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渊,我需要你的诊断说明书。
已经将近看了半小时报纸的青年闻言,深味地挑眉,抬眸打量着对面神色肃穆的陆少帆,稍顿几秒后,半眯起眼眸,懒散地往后靠在皮椅上。
“陆市,我可一直是奉公守法的好党员啊!”
沈晋渊笑吟吟地将报纸折叠好,放进抽屉里,双手十指交叠,扣在桌面上,两根十指有节奏地触碰,对陆少帆的要求不做任何的回答。
陆少帆早已清楚这个动作代表的意思,肃然的神色突地崩裂,莞尔一笑,望着在打什么主意的青年,悠悠然道:
“写一份符合事实的病情诊断书,这个要求,我想对于你这位精神科的权威专家并不是难事。”
陆少帆笃定的语气只换来沈昔渊含笑地颌首,没有谦逊窘然的姿态,就这样接受了陆少帆给予的夸赞,脸上自始至终都是不谙意味的浅笑。
陆少帆也不恼,弯着嘴角,目光流转,在注意到桌边的一张喜帖时,调高眉稍,也如沈晋渊般,靠在椅子上,骨节鲜明的手指敲着桌边,盈着笑意的眼眸迎上沈晋渊流淌着精光的狡黠深眸。
“听晋涵抱怨,婚礼上没收到亲生哥哥的一份足以表达城意的贺礼,最近正恼着呢,打算把这事告诉他大嫂……”
“我刚和陆市你开玩笑来着,不就是证明书嘛,几分钟的事!你等等。”
想起自己那母夜叉老婆,沈晋渊突地挺直脊粱!在皮椅上坐正身!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却少了算计多了讨好和善!心中暗暗叫苦,谁叫他妻管严呢?
沈晋渊从旁边的书堆里抽出一叠纸张,拿起签字笔!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却忍不住碎碎念:
“弟弟欠下的债,都找当哥哥的还,这都些什么事儿!”
当潇洒的一勾收尾,沈晋渊吐了口气,撕下那一页还没递到陆少帆手里,手机的铃声便打断了这场对他绝对不公平的交易。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陆少帆瞄了眼手里的手机,便起身往外走,徒留下眼角微抽的沈晋渊一直维系着递纸的动作,谙怨陆少帆这只老狐狸怎么不拿了纸就别再回来了。
在房门轻阖上时,陆少帆也接通了电话,听着那头的情况汇报,眉头紧锁,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锐利,望着空荡的走廊,在挂电话之前,只给了对方一句话,几个字。
“继续盯着,别让他跑了。”
收起电话,再次回到办公室的陆少帆,没有坐回椅子上,而是慢悠悠地踱步至沈晋渊的身旁,在沈晋渊提防地转过椅子之前,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如初:
“我的计划改变了,所以……这份证明书你先留着吧,对了,替我安排一下,我要见上次被奇峰送进来的女人。”
奇峰是陆少帆踏入政坛后最得力的助手,外人眼中的市长保镖,其实深藏不露,追随陆少帆十几年,两人无间的合作,也是陆少帆在以往仕途上扶摇直上的一个原因。
沈晋渊强忍着暴走的冲动,将证明书放在一边,便给外面的医护人员打了个电话,搞定了一切后,陆少帆已经走到了门口,关上门前还不忘刺激他一下:
“哦,你要是觉得浪费,那张纸的背面还可以打草搞,我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九九乘法表。”
沈普渊举着手里满满都是龙飞凤舞的黑字的纸张,听着清脆的关门声,顿时泪奔中,他当初怎么就答应收留那个女人,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脑海中精光一闪,沈晋渊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自家老婆的号码,当听到老婆兴奋激动的声音时,沈吾渊却是冷水灌顶,像装了弹簧从椅子上跳起,冲到门口,想怒吼却已找不到陆少帆的人影。
“老公啊,陆市刚才打电话,说他有个亲戚患了病,送你那儿了,你可要用心照看着点,陆阿姨刚约我逛街呢,我先挂了!”
沈晋渊只觉得头异常地疼,探着太阳|茓推回椅子上,调怅地仰望着窗外明媚的风景,不愧为陆少帆,连他妻子的思想工作都做足了,杜绝了他想尽办法撇清这事的可能性。
想带着老婆出国避避风头,等这个案子完结了再回来,没想到,一通电话直接给他的计划判了死刑,无奈地重叹口气,沈晋渊起身走到书架上,抽出几本关于精神学方面的专业书,埋首苦读起来。
就算不为了陆少帆,他也得为自己开脱,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坏了他医学界精神科权威的名声!
所以……犀利的眼眸眯起,盯着书页上的标题,勾起了唇角,他只能对不起那个看似正常的女人。
得罪了陆少帆,他可不认为她还有什么好的活路,或许,他这一回顺便会当菩萨,普度这个笨得要死的女人,将她脱离苦海,一直生活在这个极乐世界。
冰凉的铁门“啪”地一声打开,挺拔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门口,身后的灯光笼罩着他的周身,阴暗的屋子里,蹲在角落的闵婕惊恐地抬起头,愣愣地仰望着这个如神祗般伟岸的男人,眼眸中只有无尽的怨恨和绝望。
“陆,少,帆!”
咬牙切齿的低喃回荡在幽静的房间内,轻碎的脚步声淹没在铁门的合拢声里,巨大的阴影覆盖在她轻颤的身体上,也吞噬了她头顶那唯一的阳光。
陆少帆平静的目光扫过她布满伤痕的手臂,漫不经心地环视着死板单调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把楠子,这里什么也没有,对这样的房间布局,不管疗养院是出于什么考虑,最起码,他很满意这个防止闵婕自残的设计。
死了,不如活着受罪更来得痛苦,每一天都没有希望,一点一点磨灭她生命中的光明,让她的灵魂堕落在最黑暗的深渊里,永远得不到救赎!
斜睨着蜷缩成一团的女人,陆少帆转过身,踱步到椅子上,望着还算干净的椅子,微敛眉心,从锋袋里拿出一块手帕,轻俯低身姿,开始有条不紊地擦拭起来。
“听说你一直在这里闹事?”
明明是清润似甘泉的嗓音,在她耳里却是恶魔的召唤,战栗地握紧双拳,死死地咬着牙关,迫使自己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这个举止优雅从容的男人。
都是他,她所有的不幸和厄运都是他赐予的,若不是他!她现在是人人羡慕的闵氏大小姐,纪氏少夫人,而不是别人眼中的疯子!
她现在所受的罪,归根究底都是闵婧害得,谁知道!她在这里的日子,无时不刻不在诅咒着这对夫妻,这对毁了她人生的男女!
“我根本没疯,陆少帆,我要告你,告你非法拘禁,我要将你肮脏丑陋的一面告诉给所有人,让他们知道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闵婕的脸上越来越狰狞疯癫,气急败坏地指着已经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手背上纵横交错的血痕在晦暗中更加触目惊心,可是,她顾不上疼痛,只想发泄多日来堆积的愤怒。
陆少帆坐在椅子上,悠闲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安静地聆听着闵婕歹毒的怒骂,俊脸上是一层不变的淡淡笑容,甚至于连他的眼眸中,也是愉悦的笑意,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闵婕对上陆少帆的眼睛,浑身的戾气骤然被遥退了一半,虽有不甘却不敢再不计后果的朝陆少帆大喊大叫,要不是她本来就坐在地上,恐怕这一刻会被吓软了双腿跌倒在地。
“你觉得社会公众会相信一个疯子说市长阴险脆脏,毫无人性,还是相信一个极具公信力的市长说一个疯子有病?”
陆少帆将染了污尘的手帕搁放在床架上,转过脸,微笑地俯低上身,语调亲和地开口,望着脸色苍白惊恐的闵婕,低眸轻笑地整理着袖口的衬衫扣,继续道:
“你说你不是疯子,谁信,你自己,还是这里的精神病患者,忘了告诉你,越解释自己没疯,别人越觉得你疯得厉害,这就是现实。”
“我没疯……我没疯……陆少帆,你诬陷我,我根本没疯!”
闵婕细瘦的双手胡乱地抓着凌乱的发丝,歇斯底里地尖叫,想要掩盖陆少帆残忍的话语,这样失去理智的闵婕,成功取悦了陆少帆!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显。
“医生,这里的医生可以证明我没疯,我要去找医生,医生说我和这里的人不一样,过两天就可以放我出去……”
闵婕仿若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污黑的棉拖就跟踉跄跄地跑到门口,拼命地拍打着铁门,祈求地哀呼:
“医生,医生,我要见医生,我要见医生!”
“医生来了又怎么样,你真以为,他们会放你出去?”
红肿的掌心传来阵阵麻意,她却不管不顾地用力猛拍,这一刻她只想离开这个房间,逃开那双阴狠诡异的眼睛,脱离他的掌控,可是,刺耳的铁门震动声却阻挡不了他轻幽的声音:
“要是你一直说话,可以说你有妄想症或者是在沉默地发狂;要是你不说话,可以说你患了抑郁症;要是保持中立,可以说你性格孤僻,当然也有可能是精神紧张症。”
激烈的拍门声逐渐平息,门外依旧是空荡的死寂,闵婕暴躁的情绪只剩下失望的痛恨,空洞的目光转动,没有聚焦的瞳孔呆呆地望着那个似在和她谈天说笑的男人。
“无论是哪种症状,结论都只有一个,你疯了!”
