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大漠风沙淹没荒楼寂寞,鬼魅扑朔是情愫的序幕......在所有故事开始之前,是谁推开了千年岁月的门?转过所有山水,摇动所有经筒,不为度,只为触摸一个人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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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最字后面永远不该跟复数,不管是事还是人,那段最磅礴美好步步惊心的年月,那个最难忘记的人。
不管百年以前,还是百年以后,东陵朝歌都有过或将还会有选妃大赛,可是,最神秘最轰动热闹的选妃大赛在荣瑞二十七年。因为那些被擢选的名门佳丽各有来头,更因为那神秘古怪的三道试题。
那是在东陵太子上官惊灏迎娶东陵属地——北地大漠领主的二女翘眉公主一个月以后。
太子娶妃没有丝毫悬念,太子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十岁已为皇帝献上战时破军之策。这个皇帝最疼爱的儿子,惟有最美的女人方可匹配。
何谓美?
据说在翘眉十二岁的时候,北地与其他部落交战,翘眉从两军对垒中走过,一瞬之间,敌军高举的弓箭全数跌落。
人们给了这种美一个名字,叫做“倾城”。倾城之美,方能配上太子。
而这个选妃大赛,却是皇帝给太子之弟睿王选王妃。
说到睿王,是个谁也说不清的人。在最近的咸阳大捷之前,他只是名普通的皇子。八岁时因夜里府邸走水,毁了容颜且致左足微瘸,那晚以后,这位皇子铁面覆面,自此变得沉默寡言。他资质平常,在兄弟中算不得出色,不说和太子相比,即使比起兄弟中的佼佼者文才武功都属上乘的夏王、贤王和宁王,也多有不如。
咸阳是东陵边塞其中一个城市。邻国西夏举兵突袭,朝中数员大将正和别的国家打仗,太子又正新婚,皇帝本打算派骁勇善战的夏王监军。朝堂上,睿王却突然出列请荐出战。他上书的理由很简单,那是他母亲的故乡——他的母亲常妃早在多年前病毙。
没人想到皇帝思虑再三,还是派了这个皇子出战,也正如没有人料到睿王在东陵军连吃几回败仗的情况下,于一个晚上大败西夏。有人说,那是常妃庇佑的运气,也有人说这位皇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满朝震惊之余,皇帝龙颜大悦,又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下旨在睿王府里设下三道试题为睿王选妃,届时,帝后,太子,太子新妃,各皇子及群臣将亲临见证——而此时即将大喜的睿王却尚在归途之中。
三十多名皇子,到底立长还是立贤,虽说继成大统的人选必将落在大皇子贤王或二皇子太子身上,但夏王和宁王自成一派,实力不可小觑,咸阳之变却让朝堂上的政局又起了丝微妙的变化。
数十名佳丽都是朝中重臣女眷,真正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其中最负盛名的有四位,骁骑大将军之女武艺高的秦秋雨,当朝太傅的千金素有聪慧之名的王语之,皇后娘娘的内侄女家世显赫的郎霖铃,还有那北地领主的五女——翘眉之妹,绝色美人翘容。
谁将成为睿王妃?会是这四名女子其中的一个吗?还是会有出人意料的结果?不说民间早已议论沸天,设下各种赌局,朝歌各大家族也已各自做了庄押了宝。
那么,你呢?押对宝了吗?
命运的转轮从选妃开始了新一轮不可预测的转动,有些人注定会相见,成为心尖上那滴血。这时距选妃大赛还有不到一个时辰,距皇帝染病,九王夺嫡,睿王妃在宫宴上与倾城美人翘眉一争高下不到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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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直问,so,筒子们,歌挖个坑先,外出回来后填,时间ms是几天。另,文中部分人物原型制度国名地名均和正史无关,纯属个人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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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2 失踪的美人
荣瑞二十七年,睿王府。
这时是辰时三刻,择选睿王妃的比赛巳时开始。
“挤挤挤,都赶着挤|乳~沟去啊。”
人群里,有人没好气道,那嗓色清脆,却很快湮没在此起彼落的声音中。
睿王府前,黑压压的都是人头,两蹲青藏威武的石狮前,上百名高壮的侍卫拿着带鞘的刀剑拦阻着不断往府门拥挤而去的人群。府邸大门半开,门庭前七八名仪礼官,人人脸色紧张,后跟众多仆从。
辰时已过半,很快便到巳时,却仍不见半顶软呢宫轿出现,百姓都为看美人而来,这会是越焦急了。却不知为安全见,这车架又岂容民众惊扰,王府早辟秘密通道,皇帝,诸臣及各个官家小姐早从暗门进了府,暗渡了陈仓。
一旁,素来沉稳的侍卫长樊如素也微微皱起眉头,这观看热闹的人竟看不到尽头,一条四通大街,大有万人空巷之势,较之月前太子娶妃时的热闹,更汹涌几分。
此番竞选,百姓看美人博赌彩,那是属于民间的欢乐。实际上,这王妃之位谁属,背后的政治意义大了去。被皇帝朱笔批下的参选家族,或是大皇子贤王党,或是***,又或是夏王,宁王党,更有并无党羽相授的臣子,这些重臣一旦与睿王结了亲,睿王会站在岳丈一方,支持哪位兄弟,还是睿王拉拢泰山从此自成一派,是个耐人寻味的事儿。皇帝御批选妃一举,谁也揣不着圣意。
“樊大人。”
樊如素一凛,只见身旁兰色衣袍的中年男人眉目轻挑,淡淡道:“大人务必着眼些许,那人快到,莫让人惊了驾才好,这冒犯之罪,不是你和咱家能承的。”
“谢公公提点。”
樊如素忙躬身一揖,眼前这莫公公是皇帝近侍,地位卓然。皇帝已秘密进府,按理说,莫公公早该随侍在侧,他此刻却身处府门,却是另有乾坤。
只因这位大太监口中的那人,正是当朝太子!若不为此,几个仪礼官便不会如此紧张!只是,太子不走暗门,反选在这前门,却又有什么奥妙?
他是名万侍长,顶头上司大侍长是皇帝的心腹,大侍长手下数名万侍长和各王各自交好,他却秉承父训,始终保持中立。今日奉大侍长之令镇守睿王府,维持秩序。
既时在宫中当值,也见过太子数面,那个男人平日里话语不多,只记得有几次,朝堂上百官争议激烈,他出列一站,眼梢微抬,淡淡数句,堂上顿时声息俱寂。
樊如素不敢再多想,招过身旁二名副手,低声嘱咐了几句,凝目朝人群察视而去,想起适才听到的胡秽话语,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对方似乎一惊,迅别过头,看去是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目清秀。
他心中微异,这人不似一般百姓,眉间躁忧之色极重。他正想仔细看去,却听得吆喊之声大作,人群被迅排开,二辆轿子在数十名侍卫护卫下,向府门而来。
与此同时,人群里,刚刚侧过头的少年被身旁的男子狠狠捏住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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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礼物。
辰时:早上七至九点。
巳时:早上九点到十一点。
正文 003 难进睿王府
男子训斥道:“若因你的喧哗,让跟踪的人现,搞砸了主子的事,我回去就把你的|乳~沟给踩平,|乳~沟这等秽乱之词谁教你的?”
少年撇嘴,“咱们主子。”
男子:“......”
末了道:“主子能教,你不能学,乖。”
少年:“......”
一道声音悠悠Сhā进来,“四大,美人,都别吵了,事儿已经砸了。”
四大美人。
虽被主子赐这两个古怪的名字多年,但每当二人的名字被主子一道唤起,少年和男子仍忍不住唇角微抽。两人转身看去,却见背后的绿衣青年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竟多出一名蓄着落腮胡子的大汉,青年腰侧分明被一枚利匕抵着。
两人大惊,男子怒道:“都玛,主子是你的徒弟,虎毒不食儿。”
少年冷笑,压低声音道,“美人,他有当过咱们主子是徒弟么?往日授课,他教给翘眉翘容的是最上乘的东西,教给咱们主子的不过是皮毛。”
“都玛,你明明知道和太子定下白之约的是咱们翘楚主子,不是那翘眉!现下主子娘亲有难,领主不肯救,咱们才来朝歌求一个卑微的机会,咱们主子只有做了睿王的妻子,睿王Сhā手,夫人才有救。”
“领主五个女儿,大女二女已经出阁,五女年幼,那皇帝老儿御笔批下,说是翘家待字闺中的女儿皆可参赛。四公主翘容能来,为何咱们三公主翘楚不能来?可恨领主只送翘容到朝歌,现在他们竟还派你来阻挠吗?”
那被唤作都玛的大汉笑道:“丫头,这埋伏早在你们主子预料之中吧,你又何必故作惊讶?不然,为何你们都做男装打扮,更不径自到那仪礼官面前报上名讳,好进王府去?”
四大和美人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主子——绿衣青年翘楚看去,翘楚脸上敛着素巾,淡淡笑道:“不,翘楚愚钝,只知有伏,若冒昧走出,怕尚未到仪礼官前,已被伏者所擒,正要寻脱身之计,没想到这么快便被现,更没想到翘眉姐姐派的竟是都玛师傅你。”
美人眸中冷光一凝,翘楚飞快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都玛已冷笑道:“你为助翘楚走出塞漠,身中剧毒,若强行运功,只会死得更快。”
美人冷冷道:“不劳您老惦念,我拼着一死也送她进去便是。”
都玛轻声道:“女娃儿,你的身子现在大不如前,以死搏也送不了她进去!”
四大大怒,看了美人一眼,却见美人看向翘楚,翘楚微微蹙眉,却正看着前方。
睿王府门前,两乘轿子停下。原本潮涌般的喧闹突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声息,凝向从第一辆轿子走下的女子。
正文 004 一帘隔云端——再见当不识
只见那女子教两名丫鬟左右搀扶着,一身粉裳,薄纱挽两胁,浅梳倭堕髻,低垂流云金叶簪,纱巾履面,眼梢含笑带嗔,向人群看去。
被她目光扫视到的人,无不感光华满目,这女子竟是未见其貌,一段风流姿态已摄人心魂。
樊如素看到围守侍卫皆痴痴看向女子,轻咳一声,冷冷看了众人一眼,二名副官率先清醒过来,吆喝着众侍卫维持秩序。
这时,莫公公眼角朝仪礼官一扫,居中一名女官忙出列唱喏,“翘容公主到。”
樊如素却越奇怪,人人都走暗门,为何这翘容公主却独走前门,那末,这紧跟在翘容后面的轿子,里面坐的便是太子!可这于礼不合,太子尊贵,辇驾该在前面才对!
他正疑惑,却听得有百姓倒抽了口气,“这是仙女吗?”
“翘容公主已是如斯容貌,她姐姐太子妃号称北地第一美人,那太子妃的容貌......”
“依我看睿王妃之位是非翘容公主莫属了。”
“幸好我早押了她。”
......
却是翘容的面纱突然跌下,四处顿时轰乱,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樊如素看去,果见翘容容光不可方物,刚稍稍一窥,早有丫鬟慌慌张张地将面纱缚回翘容脸上,又有仪礼女官急急搀了她过去,人们的目光却仍紧随着翘容。
莫公公与翘容见了礼,翘容一笑,并不急着走进门去,只任女官搀着在石狮前站定,明眸微眺,看向第二乘轿子。
四大,美人心里一酸,齐齐看向翘楚。天下只知北地领主正妃所出的大小二翘两位美人——翘眉与翘容,却不知有翘楚这庶妃所出的公主,姿色不逊二翘分毫。
为防翘楚参加比赛,领主逼翘楚服下绝颜丹,以致翘楚容貌生变化,与寻常女子姿色无异,若不服下那世间难求的解药,再难恢复旧时容貌。
这时,一直站在第二乘轿旁的紫衣青年轻轻一笑,看向莫公公。莫公公欠身见礼,道:“王御史也来了。”
这紫衣青年却是候选佳丽之一王语之的兄长王莽。其父拜太傅一职,文官正一品。他年纪尚轻,却天资聪颖,已做到都察御史之位,官拜从一品,是太子挚交。
他伸手指了指轿子,莫公公连忙颔,朗声宣念道:“太子驾到。”
“叩见太子千岁。”百姓一片激颤,下跪山呼。
四大和美人又惊又喜,这竟是太子的车驾?
“跪下。”
未及多想,二人只听得翘楚低声嘱咐,一凛之下,忙随参拜的人群一同跪下。行礼当中,二人警惕盯视着都玛,生怕他对翘楚不利。
“平身。”
轿帘纹丝未动,男人淡淡的声音从轿中传出,语音温尔,却隐隐带着一股莫可抗抵的气势。
听着那远远传来的声音,翘楚握紧手心。
正文 005 一帘隔云端——约定太难为
都玛皱了皱眉,终归一声叹息,“翘楚公主,你道为何翘容公主独独在此处出现?”
翘楚敛眉一想,道:“赛时将至,不见任何一名佳丽踪影,想必这车驾另有他处可进府吧。翘眉要她的亲生妹妹先势夺人,不仅要翘容露脸,更请了太子相陪。否则,即使要从正门进府,轿子也大可不必在门前停下,直接抬进去便是。”
都玛点头,“公主是个明白人。你既知这点,当知这场比赛还没开始,你已经输了。每个人都有背景,你如何争?”
翘楚笑了笑,“四大刚才也说了,师傅,翘楚只求一个机会。我从未求过你,看在昔日情份上,翘楚只求师傅让我进府。”
眸光掠过太子的轿子,她侧过身来,紧紧看着都玛。
都玛看了一眼她紧握住又松开的手,入目处是女子掌心的茧。放养牲畜,割剜粮物,这个金枝玉叶都曾做过。
他心里一酸,翘眉派他来拦阻翘楚,是猜度他不敢背叛,也藉此来伤翘楚的心。除去公主的虚名,翘楚在北地里便只有母亲,四大美人两个丫头和他这个教骑射的师傅。
记得曾问翘楚,为何给四大美人起那古怪的名字,她淡淡道,两个人太寂寞,四个人听上去更热闹些。
他咬了咬牙,道:“楚儿,放你,完成不了任务,师傅是为不忠;不放你,你早年对师傅有过活命之恩,我乃不义。”
“师傅且和立下你一约,若你不报上北地三公主翘楚的名讳,却能在太子和众人眼皮下走进这睿王府,师傅今日便只当没有看到你。”
闻言,四大,美人一时惊喜交咋,四大随即反应过来,怒道:“都玛,什么忠义难全说得好听,你分明有意为难我主子。选妃大赛,所有皇亲贵胄都在睿王府,关系皇帝的安全,谁会放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去?”
美人却向她使了个眼色,四大暗骂自己愚钝,只要翘楚能脱离都玛的钳制,到了府门口,谁还管和你都玛有什么约定,拿出信物,报上名讳进去便是。
东陵皇帝曾赏赐领主五枚美玉,赠予五位公主,虽无领主亲兵护送,那倒成了翘楚佐证自己身份的有力证据。
两人正喜,却见都玛盯着翘楚,厉声道:“楚儿,若你违反约定——”
翘楚瞥了两个丫头一眼,轻声道:“师傅既开得出条件,必有手段阻止我们耍诈。”
都玛脸色这才稍霁,道:“我会在暗处引弓,若你用诈,便焉怪师傅不义。”
四大和美人大吃一惊,都玛是百步穿杨的好手,便是美人武功高强,中毒之前,尚且没有把握将他的弓箭拦下!何况现在身受剧毒。
不按约定,翘楚会被都玛射死,但按约定,她们根本不可能进得去!明明太子已在咫尺了!
正文 006 一帘隔云端——对话帘里人
两人待要反驳,却见女官已扶翘容进了府,另一边,太子的轿子已准备起喀。
两人正急,翘楚一掀脸上面巾,迅朝都玛点头,竟是承了条件。
都玛缓缓松开翘楚腰上匕,他背后一个男人迅递过一个小包袱给他。
四大和美人相视苦笑,都玛带来的人必定不少,此刻都混散在人群中。刚递给他的想来便是弓箭。可她们的主子真的便能想出方法吗?
