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完美杀人的事件,让雨潼意识到背后主谋的强大。在胡诗渊的帮助下,他终于取得了林洁敏的犯罪证据。
刚返回学校,雨潼接到教研室的同事打来的电话,说办公室有人在等他。
到了办公室,发现坐在那儿等他的人正是湖南风凰县月亮镇派出所的所长陈三。
“雨博士,你好。”陈三从椅子上站起来,握着雨潼的手说道。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雨潼笑着说。
“我们为了一个案子来的。说起来,这个案子与你们有点关系。”
“是吗?”
“我们查明了马跃色与马跃钱一伙人在湘西犯罪的事实。两人长期与凤凰县的黑社会团伙有勾结,而且有杀害林秋香呣子的重大嫌疑。但在抓捕的过程中,两人不知从哪儿得到了风声,逃出了老家。最近,我们通过线索,得知两人潜逃到了广东滨海境地。”
“他们为什么要杀害林秋香呣子?”雨潼一愣。
“具体原因不清楚。”陈三略略停顿了一下说道,“两人经常借钱资助有妙龄少女的穷苦家庭人的生活,当对方无力还款时,就以介绍打工为由,诱使少女出来卖淫。胡诗渊的母亲也曾上过他们的当。但两人为何要杀害胡诗渊的母亲,我们没有弄明白。”
“将胡玲雪半夜弄到牛角寨,不会是他们干的吧?”
“那天晚上他们到牛角寨杀害林秋香呣子之后,胡玲雪才被另一个蒙面人背到了牛角寨。我们推测,这个挟持胡玲雪的蒙面人不属于这一伙人中的成员。”
“对了,有关林洁敏的经历,你们有消息了吗?”雨潼问道。
“目前只能查到她在国内的情况。”陈三说道,“大约林秋香在落水洞消失后的第二年,林洁敏考取了湖南医科大学,读大四时在学校同年级的学生当中找了一个男朋友。她的男朋友研究生毕业后,留学到了国外,后来再也没有回国,也没有给她任何音讯。当时,在她的男朋友出国之前,他们已经准备结婚了。没想到,她的男朋友出国后,就与她断绝了联系。在得不到男朋友任何信息的情况下,林洁敏毅然放弃了在湘雅医院当医生的职业,先考研究生读了三年,出了国。六年后,她回了国。她在国外的经历到底如何,我们不清楚。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那个男朋友把她抛弃了,到国外另找了新欢。”
“那么,林若蓝到底又是谁的亲生小孩呢?”
“据林洁敏说,是她一个要好的女朋友发生车祸留下的孩子。从人口登记表中的关系来看,她们母女俩的确是收养关系。但是小孩的出生证明是一个空白。所以,小孩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不是遇难的那对夫妇,证据不是很充分。”
陈三的话,使雨潼如同坠入了迷雾之中。陈三走后,雨潼感到头微微作痛,于是泡了一壶铁观音王茶,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品味着茶香,一边细细梳理着每一个问题的思路。
“好香的茶呵。”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胡教授跨进了办公室。
这让雨潼有点意外,慌忙站了起来,给导师让座。
导师从他手上接过木椅子,一ρi股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雨潼注意到了导师脚上的皮鞋光洁如新,更惊奇的是,在导师的脚稍稍抬起,悬离地面的一刹那,雨潼发觉鞋底沾了新鲜的泥土和草。
导师今天到了市区外某个地方?雨潼心里正疑惑,胡教授开口说话了。
胡平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雨潼,缓慢并加重语气说道,“我不希望你克隆我的学术思想。不要让人家认为,你的科研成就来源于我的思想。在学科中,你要有着自己独特的领域。我觉得你最近走出去,去湘西实地考察很不错。可以给科学工作者一种启迪创新的思路。大自然经常给有心机的人以另一种角度的启发。”
导师今天到底怎么啦?又给他上起人生哲学大课了?