“啊!”
陆少帆的声音不是寒彻如股的凛冽,但他那毫不在意的口气对闵婕而言却是最致命的毒药,是将她最后的希望彻底竹破的噩耗。
冷眼旁观她捂住斗朵,发疯似地摇头尖叫,陆少帆缓缓地起牙,一手推在裤袋里,一手摩挲着床架上的钢管,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静等着她用光力气消停下来。
颓废地跌跪在地上,闵婕目光呆滞地凝望着窗口的那块阳光,心中渴望自由的声音叫嚣着,奔腾着,似要破体而出,她不要在这里度过余生,不要。
“想要从这里出去,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陆少帆前半句话刚落地,闵婕灰淡的眼眸中倏然一亮,恳切地仰望着这个掌控着她生与死的男人。
“听送你进来的人说,你不承认这次的抢劫伤人案是你主使的,而是一个叫威尔的男人,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陆少帆敏锐冷冽的目光紧紧地射向脸色难看的闵婕,不容许她说一句谎言,黑色的皮鞋微动,也让闵婕紧慌地连连点头,她担心,一旦她出现迟疑,陆少帆便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不再管她的死活。
看到闵婕急切地点头,那双溢满恐惧真诚的眼睛!没有躲闪的异样,陆少帆面上是淡淡的微笑,眸底却闪逝过冷觉的寒光。
“用向警方指证他是主谋的筹码换你自由。”
闵婕不敢相信陆少帆口中的这个交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她却指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况且,这个筹码换来的好处太诱人,想到自己可以离开这个疯狂的地方,闵婕本死去的血液瞬间鲜活起来。
狡诈如陆少帆,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兴奋之余,闵婕内心还是升起了隐隐的不安,质疑地看着陆少帆索要一个保证: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而且,一个疯子说的话,会有人相信吗?”
陆少帆如果想要让她指证威尔,就得让警方和法官相信她不是疯子,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要让陆少帆替她摆脱这个难堪的头衔,至于她会不会也被判刑……
闵婕还未思索完,陆少帆冷笑的声音已在房间内盘旋:
“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在陆少帆靠近铁门时,闵婕仓皇地让开,跌跌撞撞地靠着墙壁,在他打开门出去的同时,留下的是让她能暂且得到安心的话语。
“你只需要准备好自己的证词,让威尔落入法网,至于其他事,不劳你费心。”
铁门重重地关合上,陆少帆没有立即望着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而是拿出了手机,沉寂的走廊响起他温润友好的声音,仿若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粒石砾,泛起层层涟漪。
“是警察局吗?我在麒麟山疗养院看到了你们最近正在通缉的嫌疑犯,对,就是她,不用客气,警民合作是必须的……”
第一百四十八 属于他的记忆(陆少帆)
麒麟山疗养院门口,依次停着两辆警车,大门边是公安局局长和一个市领导,正在客套的交流,不外乎向提供举报的市长致以公安部最真挚的谢意。
“陆市,这次真得好好谢谢你,帮我们公安部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我谨代表全体公安人员向您致谢!”
刘局长紧紧地握着陆少帆的手,脸呈现45°感激地仰望着这位积极配合警员工作的优秀市长,久久无法放开紧握的两只手。
大过年的时候,多亏了这位年轻市长的提醒,他扫了一个地下赌场,连带着打击了地方的黑势力,因此在升迁上多了个闪眼的业绩;这一次陆少帆又好心地解决了这个让他焦头烂额的抢劫案,所以在刘局长心目中,早已将陆少帆供奉为了他仕途上的福将。
“刘局长客气了,身为a市的市长,在处理警民合作的事宜上,更应该以身作则,才能为城市的安全建设迎来一个全新的未来,这也是我任职期间的义务。”
陆少帆谦虚地一笑,谦和有礼的眼神一一看过其他的领导,温和的话语间也袒露着恪尽职守的敬业心声。
被他目光扫过的一干人,也适时地点头含寄地称赞,即使他们心里存在某种疑惑,慰如身份不低的陆市长为何会无缘无故去六楼,却未当面说出来,以致破坏了现在这种和谐的同僚关系。
疗养院大门口的伸缩门慢慢地打开,也吸引了正在交谈的众人的视线,三名穿着警服的男子从里面走出,其中两名刑警正一左一右携带着闵婕,另一名刑警则跑到门卫处做一番解释。
双手带着手铐,精神惶恐萎靡的闵婕,在瞄到人群中的陆少帆时,不由地激动起来,再次开始挣扎躁动起来,不顾刑警的喝止,发了疯似地朝市领导们所在的方向嘶喊:
“陆少帆,你个伪君子,出尔反尔,为什么要报警抓我!”
闵婕的疯言疯语让优美的风景下,气氛格外地凝重,面对落在自己脸上的打量怀疑眼神,陆少帆依旧淡漠着脸色,清明的眸子却未见丝毫的心虚,松开刘局长的手便朝闵婕走去。
随着陆少帆的不断走近,闵婕像是噎住了般不再怒骂讽刺,双唇微动,盯着陆少帆严肃的面容,慢慢地倒退,却被身后的刑警推住!阻止了她的躲避。
“如果你觉得秉公办理就是伪君子,那我也没话可说,我想,全社会都希望罪魅祸首落入法网,接受法律的制栽。”
闵婕被陆少帆说得神色恍惚,忽然一怔,眼色中除却了混沌,逐渐清亮的眸底似明白了什么,便闭上了聒噪的嘴,乖乖跟刑警上了车,没忘记在车门关上前,别有深意地望着已经转身离去的陆少帆。
她无法十分相信陆少帆会帮她洗脱罪名,却又不得不相信,这样的无奈让她懊恼而沮丧,没有陆少帆的交易,她估计得把牢底坐穿,因为警方和法官恐怕不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谁让威尔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想起威尔,闵婕的恨不打一处来,那个一直把自己当宝的男人,竟敢利用她,策划了这起抢劫案,本来和她商量时,说好只是逼迫闵婧签字,让出闵氏股份,然后让那些混混消失一段时间,即使闵婧报警也找不到证据,那份转让书也无法说明真假。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威尔会欺骗她,竟然私下让那此混混伤害闵婧的性命,然后嫁祸给她,如此一石二鸟,既除去了闵婧又让她去蹲大牢,在闵氏后继无人时,他再趁火打劫,谋夺闵氏的江山。
若不是她发现得及时,避开警方的搜索.怕早己被送进了拘留所,回头望着逐渐变小的疗养院,闵婧浑身一颤,如果早知道她会被抓来这里,她宁愿那时没逃。
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身体上的惩罚来得残忍,这里,将会成为她今后午夜梦回,惊醒的恐怖记忆,她只奢求永远不要再踏足这个邪恶的地方!
重新走回市领导们的身边,陆少帆脸上的表情并未有多少变化,似乎闵婕刚才大声指控的人不是他,伸手看看手表,抬起头微笑地提醒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都回吧,赶回去估摸着刚下班!”
对于刚才发生的小Сhā曲,几位市政府干部倒也没多提,陆少帆搭了个台阶,他们自然会顺着往下走,在官场混迹多年,若还做不到察言观色那就真的是二愣子了。
看着官员一个个上车,陆少帆也和自己的秘书往自己的专车而去,裤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站在车门边,摸出了手机,闪烁的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哪位?”