王府门前,王莽向莫公公一揖,正~欲随太子轿子走进,突听得一声断喊,“御史大人请留步。”
王莽一怔,凝目看向从人群中急步而出的三名少年,人们好奇,顿时纷纷打量起来。
太子的轿乘停下。
莫公公看了樊如素一眼,樊如素走到被侍卫拦下的少年面前,正要质问,却听得王莽道:“让他们过来。”
眼见王莽的目光淡淡落在最右侧的绿衣少年身上,樊如素微微奇怪,他自是看出这三人其实都是女子,但若论长相,这绿衣少女反而最平常,只是,说来也怪,她模样仅属清秀,一双眼睛却明皓如星,一看之下,竟美丽摄人之极,配在这张平凡的脸蛋上,倒有些可惜了。
却说这三人正是翘楚和两个丫头。
四大焦急,不知翘楚要怎么做,美人眼尖,却看到王莽的目光掠过翘楚腰间缨绶,那缨穗上系着一只玉佩。
美人越不解,此刻翘楚身上所戴的并非皇帝所赐、能证明翘楚公主身份的玉佩,而是她们从朝歌一个女子身上窃下的佩玉。她们在客栈打尖的时候认识了一名女子,那女子说家门森严,她从没出过门,这次是偷走出来玩的。
从大漠仓惶出走,来到朝歌,她们已身无分文,翘楚说:偷吧,咱们还得吃饭。
于是,她们偷了那女子的佩玉和部分财物。
美人性子冷,听到翘楚说“偷”一刻,竟也鼻子涩。
翘楚后来却没有让她们拿玉佩去典当换钱,说看玉上雕刻,竟似是皇族之物,那女子的身份只怕不简单,玉万不可再露眼,否则必惹麻烦。这时不知怎的她却把玉系在腰上。
美人虑且急,却见翘楚也下意识摸摸佩玉,似想拿下来,一握之下突然住手,笑道:“太子,你能带我们进去看选妃大赛吗?”
此话一出,连莫,樊二人在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想这人是不是不想活命了吗?竟向太子提出这等要求?
这时,王莽却微微掀开轿帘,低声和太子说了句什么。轿内,太子略一沉吟,不怒反笑,轻声道:“我为什么要允你所求?”
四大美人捏了把汗,只见翘楚又摸了摸腰间佩玉,微微蹙眉,好一会睁圆一双眸,忐忑道:“早听说太子才智之名,倒不知这运气如何?要不小人与太子赌一局,若小人运气不赖,侥胜太子,太子大人便带我们进去看热闹,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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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7 心事无雁传——一生甘为奴
莫公公眉头一皱,“樊大人。”
其实凭直觉,樊如素倒并不厌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他不敢怠慢,招过两名副手,便要将三人轰赶出去。
他亲自动手去抓那绿衣少女,手还没碰到她肩胛,却听到太子的声音从轿内传出,“谁准你们碰她了!”
虽是轻训,樊如素已惊出半身毛汗,莫公公也是一愕,二人慌忙请罪,恍惚间,男人淡淡的声音透析过帘帐,“珍宝,女人,孤都赌过,却从不曾赌运气,这倒也有趣,你且说说看。”
声息里**分慵懒,拥挤的百姓却并未被那舒若风柳的语调抚了安,反越紧张。太子日后便是真龙天子,这是天下之最的运气,这少年竟要与太子赌运气?他怎么敢?每个人皆目不转晴看着眼前后生,看他到底要与太子赌什么。
这时,王莽却笑问:“若是你输了呢?”
“一生为奴,可好?”翘楚一声低咳,轻声答道。
莫公公冷笑,伸手一指,斥道:“放肆!太子殿下的奴仆是你想当便能当的吗?”
王莽微微蹙眉,看了翘楚一眼,又看向太子辇驾。
帘帐不展,声息不闻。
突然,帘帐被掖起一角,半角玉白锦袍在光影里轻曳。那握在帘上的手,似乎比那一截袍踞更皓艳上几分。
都说美人如花隔云端,天下人莫不闻轿中男子风华,此时一派紧肃的气氛拢盖下,比起适才的翘容,众人对这个男人更多出十分畏奇,想一见睹其貌,正屏息待他走出,却听得太子突然吩咐道:“王莽,你代孤与之一试吧。”
闻言,众人都大为不解,又一阵失望。美人暗暗看了翘楚一眼,见她脸色若常,只是原握住佩玉的手慢慢松开,垂在衣侧,又紧紧握住。
王莽当即应了,走到翘楚面前。樊如素退到王莽身边,护卫着。
在所有人焦灼的目光中,翘楚慢慢从怀中拿出一支锦囊。
王莽惯见场面,这时也不免略有好奇,眸光随锦囊微动。
翘楚笑了笑,旋即拉开锦囊索子,往空中用力一掷,“美人,拣出来。”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光芒簇亮,只见无数铜钱从袋中跌落。
四大背脊一个激灵,美人心领神会,眸光一凝,出手如电,须臾之间已将其中两枚铜板拈在指中。
樊如素一惊,心中暗付:好俊的身手。他为人警惕,已伸手握住腰间大刀,眼梢却瞥见美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他心下竟莫名微微一动。
翘楚从美人手中接过铜钱,道:“御史大人,这两枚玩意,其中一枚乃普通铜板,正反图案不同,另一枚是小人自己做着玩的,正反两面相同。”
王莽剪手于后,展眉一笑,“却原来有这等蹊跷,敢问小兄弟,要如何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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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8 胜负凭天定?
随着翘楚低声解释,王莽的目光慢慢掠过摊放在她手上的铜钱。
一枚,其中一面刻着“惊灏承通”字样和花纹,背面另刻“惊铭宝鉴”字样和花纹。
另一枚,两面均刻“惊铭宝鉴”字样和花纹。
惊灏是二皇子太子的名讳,惊铭是大皇子贤王的名讳,二人母妃不同,却于同年出生,皇帝初得麟儿,大喜之下,遂命司监打造了以两名皇子名讳命名的铜币,全国行,已沿用多年。
翘楚道:“大人与小人先各选定一面,再将两枚铜钱放进锦囊中,然后轮流将其中一枚铜钱抽出来,各抽十次,每次抽取,均记录下抽到的是哪一面。最后,谁选的那一面被抽到的次数多,便谁获胜。”
莫公公立时冷笑道:“这岂非胡闹!两枚铜币,三面都是‘惊铭宝鉴’,谁选‘惊灏承通’一面岂非输定?”
围观百姓也都“哄”地一声笑了,纷纷议论指点起来。
四大一声轻哼,道:“那位大叔,你能不能听我主子把话说完再表高见?”
莫公公冷冷瞥了四大一眼,翘楚笑道:“若仅仅如斯,还何须赌玩?我们来一个规定,每次抽取,若抽出来朝上的一面是“惊灏承通”,须将铜钱扔回去,重新再抽。”
“要拿出来朝上的一面是‘惊铭宝鉴’才作数,如此一来,背面不是‘惊灏承铜’就是‘惊铭宝鉴’,机会不是各占一半吗?我们就赌这背面的图案。”
莫公公一怔,一旁的樊如素心想,这倒在理,也无哪个占了便宜之说,但又隐隐觉得此法甚是复杂。
他尚未及多想,又听得翘楚道:“手伸进囊中摸索的时候,若不费时仔细分辨,单凭手上瞬刻触感,绝不可能辨别出两面图案。但为公平见,抽选之前,御史大人可让这街上任一位叔伯进行检验,看看这二枚铜币可有任何机括,锦囊亦可由大人提供。为示绝无诈欺,大人可先选铜币任何一面。”
这时,人们抚掌声不绝,道:“不错,这样才公平。”
莫公公朝府前一名仪礼官略一招手,那女官即上前,从翘楚手上接过两枚铜币,仔细端详辩验起来。
人群里,声浪越大了。
“你说谁会赢?”
“这可是赌运彩的地方,谁知道?”
王莽眸光微动,又看了太子辇驾一眼,良久,方淡淡笑道:“小兄弟此法甚妙,我便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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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正厅。
居中主座的男子,两鬓染雪,方脸微髭,一袭明黄锦服,却正是东陵国主——荣瑞皇帝。
他身旁一名女子,雍容华态,虽已见年岁,却蛾眉杏脸,姿色犹在,正是大皇子贤王之母——当朝皇后。
皇后眸光轻掠,座下一室芳华,竟是满堂佳丽美人,一瞥之下,她轻声笑道:“这时辰也到了,怎还不见咱们太子?”
正文 009 计取大御史
皇帝微微皱眉,这时,皇后座下一名女子起身,欠身一福,笑道:“父皇母后恕罪,太子殿下和睿王手足情深,却常记父皇教诲,公务不可有一刻耽搁,今儿个出门之前,殿下正有急件处理,便让臣妾先行,臣妾妹妹翘容来自蛮荒之地,对臣妾说,唯恐见笑于父皇母后和各位候选的姐姐,略作装扮才敢出门。”
女子说话之际,人人注目,不比皇后适才逊色。不仅因那一颦一笑尽是绝色倾城,更因她的身份。
这女子正是闻动东陵的太子妃,翘眉。
“嗯,太子做事素来分寸。”皇帝脸色一霁,颔道,皇后唇角微抿,正想说话,翘眉察言观色,已道:“不若臣妾出外一探,看殿下到了没有?”
她等着皇帝回话,眼梢却映过的对面一个男人饶有兴味的目光,是......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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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门前,王莽选了“惊灏承通”一面,翘楚便没有选择,拣了另一面:“惊铭宝鉴”。
人群里声音沸反。
“快看。”
“十一比五。”
......
相较于人们的激动,王莽神色平和,笑道:“胜负已分。”
二十局,已是十一比五之势,剩下的,即使落后一方再怎么追,已不可能挽回!
四大道:“主子,距选妃赛还有半盏茶时间。”
“承让了。”
翘楚唇角一扬,和王莽擦身而过,穿过所有仪礼官,快步走进睿王府。四大和美人紧跟其后。
日色如菲,人群声息静默之下,突然惊颤呼喊出来。
“那后生赢了!”
“他赢了御史大人。”
是,胜负已分,那绿衣少年赢了。
莫公公眉心犹自紧皱,王莽轻挥袖袍,快步走回太子轿旁,苦笑道:“殿下,王莽不才,有负期望。
太子尚未答话,一名太监从院子惶惶奔出,急报道:“太子殿下,时辰将到,皇上让您尽快过去。”
帘帐卷过长弧,一袭白袍似玉砌雪,众人只看到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从轿中步出,顷刻转身,走进大门,电光火石间竟未及照面。樊如素和莫公公急步跟上。
“太子!”
人们汹涌的叫喊声还未被瞬间掩上的大门隔断,睿王府花园中,樊如素怔诧,那三个少年竟已不见踪影!
这时,王莽再次请罪,太子低沉一笑,反问道:“王莽,在你做选择之前,不是已经知道这一局你必输无疑吗?”
樊如素大惊——这怎么可能?
正文 010 太子的心思
“殿下,女官检查了铜币,锦囊又是我们提供的,这......奴才眼拙,倒并无看出那女子哪里使了诈。”饶是莫公公也微微惊讶。
太子一声轻笑,“这赌局只是看起来公平罢了。赌局规则是,把铜币抽出来的时候,若朝上的一面是‘惊灏承通’,须放回锦囊中重抽,只有在拿出来时是‘惊铭宝鉴’才作数,因为背面可能是‘惊灏’或‘惊铭’,他们赌的是这背面的图案,这确实是一半一半的机会。”
“但实际上,赌的虽是图案,王莽选‘惊灏’一面,她选‘惊铭’一面,等于各自间接选了其中一枚铜币,王莽的是‘惊灏——惊铭’币,她的是‘惊铭——惊铭’币。
“那就是说,她的铜币永远不会有被放回锦囊重抽的可能,而在赌局开始之前,王莽的铜币已经有一半的可能要被放回锦囊中重抽。这二十轮轮下来,除非王莽运气极盛,否则必定先赢的必定是她。”
樊如素怔了半晌,这才明白,却原来还有这等蹊跷。后方跟着的一班仪礼官不知谁倒抽了口气,也极是吃惊。
莫公公沉声道:“倒怪不得甫进门子,就躲了起来。这女子奸狡,奴才必定将她擒住,让殿下严惩。”
樊如素却想起一事,反越不解,看了莫公公一眼,又看向王莽,欲~言又止。
王莽一笑,道:“樊侍长有话但说无妨。”
樊如素道:“那卑职便僭越了,那女子倒也并非使诈,毕竟她让御史大人先选,若大人选的是‘惊铭’一面,那局面岂非完全不同?”
莫公公也是一怔,王莽摆摆手,笑道:“不,不会有这种可能出现。”
樊如素大讶,莫公公却突然想通了什么,低声道:“原来如此。”
樊如素尚百思不得解,心中越好奇焦灼。他素来不是多事之人,但此事颇跷,对方竟算计到太子身上去。
这时,太子眸光微动,淡淡道:“若当时应战的是樊侍长,侍长会怎么选?”
樊如素身上一个激灵,顿时明白所有巧妙。
“惊灏通承”,“惊铭宝鉴”,太子和贤王的名讳!
王莽是太子的人,在千百人前,不论王莽知不知道其中跷跷,都必定只会选“惊灏”一面。若他选了“惊铭”,那置太子的颜面于何地?
这场看似随意的赌局,却早在那绿衣“少年”的计算之中。她到底是什么人?
樊如素突然一惊,却又随即想到一个天大的不妥之处。太子适才说:王莽,这不怪你。在你做选择之前,不是已经知道这一局你必输无疑吗?
太子是什么人?他早已看出问题!甚至,王莽也知道了“少年”的谋算,为何太子却声色不动,让王莽赌这一局?
正文 011 太子的心思(2)
再者,皇帝在此间,让那女子进了王府,此时她又失去踪影,万一对方几人心有不轨——
这时,又有太监走过来催促。
睿王府甚大,睿王喜伺养花草,四周都是花卉木树,主院舍反修建在院子后方,这时,离王府大厅尚有一段距离。
莫公公道:“殿下,老奴先行一步,奏告皇上殿下已到。”
太子颔,也微微加快了脚步。
王莽看樊如素似仍一脸疑惑,淡淡一笑。
太子眸光远眺,轻声问道:“确定是秦家幺女?”
“是,下官看到她腰间佩玉,那佩玉可证。”王莽一笑,道:“听说秦将军有二女,长女秦秋雨无论德言容工都属上乘,这次也在选妃大赛的候选之列。这幺女秦冬凝却是貌不出众,性子又极是顽劣,被将军禁足在家中。敢问殿下,为何派王莽与之比试?”
太子没有应声。
过了好一阵子,樊如素才听他淡淡道:“孤不喜输。”
“若孤亲自与她比试,孤自有赢她之法。但如此一来,她不把佩玉拿出来证明身份便无法进府,她事先既不出示秦家佩玉,便是不想用那秦家二小姐的身份。”
王莽点头道:“秦将军家法甚严,既将她禁足,又岂容她来这睿王府胡闹,她自是不敢表露身份的,下官原要戳穿那孩子的把戏,但太子并无训示,遂与她赌一局。”
樊如素却这才明白太子为何肯让那绿衣“少年”进府,原来她竟是骠骑大将军的二小姐。想了想,低声进言道:“若殿下赢了她,她也是能进府的,她不是说过一生为奴吗?”
太子略一敛眉,王莽已笑道:“樊大人,若太子将她收下,奴仆这二字,岂非折损了秦将军颜面?”
樊如素一惊,忙道:“是卑职失言。”
太子淡淡看了他一眼,携王莽走远。
樊如素苦笑,一场小赌局,内里却这般蹊跷。太子对那秦家二小姐似乎生了兴趣......否则,他何须理会这许多,直接拒绝比试便是,他想她进来!
王莽的声音从前方轻轻传来,“殿下,可须下官去寻冬凝姑娘?”
*****
睿王府另一侧。
“主子,好险,我还以为我们一定进不来了。”四大小声叫道,“你怎想起玩这小把戏?”
翘楚低头往手中的铜币看去,笑道:“这小把戏以前不是便和你们玩过么?”
“嗯,四大那会输惨了。”美人唇角微翘。
四大冷哼,不服气。
翘楚轻声道:“这次只是正好凑合上罢了。若换了别人,不一定能用得上这个小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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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2 再见的时候
四大笑嘻嘻道:“说到底,王莽不如主子聪明。”
翘楚摇摇头,“以王莽之才,我猜他早就看穿了这小把戏,何况上官惊灏在场。他们不戳穿咱们,不过是因一时之趣罢了。”
她说着握起腰间佩玉把玩起来。
美人微微蹙眉,突然恍道:“你之前一直有意无意摸这玉,是想引起王莽注意?”
“是,我想让他以为我是这佩玉的主人。东陵各大家族,均有纹饰标志。这玉上刻的是秦家的标记。我们能进来,其实和赌局无关,全凭这玉。若无这玉,王莽一开始便不会和我赌。还记得那被我们偷去财物那个女子吗?王莽把我当做她了。皇帝在这里,太子怎会不以他的安全考虑为先,随便放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进来?”
四大恍然大悟,却随即不解,“主子,既然这玉能用,你何必费如此大周章来设这赌局?”
