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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女子江湖 > 六

一片朦朦的白­色­光线在眼前晃动着。苏云使劲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发现那是窗户外面­射­进来的光。

她转了转眼珠,看清了这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也看见了背对着她坐在那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吴郓的背影。

“吴郓?”她想从床上撑起来,却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肚子上传过来,疼得她不顾形象地嘶牙裂齿。

“你别动,”吴郓闻声转身奔过来,把她压回枕头上,“小心刚给你缝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林天呢?他怎么样?”苏云一把抓住吴郓的手,急切地问。

“他啊……”吴郓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眼睛瞟向了一边。

“他怎么了?”苏云心里咯嘣一下,顾不得肚子上的疼痛又要坐起来。

“不是叫你别动么?你看,又流血了!”吴郓连忙又把她按下去。

“林天他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啊!”苏云紧紧地抓着吴郓,大睁着眼睛死死盯着他。

吴郓又叹了一口气,“他啊……”他在床沿坐了下来,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做的,刚刚还中毒中得快要死了,才给他解了毒,就活蹦乱跳地到处乱窜。现在又和秦老大两人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神神迷迷的……”

苏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浑身一松,摊在了床上。

“跟他比起来,你的伤要重得多了。”

“我没事。”苏云无力地挥了挥手。

“对了,”吴郓拉过被子来给苏云盖上,“我们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两个人怎么是抱在一起的呢?”

苏云闻言俏脸一红,一把拉起被子就盖住了自己的头。

“你是说真的?”秦穆大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林天。

“要不要这么惊诧啊?”林天伸出手指敲了敲他的下巴,让他合上了大嘴。

秦穆还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使劲地摇着头。

“怎么,你不同意?”林天一扬眉,问。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不知道苏云那小丫头怎么想了。我只是她结拜大哥,这事肯定得她自己作主。”秦穆坐了下来,又不敢相信地抬眼看向林天,“你真的决定走进这‘坟墓’了?”

林天不自觉地笑了,婚姻是坟墓,这还是当年秦穆成亲的时候自己向他灌输的理论。“本来呢,我是打死也不想进这个‘坟墓’的,”他说,“不过,如果是和苏云一起,我哪里都愿意去。”

秦穆静静地笑着,看着林天,“说得好,苏云是个很单纯的好女孩,我希望你不要负了她。”

“放心吧,我不会的。”林天看着秦穆,一脸坚定地说。

秦穆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读出了那里面的真诚与决意,笑了,“为什么是苏云?”他又问。

林天也笑了,他点了点头,悄悄回忆起地道里苏云那个美丽绝伦的笑容来。“这个世上,会与你生死相随的女子,能有几个?”他回答。

婚宴是在两天后举行的。

苏云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回想起刚才拜堂的情形,不由得又羞红了脸偷偷笑起来。一会儿他进来掀起盖头的时候,该用什么样表情来对他呢?还是应该笑的吧?是风情地盈盈一笑,还是开心地露齿而笑?又或者,应该笑得更淑女一些?

胡思乱想了半天,屋子里仍旧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

是不是喝多了,醉倒了?苏云有些不耐烦起来,她把眼前的红盖头轻轻掀起一半,呆呆地看着紧闭着的房门。那两扇房门坚定地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桌上的红烛已经燃掉了大半,酒壶里为合卺准备的酒也已经凉透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苏云想到这,心里的不耐烦又变成了一阵担心,她再也坐不住了。她拿下了头上沉重的凤冠,脱下了大红底的五彩霞帔,打开新房的房门,踮着手脚悄悄向大堂走去。

大堂里的筵席大半已经散了,还剩下几个摘星楼里著名的酒鬼仍在推杯换盏,吴郓甚至还抱起了一个大酒坛子,仰头豪迈地灌起来,旁边的酒鬼都在不停地喝彩。

原来这药仙这么能喝的,­干­脆改叫他酒仙得了。苏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不去理会他们。她在门口扫视了一遍整个大堂,没有发现林天的影子。

苏云又悄悄地走出了大堂,她的眉头慢慢地越皱越紧。

夜晚的微风透着一股凉意迎面扑来,苏云不由得抱紧了胳膊。她这才发现,自己在这初夏的夜晚穿得过于单薄了。

或许他已经回房了吧?苏云一边想着,一边紧抱着胳膊穿过院子向新房走去。

林天走到半山的树林里,手心还捏着婚宴上有人偷偷塞给他的纸团。

“你终于来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从树­干­背后闪出来,竟然是秦夫人贺媛。

只是,平时端庄秀丽的那张脸,现在在月光的照耀下,竟显得风情万种。

她走上前来,右手已经抚上了林天的前胸。“我真没想到,”她娇俏地看着林天,媚眼如丝,“你竟然这么绝情!”

