她既然告诉你地址,应该留下了钥匙,以你们曾经的默契能不能找到?”
高阳一拍额头,怎么连这个都想不起来了。踮起脚,从门框上摸出一把钥匙。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打开灯,叶戎打量一下室内的环境,明显比自己现在的住所差了很多。这货现在“被房主”,也算是陡然而富,完全忘记夏天和高阳挤在笼屉里的凄惨。客厅的摆设非常简单,显然季春荣的生活水平并不高。如果一个外方人独自在这座城市中生活,除去必要的开支,能支持得起这样一座租住的房屋,绝对算不得无能,也是仅此而已。像叶戎这样能让老板倒搭的绝对是异类,不但搭上父母,还要白饶一个高阳。一声婴儿的啼哭从里屋传来,打断叶戎的胡思乱想,也让高阳再次愣住,迈步就要向里闯。叶戎一把拉住高阳,示意他留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向内室的方向靠近。不知道为什么,从出门的那一刻起,叶戎总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始终有一种被人窥伺的感觉,仿佛当初在雨林中执行任务时被人在暗处盯上。到了这里那种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强烈,似乎室内隐藏着极度危机。这种情况下,叶戎当然不能眼睁睁让高阳涉险。虽然已经离开部队很久,叶戎日常锻炼依然保持,自信还能应付过去。一脚踹开房门,叶戎躲在一旁观察动向。内室没有大人,只有床上的婴儿被声音惊吓到,哇哇大哭起来。叶戎感到头皮一阵发炸,这婴儿的哭声有些怪异,隐隐中似乎在笑着什么,在这夜深人静的深夜显得刺耳异常,居然他裹步不前。高**本没有想到别的,见房门已经打开,迫不急待闯进来。见到踢腿挣扎在床上大哭不止的孩子,高阳彻底傻在那里。因为高阳的鲁莽,叶戎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那种怪异压抑的感觉也是一扫而空,让他也说不出原因。扫了一眼,叶戎立刻注意到了留在桌子上的信,高阳的目光也转到那里。看来俩人来晚了,对方早已经安排好一切。叶戎暗自叹了口气,“我有没有别的状况。”
大略查看了一番,叶戎折返回来密切关注着高阳。高阳看完信,表情逐渐稳定下来。如果他一哭二闹,叶戎会放下心来,这幅不温不火的表情,不得不让人提高警惕。恐怕即使是高阳,也不能了解他自己有多倔强,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固执,换个说法,那叫做执着。叶戎对此有着深刻感触,控制的极端就是失控,物极必反这个古老的真理,越到科学昌明发达的现代越被证明其正确性。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极限的,为了不让高阳被意外的打击击溃,叶戎决定先声夺人。这个决定就是猛冲过去夺过信扔在一边,然后重重甩给高阳一巴掌。
高阳被打的一个趔趄,眼神中透出一股冷漠,“我去找她。”
“你去哪里找她?现在需要冷静,是冷静。你认为,我们俩个人的力量可以找到她吗?好好想一想,她最喜欢去哪里,或者对她特别有意义的地方,我们要马上报警。”叶戎吼道。
高阳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叶戎干涩的看着高阳,又瞧瞧床上的婴儿,拨通110。民警见高阳的情绪已经严重失控,把叶戎叫到一旁了解情况。大体问了几个问题,就是俩人到这里的经过以及起因,其实遗书已经说明了一切。高阳没能提供更多有用信息,分手几年,人都会改变的。总不能当初喜欢和你一起轧马路,分手以后人家独自一人还去轧马路吧。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人已经失踪,尚不能确定死亡。通过汇报,派出所立刻进行立案调查,全力追查单身女子--季荣春,附带照片。追查的人已经出发,婴儿不停的啼哭引起民警的注意,这孩子是不是病了,怎么哭起来不停?哭了这么久好像没有累一样,没见过孩子能哭这么久的。在民警的提议下,叶戎也感觉不对头,连忙与高阳把婴儿送到医院进行检查。
有警察的帮助,孩子很快被送进急诊室,医院的高效率让人有些汗颜。众人焦急的等在门外,一分一秒都是双重的煎熬。终于,医生寒着脸走出急诊室,拿着检查报告对众人道,“谁是孩子的家长?”
众人被这个问题难倒,谁是家长?大家面面相觑,孩子的母亲下落不明,父亲更是不知道是谁,站在这里的没有一个事孩子的家长。面对医生的责难,高阳站出来道,“我是,有事和我说吧。”
医生明显带着怒容,劈头盖脸道,“你怎么养育孩子的,这孩子现在已经严重营养不良,再不送来医院,可能要对以后的生长发育造成重大障碍。这么小的孩子,却瘦成这个样子,日常孩子吃什么?”
“不知道...”
医生重重的把检查报告扔在桌子上,“没见过你这样的家长,怎么能这样养育孩子呢?根据检查结果,现在需要马上住院治疗,去住院处办理手续。另外,一会来我的办公室,我会给你开一份婴儿食谱,严格按照食谱给孩子增加营养,如果你还不想让她因营养不良留下残疾。”
看着高阳离去的身影,叶戎与民警相顾默然。
时间流逝,消息不断传来,----没有发现目标。
如果事情既能向好的方向发展,又能向坏的方向发展,那它通常会向坏的方向发展。不知道谁发明了这条定理,或者说发现了这个歪理,不过这次依然有效。“刚刚接到报警,有人晨练时,在海边发现一具女尸,经初步照片比对确认,是季荣春。”民警在通报这个消息时,脸上明显带着倦意。
该走的终归要走,高阳站起身,看看病床上熟睡的孩子,“我去见她最后一面。”
没有悲伤,没有恫泣,在高阳平静的表面下,谁又能看出怎么的波澜壮阔,激流暗涌?人人都是一本书,自己看不到开始,也看不到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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