翘楚唇角一弯,道:“我们和太子,王莽稍会必定还有碰头的时候,再见之时,我是候选佳丽。若我刚才冒认秦家小姐,太子追究起来,这可是欺上大罪。”
四大低呼道:“原来如此。”
美人却若有所思,“主子,有一件事,不知我当不当问,今日会用这个小把戏是凑合,但当初你为何做了那枚两面都是‘惊铭’的铜币?”
翘楚一怔,微微阖上眼,末了,轻声道:“因为这个赌局里,拿‘惊灏’铜币的人永远不会赢。”
四大和美人互视一眼,四大颤声道:“主子,你想太子输,你想他输掉什么?”
“天下最高的位置。”
将美人递来的裙子套上,翘楚快步跨出僻静的树荫丛,“衣服好了,快走,时间到了。”
*****
王府正厅。
守门的侍卫报道:“太子殿下到。”
厅内,翘眉看了刚到不久的翘容一眼,两人一同起座,朝帝后一福,款步迎向太子。
太子朝娇妻微一点头,翘眉看他眉眼灼热,心中欢喜。翘容见状,只觉太子眸中光影如黛深曜,一身风华,心里不免生了几分妒意。睿王虽是皇子,现又建奇功,却面目难堪,足又有疾,注定无法成大业,即使她成为睿王妃又如何?
她低低唤了声:太子哥哥。
太子伸手虚扶,与帝后行礼,道:“儿臣来迟,父皇母后恕罪。”
皇帝摆摆手,道:“老八娶媳妇,你们这当哥哥的须帮衬看着才好。若非你公务诸多,朕当罚你。”
皇后笑道:“皇上,谁教你将诸多事情都压到太子身上,便让铭儿帮太子分担一些吧,铭儿是大哥,有责任帮帮弟弟。”
正文 013 比试已在即
皇后是贤王的生身之母,在场谁不知道皇后之意,这时,贤王欠身道:“儿臣愿为父皇和二弟分忧。”
皇帝眸光一掠,“难为你有这份心。”
翘眉心里骤紧,却见太子只是眸含笑意,道:“那惊灏有劳大哥了。”
翘眉暗暗着急,这无异于分薄太子的权力,不解太子为何不驳回去,太子却轻轻握过她的手,她明白太子自有分寸,才息了心头焦虑。
这时,几个华服青年起座,禀报道:“儿臣愿为父皇,二哥分忧。”
却是夏王,宁王等几个皇子。
皇后脸色微变,太子笑道:“难得兄弟们都有此心,待老八的选妃赛一过,父皇何不一起安排一下?”
皇帝神色颇见愉悦,点了点头。
贤王看了皇后一眼,示意勿躁。
厅上重臣,和众皇子互为党派,各自支持意属的皇子,这时却谁也没有出来说话,谁都知道皇帝心思厉害难测,但平日里最厌恶朋党结派,众人平日在朝中也极为小心,何况在睿王婚事的节骨眼上,多谈其他皇子的庶务并不妥!
皇后也心知此理,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一旁的莫公公道:“皇上,时辰到了。”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问:“候选佳丽可已到齐?”
莫公公答道:“禀报皇上,经老奴清点,已全部到齐。”
“甚好。那便将各人分配到那八个房间去。”
众人一听,从有份参选的各个臣子到各名佳丽,都顿时紧张起来。
据闻,在场里,除去皇帝和莫公公,再无人知晓试题。
不同于翘容所想,诸臣都猜度皇帝突然下旨赐婚,必有所为。
睿王之母常妃早薨,然常妃貌美,在世之时,冠宠六宫,恩宠曾盛极一时,睿王幼年异常聪颖,也极得皇帝欢心。可惜常妃死后,睿王一场高烧,病愈以后,变了性情,也折损了才智。
常妃是将门之后,不仅颜色非凡,更有驰骋沙场之能,皇帝嫌睿王无母亲之风,遂不再喜平凡的睿王。
此次,睿王出战,宫中早有消息传出,皇帝曾与莫公公言,即使睿王战败,他也当镐赏这个儿子。言语间极是欣慰。
然而,睿王却打了胜仗。皇帝的喜欢只增不减。谁成为睿王妃,绝不会是件坏事!
翘容一拉翘眉的手,急道:“姐姐,太子哥哥可有提示比试的题目?”
翘眉摇摇头,看了太子一眼,却见太子淡淡看向座下佳丽秦秋雨。
她心下骤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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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4 北地三公主
秦秋雨注意到太子的注视,一怔之下,随即羞涩地低下头。秦将军微微错愕,不意这大女与太子竟似有所交集。
另一边,王语之微微蹙眉,看了王莽一眼,王莽和父亲王太傅交换了个眼色,轻轻摇头;皇后招过侄女郎霖铃,低声嘱咐着。
这是几名大热的情况。
其他的千金小姐,有身为朝臣的父兄在场的,都走到父兄身边,聆听教嘱。若父兄官职较小,未在今日邀请之列的,则或安静或战兢地侍立在一旁等候。
一边,莫公公密声交待多名仪礼官和内侍事项。
须臾,莫公公道:“统共是三十二名姑娘,将姑娘们依照安排分成四组,每四人一组。”
众女立刻站到大厅中央,向帝后,太子和太子妃行了礼。
皇后看贤王以长兄之尊,竟都没有受到这一礼,心中痛恨之极。
仪礼官各自错开,顷刻已将各名佳丽分好组。
众人一看,这分组......似有些玄机。秦秋雨,王语之,郎霖铃和翘容并不在同一组里,非但如此,并且四人分别在四个组里。
翘眉心念太子,正惦念着去留意秦秋雨,眼角却又分明看到贤王盯着她,一旁宁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里一恼,狠狠瞪了贤王一眼,却听到一声轻笑,看去却是那夏王。
再看时,只见除去几个年龄较小的,多名皇子都看着她,虽为自己的美貌沾喜,却也越觉恼怒。突然所有目光瞬间散去,似业着什么可怕之事,翘眉一怔,却见太子唇角微提,淡淡瞥向他的兄弟们。
她心里喜悦,微微偎紧了太子些许。
看已准备就绪,帝后相视一眼,莫公公会意,朗声道:“比试开始,带姑娘们到各房里去。”
除去少数几人尚自镇定,诸女都紧张忐忑,连着一众臣子都紧张起来。仪礼官正要带领人出去,这时,厅外急急走进一名中年男子。
却是睿王府管家——方明。
方明脸有急色,一掀下摆,跪下报奏道:“禀皇上,奴才适才在外面遇到一名女子......这候选的佳丽还有一名。”
所有人一时惊愕。皇帝按紧扶手,皱眉问道:“这怎么回事?”
方明向站在门口的一个少年使了个眼色,那少年长得虎背熊腰,脸容却极是憨厚,慌忙点点头,飞快走了出去。
很快,那少年带了三名少女进来。
翘眉一震,翘容已经失声道:“你怎会来了?”
众人正大惑不解,居中那名紫衣少女已领着两名少女跪了下来。
“北地领主三女翘楚叩见东陵皇帝,吾皇万岁万万岁。”
王莽一惊,下意识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眉宇敛抿,正紧紧盯着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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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和礼物,亲们,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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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5 聘以天下贵
四周窃语声大作。
“她是北地的三公主,怎地容相这般......”
皇帝眉锋一拧,看了众人一眼,声息立时消歇。
皇帝颔,“公主平身罢。你父翘振宁说你因病不能参加朕儿选妃之赛......”
翘楚恭敬答道:“本是如此没错,后翘楚病愈,父亲便让我赶赴朝歌,说不能辜负了皇上一片美意。”
翘容咬牙,“父亲怎会,他明明——”
翘眉冷冷瞥了翘容一眼,翘容一窒,赶紧低下头。
翘楚听得声响,微微抬头,目光随即在太子和翘眉相握的手上愣住。
是不是因为当时年纪小?人小言也轻,所以承诺太轻。可惜记住的人却总是记住,永永远远。
——若有一天,我得登尊位,必以天下最贵之聘迎娶你,从此护你不受任何欺侮。
是谁这么说过?言犹在耳。
天下最贵,普天之下,还有什么比翘眉头上一支钗头凤更珍贵?那是太子妃的配饰。
也许总是时光荏苒,他早非留在北地作客实为质子的上官惊灏。他们中间隔了七年,改变了模样。
睿王府外,她隐匿身份,他不知道她是她,现在呢,他知道她是谁,他真的忘记了曾经的承诺?而她真的没有退路了?
她要找机会问他,一定要!
他们之间,又岂止曾经的承诺。他和她,在更远的地方,在更远的时光以前,有过那么多的故事。她为救母而来,更为他而来。
她凝向他,他却看也不看她,挽着翘眉,随随看着对侧的兄弟,眸含警示。
她喉里一痒,知道是旧疾作,赶紧收敛心神,不敢再看。
皇帝盯了她一眼,道:“你父亲有心了。事不宜迟,三公主且先莫与太子妃和四公主聚旧,赛后再聚。莫存丰,将三公主编进四公主那一组。”
莫公公连连看了翘楚几眼,将她领进翘容那一组,又旋即看向其中一名仪礼官,那仪礼官点点头,道:“从此刻起,比试开始。请诸位姑娘注意,比试分三局,局局筛选,依次类推。第一局,每组将筛选出两位姑娘进入下一局比赛。此时是辰时,第二局比试在辰时三刻整开始。”
“请各位姑娘跟吾等走,分别到八个房间静候试题。”
他话音方落,众人立觉气氛紧窒压人。这试题由荣瑞帝所出,这位智谋过人,骁勇善战的国君到底出了些什么试题?这压头筹的试题又是什么?
这时,一个青年笑问道:“父皇,我等可是在此等结果?”
皇帝拈须一笑,莫公公道:“禀夏王,皇上与各位殿下也一起过去。”
翘楚强自抑住喉间上涌的血腥,微微蹙眉,在场必有人已知试题吧,她如何与她们争?这个破败的身子能将三局拿下吗?被仪礼官领出门之际,方才领她们进门的少年急急奔进,走到方明面前,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
方明大喜,快步走到皇帝面前,欠身一礼,恭恭谨谨道:“皇上,睿王已进朝歌城门,即将回府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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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6 何苦为难她
香烟袅娜。
房中,檀架排排林立,书籍卷宗无数,
“不是说让咱们在此等候吗?怎还没有人过来宣读试题?”
座中,终于有佳丽按捺不住按椅而起。
她们一行五人被仪礼官带进在这房间里,诸女各有座位,案上香茶清幽,然而时间过去,却并无人进来宣布试题,除去那几名仪礼官离开时说:姑娘们,皇上,皇后和朝廷上各位大人便在这院子中等候胜出的姑娘参加第二局比赛。竟无片言只语提及这第一局比赛的试题。
另一名佳丽也站了起来,喃喃踱步,“难不成这重点在第二局之上?但若是如此,如何决出这第一局的胜者?”
屋里除去二人,谁也无心去喝一口茶。一是主座上的九皇子夏王,一是翘楚。
若问夏王为何在此,说来也怪,这位爷却是为监考而来。连同太子在内,几名皇子被皇帝各自分配到八个房间,进行监考。
这时,几名女子都走到翘容身边,低声央道:“姐姐,你何不向九爷打听打听?”
几人虽互为竞争关系,然而翘容的嫡亲姐姐翘眉是太子妃,众人又都皆知,北地领主翘振宁有五女,那翘楚虽是三公主,却是庶出,兼之面貌普通,衣裙朴旧,哪有一分公主之态?反似是偷偷赴选来着。都有几分小瞧之意。
诸女虽不似深宫长大的女子,心机城府深远,到底长在官宦之家,也自少不了一番看人度人的本领,翘容宛然便成了这组的主心骨。
翘容本便不是个安份的主,看夏王年轻俊朗,虽不及太子,却也仪表堂堂,心中喜欢,又看众人敬让着自己,更不免得意,款步走到夏王面前,盈盈一拜,问道:“九爷,依你看可是出了什么纰漏,怎还不见来人宣讲试题?”
其他三女看翘容已开了头,也娇声附和相询,谁不知道夏王尚未娶妻,府中只有几名通房丫头,他母亲惠妃在宫中又甚是得宠,若攀不上睿王的婚事,被这九爷青睐上,也是大福份。
夏王唇角轻扬,“各位姑娘,惊骢只是监考,也不知吾皇有何安排。只是,惊骢倒觉得,各位效法翘楚姑娘,稍安勿躁也未尝不可。”
翘容心中一怒,顺着夏王悠悠的目光,果见他正看着对面的翘楚。
翘楚口中正含着口茶,被夏王话一吓,几乎要呛出来,不由得腹诽,这男人是看不得她不似他人着急紧张吧,她并非不急,只是急也无用,她也确实累了,从塞漠到朝歌,她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他又何苦要她成为众矢之的?
被几道怨恨的目光盯着,她微叹了口气,决定放下手中茶碗。
夏王淡淡问道:“为何不继续喝?”
翘楚没好气道:“喝光了。”
夏王正啖着茶,闻言眼睫一敛,将自己手中的茶盏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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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谢谢你们各式的支持。踊跃留言打气的,礼物,还是默默支持的,歌都感激在心。祝这些天生日的亲生日海皮,也希望生病的亲早日康复。这段时间的度有些慢,手上的事情一理完,歌立刻加快度。p.s.你心中的楠竹是谁?
正文 017 樱唇抵香茶
翘楚一怔,这时,却有人在门外敲门。夏王眉头一皱,道:“进来。”
众人本为夏王所为目瞪口呆,听得声响,想是宣布试题的仪礼官过来,都又惊又喜。
然而随即失望,进门的是一名鬓半白的老人。一身粗旧灰衣,不知是他邋遢还是衣服本来颜色如此,他脸上坑坑洼洼,满脸伤痕疙瘩,竟是丑陋之极。
他手中拿着两支粗檀香,正要见礼,夏王看了眼香炉,炉中檀香已见底末,笑骂道:“老铁,罢了,免礼吧,你的行动也不便。八哥心慈,府里倒尽用你们这些人,去换吧。”
被唤作老铁的男人低声谢了,走到的两个小香炉旁边,侍弄起来。
他背影佝偻,一拐一拐的,众女方知夏王话里之意,原来这老铁是个残废,心里不免辗转,那睿王也身有残疾,不由得都掩了口鼻,又见夏王大手笔直,犹自擎着茶碗向着翘楚,嫉妒更生。
翘楚已被太子气得半死,不想把自己气死了,忍着将桌上茶碗向夏王掷过去的冲动,心中一计较,摘下腰间小荷包,也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不敢凭地就受了九爷的馈赠。”
她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颗小枣,放进嘴里,笑道:“九爷也尝尝,便当是翘楚的回礼。若九爷不要,翘楚倒不好收受九爷好意。”
夏王一顿,旋即一笑接过翘楚递来的荷包。
翘容冷笑道:“大漠野枣,姐姐怎可拿这等粗鄙之物献给九爷?”
翘楚微微蹙眉,低下头。
夏王道:“不妨,翘楚姑娘,嗯?”
翘楚抬头,看着挪前几分的茶盏,咬了咬唇,终于伸手接过。
夏王淡淡道:“姑娘既渴,便喝了它罢。”
“谢王爷。”
翘楚把茶盏一旋,众人看去,杯沿微有茶渍,她就着夏王喝过的地方,轻轻抿了口茶。
夏王一怔,他身份本贵,母亲惠娘妃家又是江南富,他看翘楚衣衫朴旧,本已心存轻视之意,后看她甚是镇静,不像其它人一样和他搭讪攀谈,只当她在自己面前故做清高,更生了丝厌恶。赠茶一举无疑有几分戏谑之意,万没想到她会如此做,只觉这女子轻佻之极,心下一沉。
翘容却已低叫出来,“不要脸!”
她这一声甚是尖锐,众女都轻蔑地看向翘楚,便连一旁安静辍换着檀香的老铁也扭头看了翘楚一眼。
翘楚道:“九爷也尝尝这枣吧。”
夏王捏着手中荷包,微微皱眉,他若不吃,反显忸怩不如翘楚,再不犹豫,拈了一颗放进嘴里慢慢嚼了。
这时,翘楚轻声道:“嗯,这枣儿产自深漠,长年光照,甜味都锁死在枣里,甜死了,还是只宜用来泡茶喝,不吃也罢。”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条小绢,把一直含在口中的小枣吐到绢上,随手揉了,扔到桌下玉盂里。
夏王脸色顿变,只觉一股甜腻从舌尖弥漫开来,他伸手往案前摸去,却扑了个空,才蓦地想起自己的茶盏已给了翘楚。
正文 018 时间很紧迫
众女一时惊呆,却不敢声张。
夏王怒气陡生,明白自己着了翘楚的道,他几时受过这等作弄,捏紧掌里荷包,恨不得将翘楚捏碎。却见翘楚执起自己的杯盏,又啖了口茶,淡淡看着他。她并不算美丽,但唇色经茶水熏蒸,却有丝粉嫩欲~滴之美。那安静无辜的模样,夏王腹下微微一躁,竟完全无法作。
他手一挥,招过老铁,沉声道:“给爷传茶水进来。”
老铁点点头,步履微瘸走了出去。
屋内一时寂静。夏王目光灼热正盯着她,翘楚也不敢太惹这九爷,把人惹毛了也不是好玩的,遂合上眼睛,只当歇息。
须顷,有声音传来,想是那老铁折了回来。
又过了好一阵子,只听得佳丽们焦急的声音又纷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怎还不见人进来布置诗题?”
