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注定让有些人难以入眠,不管是焦虑的还是失落的,不管是疑惑的还是吃饱了撑的,还有那些没事找抽的。有些事情发生了,可惜这个现实世界不能像游戏那样可以重新读档与重来。周继铭虽然是一个手握重金一呼百诺的老板,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这样华丽的栽倒在一个女人的拳脚下。在这个法制日益伸张的社会,还能让他碰到孙二娘这样的梁山好汉,只能说命里该有此劫。张翱闲下来时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进行着盘点,这是他那个自小教育他要日三省吾身,不然就是一顿板子的老子替他培养出来的习惯。即使有叶戎的提点,张翱当时也不认为能够保释出莫语杉,警方对他两次要求保释的态度前后有着非常明显的差异,让他一直困惑不解。这其中一个合理的解释,也许和叶戎情急之中爆出的那句内幕有关——老子现在正在无限期审核中。叶戎会因为何事而被陷入审核的地步,听他的语气肯定不是组织部的审核后的升官发财,这丫就是一兵揦子,长得就不像当官的脑袋。军队与地方实行的是两套系统,一个自称转业的大头兵能够将影响力渗透到地方,背后的实力很耐人寻味啊。叶戎到派出所所表现出来的焦急不是害怕与畏惧,而是纯粹害怕自己人吃亏的护短行为。从他出现在派出所到领人出来,包括手续在内都没有超过半小时,这就怪不得张翱向特权的方向联想了。莫语杉进入派出所的这段时间,警方并没有派出有分量的人物与张翱对话,显然警方的姿态不是他能够轻易改变的。仅凭着叶戎一些假设前提就全盘推翻了警方先前定下的结论,这是何等惊人的办事效率。如果说叶戎的身份没有半点猫腻,打死张耀也不会相信,于是张翱看向叶戎的眼神莫明的多了几许意味深长。
坐在对面的林依雪脸色越来越红,虽然她知道张翱关注的目光没有放在自己身上,却不影响此刻她揣摩张翱看过来的理由,是在遐想昨夜他们的二人世界,只有他没有见到那条彩信的实况照片。正在埋头吃面的叶戎偶然抬头,拿着筷子在张翱眼前晃了晃,直到引起对方的注意才道,“不要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小心会爱上我。”
张翱很想丢个暖壶过去,最好是刚灌满开水的,那碗摆在桌子上的热汤面让他打消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一群人或坐或躺围在客厅里,气氛却越发沉闷起来。度过了眼前的危机,作为年轻人,他们还都缺乏应对突发事件的经验,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或许还有一两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夯货。缓过劲来的牟欣兰最先支持不住,支撑眼皮的火柴棍断了一盒以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和众人打了一个招呼当先向卧室走去。林依雪的脑袋继而有些不受控制的舂来舂去,昨晚没有休息好加早起加一天的奔波终于显现出威力,让她靠在叶戎的身上忘乎所以。
叶戎挑了挑眉毛,拦腰抱起林依雪。林依雪此时的反应神经有些迟钝,睁开眼看到抱着她的叶戎,迷迷糊糊地问道,“去哪?”
“上床睡觉。”
林依雪哦了一声,半睁的眼睛又闭上了,身后是张翱那恨不得挑起双手中指的鄙视表情。
早春的夜还有些寒意,林依雪在夜风的吹拂下头脑清醒过来,下意识的问道,“你不说上床睡觉吗,到外边做什么?”
“你不是真的想和他们挤在一块吧,放着自己家不回和他们凑什么热闹?”
林依雪突然想起牟欣兰,心里一阵后怕,也许这个世界上不久就要多出一种新的疾病——牟欣兰恐惧症。
回到家时,林父林母正在客厅看电视。电视上放的一部动画面,两人看的很是和谐。从警局出来后,林父林母直接回到了住所,没有参加年轻人为庆祝新生举行的烧烤晚会,自然也错过了于庆平夫妇的归程。听到林依雪的述说他们不由有些愕然,对于叶戎跟着过来是不是有些死皮赖脸反倒没有深究,反正他们也不能指望自己的反对能够起到任何效果。经过一天时间的冷静思考,他们已经把自己划上了失败父母的典范——失败冲动而又好面子的古板家长。
林依雪回到卧室,对摆在床上的两套睡衣一阵无语,看来父母已经把一切都考虑的完美无瑕。叶戎老神在在的倒了一杯水,对床上的东西视而不见,反倒对柜子上的几张光盘和一个小型碟机一阵发呆。趁着林依雪没有注意,叶戎手脚麻利的将光盘揣进怀里,借着上卫生间的名义全部丢进垃圾桶。林父这老家伙简直就是贼心不死,居然把这些东西摆到林依雪的卧室里来。叶戎不是真的某方面冷淡,而是有苦自知:有些话说出来没人信,有些事做出来也没人信。叶戎真怕林依雪看过光盘以后,一不小心把自己推倒胡,那样也忒冤枉了。暗自叹了口气,转身之间,叶戎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林依雪吓了一跳,“怎么连话都不说,想吓死人啊?”
林依雪伸长了脖子,透过叶戎的肩膀,目光落在垃圾桶里,脸色露出一丝得意,“这是什么东西,是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