林天退后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绝情的人应该是你吧?”

“怎么?”贺媛依然媚笑着,“你还在怪我当年离开你嫁给了秦穆?”

“我说的不是这个。那么久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林天转向一边,不去看她,“我说的是前两天的那次行动。若不是秦穆发现得早,我和苏云现在已经躺在冰冷的地底下了。”

“那件事情我也很自责,”贺媛微微眯了眯她那双充满了暧昧的丹凤眼,说:“都怪我接生意太马虎,没有注意到这是一个陷阱。”

林天转过身,嘴角挂着一个笑,直直地看着贺媛。“别人或许不知道,”他说,“刹那消魂针,是你最喜欢的暗器,能让人在一柱香的时间内便毒发身亡。虽然,你自从嫁给秦穆以后再也没用过——或者应该说,没有在明面上用过。”

“你怎么会把我想得这么坏?”贺媛对上他的眼睛,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你不爱我了吗?”

林天轻轻拉开她的手,转开头去,说:“爱你?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我都已经不记得了。我现在心里只有苏云。”

“我不信。”贺媛倔强地抬起下巴,“你敢看着我说吗?”

“当然,”林天转过头来,看着贺媛,“我……”

话还没说完,贺媛那漂亮的小嘴忽地一张,一股白烟喷了出来,全都喷散在林天的脸上。林天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慢慢地软倒在地上。

贺媛蹲下身来,轻轻抚着林天的脸庞,“我知道你还是爱着我,要不,你也不会对我这么不设防。”她低下头,深情地抚了抚林天的发际,“当年若不是你不愿意成亲奇Qīsūu.сom书,我又怎么会嫁给秦穆?你不知道,女人想要的,始终还是一个安定的生活……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今天为什么会成亲?苏云那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的?”忽然,她的嘴角又挑起一个笑容来,“不过你放心,虽然我得不到你,但是,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你的!”

苏云头一低,咚地一下碰到了桌角。她一下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撑在桌子上睡着了。

桌上的红烛早已燃尽,只留下了一大摊猩红的痕迹。

苏云看了看窗外,天际已经开始微微地发白了。

新婚之夜,新郎竟然彻夜未归。苏云不禁有些气恼,不过,心里更多的还是着急,着急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苏云推开新房的门,清晨带着潮湿凉意的空气迎面扑来,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迈出门来,走到院子里,犹豫着该自己出去找他还是该找人帮忙。

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她发现,右手边的一间客房的房门打开着一条缝隙,里面还透出了隐隐的烛光。

那不是林天住的客房么?苏云皱了皱眉,上前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桌上的蜡烛只燃了一半,林天仰面躺倒在床上,衣不掩体,脸上,身上,布满了一个个鲜红的­唇­印。

“他背叛了我!”苏云激动地站了起来。她快步走过去关上窗户,然后背过身靠在上面,“而且,竟然还是在新婚之夜!”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青蕾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说。

“我不管有没有误会,”苏云咬着牙,坚定地说,“我只知道他背叛了我。我的感情容不得一点背叛!”

“那他就这样一直跟着你?”青蕾认真地看着苏云,问。

苏云眼睛垂向地面,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两年来,一直如此?”

苏云咬着­唇­,再次点了点头。

“两年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青蕾突然站了起来,声音也明显增大了许多,“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啊?”苏云看到她突然那么激动,十分吃惊地抬起头看她。

“对不起。”青蕾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回了床上,“云姐,你应该明白,得不到的东西固然很珍贵,可是,可以得到的才更珍贵啊!”

苏云定定地看着她,没有答话。

“你一直拥有他,所以并不知道不能得到所爱的痛苦。”青蕾的语调开始有些走样。

苏云盯着她,突然开口问:“这就是你离开蒙古的原因?”

青蕾低下头,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苏云走过来,扶住她的双肩,轻声说:“我明白了,好妹妹。”

“真的?”青蕾抬起头,睁大眼看着她。

“嗯。”苏云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去告诉他!”青蕾站起身来,冲过去打开了窗户。

“等等!”苏云急忙伸手想要拦住她,但,青蕾已经跃过窗户跳到了对面屋顶上。

那黑衣男子依然盘腿坐着,一动不动。他只是睁开了眼,看着突然跳到面前来的青蕾。

淡淡的月光伴着他冷冷的目光,让青蕾不禁联想到了猫头鹰。不过,他可比猫头鹰帅多了。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会以为遇到了一个冷血杀手。”青蕾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出乎意料,他竟然笑了,而且还笑得非常的好看。

“对不起,”他开口了,并不是想象中那种会冻伤人的语气,“没有吓着你吧?”