“对啊,还有多少时间剩下?”
翘楚也越疑虑,睁开眼睛,目光投到香炉上。炉上烟雾霭霭,空气中清香盈盈。檀香是众人进房时女官才新点上的,若稍加推算,倒是大约能知道过了多久时间。
按云苍法历,八刻为一个时辰,普通的香支儿,三柱香的时间约摸就是一刻,然而眼前的檀香粗大,体积约为寻常香支的三倍余,即一柱香燃尽已是一刻。刚才老铁已换过一次香,也就是说现在已过了一刻有余。
翘楚一凛,快到辰时二刻了。仪礼官一再强调第二局比赛在辰时三刻整便开始,但这第一局的试题却仍不见影踪,到底荣瑞皇帝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她正微微出神,突地有人推门进来,却是三名仪礼女官。
“请九爷和姑娘们随奴婢移驾。”
初为试题忐忑,后在等待中惶恐,这时众人一听反大喜,心道必是比试开始,遂随着女官鱼贯而出。
行走不远,女官们在一个房间前停下。几名女子细声交谈,四人各自成双,无人搭理翘楚,翘楚也不以为意,四处细看,目光随即在窗纸上一怔。
这时,一个女官打**门,众人进去。
翘楚和夏王走在最后,夏王低道:“什么玩艺儿?”
翘楚微微蹙眉,这九爷是真不知试题,还是只是伪装?她已无暇顾及,耳畔只听到有人惊呼。
确实,眼前这是什么玩艺儿?
除去屋内光线黯淡阴霾许多,这房间和刚才房间的格局,摆设完全一样!房中也是桌案,香炉,书架排排,那书架子错落有致的一直延伸到房间尽头的另一扇小门处。
翘楚正讶,突见有抹微光从第二排的书架子传来,她正想察看,眼梢却看到炉里的香支已燃到只剩指头大小。
时间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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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9 输在第一局?
有什么飞快在脑里闪掠而过,她突然想到两个房间一个相同却蹊跷之处。
当她进入第一个房间的时候,她便觉得房里有丝古怪,却说不上哪里出了问题,现在再看到这个模样相仿的房间,她想,她知道了。
她的目光刚落到书架背后——房间末端的时候,不知谁倒抽了口凉气,“啊,这怎么回事?”
而在这之前,她分明听到一声闷响,眼前光影瞬间消失,满室黑暗。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翘楚握紧手,她在外面的时候,便留意到,这个房间用了黑色窗纸所以光线比先前的房间黯淡许多,门一关,便遮绝所有光线。
随着拍门推窗之声,窗外传来钉木之声,女子们惊恐的声音不断,“有人在钉窗子,门也锁死了!”
“九爷呢?”
“九爷,救命。”
黑暗里,男人没有出声。
翘楚心里微颤,正要往书架深处走去,却又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她内腑有伤,一急之下,血腥之气不断从喉间涌出,身子顿时不稳,却随即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扶住,她一惊,黑暗里,鼻端盈上一股淡香。
“翘楚,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到底去到哪里。”
低沉的男音,是九爷夏王?
听上去像,却又似非。
他明明针对她,又怎会帮她?满目的黑色让她微微迷失。她扶着男子的手,尝试让自己紊乱的心绪镇静下来。
突然,男人的指腹在她的掌心一按,似微微一怔,她自嘲一笑,公主的手确实不该如此粗糙。
这时,心里倒渐渐清明开来,一些话再次在脑里响起。
——此刻起,比试开始。请诸位姑娘注意,比试分三局,局局筛选,依次类推。第一局,每组将筛选出两位姑娘进入下一局比赛。此时是辰时,第二局比试在辰时三刻整开始。
她一个激灵,难道最初仪礼官的话里还暗含着那个意思?
没有时间给她犹豫了,她用北地方言低声道:“翘容,不想在第一局就完蛋的到我这里来。”
她说着飞快挣脱夏王,在女子混乱的声音中,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冷笑道:“翘楚,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以同样的方言,正是翘容。
窗和门不断被木头狠狠钉入,四周女子的哭喊,房间里都是声音,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也没有了出路!即使有利器在手,也绝砸不开门窗。
翘楚迅拉住翘容,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东陵皇帝要我和你在第一局就输!”
翘容大惊,“你说什么?”
正文 020 相同的房间
“没时间了,扶着我,你若信我,便跟着我走。”
“你为何要帮我?”
“你会知道的,现在请闭嘴。”
翘容咬了咬牙,搀住翘楚,随即谩谩轻笑,“翘楚姐姐,你是不是旧患作了?”
“亲爱的,不用笑得这么找打,我若有事,你注定在这局完蛋。”
“你!”翘容大怒,死死忍住,道:“你到底要去哪里?”
“书架后面还有一扇小门,我们从那里出去再说。”
翘容冷笑,“适才一黑,那些女人就乱了方寸,你以为我和她们一般?这房子的布局和先前的房子一模一样,我既在那间房子待了好些时候,又怎想不起这书架后还有一扇门?”
“但有门又如何?那门是用铜铁铸成的,门上更落了枚硕大的枕锁。那种锁极为结实,寻常利剑也休想将它劈开。”
翘楚一声轻笑,“你倒看得仔细,但你可曾想到这锁用得蹊跷?”
“蹊跷?”
“锁,我们多用在门外,房内反锁用门闩即可,这两间房子为何弃门闩不用,反用锁代替,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翘容微微一震,脱口道:“确是蹊跷,为什么——”
翘楚却打断了她,“翘容,停下,这是第二个书架了,将左数起第三本书里夹住的东西拿出来,快!”
翘容眉头一蹙,伸手往架子上一探,却摸到一串铜匙。
她恍到丝什么,惊喜之下,颤声道:“翘楚,这钥匙是用来开那枕锁的?”
翘楚压低声音道:“我也不敢肯定,但大有可能,咱们过去试一试。”
“你怎知钥匙在此?”
“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布局摆设完全相同,如果它们真的完全一样,比试为何要在这第二个房间进行?所以第二个房间必然和第一个房间有所不同才是,不然,这样做有任何意义吗?”
“你们看这房间的第一眼,便想到这房间和第一个房间模样相同,我却是带着寻找差异的想法来观察这房间的,加之刚才房内光线极暗,第一排的书架又被有意设计得比第二排的书架稍矮数寸,我很快便看到第二排的亮光从左起第三本书里透出来,似乎是串铜匙。”
“这个时候却突然生了变故,前门和窗都被人在外面用木条钉死,这让我不由得不想到书架后面那扇小门上面古怪的枕锁。”
翘容呼吸急促,微微失声道:“设法从钉死的屋子出去,这难道便是东陵皇帝的第一道试题?”
翘楚凝声道:“我怕不只如此。别说了,我们快去开锁再算,时间已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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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1 无题胜有题
两人来到书架背后的小铁门前,翘容捏着铜匙,急道:“翘楚,钥匙三支,到底哪支才是?”
“试。”
第一支第二支,都失败了。
翘容的手微微颤抖,翘楚抚住心口,“你若害怕便给我。”
翘容咬咬牙,摸索着把钥匙Сhā进。
“喀”的一声,两人大喜,为免其他人听出动静,翘容蹑手蹑脚把门打开。
翘楚正要跟着出去,突听得翘容娇笑之声在耳膜轻轻鼓起:“翘楚姐姐,谢谢了,你......就留在这里吧。”
一股推力向心口拍来,翘楚也不闪避,低声道:“好妹妹,你认为我找你一起闯关是为了什么?第一局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你肯定你一定能应付接下来的情况?”
翘容一凛,想起仪礼官曾说,第一局比试,各组可允二人出线,名额上并没有问题。
只是,也许出了这个门,比赛已经完结,若放翘楚出去,她势必是第二局的劲敌;但若如翘楚所说......她心里一计较,咬了咬牙,把翘楚拉了出去。
二人把门合上,关闭了一室黑暗。屋外阳光潋滟。
翘楚微吁,原来,那密密麻麻的书架子还有这用处,开门一瞬,把光线挡住,有人走了,里面的人还不知道。
“翘楚,现在到底要怎么做?”
翘容的声音却惊慌凌乱。翘楚一看,只见这屋后是一条椭形廊子,中间一片水榭,十数个房间依榭而建。除了他们出来的房间用了黑色窗纸,门外没有落锁,其他十多个房子模样完全相同,门外又各自落了一把枕锁。
翘楚瞥了眼翘容手中的钥匙,这时心里反倒有了底,道:“还记得仪礼官说过的话吗?她们从没提过第一局的比试要怎么进行,但她们却一再强调第二局比试开始的时间,又说,皇帝将在院子里等候第一局胜出的姑娘。”
翘容柳眉紧皱,随即失声恍道:“第二局比赛开始,意味着第一局比赛已经结束,你的意思是说,她们其实早便暗示了第一局的试题,我们只要在第二局比赛开始之前,去到皇帝所在的院子,我们就算......胜出?”
“可问题是——这院子在哪里?”
翘楚眸光微动,道:“我们现在身处屋后,院子不就在这任何一个房间的前门吗,也就是我们来时经过的地方。”
翘容大喜,很快又苦笑摇头,“翘楚,你说的,我懂了。我们刚出来的黑房间前门是钉死了的,除了这黑房间,我们只要进入剩下的任何一个房间,都能再回到前院去。”
“这似乎很容易,但我们却不可能做到,因为每个房间都落了锁,我们根本进不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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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每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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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2 两个才能赢
翘楚轻轻笑了。
“我们能进去,别忘记,我们手里还有两支钥匙没用上,这两支钥匙必有一支能开其中一扇门。”
翘容一震,抓住翘楚的肩膀,颤声道:“你早便想到?”
翘楚摇头,“不,我也是此刻才确定的,但在房里第一眼看到铜匙的时候,我已起了疑虑,房中只有一把枕锁,钥匙却备有三支,这让人费解,我便留了个心眼。”
翘容连连颔,却随即想起一事,急道:“时间够吗?房间多,而我们又必须像刚才一样,逐支钥匙逐个房间去试。”
翘楚不答反问,“还记得哪支钥匙是用过的吗?”
“当然。”翘容傲然道。
翘楚唇角微弯,一字一字道:“那就只剩下两支钥匙要试。如果只得一个人,时间已然不够,但我们有两个人,你看看匙环,我猜那必不是拴死的。”
翘容一看手中钥匙,匙环中果有细隙,喜道:“钥匙不是拴死的,全部能摘下来,我们可以分开来试。”
翘楚接过翘容抛来的其中一支钥匙,低笑道:“既然有三支钥匙,前门想来也是锁着的,但只要咱们把第二支钥匙试出来,这第三支钥匙便再无悬念。”
翘容飞快走到一个房间前,把铜匙Сhā进锁上,幽幽道:“翘楚,这就是你把我叫上的缘故,你先前虽还不完全清楚东陵皇帝的全盘想法,但你看出了端倪,知道一个人未必能完成这局比赛。”
“这间也不对,”翘楚刚换了一个房间试,闻言,道:“在我准备去取钥匙的时候,又想了一遍仪礼官的话。她曾说过,每组会决出两个胜者。我奇怪,为什么一定是两个胜者而非一个?是不是后面还有些事必须要两个人才能完成?”
翘容突然道:“你为什么选择和我合作?”
翘楚咽下喉中咸腥,淡淡道:“东陵皇帝是什么人?他早看出你我嫌隙,将我们编进一组,是猜度我们为嫌隙蔽眼,断不会想到合作一途。我帮你,只是想让朝歌的人知道,北地虽是蛮荒之地,但那里的人不是傻子,我们也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
翘容微微一震,方冷笑道:“别以为你把人情卖给我,我便会待你好。”
两人说着话,已连续试了七八间。
“随你。”翘楚耸耸肩,突觉手下一沉,她心头一跳,道:“翘容,过来。”
门,开了!书架,案桌,香炉,所有景致熟悉。前门,果有一把枕锁反锁着——后来让人加上的枕锁。
翘容环视四周,又惊又喜,“这是我们刚才待过的第一个房间,我们竟然又回到这里。”
从这里出,回到这里。
翘楚一瞥炉中檀香,一惊,“翘容,立刻开锁,这香到尽头了。”
翘容不敢怠慢,快步上前,将手上最后一支钥匙Сhā进锁孔。
正文 023 最厉害的人
铜锁瞬时脱落,门徐徐而开。
“恭喜两位姑娘!”
那是莫公公的声音。
院落中,除去参加比试的姑娘们,皇帝,皇后,太子,翘眉,各皇子,诸朝官,所有人都在,正紧紧盯着她们,有人脸上掠过浅浅的不可置信。翘容浑身一颤,她们完成了第一局!
她依偎到翘眉怀里,翘眉嘉奖一笑,太子目光一瞥,道:“妹妹聪颖。”
翘楚听到声音,心里一疼。她却并没有翘容的高兴,不是所有佳丽都还困在第二个黑房里的,她们也并非最先出来的,早有一名女子恬静地站在皇后身边,皇后的侄女——郎霖铃。
最重要的是,只有她一个人。
这时突听得莫公公促声道:“第一局比赛结束。”
与此同时,却有破门之声从后面传来,一个女子仓惶走了出来,鬓微乱,紧跟在她后面的是王太傅之女,秀眉紧蹙的王语之。
这二名女子到底算不算在这晋身之列——无人不紧张的看向皇帝,皇帝一顿,方淡淡笑道:“也恭贺两位姑娘。”
王太傅和王莽大喜,二人欠身道:“全托吾皇洪福。”
这时,有仪礼官6续领了困在各房里的女子出来,不少人脸上犹有泪痕,惊惶失措,四大热门佳丽的秦秋雨脸色惨白,秦将军叹了口气,秦秋雨咬牙,突然悄悄看了太子一眼。
皇帝环了众人一眼,又道:“尔等也想知道,几位姑娘是如何来到此地吧。”
贤王笑道:“智勇谋略,愿闻其详。”
翘眉以肘轻碰翘容,翘容会意,立即出列,朝皇帝皇后一福,随即娓娓道来。
破关关键,翘容早听翘楚一一点出,此时再无难处,加之她口齿伶俐,一番述说,十分教人喜欢。
有人微叹,皇帝不住点头,目光嘉许。
这时,太子看向翘楚,道:“不知三公主可有补遗?”
翘容早将破关中二人的角色互换,她不过是叨翘容之光出了来,翘楚身子本已难受,迎着太子的目光,心里更刺痛几分,也不多辩解,低声道:“诚如翘容妹妹所述。”
众人本已对她不屑,这时更看低了几分。斜地里,却有一道目光随随度来,翘楚心头微微一跳,是夏王。
皇后款款而笑,又依样问了王语之二人,先王语之出来的女子不敢怠慢,说全凭王家小姐聪慧。二人之中,原来是王语之当的主导。
皇帝嘉奖数句,最后看向一直安静的朗霖铃,众人亦满腹惊奇。
翘容这才意识到,这个女子竟并没有倚仗同组任何一个姑娘帮忙,自己独身来到这里。这怎么可能!
正文 024 睿王将军令(1)
在开启第二道门的时候,房间十数个,若无二人同试,时间根本不够!
翘眉早与她说过,与她齐名的三名热门佳丽里,王语之素有才名,连聪慧之极的王语之都是在她和翘楚出来之后才出来的,时间险够,这位郎小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这时,郎霖铃施了一礼,又向着仪礼官的方向微微欠身,秀眉一蹙,道:“各位姑姑,对不住了。”
翘楚心里一动,她想,她有些明白了。
几名仪礼官都面带苦笑,领头女官道:“是姑娘机聪。”
原来,和翘楚,王语之一样,郎霖铃在进入第二个房间之前已留意到黑色窗纸,也计算出知道时间还只剩不到一刻,在女官开门的时候,郎霖铃有意放慢脚步,当女官把门关上瞬间,她迅退出房外,将其中一个女官擒住,把一柄匕架到女官颈上。
女官大惊。
郎霖铃逼问,为何要将一众姑娘锁进屋里,难道仪礼官里混进了奸细,因睿王打了胜仗,西夏不忿,派人来他的选妃大赛上动手脚?
