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买宅子,老四提议要和军队上的哥哥商量一下,黎老东说:不用。他是革命干部,不同意我们置家业过活。
他托了村里的说合人,替他物色宅院。很快,说合人就来告诉他,后街二寡妇那宅子要卖。这所宅子包括三间土甓抹灰北房,木架门窗都还很坚固,院子很大,以后可以盖三合房,现在就有一个大梢门甬儿。价格不贵,十石麦子。另外,这所宅院距离黎老东现在住的地方很近,以后来往也方便。
黎老东想了想,很中意这宅子,就要下定钱。但是老寡妇有一个附带条件,要卖养老腾宅,就是说要等她死了,新主人才能搬进来。对于这一点,黎老东有些犹豫,谁知道老寡妇哪年死哩,看来她还很健康。不久,说合人又来说,老寡妇有个侄儿要争这宅院,出十二石麦。黎老东一听着了急,下了定钱,还和老寡妇那个侄儿闹了一场纠纷,经过村里调解,黎老东是军烈属,才得买到了手。
买了宅子,黎老东操心的事情可就多了。他隔几天就要到那宅子里转转,看见院子里跑着一群别人家的鸡,他就轰出去;看见墙头又叫孩子们蹬倒了,他就垒起来;看见房墙上的泥皮掉了,就和泥抹上。他关心宅院的每一个细小部分,而老寡妇好像什么也不管,在东间屋里炕上喘嗽着。
冬天,黎老东想叫老四到这北屋西间来住,捎带喂牲口,马槽就安在外间。他和老寡妇商量,老寡妇不同意,说马会把粪拉到她做饭的锅里。因为这个争吵起来,老寡妇一生气,收拾东西,到女儿家住去了,声言是黎老东把她逼走,在村里影响很不好。在军队里的儿子,不知怎么也知道了,来信批评了父亲。
黎老东为这件事也懊悔了好几天,觉得是找了麻烦。但是既然买了,就搬来住吧,选择了一个日子,他和六儿、四儿搬进了这一所新居。人们还要他请酒,他也只好应酬了一下。
夜里,六儿很晚才回来,黎老东一直没睡着,在等着他。
我为什么买这个冤孽?黎老东说,不就是为了你?
嗯。六儿把头蒙在被窠里,新房子怎么这样冷呀?
你要学点好。黎老东又规诫着,不要整天瞎跑。
而六儿已经呼呼入睡了,鼾声是那样匀称和舒心,老人是喜爱听这种声音的,年老的人,身边有个小儿子甜蜜地睡着,是会感到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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