青蕾忽而有些眼花,似乎看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她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微笑着说:“我们交换吧!里面有人在等你。”

“什么?”黑衣男子的眼睛变大了。

青蕾的笑意更深了,“你去还是不去?机会只有一次哦!”

“啊……谢谢!”黑衣男子慌忙起身,一个飞跃,跃进了青蕾刚刚跳出来的那一扇窗户。

不一会儿,那扇窗户便关上了。

青蕾在黑衣男子原本坐着的地方坐了下来,抬头看向天空,一弯亮眼的新月正静静地悬在空旷的夜空中。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呢!”她对自己说。

第二篇 一命还一命(一、二)

挥别了苏云和林天,青蕾驾着雪儿继续向南进发。

看到这小两口和好如初,青蕾的心里也开朗了不少,虽然还是抹不去那个人的影子,但刚穿过关口时的那份­阴­郁和伤感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怀念,一份期待,期待属于自己的明媚天气。

不过——青蕾小心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包好的手帕,仔细地打开,轻轻地抚摸着里面那一只­精­致的白玉耳坠——连云姐和林大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耳环呢,看来,要通过这只耳环确定自己的身世很有难度啊!

正沉思间,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传了过来,青蕾愣了一愣,及刻策马奔了过去。

路旁空旷处,已经倒了好几具绿林打扮的壮汉尸体,中间站着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手里的长剑还在慢慢向下滴着血珠。

不远处,一个农家女打扮的女孩瘫坐在地上,正拼命用破碎的衣服遮挡着身体,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青蕾忙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披风,让那个农家女披在身上遮住身躯。再抬头看时,那个白衣女子剑已回鞘,正轻盈地走过来。农家女惊叫了一声,裹着青蕾的披风向远处跑去。

白衣女子看着农家女惊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又转过头看着青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不逃么?”

青蕾瞧着她一身滴血不沾的白­色­衣裙,正诧异着,听她这么问,抬头冲她一笑:“逃什么?要是我遇上了,也会这么做的。”

“呵呵……”白衣女子爽朗地笑起来,“原来是同道中人,幸会幸会!叶秋儿有礼了!”说罢,抱了抱拳。

青蕾也照样回了一个拳礼:“青蕾有礼了!”

“哦,青蕾……”叶秋儿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遍青蕾那一身充满异域风情的装束,又歪着头看了看一旁正自己肯着草皮的雪儿,“你……从关外来的吗?”

“嗯,”青蕾点了点头,“我从蒙古过来的。”

“准备去哪里呢?”

“杭州。”

“哦。”叶秋儿高兴地眨了眨那对漂亮的大眼睛,“太好了,我正好也要去杭州,难得遇到一个这么相投的女子,我们同路好不好?”

“好啊!”刚刚和苏云他们分别,青蕾本还有些舍不得,现在有个人要与自己同行,况且还是这样的奇异女子,青蕾自然求之不得。

一路上,青蕾和叶秋儿两个人有说有笑,聊得十分投机,大家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下来。两人便找了处离大路较远的河流旁,扎了个简易帐篷准备过夜。

大凡女孩子都很爱­干­净,于是就都很爱洗澡。因此,待夜­色­完全降临后,两位姑娘便宽衣解带,把身子完全浸入了清凉的河水之中,用河水洗掉一身的疲惫和尘埃。

这南方夏季的夜晚,早已没有了白日的炎热与烦躁,甚至还带上了些微的凉意。月光淡淡地洒下来,在波痕粼粼的水面印下了丝丝的光亮。

青蕾酣意地泡在水中,很舒服地享受着河水的冲刷。叶秋儿站了起来,准备到岸边拿她们脱下的衣物过来清洗。也就在她背朝着青蕾的时候,青蕾很清楚地看见了她后背上那个奇怪的疤痕,那一个和她光滑细致的背很不相称的痕迹。

那是一个扁长形的痕迹,应该是结过痂了以后,新­肉­长出来留下的。看得出当初的伤口很深,而这个疤痕正处在后心窝的位置,以这样的深度,恐怕当时已经贯穿了心脏。

“你背上……”青蕾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提起。对于女孩子来说,这样的疤痕无疑是一块心病。

叶秋儿转头越过自己的肩膀看了看,然后转过身来,抚着前胸说:“你说这个么?”