女官拼命解释说不是,郎霖铃却只是“不信”,动了真格,匕见了红。
因尚未到时间,皇帝等仍在大厅,当其他女官领着皇帝急急赶到排解的时候,郎霖铃已从女官口里知道了真正的试题,候在院里见驾。
最冒险最直接的方法,郎霖铃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和任何人合作、没有经过三道密封之门而来到院子的人。
众人或震惊或凝重,自家有女参选的朝官更暗地不忿。先前不可窥测圣意,如今知道第一道试题,皇帝考核的是众女在危急中的观察,判断,决策等种种智慧,郎霖铃以巧取胜,到底算不算违反了规则?
郎霖铃缓缓跪下道:“霖铃冒失,求皇上恕罪。”
皇帝大笑,“郎丫头做得极妙,大出朕意料之外,若非尔父随惊鸿出征,朕当向郎卿夸一句,郎家有女长成,好,好!”
皇后大喜,贤王已轻斥道:“小丫头还不快谢圣裁。”
郎霖铃何须表哥暗示,早已再次盈盈拜倒。
翘楚暗暗心惊,论盛名,郎小姐文不及王语之,武不比秦秋雨,却原来这个女子才是凤才暗藏之人!以下二局,只怕极险。
她轻轻看了翘眉一眼,只见翘眉也秀眉紧蹙。
这时,秦将军似已从女儿落败之绪中跳脱出来,笑道:“皇上,末将惭愧,可惜武人粗鄙,自家女儿不如,也无法可为,几位姑娘天性聪敏,若睿王在此,岂不高兴?”
宁王笑道:“刚探子报,八弟已到街口,若八弟回来,这美人已定,只待他拜堂成亲,岂也非一件乐事?”
众人大笑,皇帝拈须但笑不语,瞥了莫公公一眼。
几名女子心中俱是一紧,明白第二局比赛即将开始。睿王将到,必有专人告知他第一场赛果,他心中将会怎样评价脱颖而出的女子?他会亲睹这第二场比试吗?这一次等待几人的又将是怎样的一场神秘争斗?
正文 025 睿王将军令(2)
睿王府,苍拙园。
翘楚将手中笔搁下,仪礼官颔,四大和美人大喜,明白这道谜语已过,又搀着翘楚继续往前走。
第二局比试,一个时辰为限。划园而分,脱颖而出的五名女子将分五地进行。同一起点,不同道路,沿途设各式灯谜当路障,众人需猜出所有灯谜,方可到达皇帝所在的凉亭。每人最多可选带亲眷五人沿途帮忙解谜。
殊途同归以后,皇帝将颁每人一帧画轴,画轴名曰——将军令。
凭借将军令,可问王讨要兵力。拿到画轴以后,每人需在剩下的时间里,尽可能在画轴上画下最多的兵士,拿到最多兵力的两名女子将进入最后一局的比赛。
这一局,意义重大。
比赛之前,皇帝说出一事,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原来,睿王当日请求出征,朝堂上,皇帝并没有立即应允,翌日却出乎众人意料颁下圣旨,允许这位坐着轮椅的八子领军征西,是因为当晚睿王拿下了他的将军令。
荣瑞皇帝淡淡道,你们一定不知道吧,当晚,朕也出了这样一道题给睿王。
一幅画布,荣瑞皇帝到底给了睿王多少时间去画?最多一晚时间吧。然而,翌日五更早朝之时,睿王却被获赐十万兵马!
四大翘而望,恨恨道:“那个谁谁谁,也忒贪心,足带了五个人来猜谜,咱们只有三个人,他奶~奶~的亏大了。谁最快把灯谜解决掉,最先到达亭子,谁就有最多的时间画兵,赢出的机会就越大。”
美人紧抚心口,冷冷道:“像你这种素质的,让主子带够十个,又能帮上什么忙?”
“美人,你是不是想打架?”
“跟我打,你行么?”
“......”
“亲爱的,能不能请你们,”翘楚捏捏眉心,“都给我闭嘴!”
四大美人互看一眼,立即消了声。
翘楚随随各瞥了左右一眼,除去那与王语之同组胜出的女子把父兄和几名家奴都带上,其他人倒和她一样,各带了二人。
只是,带的人却都很考究。王语之带了王太傅和王莽;郎霖铃把皇后请上了,随行的还有贤王;翘容更有太子夫妇陪伴。都是了不得的人。
翘楚微微叹了口气,偏生眼前这两只还在吵。
四大又道:“主子,待会拿到将军令,你甭管画得好丑,快快画。这次比的是谁画得多,不是画得美不美,你千万别像平日在家画画,精益求精,半天还出不来两笔。”
翘楚耸耸肩,“我平日半天也没折腾一笔出来,倒不是因为精益求精。”
四大杏眼圆睁,美人也微微好奇,“那是为什么?”
“嗯,因为我不大会画画。”
“那这次岂不是死定了!”
除此一句,四大和美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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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6 决胜将军令
四大手指哆嗦,指着翘楚,“主子,琴棋书画都是身为美人必备的技艺,你居然不会画画。”
美人皱了皱眉,“这样说来,我记起个事,四大,你我跟了她以后,印象中我好像也从没看到过她抚琴下棋。”
四大伸手盖眼,“我的~娘,主子你这美人当的不合格,咱们还是回去算了。”
翘楚“噗”的一声笑出来,“不大会画,又不是完全不会画,你们瞎担心什么?”
四大美人一愣,四大恼道:“主子,那你没事别吓唬我们。”
美人却不如四大乐观,五名女子虽是分地行进,但都在一处园子,横竖也不过隔了几丛树垭,花草。其他几人情况如何,一望便知。
现在来看,除去那名与王语之同组的女子和自己组落后之外,其余三组都行进极快,也就是说,她们所带帮忙之人在解谜上出了大力。
其中尤以郎霖铃组为甚,暂时走在最前面,王语之次之,翘容组第三。
而反观己组,自己嗜武,猜谜是门外汉,四大也不懂,只有翘楚一人在看谜格,思谜面,写答案,一道道谜语下来,已走在最后。
远方观战的诸位皇子,朝官都不看其余各组,目光反往这边而来,指点谈论,端看好戏。夏王与宁王站在一起,淡淡盯着她们,轻笑低语。
美人心里一紧,哑声道:“主子,四大的话在理,若咱们在猜谜里落后,这往后的比画必输无疑。”
四大狠狠瞪了四周的人一眼,眼圈微红,迭声道:“所有人都在看咱们的笑话,这下怎么办才好?”
翘楚眸光一眺,轻声道:“笨丫头,错了。这一局取胜的诀窍,根本不在猜谜的快慢。”
“你们以为为何太子那一组会走在第三,翘容是草包,但若太子翘眉联手,这些谜语算得了什么!郎小姐才智虽高,又有皇后贤王相助,但要在太子手下讨得了好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主子的意思是——”
美人一怔,四大已紧紧攥住翘楚的衣裳。
翘楚微微阖目,好半晌,方道:“要赢,必须想办法揣摩出睿王的心思。”
四大美人俱都一震,四大急了,“这与睿王何干?”
翘楚神色深凝,“那晚,睿王同样画兵讨要兵力,他却在极短的时间里画下十万兵马,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睿王的计谋才是我们要思考的问题。”
美人眉心紧皱,压低声音道:“主子,我懂了,太子那边,猜谜不快,是因为太子正在设法破解睿王当晚用的方法?”
正文 027 与君初相见(1)
四大惑道:“我还是不懂,如果所有人都没去想这另辟蹊径之法,那仍是猜谜猜得最快的人先拿到将军令来作画,那便意味着她赢的机会最大。”
翘楚摇摇头,“傻丫头,关键在于谁也不能保证其他人不去想睿王用过的破题之法,若有人想出了那方法,那先到亭子的人未必就能赢了。”
四大低低叫了一声,“原来如此。那便是说太子那边并未尽出全力,他的心思在破题之法上,若他稍后仍未想出方法,他只管在猜谜此处帮翘容那死丫头追上去就是。”
翘楚轻轻应了一声。
美人突然问,“主子,那你是不是也如太子一般,也还保留着实力,若想不出破解将军令的方法,你也能追上去?”
翘楚摸了摸她的,吁了口气,“这些灯谜虽不难,但再怎么着,我只有一个人在看在猜。若不能如睿王一样想出取胜之法,这一局我是输定了。”
四大和美人想起一路走来翘楚的苦,心里难受,不敢再多话。
三人又走至一处灯谜前,女官摘下笺子,递给翘楚。
谜面写着:一袭芳草地,万紫千红皆不现。谜目是打一花。
翘楚微微蹙眉,四大见状,苦恼道:“主子,这个难,都是草,还猜什么花!”
翘楚轻笑,“这个何尝难了?姹紫嫣红都不见了,只剩遍地野草,不就是说没有花么?”
“没有花,没花。”
她淡淡道着,在纸上写下“梅花”二字。
女官微笑欠身,“恭喜姑娘。”
四大一喜,随即埋怨道:“主子,奴婢差点让你给吓死,你既猜到为何还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美人白了她一眼,翘楚挽着二人继续前行,苦笑道:“你们留意到没,连续三道谜语,谜面谜底都非吉兆。”
四大和美人一惊,四大喃喃道:“前一道,谜面是出师不利,猜草药名谓,主子猜了‘当归’,再往上一道,谜面秋思望乡,猜的仍是草药,主子写了怀(淮)熟地。”
美人身染剧毒,不过一直以内力强抑住,此时已隐隐压不住毒势,听了翘楚的话,心里一急,肚腹如火烧虫噬,一口甜腥溢上喉间,她强运内力险险抑住,咬牙道:“主子,这只是巧合吧?其他组的谜语不都一样吗?”
翘楚眯了眯眸,低声道:“难说,兴许各组的谜语都不一样,怀熟地,当归,没花,谁知道皇帝心里想的是什么?”
几人正说着,一阵号角之声破空而来,不论是应战的还是观战的人,都吃了一惊。
号角之声只应在战场上出现,怎凭地在王府响彻?一道道惶紧的声音随即划破整个园子,“快来人哪,睿王中伏,受了重伤。”
翘楚一震,睿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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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8 与君初相见(2)
“恭喜姑娘。”
女官的声音传来,郎霖铃尚沉浸在最新拆出的谜底的微微喜悦中,“睿王中伏”一声如惊雷在耳畔炸开,她浑身一颤,手中纸笺跌到地上。
纸上写着:洞房花烛夜。谜目是打一花名。
在皇后和贤王的低笑中,她刚含羞写下“合欢花”三字。
她一瞥地上笺子,手提罗裙,竟扭头便去。
皇后低斥道:“铃儿,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他!”
郎霖铃咬紧唇,听声而辨,这惊唤之声从苍拙园另一侧——王府大门的方向传来,与皇帝所在的苍拙亭背道而处。
贤王目光一敛,也微微沉了声,“小妹,以你之智,怎会想不到这可能是父皇有意设下的扰绊之计?所有人中,你离苍拙亭最近,若你一退,这一局你便等同输了。”
郎霖铃阖目一笑,“贤王哥哥,我何尝没有想过,但若这并非皇上之计,睿王他确是在进府时中了伏呢?西夏被迫签署和约,恨他入骨,派人暗算他未必便无可能。”
皇后看了贤王一眼,道:“可恨偏生这般凑巧,竟真假难辨!”
秀眉颦蹙间,郎霖铃轻声道:“姑母,哥哥,霖铃会参加此次选妃大赛,除去知道睿王他日可助哥哥成就大业之外,更为霖铃早钟情于他。退一步说,睿王受伤一事若是皇上之计,皇上此举为考核我等对睿王之心,这才是第二局真正的考题未定。”
皇后和贤王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震惊之色。
郎家数朝重臣,势力极大,家世本便显赫,郎家长女贵为皇后,又为皇帝诞下长子贤王,更为郎家添上大光。然而,奇怪的是,郎家长孙小姐郎霖铃却只有家族赫贵之名,论自身名声反不及同为朝歌贵族的王语之和秦秋雨,只因这位郎小姐素不喜与人争妍斗艳,甚少在外抛头露面。实际上,她容颜俏丽,学识智谋极高。郎家老爷子——郎皇后之父对这长孙女爱逾珍宝,不准家中任何一人拂了她意。
睿王资质平庸,多年来,贤王对这个八弟甚是不屑,兄弟感情疏远,反不及睿王和太子亲厚。然而及至睿王西征,皇帝宣布为他举办选妃大赛,皇后与贤王明白,这个残缺的皇子日后必备重用,有意拉拢。
此次,皇帝颁下圣旨,要郎霖铃参加选妃大赛,皇后与贤王既喜又忧。喜的是,若郎霖铃一朝选为睿王妃,则睿王与贤王的关系便可上一层;忧的却是,郎霖铃不屑睿王,有意在比赛中落败,但二人又不好相逼过甚。
一来霖铃年纪虽轻,但智谋犀利,皇后爱惜这个侄女,贤王对郎家诸个表妹冷淡,也对这个妹妹甚为喜欢;二来她是郎老爷子的心头肉,有老爷子护着。虽多番提点霖铃切不可丢了郎家脸面,要拿下王妃名衔,却仍虑她不尽全力,却没想到郎霖铃在第一局便拿出真功夫与诸女比试,更万万没想到她竟似深爱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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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9 与君初相见(3)
但这怎么可能?
多年前,睿王生母常妃仍在世之时,睿王在宫中生活,霖铃之母和常妃交情甚好,有时出入王宫觐见郎皇后,带了霖铃去,霖铃幼年确是与睿王玩耍过数回。但除此之外,再无羁绊才是。霖铃怎会爱上这个男子?
而睿王负伤一事又孰真孰假?若是真的,不立即过去看其伤势反继续比赛,皇帝会因此不悦吗?若这乃皇帝所定干扰之计,皇帝的心思又该作何猜想才对?
他要藉此察看诸女对睿王的真心,会否因睿王之伤而搁下比赛?还是想考核众人的坚定,不受任何事情影响,最终拿下此局。
若是前者,则最先去到亭子的人未必是赢家。诚如郎霖铃所说,对睿王是否真心,这才是皇帝真正的考题,谁对睿王有情反可能胜出。若是后者,郎霖铃本处在最有利的位置,她前去探看睿王,却等同放弃了这优势。
如此一来,除非摸透睿王受伤是真是假还有皇帝的真正心思,方有可能在这局里胜出。
可这并不可能,没有任何端倪能查,这时候,该怎么办才好?而郎霖铃却似乎去意已决。
皇后和贤王越觉凝重,郎霖铃看了守立在灯谜下的女官一眼,将二人拉到身边,低声道:“姑母和哥哥顾虑什么,霖铃都明白。我相信哥哥必曾想过,这一局的胜券还远不在霖铃手里。若其他几组中有两组同时想出睿王当晚用过之策,则先去到亭子的人再也不可能赢。再怎么拼命画,也绝不可能比睿王画出的十万兵马多。”
贤王轻皱眉头,“不错,你的忧虑哥哥亦曾顾虑过,但此时别无他法,也只能一赌诸人当中无人能想出八弟当日用过之法,则此局你的胜算仍是最大。”
郎霖铃摇头,目光微凛,“其他人霖铃不敢说,但哥哥别忘记,太子也在此,我怕他已想出办法,一旦太子计较出策略,则我们必输无疑。”
“铃儿,此话怎讲?”皇后一惊,涂满风仙汁液的指甲几乎陷进郎霖铃手臂。
贤王却眸光一深,颔,“铃儿之意,哥哥明白。母后,你想想,上官惊灏此时在哪一组?而王家又和他有着怎样的关系?”
皇后一凛,这才恍然而悟。
她怎把这茬给忘了呢!若上官惊灏想出勘破将军令之法,那寒酸的三公主翘楚自不必说,翘眉和他嫌隙似乎极深,他自不会理睬,但他会把办法告诉他妻子的嫡妹——翘容,还有王语之,王家向来是上官惊灏的左手右臂。
而这一局,只允许有二人取胜。只要翘家和王家同时进入第三局,如此一来,不论最后谁胜出,都是太子上官惊灏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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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0 与君初相见(4)
“那该怎么办才好?”皇后忧心仲仲。
郎霖铃凝目远眺,道:“所以我必须去看睿王,不管他的伤是真是假,此举三得,既偿了我的愿,也顾全了皇上忧子之情,更可向睿王请教他当晚用过的破军之法。姑母,哥哥,皇上可从来没说过不能问睿王索要计策!”
皇后一震之下大喜,捉紧侄女双臂,“如此一来,再不必畏太子,至多便打成平手,这才是此局必胜之法!”