回应他的是梅姨惴惴不安的焦急声,而梅姨告知他的消息,也使得他傲微地皱起了眉头,脸上也出现了凝重的神思。
“照顾好少夫人。”
挂了电话,在死寂打开车门之际,他没有立刻坐进去,眺望着遥远处能青山,忽然有种释怀的轻松,但伴随而来的是隐隐的紧张,说不出是怎么面事,只是觉得心绪莫名地紊乱。
终究小婧还是知道了,知道了纪陌恒对她的付出,深爱后不顾一切地付出。
窗外的山景在疾速地后退,他的思绪也跟随着倒退到了那个夜晚,那个让他明白自己有多害怕失去闵婕,也让他看清纪陌恒悔恨中流露真心的夜晚。
走廊上,他苦苦地寻觅,失礼她敲开一扇扇包厢的门,却找不到那道令他迷恋的纤影,手机一遍一遍拨打着那个铭记在心的号码,得到的是无人接听的忙音。
当他回到贵宾室,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担忧不安接踵而来,闵婧从来不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人,在他嘱咐她安心等着他回来后,她不可能还擅自走开不给他打一通电话。
在无数次地按下拔打键后,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回应,可是萦绕在他耳边的不是她清甜可人的声音,而是男人低沉冷漠的声线,那个男人,即使他与他往来不多,却还是马上猜到了他的身份。
不是他辨别声音的水平有多高,只因那个男人曾是他挚爱最在乎的对象,所以,她当时有多爱纪陌恒,他便有多了解这个男人,在两年后的重逢后,甚至不惜让奇峰去调查纪陌恒的背景资料包括他的私生活。
那时,当他听奇峰详细的报告,知晓纪陌恒和闵婕旧情复燃时,不可否认,他心中在暗暗地窃喜,窃喜那个男人的薄情,让他可以不必另想办法得到这个自己看上的女人,因为纪陌恒的背叛,他的一切行动都变得名正言顺。
好莱坞,她诧异地望着房间外的他,明媚的大眼睛里,瞬息万变着各种情绪,是惊愕,是愧疚,也是不知所措,惟独没有欣喜,可是他的心情却格外的愉悦。
因为这一次,对于她,三十年来唯一上了心的女人,他是光明正大的进驻,而不豪取掠夺地侵犯。
只要她的心还在无边无际的汪洋中漂浮,他便有自信,成为承载她未来的那一叶方舟,她还爱着那个男人,没关系,迟早有一天,她的心会完完全全只属于他陆少帆一个人。
看着她日益美丽幸福的笑容,荡激着温柔情丝的羞涩眼眸,他知道,他正在一步一步侵占那块领地,将另一个男人驱逐出她的世界。
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日,当闵婕用虚伪高筑的城墙开始出现裂痕的那一刻,在他还没有百分的把握守住闵婧的那颗心时,沉稳淡然的他,也有了一丝心慌,因为纪陌恒正在慢慢地发现闵婧的好,沉寂的爱也开始在苏醒过来。
纪陌恒不是不爱闵婧,甚至爱得不比他少,只是过去那场无疾而终的爱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在疯狂怨着闵婕的同时!也忽视了心底最真切的感受。
所以,他清楚地知道,一旦纪陌恒的爱情醒过来,纪陌恒会给闵婧的是他拥有的整个世界,而那时,一旦闵婧出现动摇,他陆少帆面临的即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是无神论者,可是在遇到闵婧后却想去烧香拜佛,感激上天对他的厚爱,因为在纪陌恒彻底地恍悟前,闵婧爱上了他,如果不是穆琳秋的出现让她感觉到危机感,那个傻女人恐怕还不会承认她爱他。
对于穆琳秋他向来很清楚那是什么感情,即使没有少风的事,他也不会和她走到一起,在闵婧之前,他一直认为也以为这辈子都会这么认为,虚无缥缈如爱情,何必为此浪费时间?
他的仕途在过去的岁月里,扶摇直上,晋升速度快得让人羡慕嫉妒,但是没人知道他高高在上的荣耀背后,是何等地冷血无情,能坐上今日的位置,他失去的并不会比得到的少。
母亲对于他迟迟不愿结婚忧心忡忡,生怕他学他那清心寡欲的小叔,看透世间人性的善恶,一生不娶,所以一再逼着他相亲,很难相信,那样一个温雅的贵妇,因为他这个不孝的儿子,用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陆母的苦苦恳求,让他不得不放低姿态,去见一个刚从米兰回来的名媛,温润有礼的相处里,无法掩饰的是他眉眼间的厌烦和不耐。
他并不是眼高于顶,只是他想要的眼前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给不了,从她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他便知道这个女人看上的是自己的什么,无非是a市市长,军区参谋长孙子,富二代的三重身份。
也是这一次的相亲,让他在两年后,第一次正面见到了那个在他的心灵深处埋下爱情种子的女人。
他涉猎官场,整日忙于与政敌锋旋,尔虞我作,勾心斗角换来的是身心的疲惫,无瑕顾及周边的人与事,对娱乐圈的新闻更是闻所未闻,当他的目光对上她好奇打量的眼神时,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也诧异于她的变化。
她变得愈发地美丽,只是这份美丽依然还属于别的男人,她眉间绽放的彩蝶是为另一个男人而翩翩起舞。
他礼貌性地冲她颌首,脸上是淡若自然的平静,心中却己是暗涌浮动,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蠢蠢欲动的欲念让他认识到,他还是一个人,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是这样东西!似乎己经有主了。
他对女人素来极具绅士风度,却始终维持着一份疏离,外人说他洁身自好,睿智理性,只有他明白,他还未遇到值得他失去理智的女人!直到她的出现。
他陆少帆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儒雅斯文的外表掩藏的是他的心狠手辣,可是当他意识到,他的算计有可能会伤害到她时,他终究是当了一回圣人,成全了她的幸福。
然而命运弄人,再次相遇,她倒在他怀里失声痛哭!那样的绝望,也唤醒了他深埋在心底的种子,看着爱情朦胧地萌芽,他迷惘过,却因为这种感觉不错,而任其茁壮成长,直至超出他控制的范围。
他没去刻意地去制造机会,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占据他的视野,在他的心口留下专属于她的足迹,在他命令奇峰展开调查时,便注定了他的不愿放手。
“陆市,刘局长刚打电话过来,说有名男子去警察局指证,在抢劫案发生的当晚,见过闵婕。”
听到赵秘书一板一眼的汇报声,他缓缓地转过头,也关闭了大脑中的记亿放映机,肃然的眼眸移到赵秘书脸上。
“那名男子……是纪氏的少总,纪陌恒。”
赵秘书没有等到陆少帆的答复,便识趣地偏过了头,望着前方的公路,不再去打扰陆少帆。
纪氏少总是市长夫人以前的爱人,不管是娱乐八卦新闻上的捕风捉影,还是曾经她在市长办公室不经意间看到的资料,都清楚地告诉她,纪陌恒之于陆市,那是相见分外眼红的情敌。
市长夫人的姐姐和纪氏少总订过婚,和纪少总与市长夫人交往的消息相比,那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时常出双入对,一度成为娱乐杂志的头条,最后两人却分道扬镳,这样的结果的确让人咋舌。
如今纪少总又要帮市长夫人指证闵婕,不顾两人之间的情分,反目为仇,是不是表明,纪少总对市长夫人余情未了?
赵秘书偷瞄向后视镜,便看到陆少帆半眯着眼,目光迷离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当注意到陆少帆有转过眼的趋势时,立刻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不敢再胡乱揣测。
陆少帆其实一早便察觉到了赵秘书鬼鬼祟祟的举动,却未出言训斥,连旁人都能看出纪陌恒对闵婧的感情,足以说明这一次纪陌但爱得深沉,爱得无法自拔。
一旦爱了,便深爱;一旦不爱,便是最残忍。
这就是纪陌恒,对感情的执着,太过盲目,才会爱错了女人,再回头时,那个人早已不在灯火阑珊处。
因为他们爱着同一个女人,所以做不了朋友,即便纪陌恒主动向他抛出橄榄枝,他亦不会去接。
他不可能留一个影响他幸福的隐患在自己身边,即使闵婧爱的是他,他也像其他男人一样,无法忍受一个男人对自己妻子的念念不忘和这份执着的爱恋带来的麻烦。
那夜的记忆还消晰地印在脑海里,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那样的恐惧害怕几乎湮没了他生命中所有的幸福和快乐。
漆黑的眼眸中闪过阴狠的绝然,所以,有些人,必须消失。
回想起奇峰那通电话里的提醒,除了他的人,还有另一拨人在监视着威尔,却都只是静观其变,不愿打草惊蛇,似乎用意和他派去奇峰一样!准备在闵婕高发威尔后,向警方举报威尔行踪。
如此煞费苦心地找人,能让他想到的只有纪陌恒,他去向警方指证嫌疑犯,是为了保护闵婧不再受到伤害,除此他再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他没忘记,闵婧出事当晚,在他从手机里听到纪陌恒的声音时,便有了某种不祥的征兆,纪陌恒又何尝不是?
挂了电话后,他顿时慌了神,失去了以往所靠的淡定从容,焦躁地扯了她出门时为他打好的笔挺领带,解开领口的衬衫扣子,飞奔般朝着纪陌恒所说的地方跑去。
高挺的额头上是他大步跨上台阶渗出的细汗,呼吸紊乱而急促,这一刻,惊慌失措的他似乎已经忘了,酒店里还靠电梯这种代步工具。
楼梯通道里,他仰望着从上而下疾步而来的纪陌恒,忘了挪动自己的脚步,纪陌恒的怀里,横抱着的纤柔身体,带给他熟悉的视觉冲击,嫣红妖娆的血花盛开在她洁白的外套上,血滴落地声“嘀嗒”地响起。
他全身的血液凝固成冰,在凌乱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时,他僵硬的身体猛然一震,身形一动,挡住了纪陌恒疾奔的去路。
“把她给我!”
他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颤抖音调,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疯狂地加速,如果给他一面镜子,他一定会看到一个猩红了眼,面色焦急,行动略显失控的男人。
或许,他不需要镜子,只要看着眼前的纪陌但就能朕想到自己的样子,那张冷峻的脸上,是不亚于他的沉痛和不安,抱着闵婧的大手在轻轻地顿抖,泄露了纪陌恒内心深处的惶恐。
纪陌恒仿若没有听到他的命令声,就像是一辆坦克不顾一切地冲向防守线,几近疯癫的举动大有挡他者死的架势。
剧烈的撞击让他踉跄地按住扶手,却没有让开道,冷冽的目光里是嗜血的杀机,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女人,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挥拳砸向纪陌但,也在纪陌恒失神之际,成功夺走了他怀里的闵婧。
不顾身后怔愣的纪陌恒,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下阶梯,什么优雅俊逸,儒雅斯文,统统于他无关,他只想让怀里的人睁开眼看他一眼!