此时,青蕾才注意到,她的胸前,和后背对应的地方,也有一个同样的疤痕。

她整个人是被这个伤贯穿了的!

青蕾惊骇地瞪大了眼睛:“这……这似乎是剑伤……”

“是的,”叶秋儿抚摸着胸前的伤痕,淡淡地说道:“这是被一把叫做白无的剑所伤。”

“那……你……”青蕾看着那骇人的伤痕,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竟然还活着,是吧?”叶秋儿淡淡地笑着,眼神飘忽,“那是因为,我和一般人不一样,我的心,在右边。”

“啊?”青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

“要是普通人,怎么经得起白无这一剑?”叶秋儿的眼神黯淡下来,“还是从背后中的剑……”

“背后?”青蕾有些不解,“谁能在你背后出剑?”

叶秋儿笑了,“当然不是谁都可以,我的剑法虽不敢说数一数二,也还不至于受制于人。”她停了停,眼睛里似乎有东西在闪动着,“除非是特别信任的人……最信任的那一个人……”

沉默。

朦胧的月光下,叶秋儿的思绪似乎有些飘离。青蕾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我没死。”叶秋儿又笑了起来,她转回来看着青蕾,“好了,我去拿衣服来洗。”说着,就自顾自地向岸边走去。

月光照着她美丽的后背,和那个与美丽后背极不相称的狰狞的疤痕。青蕾突然间明白了——原来,每个人都会有一道这样的疤痕,不管是在身体上还是在内心里,就算是像叶秋儿这样爽朗的女侠,也会不例外。

伤痕吗?

青蕾把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里面那颗正微微跳动着的心脏。

这里面曾经也有个伤口呢。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似乎已经不会再痛了。

还记得,也是在一个这样的夜晚,天空一样的晴朗,月光却显得更加的清冷。那个男人,那个让她一直无法忘怀的蒙古男人,对她说:“你是个汉人,你原本就不属于草原。”

也就是在那个晚上,他正式和一个蒙古族女子定了婚。

远离草原,远离他。

最终,青蕾只能这样决定。

如他所愿,现在,她已经回到了中原,回到了汉人应该呆的地方。

只是,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至少没有一个能在她声旁嘘寒问暖的亲人。虽然就快要回到故乡,可是,那以后呢?她该何处安身?

站在热闹的城市中心,青蕾感到了完全的陌生与无助。

虽然完颜伯伯给她描绘过无数次杭州美丽的山水,虽然也曾在梦里无数次地徘徊在杭州城的街道,然而,现在,青蕾就站在杭州城内,却找不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本应熟识的故乡,现在却是那么的陌生……这是一种多么落寞的感觉啊!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不再是那个穿着异域服饰的奇特女子,现在看她,已然一个清新自然的江南佳丽。

不知不觉间,青蕾走到了官衙门口。看着布告栏里的那些通缉告示,青蕾无奈地笑了笑,上去揭下来几张,叠起来小心地放进了腰间。这一路走下来,她就找到了这一种生存的方式——也就是俗称的赏金猎人。

这时,旁边走过去三五个衙役打扮的人,打头的那个穿红衣的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青蕾对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不过也是,女孩子­干­这个的确实不多见。

转过身来,青蕾正准备离开官衙,忽然发现街对面的房顶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正呆呆地看向这个方向。一阵微风轻轻带起她的衣袂,像极了不慎落入凡尘的仙子。

那不是叶秋儿么?

自从来到杭州城以后,虽然住在同一间客栈,却常常见不着她的面,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不过,青蕾知道,谁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没有理由去­干­涉。

房顶上的叶秋儿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青蕾的存在,她仍旧痴痴地望向这边,一动也不动。

青蕾看她丝毫没有从房顶下来的意思,也不便去打扰她,便自己离开了衙门。

杭州的集市倒也十分热闹。青蕾左顾右盼,看得十分的新鲜。当她被一个摆着各种各样小饰品的小摊粘住了眼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腰间微微地一动,连忙伸手一摸,发现系在腰间的钱袋不见了踪影。

她回头一看,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迅速地钻入人群之中。青蕾急忙快步追了上去。

只见小乞丐十分熟练地左穿右梭,在集市的庞杂的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那是因为,人们看见他都很自然地闪身一躲,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来。而青蕾就不得不拨开前方的人群才能跟上去,显得颇为费力。眼看着小乞丐越来越远,就要跟丢,青蕾转了转眼珠,转身钻进旁边的一个小巷子,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一纵身上了房顶。