贤王大笑,末了,低声道:“妹妹是将相之才,若妹妹并非女儿身,他日我得成大业,必赐你辅之位。”
“哥哥就爱与霖铃顽笑。”
皇后突然叹了口气,“本宫只怕上官惊鸿他不肯授你办法。”
朗霖铃轻轻咬唇,“我和那人......姑母总归不必忧心便是。”
贤王,皇后一怔,却见朗霖铃粉脸酡红,微微低下头,皇后欲~问,贤王朝她轻轻一摇头,自带了二人返身而去。
*****
一侧的花坳间,一双美目凝着贤王三人去处,蛾眉微蹙。女子身旁,男子淡淡一笑。
女子听得笑声,向男人怀里偎去,低声道:“殿下,他们看睿王去了,咱们现下该怎么做才好?”
这二人正是太子和翘眉。一旁的翘容微微别过头。
“原地复返。”
翘眉一怔,“你要容儿去看睿王,但比赛......”
“眉儿,容妹不能不去看八弟,不然于情不合,父皇必定不悦,你莫虑,孤自有办法让她在这局胜出。”
翘容又惊又喜,“太子哥哥,快跟容儿说说。”
手指微微竖放到唇边,男人却淡淡道:“容儿,你与你姐姐先行。”
翘容还想再问,翘眉一把拉住她,轻轻看了太子一眼,“谢谢殿下,殿下恩惠,臣妾姊妹无以为报——”
太子打断她,“孤要容儿报答做什么,只要你今晚......”
翘容咬住贝齿,那边翘眉早已脸色大红,携了妹妹急急而去。
太子没有动,稍顷,瞥向花坳的另一侧。那边,三名女子正顿下脚步,其中,居中少女正微微蹙眉。太子眸光一暗,随即迎上另一侧王莽投来的目光。
他朝王莽略一点头,王莽颔,与王太傅低语数句,王太傅与王语之随即折返离去。王莽没有跟上,反走近相邻花坳,太子缓缓走上前去。
二人站定。
“殿下是否已想出计策?”
“嗯,在比赛之前已好。”
王莽一震,“适才殿下一直慢行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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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谢谢大家,很快关门放小红。
正文 031 与君初相见(5)
他一问之下,突然一个激灵......太子他是有意做给其他人看的。例如,贤王和朗霖铃,或者还有......翘楚。
花坳另一侧,两名少女焦灼地看着居中女子。正是翘楚主仆三人。
四大晃着翘楚手臂,急道:“主子,所有人都向王府大门那边去了,咱们呢?”
翘楚叹了口气,低道:“咱们随大队,也去看看睿王吧。”
美人垂,哑声道:“可是,这万一是东陵皇帝之计,睿王他根本没有受伤,现在大家都往睿王那边去了,咱们何不把握这机会——”
翘楚摆摆手,“不,丫头,这比赛咱们不能继续了,不论这是计与否,若我们不去看睿王,都会被皇帝诟病罔顾睿王生死。反正现在落后了,到睿王那边去,也正好边走边想想破军之法。”
四大二人听她语气虽轻盈,却明白她这时必不轻松,但眼前进退维艰,却也无计可施。
本来五道各有人烟,随着她们这最后一组也原道折返,热闹不复此时,观战的人也已散开,齐往大门方向而去。
天空蓝碧如洗,万里无云,虽近临冬,睿王的园子却似经谁的一双妙手侍弄过,百花仍开,阳光也和煦正好。朝歌的气候总是舒适的,不比北地,热时似炙,冻际如咧。
凝着前方两抹或吵闹或娴静的身影,美人咬了咬牙,缓缓抬起头,鼻窝温热,手掌再也覆履不住,热液透过指缝渗透而出。
她素不爱笑,此时轻轻一笑,果觉苦涩无比,也一直坚强,这时,眼睛却如手中鲜红,早已完全湿透。
强自提了口气,却一瞬天旋地转,跌摔落地。耳畔声音惶慌破碎,身子被人揽进怀里。
*****
绢子绞出了水血,翘楚怔怔看着四大哭喊着替美人揾去鼻口鲜血。
碰到翘眉派出的都玛做最后围截之前,她们曾一再遭人追杀。是翘眉的母亲凤青大妃下的命令。她父亲翘振宁虽不允她参赛,到底仍未决绝到下毒手。
主仆三人,分工合作。她负责考虑路线躲开猎杀,四七负责料理三人饭食生活,美人负责打斗。
她们的包袱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施了一种无味花液。那花唤作美人花,是在古帝国西凉传过来的花卉,一种飞蛾子的极爱之物。人的嗅觉轻易嗅不出此花香气,蛾子却行,对方用蛾子进行追踪三人行踪。
她们初时不知,屡屡被追捕。后来,她现了端倪,才摆脱了凤青大妃的追杀。但在这之前,美人却为替她挡下暗器而身中剧毒。
正文 032 与君初相见(6)
只有凤青大妃有这独门解药,她曾让美人回北地窃出解药,以美人的身手拿下解药绝不是问题。美人却说自己能运功抑下身上的毒,待她参加完比赛再回北地。
凝着眼前的女子,翘楚却知道,美人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北地了。她没有碰美人,她不敢,她怕她死在她怀中。曾经有一个人便这么死在她怀里。
“主子,你快过去,我歇息一下便追上你们。”
美人却殷切地凝着她,挣扎着要从四大怀里出来,“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陪主子过......去。”
四大哽咽着看向翘楚,翘楚狠狠闭了闭眼睛,站了起来,“四大,你在这里陪她,我得继续比赛。”
四大一愣,似不敢相信翘楚说了什么,好半晌才低声道:“是。”
却见美人痴痴凝着翘楚的背影,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她咬了咬唇,“美人,主子她......”
“她没有错!你若......若敢怨恨她,我做鬼也不饶你。我快死了,她留在这里做什么?睿王那里才是她该去的。我再也不能保护她了,以后,你替我......替我保护她。“
眼前熟悉的脸满口满鼻血污,这个少女武功高强,心高气傲,却即将死去,如此狼狈。四大去想说句什么安慰她,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觉得握在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小,不变的似乎只有那素来冰冰冷冷的声音。可是,此时便连声音也弱了,小了。
终于,握在她手上的手也软软跌下去。
她大恸,怀里却骤然一轻,她愣愣看向眼前的紫衣女子,“主子!”
翘楚没有答她,抱紧怀中的少女,轻声道:“丫头,别睡,王府里必有大夫,你支持一下,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四大摇头低泣,“主子,你知道这不是大夫能救的,不然我们早就找了大夫。”
翘楚却仿佛置若罔闻,要将美人抱起,但她内腑受伤,也是强行撑了下来比赛,这时又哪有力气抱起美人。
看着那蜷窝在翘楚怀里的少女,四大再也按捺不住,嘶声痛哭起来,“主子,她死了,她已经死了。”
翘楚咬牙一用力,将美人抱了起来,触动了伤患,一口血水溢了出来。
四大既痛又惊,正要伸手去扶,却见美人突然双脚着地,反手抱着翘楚。她一震,美人明明刚刚已断了气息......
翘楚杏眸含泪,看着摇摇欲~坠却犹自扶着自己的少女。
“主子,我不死,我等你回来,你快去睿王那儿,万一晚了......”
低弱沙哑的声音微小得几乎无法辨认,从血污的嘴里吐出。
翘楚并不理会,看向四大,沉声令道:“将她抱上来,我背她过去,求东陵皇帝救她。”
四大哪敢怠慢,刚掖住美人腋下,地上一双黑缎云头靴却陡地映入眼帘,只听得一道轻若微絮的声音淡淡问道:“只是一个丫头,值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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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3 与君初相见(7)
靴绣流云腾金线,又岂是普通人的用度?
翘楚随四大的目光看去,却见鞋子的主人正是夏王,他背后还跟了宁王,另有几个小皇子,还有方明和老铁等人。方才的声音却如惊鸿一现,转瞬即逝,出声的是谁,已不可分辨。夏王也微微皱眉,瞥了众人一眼。
像抓着了救命的稻草,她紧紧握上夏王的衣袖,“求你救救她。”
袖上血痕赫然,夏王厌恶地一皱眉头,随即冷笑道:“本以为你有几分才智,现在看来也不外如斯。”
“九弟,莫说了。”宁王叹了口气,“翘楚姑娘,不过是一个婢女罢,我们正要过去看八弟,你还是随我等一起过去吧。”
“谢宁王提点。”翘楚低笑出声,抬眸迎上二人视线,“要么不回,这一回头,我很清楚自己失去了什么,但我既回了来,便绝不会再扔下我的丫头。我已舍弃过她一次。”
宁王摇摇头,微笑道:“既错了,何必再错?”
翘楚轻笑,“既错了,何妨再错?”
宁王一怔,夏王眸里闪过一抹嘲弄,道:“倒有一张利舌!”
翘楚没做理会,只恳求地看着宁王,宁王轻叹,翘楚明白他正略有所动,毕竟这非等闲之事,若施援手,必耽了去看睿王的时机,她正想再说,夏王却狠狠一瞥她,戾声道:“你以为求我五哥便有用?好,你要一错再错不是吗?本王成全你!本王的鞋子脏了,正需一个奴才来擦,若有人替本王把鞋子擦拭干净,本王便救这小贱~婢。”
“我擦,我擦。”四大一听,将美人往翘楚手里一放,便俯下身子。
“你也配?”夏王一声冷笑,抬脚便往她心窝揣去。
早在四大出声之际,翘楚已暗自留意,这时,她动作更快,将美人推到背后反手揽住,闪身上前,挡在四大面前。
“九弟,住手!”
不待宁王微微厉了声音,夏王已变了脸色,但他做事向来狠辣,这一下去势极猛,他想收,却已收势不及,那一脚便结结实实揣在翘楚胸口。
翘楚再也无法扶稳美人,美人摔倒在地,她也猛地摔下,倒伏在已然昏死过去的美人身上。她大惊,正要察看美人的情况,却见阳光刺在美人身上,其手腕处一枚敕刺闪闪生亮。
美人是犯人家眷,手上曾被烙下烙印以示惩戒。一瞬,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飞快在她心里闪过,她尚来不及抓住,一股锥心之痛已从胸口传来,唇微张,咳出大口血水,她用手一撑,咬牙将无法动弹的身子提起数寸,往夏王脚下爬去,低笑道:“请记住你的承诺。”
正文 034 与君初相见(8)
夏王眸光一深,紧紧看着她。
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你们怎还在此地?莫存丰,将翘楚公主领下去罢,接下来的比赛她无需再参加。”
声音沉缓不悦。
一旁吓呆了的四大此时终于意识到生了什么事,她跌跌撞撞走到翘楚身边,颤颤往背后看去,只见皇帝领着众人走了过来。
所有的人都随皇帝折返回来了!皇帝身侧,一个青年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一袭白色衣袍,面履铁面,铁面银光荧荧,看不清容貌,一双眸子淡淡看着眼前一切。
扶在自己腰上的手颤抖冰凉,翘楚苦苦一笑,握住四大的手。没有去看睿王,在皇帝看来,缺失了一个情字,这一局自己是彻底输了。
其实,无论折返还是向前,她都没有去路,她无法丢下美人,哪怕美人能被救活的机会几乎为零,但她怎么都要一试,哪怕她一直记得,有个人和她说过的话:人,有时不该谈感情,否则代价你无法承受。
她记得,那时她还不叫翘楚。那晚,那人去看她,他的家族刚刚办完他哥哥的丧事,他哥哥死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他说,海蓝,你是个聪明的人,但要记住,无论怎样的智慧,都抵不过一念之情。
她说,我懂,你哥哥很聪明,不到三十岁已坐到这么高的职位,不必靠家里庇护,日后也是前途无量的,如果不是爱上那个女人,对她动了不忍之心,就不会被她杀死。
他说,佛动了情,也会轮回六道的,何况我哥哥爱上一名罪犯。
她说,那我也不该爱你?
他说,我不需要你爱我。
她半开玩笑说,秦歌,可是我真的爱你,如果情深不寿,那怎么办?
他沉默了一阵,才说,那我便替你死吧。
她一怔,笑了,你死了我去找你,不管你去了哪里,成了什么,让我做鬼也成。
他淡淡道,做鬼有什么好,如果我死了,我便让别人去爱你。
她说,秦歌,你真残忍,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是绝不允许那个人爱上别人,或者别人去爱她,你说得就好像你从没爱过我一样。
他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深深凝着她。
后来,他却死了,为她而死。他其实比他哥哥更聪明,职阶也更高。
总有一个人至于另一个人是永远,不管他去了哪里,是不是穿越过千百光年;不管他是什么人,是往日那个冷漠的秦歌,还是今天这个舍弃承诺的东陵帝太子,他就是他。
如果她这么爱他,她该向着他站立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近,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该想办法告诉他,他和她的前世今生。前世,他对她给过保护,她对他许下承诺;今生,她和他仍年少的时候,在北地当质子的他和她有过约定。她该想尽办法,成为睿王的妻。那样,她和他才能有再见的机会。可是,她再也不可能办到,她深爱秦歌,却无法对美人无情。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所有人都在看她的愚笨。
她许久没哭过,秦歌说,最不爱她哭,所以他死的时候,她也不曾哭。这时,满眼的泪水,为何却能仍能看清上官惊灏唇边微微的笑。
她提起衣袖,往夏王的乌靴拭去。
那双脚微微一震。
她一笑,抬手再拭,突然一只手从她背后伸出,紧紧握住她的手。她被拥进一个人的怀里,一丝温暖环住她的身子,鼻端有浅檀淡香流过。
她听到一道声音轻轻道:“父皇,您说过,惊鸿打了胜仗,理当奖赏,若儿子想要她做我的妻子,可以吗?”
这轻若飞絮的声音,她一震,睿王名讳上官惊鸿......可是睿王明明还坐在前方的轮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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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5 情愫讵可待?
除了皇帝,无人不变了脸色,一如自己。
背后那人缓缓站起。
她蹙眉看去,空气微微跌宕,数张薄如蝉翼的假皮跌落地上,那只握过她手的手,已不见黝黑河斑点,肌肤光洁如瓷玉。男人脸上坑坑洼洼的疤痕也不再复见,只余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人皮面具下,一双眼睛温莹和尔,眼角面颊处却微微鼓起。
谁都知道,这真正的人面上有着伤疤。
随着那琼玉般的手一扯头上银苍,一头墨如瀑曳下。
轮椅上的青年迅站起,走到男子面前,揭下脸上铁面,恭敬的躬身呈上。男人将铁面戴上。
那阵轻淡的余香似乎还在鼻翼,但侍檀弄香的老铁,却瞬刻之间成了另一个人。
皇帝微微皱眉,道:“老八,一个概不念情的女子于你何用?”
睿王沉默了一下,方道:“禀父皇,翘姑娘也有意折返,只是搁于小奴情况殆急。想那小婢是她贴身之人,儿子与她初见,若她殷切而念,反倒不实。淑人君子,其仪一兮,父皇教诲,儿子刻不敢忘。翘姑娘不正是这样的人吗?”
“何况父皇恩典,允许惊鸿乔装观赛,前到各房更换檀香。初见一瞥,惊鸿已对她......情有所钟。”
情有所钟,没有人想到睿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睿王是温静腼腆的,他的残缺让他性子沉静,不去交际,也不擅交际,他有时甚至不上朝,闲赋在家,在朝上的时候也绝不多话,与兄弟相争什么利益。这是第一次他的语气里带了丝逼切的意味,想将一个女人据为己有。
翘楚一时如坠恍惚,隐约看到一名女子目光深凝,看向睿王。她胸口剧痛,又顾虑美人伤势,一时无暇顾及是谁。
贤王看了皇后一眼。不必贤王提醒,皇后已有计较,郎霖铃距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横生枝折,她怎么甘心,她微一沉吟,对皇帝道:“皇上,你设下试题为惊鸿选妃,各位大人也鼎力支持,惊鸿到底年轻,难免思虑不周,选妃当选慧贤。”
皇后这话说得甚是高明,皇帝既设下试题,若不将比赛进行完毕,岂不驳了皇帝颜面又负了朝臣盛情?
王莽悄悄将脚缩回。朝中党派林立,此次都欲~借联姻将睿王拉入己党,皇帝比谁都清楚,皇后开口正好,省了他进言的麻烦,皇帝素恶党派,这时能少说则少说。太子似料到皇后必会出声,一柄折扇早声色不动挡在他前面。退回一瞬,他却又分明看到太子瞥了翘楚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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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人君子,其仪一兮:语出《诗经·曹风·鸬鸠》,意为正直的人言行一致。架空文,本不该用,亲们包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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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6 情愫讵可待(2)
这时睿王微微欠身道:“父皇,儿子有事要禀,在这之前,父皇可否给儿子半盏茶时间?”