“快去开辆车过来,快点!”
酒店门口,他阴沉着脸色,厉声冲赶过来的大堂经理怒吼,俊脸上是焦急的紧张忐忑,紧急的刹车声打断了他寻觅丰辆的行为!黑色的奔驰车窗降下,是恢复了一脸冷酷的纪陌恒。
“上车!”
纪陌恒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在纪陌恒打开车门的瞬间,他便不假思索地坐了上去,怀中紧紧抱着的是脸色苍白的闵婧,一只大手按住她腕间的伤口,阻止血液的不断溢出。
“小婧,小婧,别睡着,小婧…”
他不耐烦地唤着闵婧的名字,手臂牢牢地楼着她削瘦的肩膀,温热的血液染红了他的掌心,沿着他的手臂流进他的衣服里,低垂下头,耳边是她赢弱的呼吸声,让他害怕地想要发疯。
压低脑袋,双唇印上她干裂的唇,急切地做着人工呼吸,他无瑕顾及纪陌恒的情绪,眼睛紧紧地盯着闵婧,只知道车子一路飚速,直接在医院门口骤然停下。
手术室的门被护士快速地关上,也将他隔绝在了有她的房间外,双脚就像是被灌了千斤顶,无论他怎么施力都无法迈动一步,双手间,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斑斑,手心是湿润的冷汗。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强烈的拉扯,在他神色惘然地回过牙时,落在脸上能是坚硬的拳头,伴随着响起的是阴冷愤怒的质问声:
“陆少帆,这就是你的守护吗?既然不能保护好她,为什么还要霸占着她不放!”
被猝不及防的一拳打得身形略微不稳,理智也在大脑中渐渐回拢,他清冷的眼眸迎上纪陌恒如覆寒霜的眸光,黑眸气愤地眯起,擦过嘴角的血溃,疾速地上前奉还了纪陌恒一拳。
“陆市,己经到了。”
陆少帆收回飘远的思绪,看了眼手表,瞅着不断从行政楼里出来的公务员,一抿唇,不等司机为他打开车门,便径直下了车,交代了一声便往停车场走去。
“剩下的事,麻烦赵秘书处理一下,我先回医院了。”
149大结局
闵婧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在梅姨偷偷摸摸的出去后,便也除了病房,走在没什么人的走廊上,呼吸着凉飕飕的空气,心中滋味百态。
纪陌恒现在这么做,到底算什么,是想让她感动,然后在心底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痕迹,还是,只是单纯的弥补,想让她原谅他犯下的错?
不止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最值得珍惜的三年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记忆深处,最清晰的是她和陆少帆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爱过纪陌恒,那份爱却远没有对陆少帆的纯粹,那么努力地付出,不求回 报的为他做那么多事,以为只要给他最好的,便会换来他的回眸,期待的越多,最后绝望的越彻底。
说是爱,现在再去回想才发现当时,更多的是想寻求一个精神寄托,一个能收留她无处安放的感情的房子,在她最渴望青青和爱情的年纪,纪陌恒的出现,拯救了她奄奄一息的世界。
到底有多爱,确实没有达到深爱的地步。
如果没有陆少帆的出现,纪陌恒有一日回头了,她亦不会在接受他,她想要的爱情,在看到他和闵捷躺在同一张床上时,便已经死去,如何再去原谅,原谅自己的一厢情愿犯下的错。
“那个405病房的纪先生刚刚出院了,那么养眼的帅哥,以后都看不到了。”
闵婧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护士值班处的议论声尽数落入她的耳朵:
“那个纪先生好奇怪,刚才他一直站在走廊的拐弯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就说要出院,输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闵婧此刻正站在走廊的拐角处,目之所及,却是一个令她思绪翻涌的位置,那里,是她刚才被护士告知纪陌恒数学给她的地方,当时,纪陌恒就站在这里看着她吗?
“对了,陆太太还不知道是他输的血呢,好像家里人都没告诉她,但是上次看到陆先生去纪先生的病房道谢了。“
。。。。
想起她醒来的那天陆少帆嘴角的伤口,闵婧握着走廊扶栏的左手一僵,虚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靠在墙壁上,烦扰的声音让她突然觉得好疲惫,默染地转过身,神思恍惚的往回走。
纪陌恒,这样一个冷漠不善言辞的男人,曾经因为不爱,[FF烟。默染 转载制作]所以狠狠的伤害,现在却为深爱,而无可救药的沉沦,只是她和他注定滴错误的人,永远不能相遇在正确的时间。
望着窗外阴蒙蒙的天色,闵婧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繁杂的情绪,她彻底的退出了纪陌恒的世界,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突然闯入她的世界。
她以为不很之后,可以漠然以待,现在明白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她唯有无奈和疲倦,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他现在的付出。
捂着沉郁的胸口,吐出浑浊的呼吸,闵婧挪动双脚,刚想转身,肩上多了一阵温暖的重量,侧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骨节鲜明的白皙的大手,熟悉的感觉让她顺着他的力道,依偎在他的肩头。
“身体这么虚弱,怎么还到处乱跑!”
陆少帆轻柔的声音难掩对她的关心,小心翼翼地为她合拢外套,将她微凉的小手捂在他温热干燥的掌心。
闵婧享受着陆少帆给予的温暖,静静地望着他俊脸上流露出的紧张,目光变得棉柔温和,压低声线柔柔道:
“房间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我们回去吧!”
“好!”
回到病房,梅姨已经在里面了,看到闵婧和陆少帆一起回来,欣喜之意难掩于面,但是当她对上闵婧的眼睛时,不着痕迹会移开,像在躲避着什么。
闵婧想,刚才梅姨出去,应该是去给陆少帆通风报信了,不然陆少帆怎么会来的这么及时。
望着忙里忙外的梅姨,和细心呵护着自己的陆少帆,闵婧无法生出任何的气愤和责怪,就算真的是陆少帆有意隐瞒纪陌恒的事又怎样,如果陆少帆不是因为太在乎她,会这么害怕纪陌恒的存在吗》
陆少帆和她本来就是夫妻,既然他已经向纪陌恒到过谢了,那她知不知道也不再重要。若是她去道谢,她和纪陌恒的纠缠会不会更深一步,那是陆少帆与愿意看到的,也是她不允许的。
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只有他和她,没有其他茶组的人,不是很好吗?
黑色的奔驰在马路上飞驰,坐在副驾驶上的纪玥欣,无声的回过头,望着后座看向窗外出神的哥哥,那张冷峻的脸上散发出苦涩满足让她心酸,眼眶一红,匆匆地收回视线。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没有人会一辈子在原地等你,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据警方透露,这次抢劫的主谋另有其人,今天下午,抢劫嫌疑犯闵氏千金已经归案,就在一个小时前,警方接到民众举报,也已将嫌疑犯缉拿决案,本节目将对此案作进一步的追踪报道。”
电视屏幕上,被警方用手铐抓紧警车的男人,闵婧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闵捷的情人威尔,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颓废,黑色的胡渣不满双颊,目光浑浊,神志不清。
陆少帆冷执的眸光盯着屏幕上狼狈的威尔,冷酷的勾起嘴角,再低头间,便恢复了对她的温柔宠爱,躺在床上,抱着她慢慢道:
“闵捷已经交代,抢劫案真正的背后主使是威尔,至于闵捷房里发现的那份股份转让书,只怕也是威尔故意放在那里陷害她的。”
闵婧不笨,被陆少帆稍加提点,便能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威尔这招借刀杀人的确用得妙,而他这么利用闵捷,也许是因为爱得深切现在才会恨得想要置她于死地吧?
她还记得最初两次见到威尔,他眼中对闵捷的爱意是骗不了人的,那么么深刻,似要将人淹没在他的爱河里,却因闵婧无情地伤害而扭曲了心理,变得心狠手辣。
闵捷,贪慕虚荣的你,一直在有权势的男人之间周宣,可有想到,有一天,某个被你狠狠抛弃的男人会亲手将你的余生推向冰冷的监狱?
这次的抢劫案因为警方取证的异常顺利,和嫌疑犯证人的极度配合,在威尔被捕后的三天后,警方便将抢劫案移交给了法院,没多久,法院边开庭受理了这起牵扯政商两界的案子。
闵婧以受害人的身份出庭,陆少帆一直陪着她,而期间,闵婧也发现,站在被告席上的闵捷一直在往她这边瞄,眼神中的希冀和祈求是那么的明显。
难道闵捷现在还在妄想她能放过她吗?
闵婧冷觉的目光掠过一干嫌疑犯,也扫过一脸漫不经心的威尔,最终了哦在了闵捷忐忑不安的青白小脸上,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愚蠢和额度付出代价,你闵捷也不例外。
那些混混都一致认为威尔才是整件案子的主谋,二闵捷只是联系他们的人,但是在闵捷打完电话后,威尔又打了一个电话给他们,说要让闵婧丧命,就给他们一比巨款送他们出国,但他们都犹豫了,只有那个叫四条的混混答应了下来。
威尔并未找律师,看到闵捷的目光幽恨的盯着自己,他只是得意地笑了,听到闵捷指控他唆使她去联络混混逼迫闵婧签下股权转让书时,他更是边玩弄着指甲,边阴阳怪气的调笑道:
“你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话,有人信吗?”