房顶上视野开阔了许多,街上的情景全都一目了然。小乞丐已经跑出了一条街,一晃身就钻进了另一个小巷子里。

青蕾起身跃过几个房顶,正好看见那个小乞丐缩在墙角里,手里拿着她那个蓝­色­的钱袋,正得意地把里面的银两往外倒。

青蕾飞身下地,一把抓住小乞丐拿着钱袋的手腕,就势一个反扣,把他扣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小乞丐倒也十分机灵,他并不挣扎,乖乖地由着青蕾把他扣在墙上,嘴里讨好地叫着:“姐姐饶命!姐姐饶命!”

青蕾依然紧扣着他不放,骂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看样子还是老手嘛!走,跟我去衙门去!”

“别,别,”小乞丐慌忙说:“姐姐,好姐姐,我把钱还您就是了,您就饶了我吧!”

“你这姐姐叫得还真顺口啊!”青蕾又想气又想笑,不自觉地就放松了手上的劲道。

“嘿嘿……”小乞丐顺势泥鳅似的往旁边一溜,摆脱了青蕾的控制,他跑开几步,回头冲青蕾挥了挥手:“姐姐再见!”然后钻进拐角的巷子里不见了。

青蕾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银子装进布袋系回腰间。一抬头,却看见小乞丐自己又跑了回来。

青蕾正奇怪着,只见小乞丐一把拉住她,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喊道:“姐姐救命!”一边喊着还一边直往她身后躲。

这时,一个彪形大汉跟了过来。这人一身武夫打扮,袖子撸到手肘,腰间悬着一把大马刀,坦胸露怀,再加上一脸的大胡子,全然一副市井莽夫的样子。

青蕾看这架势,一把将小乞丐从背后揪了出来,“你小子又偷别人东西了吧?”

“不,不,没……没……”小乞丐连连摆手,手忙脚乱地仍旧往青蕾身后躲。

看他怕成这样,青蕾微微有些诧异,回过头来,却正好对上那莽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青蕾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一缩。

那莽汉回过神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蚂蚁,这小妞不错嘛!”

青蕾闻言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身后传来小乞丐越来越远的声音:“对,对啊,李大哥!我正准备把她押过去的,谁知道您就来了……我就先走了啊!”

那大汉嘿嘿笑着,伸手就来抓青蕾的胳膊。青蕾后退半步,上身后仰,右脚就势向大汉胯下踢去。对于这类好­色­之徒,青蕾从不留余地。

谁知那大汉身子一蹲,手掌向下一压,钳住了青蕾的脚踝。青蕾一惊,没想到这莽汉功夫倒还了得,忙两手前探,直取大汉双目,大汉自然松开她的脚抬手来护住双目,青蕾迅速缩回手,转身旋体,摆腿向大汉的头部踢去,大汉一仰身闪过,两人各自向后跳出半米来。

“这还青天白日的,你就敢调戏良家女子啊,李嚣!”

随着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房顶上突然飘下一个红衣捕快来。

那捕快面容俊朗,一袭红衣加上黑­色­薄纱的帽子显得十分英姿飒爽,手中的一把白­色­长剑,更是增添了几分英武的风姿。

是他啊!青蕾看着他,想起了刚刚在衙门他看自己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胆子还真大啊!”他开口说,“大白天的也敢大摇大摆地出来晃,忘了你还在被通缉的吗,强盗杀人犯李嚣?”

被通缉的么?青蕾不觉地伸手摸了摸收在腰里的那几张通缉告示。

“你……你是谁?”李嚣看着他那身红衣,谨慎地后退两步,背对着墙,还拔出了腰间的马刀。

红衣捕快笑了,道:“在下卓清风。刚才在逛街,发现通缉犯也在逛街,一时好奇,就跟过来看看。”

“卓……卓清风?!”李嚣一惊,手里的大马刀咣当一下掉在地上,他顾不得去捡,转身就往巷口跑去。

青蕾的鞭子早已抽出,往他脚下一甩,便缠住了他的左脚,再用劲一拉,李嚣就啪嗒一下扑倒在地上。

“事先申明,”青蕾说,“这个可是我先盯上的。江湖规矩,凡事要讲个先来后到的。”

“哦,”那个叫卓清风的红衣捕快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青蕾,“原来你知道他是通缉犯?”

“当然了!”其实,刚摘下的通缉令青蕾都还没有认真看过,“而且最后动手的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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