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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再见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明媚的阳光银­色­水流一样涌向如风。如风越来越觉得自己逐渐衰老了一般,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起过去,想起妈妈,想起小的时候,想起和薇儿在一起的日子。她这些天总是梦见薇儿,梦见她面容憔悴,不停的流泪,问她话却什么也不说,如风感到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拨通了薇儿的电话,电波那端传来的依旧是“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的语音提示,她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看看他们了,她太想薇儿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吗?和继父的感情如何了?……太多太多的牵挂让她觉得自己必须回去了。她给在你身边留言:我要出趟远门,有些日子不能上网了。他问:要我陪你去吗?如风说:不用。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没有必要走进她的真实生活中来。

当她拎着手提包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寻找着自己成长的痕迹,可是却深深的失望了,几年的变化让她几乎认不出来自家门前的那些旧物前景。脑海中剩下最清晰的也只有薇儿的样子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摁向门铃……

门开了,站着一个陌生人,他诧异地看着头裹丝巾遮住半边脸的如风,问:“你找谁?”

如风愣了愣:“请问陈薇儿不住这里了吗?”

“陈薇儿?不认识。哦,你是说原来住在这里的一个女人吗?”

“是的”。

“她死了”。

如风的脑袋“嗡——”的一下懵了。

“早几年就死了,这房子是我们从一个男人手里买的。哎,好可怜,不过听说这房子挺邪门的,不然也不会两个女人都用同样的方法自杀,幸亏要拆迁了,不然啊……”那人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如风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她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居然都选择了同一种死亡方式,她跌跌撞撞的准备离开,刚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叫她:“如风,是如风吗?”她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对门的阿姨。她仿佛看见了亲人一般,眼泪刷的流了下来,“你怎么才回来啊,你当初怎么就那样不告而别了呢?害大家为你担心”,“阿姨,薇儿是怎么死的?”。“这……你听了可不要胡思乱想啊”,如风静静地看着她,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啊,可是接下来的话真的是让她痛不欲生。“薇儿和你母亲一样是自杀的,就在你离开后的第三天。你的父亲一夜之间就苍老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去哪了?”“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临走前留了一封信给你,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可是没想到你到现在才回来。你等一下,我去把信拿来给你。”说完就起身去拿信了,一边找一边说“幸亏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交给你呢。我们这里快要拆迁了,再迟点回来就找不到了……”如风心里好痛苦,她想,早知道就迟点回来了,碰不见面也就不会知道薇儿的死讯了。可是世界上的事又哪能如你所愿呢!如风接过信胡乱的往包里一塞,就要告辞,阿姨拼命地挽留她再坐一会,她谢绝了转身离去。

如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着,不顾路人对她投来好奇的眼神,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只剩下一具空空的皮囊,行尸走­肉­一般。最后她来到一个湖边,湖水轻轻的荡漾着,呈现出千姿百态的图案,如风弯下腰用手抚摩着这些美丽的水纹,水花温柔地触碰着她的手心,将湿润传遍了她的全身,她心醉神迷……恍惚间躺在了水上,透明清凉的水拍着她的脊背和后脑勺,还不时的拍拍她的脸,让她回忆起了摇篮里的感觉。于是她闭上了眼睛,随着水轻轻晃荡着。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如风睁开眼睛才发现这一切只是幻觉而已,一群少男少女正嘻嘻哈哈的上游船,湖心碧波荡漾,蓝天白云,青丝绿柳,景­色­多美啊!如风望着这群快乐的年轻人,突然感到自己是那么的不幸,那么的孤独。

她从包里拿出那封信,信封上面空白一片,她颤抖的抽出信展开,是薇儿的字迹,原来不是继父写给她的,是薇儿。

亲爱的风: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也许你已经忘记了我,就不会再回来找我,也就看不到这封信了,但是自私的我多么希望你能看到这封信。我也希望你看完

这封信的时候是快乐的,而不是心情沉重。当初你的继父为了你的幸福,几次求我离开你,他说我给不了你幸福。是的,我给不了你真正的永远的幸福。我们合演了一出戏,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你离开我,不再沉迷在我们的世界里,在世人看来那只是一种不健康的情感。知道你和莫飞一起离开了我很开心,知道吗?风儿,姐姐真的是希望你快乐永远幸福的,忘了我吧,和莫飞好好生活,他是个好人,会给你幸福的。忘了我吧,忘了我们曾经相爱过。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为你祈福,祝安!

薇儿绝笔

捧着薇儿写给她的信,如风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汹涌而下。原来是这样,可是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薇儿太可怜了,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然就太对不起薇儿了,那清澈蓝滢的湖水里不是她的归宿,她得活下去,哪怕前方还会遇见多么舛厄的命运,她都得一直走下去……

当她站在火车站最后一次回首,看见身后积木似的城市时,忽然感到了一种释然,她要远离生命中注定的不幸,望着眼前漂亮的楼群和远处正拔地而起的数不尽的大厦,她的心颤抖起来,真的可以远离吗?谁也不知道。她不可能远离生活,也不可能把过去的一切都遗忘。生活就像一个牢笼,而人只能在这牢笼里不断的挣扎,生活,就是如此。她挥了挥手,对着身后的城市说:再见。不,是永远不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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