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是不信。」她点点头,直截了当的说出心中感想:「你这间黑店吃钱也吃得太凶了吧。」边说她还边吐舌做鬼脸,态度之嚣张,似乎忘了她有求于人。
「呵呵……」听了胡俐茵给的低等评价,鬼面不怒反笑。
以往每个有求于他的人在听到如此庞大的数字后都是哭丧着脸回去,要不就是放弃,要不就是卖地杀人、卖枪抢劫,也要赶着在期限内将钱凑齐,像她这样敢当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吃钱的人,还是第一个。
有趣,这就是夜鬿看上的女人?
鬼面懒懒靠在椅上,十指交叉置于胸前,「也罢,今天就当是做善事,免费为妳服务吧。」
「真的?」胡俐茵眼睛一亮,闪着晶灿光芒。
虽不知他是发什么疯,放弃赚大钱的机会,不过这样真是太好了!
「妳听过日本的『七曜』吗?」
她点点头,「是有听说过……」
「七曜」是日本黑道「阎夜」的最高领导阶层,这个由七人组成的核心小组分别以日、月、水、火、木、金、土为代号,据说他们个个身手不凡,行事作风狠辣,得罪他们的人通常都情愿自我了结,而不愿落入他们手上……听起来是很恐怖的一群人。
「那么妳对『月』了解多少?」
胡俐茵奇怪的觑着他,疑惑的开口回答,「听说『月』是七个人之中最残酷无情的,只要是成为阻碍,不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或小孩,甚至就连同伴也一律杀无赦,因此大家都说『月』是没有心的怪物。」不过,这跟她要问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彷佛看出她的疑惑,鬼面开口解释,「她便是『月』。」
「什、什么?!」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被他的话吓着了。「她……她真的是『月』?」
见鬼面点头,胡俐茵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消息的确值他开的价,不过她仍不太相信,那个美艳绝伦,看似柔弱,风吹就倒的女人竟会是那么危险的人物,天!
「别怀疑,一旦有必要,她所采取的手段绝对会比任何人还阴狠无情。」从这话听来,他似乎对她了解甚深。
「等等!」好不容易消化完这惊人的消息,胡俐茵立刻提出疑问,「为什么夜鬿会和她认识?他们俩从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她总觉得他和月之间的关系不寻常,他们是不是……「他们过去是不是一对恋人?」
正以优雅姿态品尝椰香卡布奇诺的鬼面,冷不防狠狠呛了一口,「咳……」
「呃,你还好吧?」都几岁了,喝东西也会呛到。
以纸巾按压不慎喷到衣服上的咖啡渍,他淡笑发问:「为何妳会这么认为?」
「因为……」无意识的拨弄头发,她咬了咬下唇,开口说出自己的感觉,「因为夜鬿看着她的眼神,有种我没见过的火热……」
火热?虽说爱恨只有一线之隔,但胡俐茵也该分得出夜鬿眼中闪动的是仇恨的火光,而不是爱恋的热度才对吧。
「放心吧,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鬼面的保证并没让她真的安心。
「不然他们是什么关系?」她追问。
「抱歉,其它的事我不能多说,他不会愿意让我说的。」以夜鬿的个性,他要是说了,肯定要挨拳头。
没赚到钱还要挨揍?善心也是有限度的,赔本生意他可不干。
「但我一定要知道!」胡俐茵双手紧握成拳,语气坚决。
鬼面静静的与她对望,最后被她眼底的坚持所折服,他幽幽的叹口气,「唉,他们曾在非正式的场合交手过一次,那次夜鬿不幸战败。」
那是夜鬿唯一的一次失败,而且还是惨败。
他微微叹息,忍不住回想起夜鬿和月交手的那个夜晚……
「再见了,我会想你的。」清艳女孩柔声道别,笑容灿美如花,语调甜蜜,让人直觉联想她必是经历快乐约会后,正在家门前与心爱的男伴分手,但此刻她手中很不协调的拿着枪,告别的对象倒卧地上,魁梧身躯满是血红。