威尔自信让闵捷想要吐血,指着威尔的手指不断的颤抖,想要骂,却被庭警制止了,只能用杀人般的锐利的目光将威尔千刀万剐来泄恨。
当法庭出来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检察官将一份诊断证明书交给法官的时候,威尔也在这位青年证人的讲述中变了脸色,而敏捷是万分嘲讽的斜睨着威尔。
闵婧觉得这个证明敏捷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的精神科医生有些眼熟,却又说不出像谁,知道到检察官念出它的名字,沈晋渊,她大脑中精光一闪,顿时明然。
扭头望着一脸平静的陆少帆,他只是望着她微笑,他就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在开战之前便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将敌人打得措手不及。
恍然间,闵婧转头看向闵捷,闵捷依旧时不时的看向她这边,但这次,闵婧仔细的留意了一下,才发现,闵捷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陆少帆,至于为什么一直这么看着陆少帆,答案随即便会被揭晓。
检察官要求法官赦免闵捷的罪行,理由是闵捷患有多重的人格分裂症,是社会的弱势群体,这次的抢劫案实施犯罪的只是她的一个人格,其他人格都是无辜的,若是因为这便处死她有失公正。
在检察官又列举了美国一宗案例,来说明一个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的人犯了谋杀罪,法院最后判决只消灭他犯罪的那个人格,也就是免除了该犯的刑事处罚。
当所有人都以为闵婕会无罪释放时,检察官却突然话头一转,态度诚恳严肃地请求法官,除去闵婕刑事责任的同时,为了防止她以后危害社会民众,将她送入精神病医院进行康复治疗。
闵婕震惊地听完法官的宣判,久久未从这样的结果中反应过来,当她被庭警带走前,猛然恍悟自己被陆少帆骗了,一张脸变得狰狞而恐怖,不顾一切地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喊。
当陪审团听到闵婕说,陆少帆串通他人对她实施绑架,并将她关入精神病疗养院进行非人折磨时,都面面相觑,一时间,法庭上像是炸开了锅。
而作为被指控方的陆少帆还是面不改色地坐在那里,对于那些目光没有丝毫的心虚躲闪,照顾着闵婧起身,没有理会闵婕声泪俱下的控诉,在数百人的瞩目中离开了法庭。
威尔被判了无期徒刑,但他去仍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看着闵婕的抓狂和大哭,笑得格外地开心,在被庭警送走前,不忘到闵婕身边,蹲下身对她蛊惑般耳语:
“我说过会让你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的,现在,我做到了。”
闵婕有刹那的震愕,但随即而来的是更为疯狂的哭吼,拼命地挣扎着手腕上的手铐,血丝染红了冷冽的银色,犹如嗜血的恶魔,狰狞而恐怖。
被陆少帆护着走出法院的闵婧,对闵婕刚才的话一直耿耿于怀,她不想要陆少帆被牵扯其中,可偏偏事与愿违,她相信陆少帆,不代表所有人都信任陆少帆。
他们走向停车场,却在路过伸缩门前时,无意间看到外面马路上聚集的人群,还有救护车和警车停靠在一旁,几个警察正在维持秩序。
当他们的车驶出法院时,闵婧透过车窗看到马路上一大滩血迹,血滩旁边有一只卡其色的高跟鞋,一辆丰田轿车正停在血滩前,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接受警察的询问。
当轿车掠过救护车时,闵婧还看到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着送上车的伤者,那块雪白的布已经被血液湮没,即使没有开窗,闵婧却莫名地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让她阵阵反胃。
“不舒服吗?喝点开水。”
陆少帆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只保温怀,因为考虑到闵婧的身体,所以他的车上随时备着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闵婧倒了怀水,细抿了几口,大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刚才的血腥场面,闭合着眼,靠在座椅上,黑暗的世界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让她惊然地坐直身,脸上一阵惶然。
那只卡其色的高跟鞋,像是中哪里见过,可是在哪里了?
陆少帆关切不安的询问闵婧充耳不闻,大脑思绪转动,都是在找寻只高跟鞋的记忆,轿车忽然刹车在十字路口停下,闵婧突地瞪大桃花眸,熟悉的一幕在眼前飘过,那是在闵家的鞋柜里,有一次她拿鞋时见到过,那里洪岚的!
陆少帆的叫唤更加急切,闵婧惘然地转头,盯着陆少帆充满关心的黑眸,心有余悸地喃道:
“少帆,法院门口被车撞的女人好像是洪岚,我认得她的鞋子。”
陆少帆沉吟片刻,安抚地摸了摸闵婧略显苍白的小脸,踩下油门,往来时的路返回,也正是闵婧住院的医院。
医院,闵婧从未如现在这一刻,觉得它是那么的恐惧,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在鼻翼环绕不去,空荡的走廊上,走路声激起幽深的回音,身后吹起一股阴冷的风,她一个轻颤,陆少帆已经揽过她,让她不安的心依靠在他的心脏边。
抢劫案告一段落,闵婧也接到了北京积潭水医院手外科专家的电话,让她前往去治疗受伤的手腕。
陆少帆请了两天假陪她去北京,因为陆少帆的三叔和小叔都在北京任职,闵婧这次去算是有了照应,所以这边便没有多派人过去,而在出发前一天,闵婧心中的一个猜测也得了证实。
那天法院门口出车祸的女人当真是洪岚,她听说闵婕那天开庭,所以便向拘役所申请外出一日,没想到关心则乱,过马路时太过匆忙,一心念着闵婕而没注意一辆急速而来的轿车。
被紧急送到医院后经过急救,总算保住一命,却因为撞得太过严重,导致了高位瘫痪,这样子活下来,已经无法判断到底是喜还是忧。
车子行驶在北京的道路上,闵婧抚摸着已经拆除纱布的手腕,那里有一条粉色的刀痕,和白皙的肌肤相衬,显得有些突兀,但在经过了最近的事后,闵婧觉得自己看开了很多。
纤长优美的大手悄然覆住她的手,闵婧望着陆少帆无声的鼓励,本晦涩的目光瞬间明亮起来,微微弯着唇角,视线转动,还没来得及看向陆少帆,却在注意到窗外的情况时,忘了挪开眼睛。
路边广场上,一个穿着军装的短发女子正被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子拦住去路,男子的闵婧有过一面之缘的瞿懿辰,女子毋庸置疑,能让瞿懿辰上心的除了穆琳秋还有谁?
瞿懿辰手里捧着大束的火红玫瑰,跟着疾步而行的穆琳秋,俊朗坚毅的麦色脸上是不气馁的信心,穆琳秋骤然停下脚步,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瞿懿辰便随手把花丢在了路边,只是没超过三秒,他又把花捡了起来,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瞅着穆琳秋,反花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穆琳秋没有离开,一直在原地等着他。
“这样不是很好吗?”
湿润的感叹声在耳际萦绕,闵婧呼吸着带有淡漠香气的空气,甜甜地笑着,轻幽地回应道:
“是啊,这样才是最好的……”
“手腕处的肌肤受到了损伤,上次的手术做得很成功,要是后期治疗得好,像以往一样还是没问题的。”
医生仔细看了遍肌电图,又将闵婧的右手腕检查了一遍,看着紧张的闵婧和陆少帆,思考了会儿才说出自己的结论:
“但是重活以后怕是不能再做了,经常用到手的工作也要谨慎考虑,尽量不要让手操劳过度留下后遗症。”
闵婧只是瞬间的怔愣,随即便朝医生感了谢,听着医生嘱咐的注意点,安放在她肩上的边道却在无形中加重。
医生的诊断给她的绘画生涯画上了句号,走出医生的办公室,陆少帆一直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无论是去办理住院手续,还是去病房都未放开过。
陆少帆是介意的吧,甚至比她还要在意她手腕的恢复程度,在陆少帆打算去打水时,闵婧从后面抱住了他,她不想要逃避这个事实,也不想让他逃避!
“我很好,即使放弃了画画,我也有很多想做的事,譬如,成为闵氏新一代的主人!”
闵婧将头枕在陆少帆的背上,唇角噙着安详的笑容,美眸中是随遇而安的轻松,没有压抑的低沉,玩笑的话语换来陆少帆的低低叹息,回转过身,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轻覆在她的发顶。
“一只美丽的蝴蝶适合自由地飞翔,折翼对她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
闵婧低垂下眼睫,眼角的感动和幸福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得那么动为心弦:
“蝴蝶也有定下来的一天,现在这只你眼里美丽的蝴蝶,才明白只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所以她也想要变得更加强大!”
闵婧松开陆少帆,踮起脚,轻轻地啄吻着那薄削的唇,坦然的目光不躲不闪,和他担忧的眼神触碰,俏皮地眨眨眼:
“别忘了,我可是金融专业的高材生,重操旧业可不是难事!”
“傻瓜……”
陆少帆,你一直说我是傻瓜,但在遇到闵婧的时候,你的理智又剩下多少呢?
下午等闵婧他们在医院安定好后,陆暻云和陆暻泓便前来探望,带来的还有一名年轻的保姆,是特地来照顾闵婧的。
“少帆,你出来一下!”
