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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父子的缘份

53.

“卓然,你别难过,子尘不会有事的。”爱米莉边安慰我边办理各种手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救护车,在听到爱米莉和我说卷卷和一个意大利的小孩从滑滑梯上摔下来血流不止时,我呆若木­鸡­,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恍惚间不知道是谁拉了我一把,我顺势上了车。

我木然地瞥了她一眼,浑身冰冷,却又不得不让自己坚强起来,“我知道。”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卷卷从小摔到大,刚出满月就因为我的疏失从床上摔了下来,脑袋磕在地板上。学走路的时候,几乎在天天都在摔跤。长大之后,他没再摔着碰着,兴许是婴儿期摔怕了,总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

从滑滑梯上摔下来……

我闭上眼睛不敢去想滑滑梯可怕的高度,我甚至不敢去问究竟是摔着哪里了……

“家属呢?卓子尘的家属呢?这孩子对什么药过敏吗,有病例资料吗?”医生从急诊室内探出头厉声问道。

我忙从包里取出掌上电脑,调出卷卷从出生起所有的病例资料,包括他的用药方面的记录,连忙递了过去。“全在这里,他……”

那名医生接过之后看也不看我一眼,便又转身进了急诊室。

“卓然,我已经通知了庚子,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刚才的医生也是他特别指定的,这家医院也是他的关系才能进来。空总的专家一定不会让子尘有事的。”爱米莉忙又上前安慰我。

“谢谢,爱米莉,我没事。”我握住她的手,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卷卷他……”

“手臂被卡在夹板上,流了很多血,脑袋有轻微的撞伤,其他地方并不太清楚。”爱米莉尽职地为我说明。

小孩子爱吵爱闹是常有的事情,摔着碰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是这样安慰自己,卷卷只是象小时候那样摔了一跤,过二三天就会没事,还会象从前一样活蹦乱跳。

“爱米莉,爱米莉。”

远远的听到邢质庚焦急地呼唤声,我立刻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进来,才不至于无法呼吸。

我在想,要是这个时候卓子尘需要输血,那么邢质庚可能会是最好的人选。再狗血一点,可以顺便做个DNA测试,以此证明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然后大团圆结局。

然而,生活永远是生活,不会有如此狗血的情节。卓子尘不需要输血,因为医院的血库里有充足的血量。

“对不起,卓然。我不该教他打架。”邢质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言语中尽是挫败感与浓浓的歉意。

我摇头,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人与人之间需要多少缘份才能在擦身而过时彼此回眸一笑,不问出处,不问过往,倾心相守,无怨无悔。而当拥有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知道珍惜的意义。

我不懂,因为我害怕。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能懂我心里的苦衷与懦弱,我喜欢身上沉重的壳,这让我感觉非常的安全。虽然我知道这个壳已渐渐成为我的借口,我把自己的行为归咎于过往,让曾经的伤害主宰我的未来,没有勇气跨出去,更没有勇气面前过去。

“我请了空总的专家,你可以放心。”

“恩,放心。”我淡淡地回了一句,转过身面前多日未见的男人。

他的下巴胡渣丛生,明显又瘦了一圈,眼窝处一片青黑。刚过三十的男人,却像是历尽沧桑,有一种莫名的悲凉与空洞。

“你,还在怪我?”我不知所措地问了一句。

他摇摇头,眼底有一抹深不见底的光稍纵即逝,“不怪。因为我不想再继续爱你,怪你只会让我深陷其中。”

我沉默不语,低下头朝走廊的另一头缓缓走去。

这就是我们的未来,没有彼此的未来。如果,如果我能再勇敢一些……

卷卷的伤并不大碍,失血过多造成的一度昏厥,伤口没有伤及筋骨,缝了十几针便被送入加护病房。

我不解地问护士为什么要住加护病房,她回答我这是邢质庚的要求,在未来的48小时内要全天候特殊护理,直至卷卷伤势好转。

我没有力气反驳,看着卷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麻药还没有褪,他还完全没有痛感,因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经历这样的疼痛,让我深深地感到愧疚。要是我没有擅自决定生下他,他一定会是上帝身边最可爱的天使,无病无痛,不必跟着像我这样粗心的妈咪东奔西跑,也不会因为没有父亲的疼爱而佯装不在乎。

过了一会儿,方才那个医生和邢质庚边说话边走了进去。医生看上去很年轻,带着一副无框的眼镜,气质文雅,一身白大褂­干­净整齐,双手负于身后,显得十分的专业。

“放心吧,庚子,孩子没事。”

邢质庚皱着眉凝视病床上的卓子尘,“有你饶副院长在这里,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卓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空总历史上最年轻副院长饶君文。”

我起身寒暄问候,空总的副院长……真不愧是**,一下子就请到如此高阶的专家。

“你好,你就是那位逃跑的新娘吧!”饶君文一扫先前的严厉,笑容可掬,“真的很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可以为庚子做脑扫描。从出车祸之后到现在,我就再没有机会见识他的大脑构造,我很想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失去嗅觉和味觉。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我明显不在状态,不知道这位饶副院长到底在说什么。

“当然,这是为小朋友诊治的报酬。”饶君文看出我的疑惑,连忙隐晦地解释。惹得一旁的邢质庚摩拳擦掌,似有杀人闭口之嫌。

我顿时了然,请动一位专家的条件就是贡献他的大脑。我该感谢他还是……

“我送他出去。”邢质庚没有给我矛盾纠结的机会,扯着饶君文的领带一把将他攥了出去。

那天晚上之后,我觉得我和邢质庚之间好象再也回不到过去,我们心里都有一个坎,这个坎的名字叫坦诚。

而卷卷的存在让我无地自容,所谓的坦诚于我,就是一个孩子的秘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卓子尘身上的麻药已经退下去多时,他仍未有转醒的迹象,只是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小圆脸纠结成团,额头的冷汗渐渐冒了出来。

我惊觉身边没有任何的洗护用品,我家卷卷一向爱­干­净,要是他醒来发现自己浑身脏兮兮的,一定很生气。我只得将卷卷交给邢质庚请来的二名特护。

从医院门口的小超市买了二条毛巾和一个小脸盆,再进病房时看到桌上放着味蕾情动的外卖包装盒。

我莞尔一笑,邢质庚永远都是那么细心周到。

“卷卷还没醒,我想我们需要再谈一谈。”端坐在病床边的邢质庚看到我进来立刻站了进来,手里抓着我的掌上电脑。

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乱,被动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寒风萧瑟,树叶落满一地,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医院的住院区静得可以清晰地听到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找了一处石凳坐下,扬起头看着他的后脑勺,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我清了清嗓子:“卷卷是你的儿子。”

我不再躲,不再藏。

他倏地转过身,朝我冷冷地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根点上,“你不说我也知道。”

我反而慌了,他应该指责我的隐瞒,把我臭骂一顿。可是,他却平静得吓人。

“君文刚才给了我你的掌上电脑,上面有卷卷所有的病例资料,从他一出生开始。”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我身后的某处,“他的出生证明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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