皇帝一怔,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睿王谢了恩,对方明道:“方叔,你和景平先把那小姑娘抬到客房,给她服下锁心丹,景平马上用金针锁住她所有心脉大|茓,否则毒气侵入心腑,再也难救。”
被唤作景平的却是那个扮做睿王的青年。他一颔,已与方明抬起扶起美人。
“你能救她是不是?”
翘楚紧紧看向身旁男子。
睿王眸光一动,凝了她一阵子,才点点头。
翘楚心里一紧,道:“四大,你过去帮忙,听管家大人的吩咐,知道吗?”
四大忙应了,随即又担忧地看着她,“主子你......”
睿王看了她一眼。
便是被那双藏在铁面下的眼睛一看,她莫名便心里一安,随方明离开。
睿王又轻轻瞥向夏王,“九弟,靴子可还需擦拭,哥哥代劳可好?”
皇帝等人晚来,对擦靴一事尚有疑惑,宁王与其他几个皇子却是清清楚楚,他话音一落,众人立时变了脸色。
皇帝脸色一冷,看向宁王,“老五,生什么事了!”
在皇帝严厉的目光,宁王不敢有丝毫隐瞒,原原本本说了。
皇帝大怒,劈手指向夏王,“老九,你哥哥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你非但不帮衬他料理选妃一事,还在他府邸里胡闹!不管那个是谁,都可能是你嫂子,你这是置你哥哥的颜面于何地!”
夏王大惊,连忙跪下,“儿臣不敢。”
“儿臣......儿臣只是看翘楚不以八哥为念,才起了教训的念头。”
皇帝却犹不解气,环了众人一眼,冷笑道:“朕生的好儿子,羽翼未丰,倒懂得起风作浪了,他日硬了翅,可还将这父子兄弟纲德放在心上?”
“皇上恕罪。”
众人谁听不出皇帝话里有话,俱都一惊,连忙跪下说情。
睿王缓缓跪下,轻声道:“九弟年岁尚轻,难免意气,此事也是因九弟顾念儿子而起,请父皇莫再责怪九弟。”
太子淡淡看了睿王一眼,随即道:“八弟所言在理,虽未拜堂登科,今日也可算是八弟大喜之日,父皇莫气了,八弟的事还待父皇作主呢。”
皇帝这才脸色稍霁,吩咐莫公公道:“将翘楚公主扶起来。”
莫公公刚应了声,却见一旁,睿王已将翘楚虚扶进怀。
睿王在兄弟面前争一点什么,这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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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7 情愫讵可待(3)
睿王在兄弟面前争一点什么,这是第一次,挫了夏王之焰。
夏王听得睿王劝说,冷冷一笑。
有人揣摩圣意,想知道皇帝会否对睿王也有微词,皇帝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端倪。莫公公跟在皇帝身边多年,此时察言观色,却见皇帝唇角微提,眼神却有丝诡谲复杂。
当男子的气息再次缭绕着自己,翘楚只觉得越疑虑。他为什么要帮她,甚至不惜与弟弟反了脸面!一见钟情,她从不相信这玩意儿。
睿王却似乎为能相助于她甚是欣喜,二人靠得近,她看到他那双温润的眼眸微微一弯。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低声道:“冒犯了,随我过去一下,你的伤也需要料理。”
那是园里的一道小涧,两旁植满粉色花簇,那花大小如碗,长相极美。
他扶着她蹲下,又从怀中掏出一樽小玉瓶放到她手上,这时,一个少年却跑了过来,两眼直直地看着翘楚手上的瓶子。
翘楚一怔,却见正是领他们进来的憨厚少年,应是王府的人。
“爷,这东西为什么要给她?”少年看着睿王,语气又惊又急,“这是您......”
睿王却迅打断他,微微沉声道:“景清,你退下。”
翘楚不解,晃了晃瓶子,出声道:“这是——”
睿王没有立刻回答,只道:“有帕子吗?”
翘楚又是一怔,微一迟疑,从腰带里拿出一条绢帕,递给他。
睿王将帕子放进水里蘸湿,拿起来仔细擦拭了双手,才俯身从涧里掏了捧水,凑到她嘴边,轻声道:“瓶里有药,你吃两颗,水引自府里饮用之水,干净的。现下无法带你到内堂,先将就喝一口。”
翘楚这才明白他的意思,饶是她向来聪敏,竟也一时不知所措,只觉背后目光多道,如芒在背。好一会才道了谢,从瓶里倒出两颗药丸服下,喉间干涩,却不敢去喝他手上的水。
睿王也不恼怒,沉默了一下,将手中的水倾到花簇上,把她轻轻搀起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心下一凛,暗暗看了睿王一眼。
待得返身过来,果见各人变了脸色,盯在她身上。
皇帝却紧皱眉额看了睿王半晌,末了,沉声道:“老八,朕知道你想对朕说什么。罢,人有人为,天有天意,翘楚能不能成为此间主人,便交由天决吧。”
翘楚一震,皇帝看了莫公公一眼,莫公公立刻应了喏,走到她面前,“请姑娘随奴才走。”
另一边,皇帝已快步往前走去。
众人大吃一惊,度皇帝话里之意,竟似要与翘楚单独会晤,给她一个机会。
正文 038 成王或败寇
随着皇帝和翘楚走远,四下窃语之声渐大,谁都不知道皇帝要和翘楚商谈什么,但翘楚有可能成为睿王妃却是不争事实。
诸女为睿王而来,绝大多数人已落败,此刻一见睿王,却越觉得不无遗憾。
脱去老铁丑陋佝偻的容相,这男子身量高大挺拔,一言一行温文尔雅,若非貌毁脚残,气质又何尝下于任何一位皇子?他脚上虽有残疾,却似不碍于行走,日常不必太依仗轮椅。
这些也便罢,他对翘楚的爱护之情,那低头掬水的温柔,仅此一瞬,又有哪个女子不羡慕嫉妒?
尤以翘容为甚,她一扯翘眉衣袖,急道:“姐姐,你倒想想办法呀。”
翘眉轻轻一笑,突然淡淡反问,“你不是看不上睿王么?倒觉得你姐夫......甚好。”
翘容大惊,身子簌簌抖,猛地噤了声。
翘眉唇角笑意未歇,眸光一动,看了太子一眼,又淡淡打量了一下睿王。
太子正与睿王,夏王,宁王等皇子说着话,王莽和万侍长樊如素在一旁侍立着,间或应对着言笑几句。
谈笑间,几名男子风姿各绰,和乐怡融,倒似对皇帝与翘楚的谈话结果并不紧张。夏王和睿王低声顽笑,刚才的嫌隙似乎早如云烟。
贤王没有过去。
皇后眸色既疑且急,她紧紧看着郎霖铃,郎霖铃却沉默不语,并未如她料想一般过去找睿王,甚至没有看他,秀眉轻凝外,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皇后冷笑道:“铃儿,你不说话,姑母也不逼你,稍后皇上回来,本宫却是无论如何要和他说上一句。”
贤王心里却猛地一动,沉声道:“霖铃,你老实告诉哥哥,你和睿王是不是已有肌肤之亲?”
*****
苍拙亭。
莫公公放开翘楚。
翘楚本还担心自己无法站稳,这时只觉一股香凉之气从腹中升起,刚才那阵辛痛似乎减弱了许多。她明白是睿王的药挥了作用,那个安静温柔的男人似乎还是名用药高手。
眼前境况是她之前完全意料未及的,当一个人可能拿到她本梦寐以求却已失去的东西的时候,没有谁还能镇静自若。
皇帝背对着她剪手而立,那抹明黄的身影让她呼吸微微急促。
皇帝突然转过身,一幅卷轴如雪,猛地从他手上铺陈下来,蜿蜒到地。
威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这本是第二局的题目,若公主能完成,便是睿王之妃。”
*****
不知哪家的侍婢一时忘形,尖声道:“皇上......回来了。”
正交谈着的众人一惊,纷纷抬头。绿木红花中,皇帝大步走来,一旁,莫公公搀着翘楚。
没有人想到这谈话如此之快,也许是一盏茶时间,也许一盏茶也不到。只是,结果呢?
正文 039 睿王嫡王妃
皇后迎上前去,正待说话,皇帝低咳一声,莫公公即道:“奉皇上口谕,北地翘家三女晋睿王嫡妃。”
皇后浑身一颤,定在原地。
众人莫不大惊,皇帝到底和翘楚说了什么,翘楚又是怎么答的话?这盏茶寸香之间竟已定下乾坤?
翘楚微微咬唇,只当道道灼逼质疑的目光都不在,尤其是众女子嫉妒的恨意。捺住复杂的心情,往太子看去,却见正和翘眉轻语什么,她心里像被什么一扎,侧头之间,一道目光淡淡投在她身上。
是睿王......
她迅别过头,却听得一道声音道:“皇上,翘楚没有资格成为睿王妃。”
音色娇柔凝静,却又微微颤抖,翘楚一怔,看了过去,出列的正是翘眉,一丝不安迅掠过她心头。
所有人皆看向翘眉。谁都不甘,但都万万没想到开这个口竟是这位太子嫡妃。
皇帝神色一沉,道:“太子妃,翘家一门子嗣良媛,继你之后,你妹妹又与东陵联姻,手足和睦岂不甚好,朕倒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荣瑞皇帝子嗣众多,最忌儿子间手足之斗。皇后忙接口道:“皇上,太子妃声名贤德,在家想必也爱护手足,她既出此言,只怕内里确有甚难言之隐。”
皇帝略一思索,方慢慢盯向翘眉,“也罢,老二媳妇,你且说说看。”
翘眉却没有立刻答话,反紧咬下唇,眸里闪过一丝慌意。
园里突然胶进一抹让人凝沉诡谲的气息。
皇帝眉头一皱,朝太子一瞥。
太子颔,走到翘眉身旁,将她搀扶起来,温声道:“眉儿,有话但说无妨。”
翘眉看了太子一眼,随即再次跪倒。
众人越思疑,只听得地上那个容色皓艳的女子颤声道:“皇上恕罪!您道臣妾三妹为何偏偏在选妃前后染了重症,实是实是臣妾父亲万万不敢让这小泼皮子奔赴朝歌,因为翘楚她......她已非完璧之身,臣妾没想她不顾父亲劝阻,竟悄悄来了朝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顷刻惊呆住,在场的人谁不知道皇帝和翘振宁之间的利害关系。
北地多年前曾出兵相助荣瑞帝南伐燕翔国。彼战,北地死伤浩大。所谓飞鸟尽,良弓藏,为表信诚,南伐胜利后,在北地整顿死伤、无任何抵御能力之际,荣瑞帝让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太子上官惊灏到北地作质子数月。后又与北地签下永世友睦之约,北地随之归属东陵。四海称颂。
然而,朝官有人揣测圣意,都道若非顾忌当日盟约,怕为诸国诟病,皇帝未必便不想除了翘家,从而将北地正式纳入东陵版图。是以,皇帝面上虽与翘家亲好,但若翘楚真的不洁,皇帝一怒之下,未必不办其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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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0 消失守宫砂
虽说翘氏姐妹似有不和,但此事兹大,事关北地颜面,太子妃又怎敢乱讲?那末,翘眉所说,则极有可能是事实。
皇帝怒道:“太子妃此话怎说,可有实证?”
翘眉缓缓道:“翘家虽在远在蛮荒之地,却深仰东陵谊礼,是以臣妾姐妹年岁一满二八,父亲即着人为臣妾姐妹点上守宫砂。可是,到得三妹点砂那天,却无论如何点不上砂。”
皇后冷冷一笑,瞥向翘楚。
皇帝眉宇紧拧,神色顿戾,缓缓指向翘楚,“若太子妃所言属实,你便是欺君死罪,如你此刻招认,活罪难恕,朕还可饶你死罪。”
翘楚背脊惊出一身毛汗,她的身子确实点不上守宫砂!
那是翘眉母亲凤青大妃动的手脚。凤青大妃极擅药物,点砂前夕,曾当众赐她母女膳食,她虽知必定有异,但度大妃不敢当众害她母女性命,况按大妃脾性,不到迫不得已也断不会如此做,其更喜折磨打压等手段。
而她和母亲也无法当众拒绝大妃赐食,只能服下食物。
点砂之时,以壁虎血研成的砂血方一点上她的臂腋,便即刻凭空消失。她随之明白,当日大妃所赐膳食里必投下与砂血相克的药物,以致守宫砂实已点上,她的肌肤却永远无法显出砂色。
这被族中视为奇耻大辱。一个女子,被思疑失了贞洁,再也难嫁。大妃好手段!
翘楚苦笑,她虽心知肚明,只是这个中因由又如何解释给皇帝听?根本无法解释。
她慌忙跪下,道:“皇上,姐姐必是哪里误会了,翘楚虽是北地夷女,却也深知礼义廉耻,绝不敢做出有违妇德之行。守宫砂一事,实是奴婢体质有异,才无法着色,奴婢愿验身以证清白。”
睿王快步过来,行走间急了,脚上不便此时全显露了出来,瘸拐得甚是厉害。
人群里传出几个女人微微抽气之声。
待得男人在身旁跪下,那阵熟悉的清檀之气拂过,翘楚心里微微一涩。
“父皇,儿臣敢以性命担保,翘姑娘——”
“哟,惊鸿哪,你和她尚未拜堂成亲,又怎知这个中底蕴,这可不是从面上便能看出来的事。”皇后轻声打断。
这时,太子欠身道:“父皇,此事关系重大,依儿臣看,验身一途只怕不能免。”
皇帝微一沉吟,脸色仍厉,却点了点头。
睿王眸光一动,正要说话,翘楚却飞快握住他的手,摇摇头,咬牙道:“奴婢遵命。”
她话音方落,睿王已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裹住了。她心里一暖,又听得翘眉嘱咐一名随行的嬷嬷,道:“你且仔细检查清楚。”
正文 041 谁会最心痛(1)
太子却轻斥道:“眉儿,此事非同小可,让母后身边有经验的女官或方好。”
皇后微微一怔,贤王已道:“二弟所言极是,这事关乎八弟名声,不能有一点错失,便由鲁嬷嬷去吧。她是宫中老人了,多年前又司职过秀女选拔。”
皇后背后一名老嬷嬷恭敬应了,皇帝瞥了她一眼冷冷“嗯”了一声。
*****
罗帐重纱。
一帐之隔,另一边所有的人在等着。
翘楚静静看了眼榻上的自己,此刻的她就像尾随时被宰割的鱼,而鱼还能挣扎,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配合,那股屈辱感让她心口闷痛复生。
这就是翘眉。绝美的容颜,平素里聪明有些外露,让几乎所有人的都能感觉到。人都为看穿别人而高兴,实际上她内里冷静百倍,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她会置你死地。
翘楚苦笑,又微微出神,她没想到太子会帮她。若用翘眉指派的嬷嬷验身,她必定“不洁”。
“去将她的褒裤趴下。”
鲁嬷嬷吩咐身旁的小宫女,小宫女点点头,两人一左一右走到翘眉身旁,一人按住她,一人轻声道:“姑娘,奴婢侍候你更衣。”
翘眉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抓在榻沿上,少顷,只觉得腿根处侵侵的凉的掺人。
一只粗燥的手摸到她腿根处,她寒噤噤打了个冷战,一手按在腿侧,猛地挣脱宫女坐起身来,睁开了眼。
老妇人苍暗的脸庞吊竖在寸许以外,她一惊,咬了咬牙,正想撤手,却听得鲁嬷嬷冷冷道:“姑娘请放手。”
话音未落,一声脆响,剧痛已从指骨传来,有人紧紧捂住她的嘴,有人按住她另一只手,凌散的目光到处,只看见自己整只右手掌被老妇抓住往里掰折,几根指头已教生生折断。
她痛得汗湿满头,却甚至无法出一滴声音,蓄着长甲的冰凉的手指猛地捅进她的司处。
昏重的黑纱在眼前摇晃,满眼的混沌突然被什么划破,两抹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随着宫娥的尖叫,那支让人惊惧的正往里面刺去的手指连同她身上的老妇被砰然推开。
“本王的女人当由本王来检查!”
她被抱进一个宽厚坚实的怀里,鼻端盈过清檀之香。恍恍惚惚里,铁面闪过泠泠的光,一只手指轻轻滑进她的秘道。
她看到跌倒在地上的鲁嬷嬷和两个宫娥震惊不可置信的目光。睿王双臂圈紧她,两手按在她腹上,那碰触着她的人是谁?
她怔怔看着一个男人迅站起来,是......宁王?