陆暻泓起身之际也将陆少帆给唤走了,闵婧自是猜到小叔是有事和陆少帆讲,便也没有跟出去,而陆暻云作为长辈,一直陪着闵婧说话。
虽然见过不过几面,但陆家的长辈对闵婧没有丝毫的抵触,即使是最近因为闵婕的缘故而让陆少帆再次陷入了麻烦的漩涡中,这些长辈也未给她颜色看。
望着坐在对面的陆暻云,闵婧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姬素清,老年丧子,这一点让她心中同情地轻叹,对这位沉稳却不失和蔼的三叔更加地礼貌恭敬。
“我听大嫂说,少帆被抢劫案的从犯指控串谋绑架,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陆暻云望着这位侄媳,瞥了眼已经关闭的房门,喝了口荼,才将两人间的讨论话题往陆少帆身上带,却也让闵婧不禁紧绷了神经,聆听陆暻云的话,生怕错过什么关键词语。
闵婕在法庭上,声泪俱下地指控陆少帆与他人合谋绑架她,并将她送进精神疗养院进行折磨,借此为#爱妻报仇,闵婧至今想起,仍然觉得头疼和气愤,最重要的是陪审团竟然因此要求警方彻查此事,给闵婕一个说法。
“但是我相信少帆。”
即使真的是他做的,她也义无反顾地相信他,因为他是陆少帆!
得到闵婧默认的答案,陆暻云非但没有生气,气闵婧拖累了陆少帆,反而微笑地拿起荼杯,一边吹着水面上的茶叶,一边道:
“相信就好,别的三叔也不多说了,你只要安心养胎,生下一对胖墩墩的孩子,其他事就让你男人去处理,若是这点事就把他打垮了,那他是不是真的适合丫在政治舞台上,便有待商榷了。”
闵婧恍然,明白陆暻云恐怕是受了陆母或是陆少帆的拜托,来安抚她的,不希望她胡思乱想,毕竟她现在怀了孩子,最怕的就是情绪不稳定。
而陆家人对陆少帆的信任和她的,估计旗鼓相当,陆暻云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担忧和关心,反倒是坐观壁上的意思居多,并不打算Сhā手帮助陆少帆。
闵婧莞尔而笑,本紧张的心情也因着陆暻云的悠闲样而缓和轻松了几分,捂着温热的水杯,望着陆暻云感谢道:
“谢谢你,三叔!”
医院的顶楼,晾满了白色的床单,若不仔细看,谁也不会注意到飞扬的床单后面,正屹立着两道海拔所差无几的修长身影,尽管都是一袭黑色修身西装,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迥然不同的。
“真的觉得这么做了吗?”
陆少帆低头俯视着马路上的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对于陆暻泓的询问回之以淡漠一笑,和他一般,平视着前方未知的方向。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能一石二鸟的办法。”
两人接下来便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呆在顶楼,许久之后,陆暻泓看不出感情的琥珀色眼眸,轻盈地落在陆少帆身上,清冷淡漠的嗓音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却异常的悦耳动听,源于那份对亲人的关切:
“在你行动之前,最好和侄媳解释清楚,你该清楚,孕妇最忌讳劳神苦思。”
陆少帆闻言眉梢一动,侧眸打量着自己的小说,似乎没料到冷情如他,也会主动把关心闵婧的话拿到台面上讲,目光晃动,在注意到陆暻泓没有搁置物的高挺鼻梁时,了然地扯动嘴角。
“小叔什么时候不戴眼镜吗?”
陆暻泓并未因陆少帆玩味的提问而窘迫尴尬,神色不变地转身便朝楼梯户口走去,抛给陆少帆的解释是最简单不过:
“我不近视。”
眼睛是最容易泄露人的情绪的,当一个人不愿让别人看穿他的心思时,眼镜便是最好的掩饰物,这种做法看似睿智,实则却暗示了他的内心的无情。
小叔的性格是软硬不吃,若非他心甘情愿,这副眼镜如何摘得下来,一旦眼镜拿下,代表着什么,小叔心知肚明。
陆少帆在北京待了两天便不得不回a市,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闵婧心里再不舍,也只能放人,因为她明白,事业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
当陆少帆处理完事情回到医院时,闵婧正在整理他的行李,因为有小保姆在一旁帮忙,一只手也没有很困难,看到陆少帆笑盈盈地道:
“你回来了,小雅,把晚饭端上了吧!”
陆少帆是晚上的飞机,闵婧不希望他饿着肚子上飞机的,便让小保姆讲晚餐时间提早了一个多小时,以便陆少帆吃饱了再动身。
目送着小保姆关上门出去,闵婧一转头,整张脸便撞到了陆少帆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独特的薄荷香气,仰着笑嗔:
“小婧,你愿意和我冒险一次么?”
闵婧一怔,听出了陆少帆的话中意,大脑中思绪迅速转动,有力的左手紧紧地回握他的大手,胸口的汹涌澎湃,在她对上那对期待的眼睛时,只化为一抹相信的微笑。
“我愿意!”
圣帕特里克大教堂里,她喊出来那一声“I DO”,是出于感动;那么,此刻,当她再次望着陆少帆期待的目光,说出的“我愿意”便是源于爱,真正地爱上便是无条件的信任,愿意陪着他风雨共济!
陆少帆走了,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政治舞台,远在北京的闵婧并不知道,迎接他的并不是同僚的热烈欢迎,而是检察院的一纸协助调查令,此事也引起了纪检部门的高度重视。
等闵婧得知a市闹得满城风雨的绑架案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不是她不关心陆少帆,而是周围人刻意的回避和隐瞒,让她最后一个知道陆少帆被控告绑架闵婧的知情人士。
“就算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待在这里,让他可以全神贯注地处理那些事!”
闵婧干拉开病房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陆暻泓,没有让开的意思,语气平淡的一句话确实极具说服力,不让她回a市是为陆少帆好,这个理由没有根据,却是绝对地奏效。
“他现在遇到这样的事,多少是因为我,我做不到让他一个人承担各方的压力,而我却在这里安逸地生活!”
闵婧握着门把的手因为她略显激动的情绪而收紧,明明说好的,她要陪着他一起冒险的,为什么最后是他个人在那里刚起所有的麻烦?
陆暻泓付望着闵婧被担忧占据着的美眸,双唇紧抿,幽深的冷眸越过她落在茶几上的报纸,正是她刚才看的新闻。
“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们还是会挖出别的新闻来对付少帆,换届时最敏感的时期,看似平静的水面其实早已波涛汹涌,而绑架案恰好成为他们对付少帆的一个机会。”
陆暻泓不是一个多话的人,现在说这么多,无疑是为了安抚她焦虑的心情,闵婧经过他的提醒,不用再多说,心中已经明了。
闵婕之所以能顺利让检察院立案,控告陆少帆和奇峰串谋绑架,这背后恐怕有一股势利在支持她,牵动着这起案子的发展方向,这个方向,自然是不利于陆少帆的。
陆暻泓走之前,留下一句话,并不是劝闵婧别冲动行事的,而是对陆少帆的期望:
“如果连这样的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他也没有资格继续留在这个权力角逐的舞台上。”
闵婧给陆少帆刚欲提起这件事,耳畔却突然出现小叔的话语:“既然他不希望你知道,你就当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内心挣扎在说与不说间,当沉默在电话两头萦绕时,面临陆少帆关切的询问,闵婧只是轻轻地扯动嘴角,轻声问道:
“你在那边还好么?”
电话里是他愉悦的笑声,回答她的的是“一切安好”,因为开心提高的声调不似作假,而绑架案的事只字未提。
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
只是当你口中的安好只是为了让我安心说出的善意谎言,我的世界是不是依旧万里晴空?
知道挂了电话,闵婧都没主动提到绑架案,在陆少帆面前,她选择了无知,选择了不再给他造成困扰。
“玥欣,能帮我个忙吗?除了你我不知道现在还能找谁。”
闵婧没有打电话给甄妮,并不是质疑甄妮的能力,甄妮知道的事,沈晋函多半也会知晓,依照沈晋函的兄弟情深,最终也会告诉陆少帆,其他和陆少帆有关的人,也是同样的道理,现在,只有纪玥欣是她能拜托的对象。
闵婧青纪玥欣做的事并不麻烦,让她将最近一周的a市关于市长和保镖串谋绑架的新闻报道都通过传真发给她,这对于纪玥欣来说,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几小时后,纪玥欣便给了闵婧答复,仔细浏览过所有的内容,闵婧拧紧了眉头,陆暻泓说的没错,的确是有人在为闵婕撑腰,不然以一个被诊断为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的女囚,她的话会有谁信?
但是从这些报道上看,明显是想把公众对这件事的看法往绑架方面引,让社会相信陆少帆的确动用市长权利对付老百姓的“罪行”。
“陆少帆对这件事一直未作出表态,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婧,你说闵婕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闵婕说得是否属实,但我相信陆少帆,无条件的相信!”
因为相爱,所以彼此都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实”。
“婧,闵婕最近借着陆少帆大红了一把,最近曝光率比得上你当年了,她不去当个明显真是埋没了她,不然还能再攀上什么富二代呢!”
