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作者在书中写过这样一段话:没有梦想,就是没有灵魂!现在想来,我很自然地把这句话套用在了那二十个孩子身上。没有灵魂,不就是没有了生命吗?
这样的想法让我的心里有些发瘆,突然担心某一天,那没有灵魂的二十双手,会轻轻将我推出窗口。想到这里,我猛然回过了神,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想着,荒谬!真是太荒谬了!
下午的时候,有两节自习课。虽然不用教学,但作为班主任,我还是要去摆个样子的。
我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有些惊讶。想象中的死亡八班,应该是喧嚣吵闹的,应该是乱作一团的,可这个死亡八班却非同寻常,它唯一名副其实的地方,恐怕就是死亡这两个字了。这个班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安静得好像全班都是死人一般。
我刻意走得很轻柔,却还是引起了几个学生的注意。其中一个,就是左米。他轻轻抬起头,毫无表情地望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我有些尴尬,好像对于这个班,我这个老师根本就是多余的。
整整一节课,几乎没有人说话,就连课间休息的时候,也没人出去。那一刻,我真怀疑,他们是一群无知无觉的尸体。
为了缓和死气沉沉的气氛,我走到了左米桌前,想和这个一班之长说点心里话。
“你好。”我用平等的对话做了开场白,可左米只看了我一眼,便又低头翻起了语文书。我继续说,“左米,很好听的名字……”
我还未说完,左米突然打断我,定定地望向窗口,冷冰冰地说,“孙老师,你相信那三个老师都是自杀的吗?”
我有些惊诧,一时语塞。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大男孩。左米却根本不看我,只是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子,一边机械地翻动着手里的书页,眼神中,带着一种让人惊悚的味道。
我不知所措。左米突然又说,“孙老师,那你相信,那三个老师是我们推下去的吗?”
这句话刚说完,左米扭过了头,直直地望着我。与此同时,几乎全班的学生,都把眼神放到了我身上,就像二十只上膛蓄势待发的手枪。我的后背,忍不住一阵发毛。
僵硬地笑了笑,我缓缓走回讲台上。那几步,几乎是我一辈子走得最提心吊胆的几步。我微微侧着头,小心谨慎地侧眼观察着每一双眼睛,每一双手。我真害怕,他们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会突然拥上来,在我还未来得及呼救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将我举起来,然后,再轻而易举地扔出窗子,接着,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继续维持他们的死亡八班。
那一天,两节自习课,就像过了两个世纪,让我如芒在背。
翌日,来到学校,一进门,我就看见几个毕业班的老师,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我是个新人,没资格加入,便安分守己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萧萧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座位上,像昨天一般冷不丁地从前面探出一颗脑袋,“怎么样?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我能说什么,难道告诉李老师,昨天,我感觉自己的小命可能没了?无意间,我又望了一眼那群聚在一起的老师,好奇地问,“李老师,他们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