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戎不明白,海有什么好看的。从公司出来以后,林依雪直接把车开到海边,在海滩上独自一人望着大海发呆。太阳即将落山,寒风萧瑟,如此海景实在说不上美丽。。叶戎把目光收回,心中惴惴不安,今天在公司似乎做了一件蠢事。车窗边的手机响起,是林依雪的手机。虽然叶戎没有窥探别人**的习惯,这却是一幅自动播放的画面。屏幕上划过一道流星,升腾起几点焰火,伴随着还有蛋糕和蜡烛,衬托着一个通用的含义——生日快乐。难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叶戎狐疑的看着手机,她爷爷生气时似乎砸了一只蛋糕。蛋糕!!她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有些可怜,生日的时候身边亲人都没有,站了那么久不知道会不会被冻坏...不能说没有,被叶戎挑拨离间后,已经算是正式决裂。叶戎现在真的有点自责,这就是冲动的惩罚。既然已经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叶戎决定做点什么——谁让她请到自己这个天下独一无二,至善至情的员工,勉为其难做份礼物补偿一下吧。
有时,我们都会丢失一段关于自己的记忆,这就是所谓的忘我,或是神情恍惚。林依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这里,盲无目的的开车,停下后就到了海边。海风很冷,林依雪却毫无所觉,她就像早已经忘记时间的雕塑,头脑中一片混沌。直到叶戎来到身边,直到被他唤醒。太阳已经落下一半,昏晕的余辉笼罩在海面上,激起满目的碎星。这萧索的海湾,却因叶戎猥琐的笑容,变得有些暧昧。林依雪依旧茫然的看着他,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叶戎竟然有些心虚,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主动送过别人礼物,而且还是个身份比较复杂的女人。踌躇了一下,直到林依雪眼中疑惑的神色越来越浓,叶戎这才用哄孩子的语气道,“和我一起做,闭上眼睛,面向西方,深呼吸...,放松....,用力呼一口气。”
林依雪下意识的照做,在叶戎的提示下,缓缓睁开眼睛。太阳已经落下,金色的余晖后面即将到来无边的晦暗,让人有些恐惧。
叶戎讪笑着,似乎自己的好意没人领会,只得又递过一张纸片,“蜡烛已经吹了,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简单的几笔线条,勾勒出一副没有着色的山水。群山环抱下,荡漾的小小水塘,还有不知名的池边花草,眉头一首题诗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没有看出来,原来叶戎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会画画,而且画得如此神似。那花,那草,那山,那水,仿如自成一个世界,脱离尘世,值得用一生追求的世外桃源。林依雪愣愣的看着画,眼神泛起一层让人感到惊恐的水雾。叶戎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不知道为何这幅画带给她如此触动。良久的沉默,画纸忽然被扔在一旁,林依雪发疯的向海中奔去。叶戎目瞪口呆看着她的背影,怎么不在海边停下?她难到要...遏止住那个疯狂的想法,叶戎拼命向林依雪追去。海水冰冷刺骨,起伏的波浪随时有将两人带入深海的可能。
“放开我,我要回家。”林依雪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不停的撕扯着叶戎的衣服。人们常常在冲动过后自责,却没有人在冲动当时自责。如果叶戎放手,也许林依雪真的会消失在海边,成为第二个季荣春,这该死的海。任凭海水的冲刷,还有林依雪撕咬,叶戎艰难的重新回到岸边。体力的优势让林依雪的挣扎变得徒劳,经过如此剧烈的“运动”,叶戎也被弄得筋疲力尽。其实有个相当简单的办法,把失去理智的林依雪打昏再行救助,如此精明的叶戎却没有想到,或许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中不愿意伤害到她。车里的暖风被开到最大,林依雪蜷缩在车中一动不动。沉重的外衣被叶戎剥下来扔到一边,他很想把林依雪剥个精光,湿透的衣服会加速人体热量的流失,咬了半天牙却没敢下手。为了防止林依雪再次做出过激行为,叶戎不得不锁死车门,抱着林依雪以做严密监视。这算是俩人相识以来最亲密的接触,如果换个环境说不得有擦枪走火的可能。可是叶戎抱着一个火炉,心中只剩下凉笑,这是第二个了。
时间-----
空间-----
一场噩梦,终有醒来的那一刻。林依雪动了一下身子,轻声道,“放开我。”
叶戎迟疑的道,“你要做什么?”
“回家。”
叶戎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加了把力气,勒得林依雪闷哼一声。“明天再回去好吗?如果你害怕,我可以陪你回去。飞机还是轮船,只要不是游泳回去行吗?”
“快放开我,不回家难道在这里过夜?”
原来如此,叶戎神情一松,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
看着叶戎身上的抓伤和撕烂的衣服,林依雪低声埋怨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让自己伤成这样。”
叶戎的眼神很悲愤,也很无奈。对付一个女人,比对付一个班的敌人还要难受,掺和她的家事做什么。想起来,似乎也不是叶戎主动掺和进去的,这狗扯羊皮的事说都说不清楚。叶戎只觉得这海越发可恨,再也懒得逗留,“别管这个了,走吧。”
林依雪整理一下衣服,忽然想起叶戎送的生日礼物,“我的礼物在哪,先把它找回来。”
叶戎哆嗦了一下,“海风那么大,画是画在纸上的,不是刻在石头上的,天又那么黑,去哪里找。”
林依雪倔强的道,“我又没有求你,自己去找。”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正话反说。叶戎深深吸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你这是什么口气,虽说没有求我,我就能安然坐在这里?“你在车上等,我去找找看。”
寒夜中浑身湿透,在海边漫无目的的寻找一方纸片,说出去谁能相信?也许是老天故意和叶戎开玩笑,把海滩整个翻了一遍,空手而归时,那张画正安静的躺在车轮下。如果不是在这个位置,估计已经飞出去几公里远。叶戎有心将它撕碎,害怕林依雪再提出什么让他心碎的要求,颤抖着手将画拾起。
林依雪小心的掸去画上的沙尘,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如此有深意的生日礼物。“画上的诗叫什么名字?”
“观书有感。”
“好像写的不错,你怎么给这首诗起了这么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