纪玥欣对闵婧的厌恶不比闵婧少,所以讽刺起来也是不留余地的狠毒,只是闵婧现在的心思都放在陆少帆的案子上,所以并没有跟纪玥欣一起抨击闵婕。
“这个案子再半个月就要开庭了,玥欣,你知道负责为陆少帆辩护的律师是哪位吗?”
“这倒没听人提起过,我认识的都是经济方面的律师,至于刑法方面的,还真没有认识的,不过……”
纪玥欣的欲言又止让闵婧吊起了一颗心,她能听到纪玥欣此刻正在敲击着键盘,应该是在为她询问自己认识的律师,通过他们知道她想要的信息。
遥望着窗外的风景,绿意盎然的春色却无法让她静下心来,几分钟后纪玥欣给出了一个答案:
“我刚才问了宋子鸣,他说陆少帆好像一直是低调处理这件事,所以连他也不知道陆少帆到底有没有请律师,但是哦,他告诉我,他们律师界最近蹿起了一颗新星,刚好,也是打刑事案件的!”
谁?
闵婧迫切的样子惹来纪玥欣的一笑,取笑了她一番,便将自己从宋子鸣那里了解的,都告诉了她:
“好像叫沐斯宇,英文名慕斯,他接的第一个刑事案件是轰动全国的检察官控告案,谁也没料到,一个初出茅庐的研究生,能帮被控方同时摆脱毁灭证据和串谋妨碍司法公正罪,连着看管证据不力这一说法都没落在那个失职的检察官头上。”
“但是也听说,他接案子依心情而定,要是看一个人不爽,就算是那人拿再多的钱给他,他也照样送上闭门羹……”
纪玥欣对这位传奇律师不乏欣赏,闵婧只抓住了一个重点,这位叫沐斯宇的律师是专打刑事案的高手,而这个重点,正是她急需的。
“玥欣,如果方便,能帮我查一下他现在在哪里吗?”
“婧,你不会是想要请他来为陆少帆打官司吧?”
纪玥欣的大呼小叫得到的是闵婧肯定的回答,相信陆少帆是一回事,但担心又是另一回事,不管陆少帆有没有把握解决好这件事,她都希望他的身边有一个最得力的律师,帮他应对法庭上的尖锐问题,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替他做的。
“他现在在颖江市。”
和纪玥欣匆匆道谢告别后,闵婧没有回床上休息,而是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帮我订一张明天去颖江的票,谢谢。”
闵婧每天都会和陆少帆通电话,两人间都会关心对方,陆少帆也会提及a市的最近的动静,却唯独遗漏那绑架案的事,他不知道的是,在开庭的前一天,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回到了a市。
“现在来播报一则近期深受观众关注的新闻,”市长一怒为红颜,串谋保镖绑架豪门千金泄愤”,这起绑架案明天就将在法庭开庭……”
闵婧前两天便低调回了a市,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为了掩人耳目,只身一人住进了一家中档的酒店。
A市不太平的程度超乎她的所料,电视里播放的频道随便选出一个,都能搜索到关于这起绑架案的新闻,而这次案件的牵扯人都遭到了记者的围堵追截。
闵婧这几日也有幸目睹了一场缺少主角的声讨记者会,主角自然是还被收押在拘留所的闵婕,而声讨对象是陆少帆无疑,即便没有闵婕到场,这场所谓的正义声讨会也达到了它预期的效果。
声讨会上的记者将矛头直指陆少帆,提出的问题都是极度的尖锐,咄咄逼人的语气都在暗讽陆少帆的罪不可恕,如何欺压民众,本来证据不足的绑架案因为媒体的大肆宣扬,也愈发像是一个事实。
隔日报纸上,沸沸扬扬都是关于声讨会的报道,闵婧瞅了眼被她拧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的报纸,望着电视屏幕的美眸一眯,冷绝的目光闪进眸底,拿起了床柜上的手机。
“沐律师,这么晚了打扰你不好意思,我想知道你明天对原告会做出怎样的处理?”
闵婧没有明说什么,但彼此都是聪明人,尤其是干律师这行的,思维反应能力更是胜人一筹,怎会猜不出闵婧的言外之意。
“陆太太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
闵婧看着电视新闻的糟糕心情因为沐斯宇的承诺而消散了几分,刚想道谢就听到沐斯宇玩笑的话语:
“你和你丈夫倒还真是心有灵犀,下午讨论开庭事项的时候,他还暗示我来着,现在你就来了,放心,我已经把闵婕涉及的罪名都罗列成表了,明天尽数传达给法官。”
提到陆少帆的名字,闵婧的心跳便“咯嗒”一下,稍刻的紊乱后便恢复了正常的节奏,那边的沐斯宇忽然道:
“陆太太,据我的观察,陆先生真的很爱你,不枉费你那么为他,明天打完官司我就回颖江市,所以,先在这里祝福你们。”
“谢谢!”
这是第几个人对她说,陆少帆对她的爱,闵婧已经记不清,摸着在胸口跳动的心脏,闵婧脸上露出幸福的淡笑,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直在一起,少帆!
这次案件受到的关注颇大,法院便决定将庭审公开,增加了司法审判的透明度,提高了法院审理案子的公信力,这也导致当日法院外面出现了混乱场面,几百号人围在那里都想进去旁听,最后不得不动用警力维持秩序。
当一辆黑色轿车相继在法院正门口停下时,在一旁守候的记者立刻哄了上去,相互推挤,伸长手臂,当司机打开轿车后座的门时,都七嘴八舌地开始提问题。
“陆市长,对于这次被告串谋绑架,您一直没给出回应,是做贼心虚呢,还是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陆市长,原告是您太太的姐姐,也是您太太抢劫案的从犯,为了给夫人报仇,您才教唆您的保镖绑架从犯吗?”
……
“陆市长……”
从车里出来的陆少帆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当他不言不语站在那里,便是镜头想要捕捉的那一道亮丽风景,很难想像,这样一个卓尔不凡的清高男子会是绑架案的主谋。
赵秘书下车后一直帮陆少帆阻挡着那些犀利的问题,而轿车的另一边下来一个年轻男子,正是此次为陆少帆辩护的律师沐斯宇,和陆少帆相视一笑,不理会记者清追猛打的追问,由保镖护着一起进了法院。
没有了主角的法院门口,记者又各自散开,也有记者让摄影师摆好摄影机,开始做现场的报道,内容纯属杜撰,却仍然被她说得绘声绘色,真假难辨。
距离法院不远处的拐角,一道身影缩回墙壁后,黑色的边框眼镜下是一只口罩,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乔装打扮的闵婧显得平凡不起眼,只是那突起的小肚子还是让路人会多看她两眼。
等到法院门口的记者都离开得差不多了,闵婧才从角落出来,网法院门口去,却在还有一段距离时,看到一辆奔驰倏尔停在法院门口,车门打开,出来的人让闵婧一震。
纪陌恒西装革履地站在那里,温暖的阳光却融化不了他脸上的冰冷,在他提步朝着法院的入口走去时,他高大的身影忽然一滞,仿佛是一种感应,他朝着闵婧的方向看过来,在对上闵婧愕然的眼神时,冷漠如霜的眼睛刹那变得柔和却也是在那一瞬,他便转过头,不再去看闵婧一眼。
纪陌恒的步伐疾快,让身后的助理跟得气喘吁吁,什么分了手依然做朋友,这个说法在她和纪陌恒身上绝对行不通,只有形同陌路才是最适合他们的。
永远不要相互亏欠,才能永远没有纠缠不清,这是她想要的,所以纪陌恒成全了她,无论是这一次,还是医院里的那次。
闵婧进去时,庭审已经开始,她看到闵婕正一脸泪痕地坐在原告席上,可怜的外表下闵婧察觉到她眼底的得意和恨意,都是冲着被告席上的陆少帆而去。
闵婧悄悄地在相关人员块最后一排坐下,现场有一些被允许进来的记者,正拿着笔记本在奋笔疾书,记录下庭审的过程,她看到陆少帆和奇峰都坐在被告席上,但在两人脸上都找不到犯罪后的局促后自省,显得从容不迫。
庭审正进入白热化中,闵婧看到原告律师正站在那里,对证人提出一系列询问,当做了一番了解后,他便将所有矛头指向了陆少帆,义愤填膺地指责陆少帆在某个夜晚命自己的保镖在路边绑架了闵婕并送到了精神病医院进行折磨。
旁听席上,闵婧的周围传来唏嘘声,她黛眉一拧,目光专注地看着庭上,在法官一锤敲定下,喊出“肃静”后,整个庭审现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告席上。
原告方律师的控诉因为有几个证人作证,听上去多少显得证据确凿,连闵婧都为陆少帆捏了把汗,但陆少帆却倏然的坐在那里,沐斯宇已经起身去向证人提问。
当一个又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出现在庭上时,证人被问得找不到头绪,原告律师脸色却有些难看,想要制止沐斯宇的继续提问,却被法官驳回。
“你说你看到陆市长的保镖,也就是我这位当事人将原告弄晕拖进了一辆车,是吗?”
“是的。”
“但你当时并未看到陆市长,只是看到他的保镖把人带走?”
