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叶思晴出院好几天,郑子宏才回港,沸沸扬扬的传言在外埠虽有耳闻,但不甚了了。
长基最高掌舵人回港后,郑杰峰曾经在第一时间,去到父亲家里,详细汇报事情的点点滴滴。
避重就轻而但求合情合理,将六年的时光浓缩在半小时里,被暴怒的郑子宏狠狠赏了两记连续的耳光。
并且在他吼着“跪下!”时,郑杰峰毫不犹豫的应声跪下。
在外人看来,郑子宏都已经可以撒手享清福了,有个这么智慧,眼光精准,作风凌厉的儿子。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直到这次——他一捅就是天大的漏子,简直不可理喻,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当时气氛诡异,满室阴霾。郑子宏脸上阴云密布,眼神偶尔冷厉的扫一扫跪在地上的小儿子,犹自练着书法。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郑杰峰对中国的古诗文并没有太多认识,对书法的藏锋,露锋,回锋更是根本没概念,但对“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还是有印象的。
缘于有次带宇希宇轩去尖沙咀太空馆参观,然后顺便去了旁边的文化中心,其时正举办港澳中小学生书法展,临摹的就是曹操的观沧海的前面几句。
当时具明了出处,解说了一代枭雄曹操抒发情怀的激荡与雄心。
但是,爹地此刻这般的闲情逸致,彻底的漠视自己,那是什么意思,这次要彻底从长基出局了?也许还能挂到一个董事的名衔,他暗忖。
他有点琢磨不透郑子宏的想法,毕竟这祸是自己闯的,一时半刻也平息不了,也许还将延续。
跪,也是自己情急之中跪下去的,为了自己,为了思晴,为了宇希,唯有一跪。
他万分沮丧的跪着,没有任何侥幸心理。果然,接下来,郑子宏对地上的小儿子更加无视,一味专注于走笔下墨,似乎忘了房间里还有个活人。
郑杰峰开始有点气馁,肿胀酸麻的腿濒临极限,小时候没跪过,现在鲜光颈亮,官仔骨骨,华丽丽的补上这中国传统的严父教子——下跪一课?
接近五点的时候,聪明漂亮伶俐娇气的宇轩敲开了书房的门。爷爷答应他买汽车人果真兑现了。
“爷爷,thank u!我看到你放到我房间的铁甲人了!博派柯柏文喔!”宇轩兴奋难抑的尖叫伴随着蹦蹦跳跳的脚步,爬到了爷爷的膝盖上。
爷爷这才第一瞬间放下了饱蘸墨汁的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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