「不……别杀他!」青葱玉指正要扣下扳机时,一名长辫男子匆忙挡在她身前。
「为什么?」她挑高秀眉。
「他是我的朋友。」他状似轻松的与女孩对峙,额角却直冒冷汗。
立于她的枪口前需要十足勇气,她嗜杀,尤其是对前来挑战的对手,她从不留活口,对于来说情的人也几乎是不留情面。
「是吗?」哼笑数声,女孩垂下右手,眼带轻蔑的冷觑着他,「鬼面,我应该告诉过你,别死守不必要的情绪。」
见她敛去杀意,他稍稍松了口气,「那么我更正一下措辞,他是我的合伙人。」他还以为她会连他一并射杀呢。
「这么烂的合伙人不要也罢。」鬼面是中介者,和各式各样的人合作,接洽各式各样的案件,与他携手合作的,向来都是各界能人,只是这个叫夜鬿的……她只能说鬼面看走眼了。
亏他还是有名的杀手,刚才的表现真是差劲到极点,完全没有技巧可言,只像头发狂野兽般朝她横冲直撞而来,她花没多久时间,便让他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真叫人失望。」她丢下不屑的评语,传说中的人物竟是如此弱。
鬼面只能勾着笑容不语。
夜鬿很强,但再怎么强的人,在亲眼目睹妻子因自己而死后,也无法保持冷静啊。
转头看向屋内另一个角落,那具倒卧在血泊中的女人尸首,他暗暗摇头。
可怜,带着强烈的恨意和腹中胎儿一同死去……
「干嘛?可怜她吗?」女孩斜眼看他。
「不。」深知她的习性,他笑着回答。在她面前展露这类情绪,只会被她看轻。
「是吗?我倒觉得她挺可怜的。」她说着言不由衷的怜悯,举步来到女尸旁,曲腿半蹲下来。「真是可怜,无辜的妳却死在我手上,妳一定很不甘,一定死不瞑目吧,不过谁教妳谁不跟,偏偏要跟他,要怪,妳就去怪夜鬿吧。」
「别这么说。」鬼面苦笑。她不信鬼神,他信啊!
「怕什么,我又没叫她找你算帐。」她奇道。
「话不是这么说……」
「不然要怎么说?」
「没什么。」和不信鬼神的她再怎么说也是无用的。
女孩啧了声,「你很烦耶,要说不说的。」
「抱歉、抱歉。」鬼面伸掌轻拍她的头顶,俊美的面容上布满复杂难以解读的情绪。
「混蛋,别把我当小孩子!」她皱起眉,瞇着眼,避开他的手。「快去帮你家的夜鬿疗伤,万一他挂了,你就有得哭了。」
「是。」他笑着拿出急救用品,蹲在夜鬿身旁,替他做些简单的急救,她则是跟着蹲在他身旁。
「让夜鬿知道你与我熟识没关系吗?」
鬼面微愣,转头看向她,而后绽开满足的笑容,「妳担心我?」
「你没事笑得那么恶心干嘛?」她很不爽的丢来一记白眼,早知道就别问了。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他低头专心包扎夜鬿身上的伤,眼角余光却偷偷瞥看她的表情。
「是吗?」女孩双手托着下巴,半合星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夜鬿。「喂,他是不是快醒了?」瞧他眼皮微掀的模样。
话才说完,夜鬿就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鬼面,然后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杀妻杀儿仇人!
「我要杀了妳!」他瞠大的双眼里盈满了恨意。
「夜鬿,别激动。」鬼面忙着阻止他挣扎起身的动作。
他的伤势不适合大动作,再者……好不容易说服她留活口,他可不想他们再杠上,免得他白费功夫。
「我看我还是先走好了。」女孩将一头柔亮黑发拨到身前,朝两人挥挥手。
她留在这里只会让伤患的情绪过度激动,让鬼面难包扎伤口也难做人。
不过呢,在走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做。
「夜鬿,跟你说一件事,杀了他们的是你,不是我。」她冷冷的开口,凝视着夜鬿的眸光是一片死凝冰冷,「你没有爱人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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