“没错。”
沐斯宇忽然抿嘴一笑,向法官要求传召下一位证人,当看到纪陌恒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庭上,听他讲述闵婕和他交往期间的性格变化,时而娇柔时而疯癫时,闵婕是不敢置信地张大嘴,气得面色苍白,她没料到纪陌恒会落井下石。
“这份是我国医学界精神科权威沈晋渊做出的诊断证明,足以说明原告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行为举止时常不受她大脑的支配!”
法庭上是“哗哗”的翻纸声,陪审团成员间相互的耳语,让闵婕开始惴惴不安,冲动地想要起来反驳沐斯宇的说法,却被自己的律师一把拉住,示意她不要说话。
“根据纪先生的证词和沈晋渊医生的诊断书,还有麒麟山疗养院医护人员在照顾病人过程中的观察,原告的精神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而原告指控我当事人串谋绑架的罪名,我觉得这纯属诬告!”
原告律师又指出这份诊断证明书实在抢劫案的时候给出的,并不是闵婕在精神疗养院时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闵婕之所以那么长时间被关在疗养院,都是陆少帆以权压人。
“青原告律师清楚一点,不管是陆市长和他的保镖,还是疗养院的医生都没断言原告患有精神病,只是怀疑她有,所以我当事人才好心送她去疗养院看看,可是作为疑似精神病患者的原告,却极度不配合,在疗养院打架斗殴,医生无奈之下,不得不对原告进行留院观察!”
沐斯宇说得面不改色,文字游戏玩得不亦乐乎,陆少帆和他之间的眼神交流透着别样额自信,似乎料定了这场官司的输赢。
“原告患有严重的多重性格分裂症,陆市长的保镖出于好心,担心原告病发伤及无辜市民群众,冒着被疯子伤害和被污蔑绑架的风险将之送往疗养院进行治疗,已经是非常人能做到之事。”
“而如今,海信做坏事,不但没有被原告感谢,还被污蔑串谋绑架,甚至将一市之长牵扯其中,不说陆市长对这件事不知情,就算真的是陆市长让他的保镖讲原告送往疗养院,在座的各位想想,最近社会上这样的事还少么?好心把倒地的老人扶起来,却被诬告推倒伤害老人要求赔偿损失费,今天这个案子不就是异曲同工吗?”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听众都开始质疑闵婕的说辞,对着已经无法平静下来的闵婕指点私语,闵婧的注意力落在陆少帆身上,彼此间似乎存在一种地心引力,他竟也转眸望过来。
沐斯宇的举证还在继续,闵婧却是凝望着陆少帆深邃的黑眸,隔得那么远,她却能感觉到他眸底闪过的无奈和温柔,脸上露出微笑。
“陆市长从政期间,一直以身作则,为民谋利,按原告的说法,关心群众也是一种犯罪,一市之长因为以一个良好的出发点做事而入狱的话,请不起律师的普通民众以后就更不敢做好事了,那么,这个城市就失去了人情味,失去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我相信以公正英明著称的法官阁下,一定会给我当事人,给这里的听众,乃至整个社会一个正确的判决,我要说的就这些,谢谢。”
原告律师嘴角一抽,一脸黑线地望着自己的对手,而沐斯宇完全一副随你看的样子,让原告律师顿时无语,心想你倒能扯,把一个城市的市容名誉和社会风气都扯上了,连法官都夸了个遍,他能不判你赢吗?
庭上法官的神色明显很郁闷也很纠结,闵婧在下面听得想要发笑,这位沐律师真的是面面俱到,把后路堵得死死的,找他来为陆少帆打官司看来是个完美的选择!
原告律师还想做最后垂死的挣扎,却在沐斯宇叫上几位政府机关要员作证,证明当时在疗养院门口闵婕辱骂陆少及陆少大公无私的一面后,顿时哑口无言,灰溜溜的摸着鼻子坐回了原位。
而闵婕在看到那些面色严厉的官员的回答时,差点当场昏厥过去,什么叫原告性格恶劣,不知悔改,企图逃避罪责;什么又叫陆市长积极促进警民合作关系,为一大标榜。
闵婕最后忍无可忍,疯狂的朝陆少帆嘶吼,要不是庭警及时拉住她,早已经从过去实行暴力行为,面对闵婕阴毒仇视的眼神,陆少帆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落在旁人眼里,博得了一个宽宏大量的高尚品德。
最后法官一锤定音,闵婕控告陆少帆和其保镖串谋绑架罪不成立,在庭审的最后,沐斯宇忽然想法官提出要控告闵婕诽谤官员罪,侮辱罪,报复陷害罪,抢劫罪,扰乱法庭秩序等十项罪名。
闹得沸反盈天的绑架案在闵婕“陆少帆,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嘶喊声中落下帷幕,因为陆少帆向法官求情,闵婕最终以患有多重性格分裂症被送往某山区的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病愈后再到监狱里接受改造。
听到这样的审判结果,闵婕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在被庭警带出去的一路上,都在恶毒的诅咒法官,气的法官握锤子的手咯咯作响,猛力一敲,黑着脸拂袖而去。
闵婧率先走了出去,当人潮涌散后,她才等到陆少帆他们出来,当她欣喜的朝陆少帆快步走过去时,盈满愉悦的眼眸深深的望着正宠溺的回视着她的男人。
“不是让你在北京修养吗,怎么偷跑过来了?”
陆少帆肃起了俊脸,责备的训斥,但是两人的手却是已紧紧地扣在一起,泄露了对彼此的在乎和爱意,却未看到不起眼的地方,一道落寞的身影也在他们的食指交叉紧扣时,默默的转身离开。
“陆市长,我还有事先走了,陆太太,下次要是还有机会,你可要兑现承诺,当我在A市的导游啊!”
沐斯宇笑着朝闵婧一眨眼,这个小动作非常巧,正好落在眼神贼好的陆大市长的眼里,也让其心中警铃大作。
将闵婧亲密的拥入怀中,陆少帆对沐斯宇笑道:
“沐律师想要来A市旅游说一声便是,倒时我一定全程作陪,定让你不虚此行!”
“陆市长客气了,你是大忙人,我哪敢麻烦你,令夫人能为我介绍一两处名胜,已经是我的莫大荣幸了!”
“沐律师以前认识小婧?”
陆少帆在沐斯宇斡旋周转一番后,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沉敛的眸底闪逝过精锐的芒光,低头望了眼闵婧,便向一直微笑的沐斯宇询问。
“哦,陆太太可是我的偶像呢!”
说完,沐斯宇瞟了眼闵婧,就笑容浓浓的朝外离开,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夫妻。
闵婧觉得这沐律师是存心的,讪然的刚想解释,人便已被陆少帆用力的禁锢在他有力的双臂间。
“傻瓜,不是说相信我吗?”
“笨蛋,不是说好一起冒险的吗?”
这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啊,陆少帆!
法院正门口已经再次被记者堵塞了出口,闵婧觉得他们应该从侧门走,可是陆少帆却握着她的手,朝大门口而去,在距离大门口还有两米处,他却停了下来,转头对她露出淡淡的笑容,没有放开她的手。
洪亮嘈杂的提问声如热浪扑面而来,被警察拦在外面的记者拼命想往里钻,手里的摄像机也不愿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闪个不停。
以往面对镜头,无论是记者多么刁难的提问,她总是一个人勇敢的面对,现在,闵婧侧头仰望着陆少帆的侧脸,脸上绽放出美丽纯洁的笑靥,还是以后,她都不会是一个人了。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就我和我太太的婚姻做出正式回应,在两年前我便暗恋我太太,当时的她并不知情,两年后也是我主动追求她,并非如传闻所言那般,她为攀名门不择手段,请各位媒体朋友不要再听信谣言,还我们一个安宁舒适的生活环境,也不要再用一些不实绯闻污蔑我太太,若是再发生类似于绑架案这类事,我将会采取强硬的法律手段来维护我们的合法权利,谢谢!”
陆少帆不在给记者提问的机会,紧紧地拉着闵婧,在保镖的保护下,朝着法院的侧门通道走去。
闵婧任由陆少帆拥着她的肩,走入不算宽敞的通道,陆少帆的神色很严肃,就像是刚才面对记者的追问,他维护她的意图那般明显,明显到让她心酸涩的甜蜜。
接下来的日子异常的平静,军区大院门口也再也看不到蹲点的记者,陆家人的生活一如往昔那般,闵婧摸着日渐隆起的肚子,眼眸中的期待与日俱增。
除了去医院做复健或是产检,闵婧便是呆在陆家,开始重新涉及关于经济方面的书籍,既然生活给了她这个选择,她没理由再放弃一次。
当她以为孩子会在这份安宁中悄然诞生时,A市的报纸上却出现了大量抨击政府官员的论文,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从字里行间推敲一二,便可猜到是在批判陆少帆的作风有问题,私生活不光彩。
尖锐的言辞,质疑的态度,义正言辞的举证,再加上登的都是A市销量名列前茅的报纸,一时间,在A市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我还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呢!”
闵婧拿着早晨的报纸,看着上面的一篇最新文章,不看正文,只要读一下标题就明白正文写的内容,不悦的拧起了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