“你才刚刚走向工作岗位,千万不要让急功近利的思想支配你的头脑,那样会使你的创新精神和动力在功与利之中消失。我很欣赏你脚踏实地的科研精神。只有这样,最终登上科学顶峰的是你。”
“是,我时刻会切记导师的教导。”雨潼被导师的一席话所打动。
胡平站起来,轻轻地拍了一下雨潼的肩膀,非常满意的神态,“在科学上就是要做一个敢于吃天鹅肉的青蛙。”
“胡老师……”
雨潼很想把他了解到的情况如实告诉他,但他实在不知要如何开口才好。
“我和玲雪就要结婚了,到时能请林医生出席吗?”雨潼临时改口,他没有勇气把心中对林洁敏的疑问说出来。
“你说呢?”导师反问一句。
“当然。”雨潼费了很大力气吐出两个字。
胡平疑惑地在他脸上扫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缓缓迈着步子,心事重重地走出门外。
导师走后,他对导师对他表示亲切异常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这种关心超越了一般的师生关系。雨潼感觉到导师行为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这一晚,他失眠了。直到凌晨三点钟,才昏头胀脑地睡了下来。
第二天七点半,雨潼还在床上,一阵电话铃声把他从睡梦中吵醒过来。
雨潼接过话筒,原来是中心医院住进了两个病人,不久死在了住院部。医生怀疑死者生前中毒,但不能确定中的什么毒物,便叫护士抽了血样送到法医教研室,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雨潼立即来到了实验室。院方来的人已在那等候了多时了。化验单上罗列了几十种毒物。雨潼皱了皱眉头,感到这种不明原因的中毒方法,查起来颇为困难。这种毫无目的的排查,耗时费力不说,如果出了某个方面的差错,将会导致明星司法鉴定中心的声誉受损。
雨潼立即打电话给中心医院的负责医生,详细了解了两位病人入院的经过。25日也就是农历十五,恰好是潮汕人祭祀祖先的纪念日。在这一天,大家要为死去的亲人烧纸钱。两位病人在纸钱烧毕后,不久出现了头疼、头晕、恶心、呕吐和四肢无力的症状,在当地的镇医院被医生诊断为普通感冒。不料,两人服了感冒药之后,病情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次日两人出现寒战、腰部酸痛、酱油色尿及尿量减少等症状,转到中心医院之后,医院给予血液透析和对症支持等治疗效果不佳,于27日下午相继死亡。
烧纸钱引起中毒?这是雨潼听完医生叙述后大脑里迅速产生的第一个疑问。民间从没有听说因烧纸钱而发生中毒死亡的例子。雨潼意识到病人家属一定没有说实话,在仔细查看了两人的尸体后,向警方提出需要会见病人家属,以便进一步了解病发经过。
在警方的安排下,接见雨潼的所谓病人家属是一位年仅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名叫刘福山。说话时眼光游移不定,神色慌张。当问到死者是他什么人时,他始而不答,继而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他是滨海枫水镇一家铝冶炼厂的矿主。两位病人是他的民工,来自湖南凤凰县,一个叫马跃钱,一个叫马跃色。
马跃钱?马跃色?不就是正在被湖南警方通缉的两个逃犯吗?
雨潼不动声色地说道,“关于死者生前如何中毒的过程,你没有如实向医院陈述。”
刘福山脸色一惊,但随即恢复镇静,“这种事我怎么敢开玩笑呢。”
雨潼目光如炬地盯着刘福山说道,“根据医院的检查,我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死者生前一定是体内进入了一种溶血性的毒物,由于治疗抢救不及时,毒物破坏红细胞而产生血管内溶血,最终出现肾衰而导致死亡。”
刘福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声音立即低了许多,“我没想到会出现这么重大的事故。”
在雨潼的盘问下,刘福山如实吐露了案情经过。
23号中午,枫水冶炼厂废渣仓库铝渣已满,刘福山叫了一辆面包车,指派他们两人将铝渣运往距冶炼厂24公里的收矿点。因天热,车内开了空调。由于车窗紧闭,里面的空气不好,半路上两人晕车后下了车。两人身体感到不适,在镇医院看病,被诊断为感冒。症状加重后,才转到中心医院。
听了刘福山所说的话之后,雨潼立即叫实验室人员检查了死者血液者的砷,发现比正常人高出了二倍多。
“死者生前体内吸入了剧毒物质砷化氢气体。”雨潼将检验报告单递给刑侦队长古树青说道。
古树青问刘福山道,“哪儿来的砷化氢?”
“我不知道。”刘福山脸上渗出豆粒大的汗珠。
在古树青的陪同下,雨潼在收矿点见着了那辆车。这是一辆面包车,里面还有铝矿渣存放的痕迹。除了铝矿渣存放之处对车厢有污染之外,其余地方非常洁净。
“运铝渣之前,这车厢是不是被清洗过?”雨潼问道。
矿主点了点头,“对呵。”
“为什么要清洗?”雨潼心想,既然是运放矿渣,用得着清洗车厢吗?
“可能司机刚清洗好,就接到了我们的电话。毕竟我们是租用别人的车。”
刘福山的理由无懈可击。
雨潼没说什么,要刘福山再搬几袋新出炉的铝渣放在车厢内。然后戴着口罩,在铝矿渣上喷洒了一会儿自来水。水泼在矿渣上产生的烟雾,被风一吹,纷纷往上窜。
雨潼要收矿点的工人捉来几只活蟑螂,再用布绳子绑住蟑螂的几只前肢,吊挂在车厢墙壁上,接着远远地站在远处的一端,仔细观察蟑螂的反应。开始蟑螂不停地抖动或者振动着翅膀,慢慢地失去知觉归于平静。
刘福山发觉蟑螂已中毒死亡,不觉脸色大惊,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们的死……与……铝矿渣有关?”
“不错。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溶解在水中并与水反应形成了碳酸,碳酸再与矿渣中的砷化物发生化学反应,从而产生了剧毒砷化氢气体。”
“矿石中含有砷?”刘福山面如土色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