“处子之身,确认无误。嬷嬷随本王去罢。”宁王淡淡看向鲁嬷嬷,随之低头朝她一揖到地,大步走了出去。
帷帐之内,翘楚冷冷看向背后的男人,睿王一言不放开她。
她心里悲苦,狠狠闪了他一个耳光。
啷当一声,铁面磕到床~沿,跌到地上,上官惊鸿没有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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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2 谁会最心痛(2)
他说,本王的女人当由本王来检查。
即使是他,她也无法接受,何况那是他哥哥,她当情何以堪?外头到底生了什么事,以致有了这荒唐一幕,而他默许了。
可是,除了那记本能的耳光,她还能做什么,她有求于他。不管是美人,她母亲的危难,还是和太子再见的契机,都握在他手上。她能做的只有沉默。
她颤抖着挽着罗裙站起来,想将罗裙束上,右手的疼痛却让她无法作业。她咬了咬牙,正想再来,本沉默退踞一隅的睿王拾起地上面具戴上,快步走到她身旁,执起她的右手。
他一句话没说,她却看到他盯着她的手突地暗了眸光。她本能的想挣开,身上却忽然一麻,全身动弹不得。
他飞快帮她穿好衣服,把她抱起,掀开帘子便走。
翘楚知道她是被点|茓了,出乎她意料,这个残废的男人会武功。
他抱着她穿梭在庭院廊道中,她能清楚感觉到身子的颠簸,因为他走路的时候一拐一拐的,他却走得很快。她突然想,走这么快他的脚会痛吧。
沿途一些奴仆见到二人都纷纷行礼,翘楚却才意识到一个情况。皇帝他们哪儿去了?似乎所有人都离开了。
她苦笑,人果然不能生气,否则脑袋也会短路,她竟连这重要事情也忘记了。
“爷,这是......”
一道女声轻轻响起,她看过去的的时候,对方正行礼起来。睿王在一个房间前停下脚步,门口盈盈下拜的是个年轻水灵的侍女,模样虽不十分艳丽,却肤色如雪,秀气明皓。虽称呼睿王为“爷”,但她却感觉这侍女绝不似一般奴婢。
睿王微一颔,那女子已为他打**门,她被抱了进去。
她环了四周一眼,里面极大,桌案床榻俱备,香炉挂画古朴从容,整个房间一式精致矜华。她心里隐隐有个认知,这似乎便是睿王的房间了。
她被放置到一张椅子上,睿王走到一张小几前,几上放了个雕木小箱。他将小箱提到她前面的桌子放好,从箱里拿出一块绸垫子,放到桌上,方把她的手轻轻放上去。
“十指连心,会有些痛,我必须帮你把断骨接起,你忍一下。”
翘楚咬了咬唇,到底没有出声。
睿王也不以为意,迅的又从箱中拿出几只瓷瓶并一些纱布,金针和夹棍来。
“爷,您一路日夜兼程回来还未尝休息过,我来,你上榻眠一眠。”那侍女走了过来,拈起一只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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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3 谁会最心痛(3)
睿王摆了摆手。
“我好歹跟您习医数年,手艺您还信不过吗?”
侍女一笑,拈起金针。睿王伸手一隔,“碧水,将痛感减到最低,你还做不到,我不希望她有多一分痛楚。”
碧水的手微微僵住,看了翘楚一眼,咬了咬牙,又道:“爷,奴婢能行的,奴婢......”
翘楚微微叹了口气,“上官惊鸿,我说你到底要不要替我接骨?要不让这美女来?我快痛死了。”
睿王一怔,似没想到她会出声,半晌,方急声道:“我来。”
碧水咬唇退到一旁。
翘楚别开头,她虽不知道具体怎样操作,但这金针夹棍要放入指内固骨她却是知道的,不剧痛不可能。
“若觉得痛,便咬住这布巾。”
大掌递来一快白巾,翘楚没有接,淡淡看了男人一眼,“咬你行不行?”
“啪”的一声,白巾跌到桌上。
睿王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声轻咳,迅将布巾拾起,放回怀里,拈起一支金针。
翘楚以为他开始施手术,心里一紧,却突然听得他轻轻“嗯”了一声,她一愣,随即想起自己说过什么,微微垂眸。
不得不承认睿王的医术极为高明,到他将最后一道纱布缠上她的指掌,痛楚虽甚,却并不比刚才断骨一刹的痛苦厉害。
“楚儿。”
她平静地看着他收拾药箱,不妨他一声轻唤,她一怔,为这个并不适合存在于他们之间的新称呼,他们什么时候熟捻到够得上这样的称呼?
只听得他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全好,我扶你到床~上休息一下,我现在去煎帖药给你服用。”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慢慢伸手抓住他手臂。
睿王微微一震,随即停下手上的动作,反握住她的手,却见她突然低头,一阵痛感已从手上传来。
碧水惊呼一声。
直到淡淡的血腥味从舌尖上弥漫开来,翘楚才抬起头来。她咬了他,算是还了刚才一报。只是,他的丝毫不动,只任她咬,让她有丝意外。
“你这是做什么!”碧水狠狠看了她一眼,三两步奔到睿王身旁,“奴婢帮您包扎。”
睿王瞥了眼臂上血红,目光有丝漫不经意,“不碍事。”
俯腰将她抱起,放到床上,一声轻叹,“楚儿,适才的事,我和五哥......”
他的话随即被一阵迫切的敲门声中断。
碧水开了门。
来的却是那个乔装成睿王的青年,景平。他一脸急色,似出了什么大事,当看到翘楚躺在床~上,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却又很快抹去。
正文 044 谁会最心疼(4)
“景平,什么事?”
“爷,那奴子情况危殆,另一名奴子一直哭吵,奴才用了点药,将她药昏了,教人送下了去休息。”
睿王颔。
翘楚大惊,便要起来,却被他按回床~上,“你过去也没有用,反对施术者受术者造成干扰。”
翘楚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整,苦笑道:“她中了毒,不知毒名,若无对方解药,能治吗?”
睿王略一沉吟,道:“若非用毒高手下的毒,解药倒不难配。”
翘楚叹了口气,“是凤清大妃。”
景平一惊,“领主的大妃?”
“嗯,她既是我父亲的妃子,想来道上名声应该不大,但听我母亲说,凤青大妃的娘家是苗黎二族的远支,苗黎是用蛊和毒的圣手,年月久长,蛊法失传,但毒法却有些传了下来。”
睿王眸光微眺,“那便有些棘手了。”
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到枕畔,“楚儿,你唇色带紫,我猜你应有心疾在前,九弟那一脚不轻,若见心口疼痛便服此药。你婢女的事你且宽心,我必尽全力救治。”
翘楚一看,枕子下是花园里他曾给过的小玉瓶,眼梢却看到碧水微微变了脸色,嘴唇半张,景平迅看了她一眼,她才恢复了神色。
“歇一下,想吃什么,有什么事即管吩咐碧水去做。”
温暖突然从顶传来,翘楚一怔,却是睿王抚了抚她的。
他随之走到床~侧,那里置有一方桌案,案上纸砚齐全。他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些什么,走到碧水面前,“按这方子煎,你亲自看火,让厨房做些吃食,待药好了一并送过来给姑娘。”
碧水抿了抿唇,低头应了。
睿王一掀衣摆,携景平出了去。
翘楚心忧美人,哪里能睡,方撑身坐起,却见碧水走着突然转身过来轻轻盯了她一眼,遂轻声道:“有劳碧水姑娘了。”
碧水为她现,欠身一福,淡淡道:“不敢当,姑娘且歇着,碧水稍后回来侍候。”
待碧水走远,翘楚扶着床~桅慢慢下来,走到窗前开了窗,一瞥四下无人,将手中药瓶狠狠掷了出去。
花园里那个憨厚的少年景清还有刚才的碧水,似乎都十分在意这瓶里的药。只是,无论这药有多么珍贵还是其他,她都不想碰。
碧水不简单,如果没猜错,这女子很可能是睿王的通房丫头。
睿王更不简单!
从在花园中睿王将手中捧水洒到花卉上那一瞬开始,她便一直在想一件事,一件差点被忽略了的事。
正文 045 谁会最心疼(5)
除了皇帝和睿王,似乎再没有人知道睿王乔装成老铁借更换檀香之名到各房观察各名候选女子。所以,当睿王出来抱住她、脱去老铁伪装的时候,夏王才吃了一惊。
但是,老铁这个人却是存在的。因为当老铁进来的时候,夏王很快便认出他,并且叫了他的名字。
而在今日夏王和睿王因她生了嫌隙之前,她敢赌,夏睿二人应该有一定的交情,夏王也必定是睿王府的常客。
为什么?
按东陵宫规,皇子十二岁以前由其母亲或皇帝命定的后妃抚养,十二岁以后须搬出宫闱,另辟府邸居住。只因后宫佳丽三千,年轻的皇子血气方刚,这是防皇子与后妃有淫~乱宫闱之举所措。
荣瑞皇帝三十多名儿子,满十二岁搬出后宫的约有十五人。东陵男子十八周岁而冠,这十五人中已行成*人冠礼的有九人。尚未及冠的皇子由宫中派出大太监及高级女官教养,大太监统理府中事务;而及冠者则按其母亲妃位封爵位,除办理皇帝委派的各项事务,自行主宰王府大权。
虽说及冠的皇子均被封爵,这爵位却极有考究。东陵后宫,皇后以下,贵妃最贵,只设二到三人。皇后及贵妃之子封“亲王”;贵妃以下,淑,德,贤等妃之子封“戍王”;而妃位在嫔或以下的妃子所生皇子封“初王”。
贤王的母亲是郎皇后,除去睿王之母常贵妃已薨,夏王和宁王的母亲两位贵妃尚在。
太子的身世最为离奇,传说其生身之母是一位民间女子,却是荣瑞皇帝最爱的女人,这位娘娘一生都不曾进宫,生太子时难产而死,与皇帝的情份不过几年,皇帝却记了她一辈子,将她的儿子封为太子。
所以,这九位皇子中,太子以外,贤王,夏王,宁王和睿王被晋为亲王,太子享特级府配及月俸,亲王享一级府配及月俸。
睿王征西之前,虽不受宠,但按东陵国祚,子凭母贵,这亲王府的府配(奴仆,田产等等)非同小可。
单是刚才睿王抱着她从庭院走过,一路所见奴仆就已不断,少说有五六十人,其中更有数名极为漂亮的婢女,这还是未将府中所有仆役计算在内的数目,若全数算下来,这睿王府只怕不下数百人。
这么多的奴仆,且不乏美婢女仆,平常府中若来了像夏王这样尊贵的客人,睿王会让容貌丑陋且身有残疾的老铁出来奉茶或其他吗?
答案是绝对不会!
而这时,第一个关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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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的礼物和留言,一直的不离不弃。
p.s.古代的成年礼,女子行笄礼,男子冠礼,民间女子15岁及笄,男子2o岁及冠,皇家考虑执政世袭等因成年礼时间略有不同,难有统概。
正文 046 睿王的面具(1)
以睿王乔装的模样来看,“老铁”更像一名普通的杂役,夏王能看到杂役的机会该少之又少,并且,像这样有些残缺的杂役,必定不止老铁一名,因为夏王曾说过,八哥就喜欢用你们这些人,夏王却在第一时间里将老铁的名字说了出来。
那只能说明,在睿王出战之前,夏王来这睿王府的次数一定不少,所以他才知道老铁。
锦上添花的事人人都会,然而睿王并不受宠,能常来走动的兄弟必定不多,夏王却来了。这样的交情不会太过浅薄。
既然这样,上官惊鸿为什么宁愿拼着得失这个兄弟,也要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为她值得吗?那句“九弟,靴子可还需擦拭,哥哥代劳可好”言犹在耳。
她不知道这世上有无初见便能喜欢,可是如果他真的喜欢她,为什么他却宁愿任她受伤?在夏王对四大踢出那一脚之前,剑拔弩张的时候,“老铁”一直站在夏王后面!他明明可以阻止,为什么非等皇帝过来才走出去?
任何事有因才有果。她受伤在先,他参夏王在后,还是说这人人亲见的因果本末倒置了?他想参夏王在前,所以他要她受伤。
可是......翘楚凝着窗外花圃,若说他有心弄权,这样不因小失大吗?
若想追随太子,他该娶王语之或者翘容;若意属秦王,他该娶郎霖铃;若和宁王交好,那么他早在第一局的时候该拦下秦秋雨,因为秦家向来为宁王是瞻。
夏王似乎不喜用姻亲关系来结盟,并没遣追随的朝官送女赴赛。若他愿助夏王成事,绝不会如此开罪夏王。
若说他想自成一派,仍该娶这些女子中的一个,想法将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从自己的兄弟中剥离出来挪为己用,更无须得罪夏王。
为什么他独独选了她?她完全猜不出这男人的心思,哪怕一点。
但他确实那么平静地看着她受伤,并且让宁王作了那样的事。
外面的天空光碧空澄,她却觉得似有一张网将她喉颈锁住,透不过气来,将她用力拽入东陵皇室这个未知灰暗的权~欲世界。
门外传来遽响。
来人似乎极急,直到闯了进来,她才听一道低哑的男声斥道:“景清,你放肆!爷的房间岂能容你乱闯,惊了姑娘你可担当得起!”
翘楚看去,只见两名男子一前一后,却是王府管家方明和那个憨厚的少年景清。
此时,那个少年一脸涨红,目光焦急,古怪地盯着她,摊手便问,“爷的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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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7 睿王的面具(2)
景清的眉眼和景平有几分相像,名字也相若,似乎是兄弟。只是景平看上去清秀俊逸,言行深沉稳重;景清仍带了丝少年的青涩,虽面目憨实,喜怒却形于色,与景平那股讳莫如深的书卷之气截然不同。
景清虽没明确说什么药,翘楚却认知他说的是睿王给她的、她扔了的玉瓶。
她直接看向方明。
方明上前,微微欠身道:“姑娘,爷素有脚疾,须常不多走动,今儿个赶回朝歌骑的也是日行千里的好马,不知为何现下旧病又犯了,在给美人姑娘诊疗的时候,突然便摔倒了,脚上痛楚难当。”
翘楚一怔,突然想起刚才被抱着的颠簸,他走得很快。
“通常服一颗莲丹便可,听说那药爷给姑娘了,奴才便过来问姑娘讨要一颗。”
“莲丹?”
“那是产在寒酷之地的莲花所制成的丹药。这种花花期极长,千年方结一次花,是世间罕有疾患的入药原材,对各种心患与剧烈痛症最好——”
“方叔,你与她说那么多话做什么!”景清一急,打断了方明,“那是我家爷的宝药,他平日都舍不得多吃,今儿个一下子便给她吃了两颗,现在竟整瓶给她了。”
“你倒是给回来啊!”少年语锋一转,咄迫地盯着她。
翘楚措手不及,连退数步,这才明白景清和碧水刚才为什么变了脸色,只是万万没想到那药竟如此珍贵。
“景清你还反了不成!”方明一把拉过向景清,眉眼有了怒气,“姑娘是爷最看重的人,你是不是想惹爷不高兴?”
景清一愣,一下像泄了气的球,走到翘楚面前,低声道:“姑娘,你给我药吧。”
翘楚此时心里也乱了几分,想了想,笑道:“瞧我这丢三拉四的性子,八爷适才给的药都不知放哪里去了,现在一急,更忘了搁置。不若二位先回去照顾八爷,我把药找着了立即送过去。”
景清“哟”的一声恼道:“你怎连这个也忘记了?吃饭忘不忘啊你?”
景清一副要揍她的模样,翘楚心里既急,此时倒好气又好笑,看了方明一眼,方明似看出些端倪,脸上虽急,仍不动声色恭敬道:“那便有劳姑娘了。”
窗外是放眼一大片花圃,翘楚待两人告辞而去,低咒了声,开始四处寻那该死的玉瓶。
守在门外的两名婢女看翘楚抚着心口,半个人钻进花圃里,好奇道:“姑娘,你可是在找什么?奴婢们帮你找。”
翘楚努力挤出丝笑,“不劳两位姐姐了,我只是在玩种花。”
————————————————
亲们,如果明天看不到新更,请翻到第一章开始看,将是关于前情的全新章节,谢谢。
正文 048 睿王的面具(3)
好半晌,终于在泥壤里摸出瓶子,却见一双鞋子落到前面。
她腹诽一声,拍拍身上泥土,站了起来。
来人是景平。
他淡淡看了眼翘楚手上的瓶子,道:“姑娘见罪,非是奴才有意催促,只是爷痛的厉害,不得不过来叨扰。”
“是翘楚冒失,也不知怎地,这瓶子就滚到这里来了。”翘楚知道景平必定看出问题,决心装傻到底,将玉瓶递给景平。
“谢谢姑娘。”
“先生不必客气,翘楚先进去了。”
她正要返身,却听得景平道:“姑娘,能借一步说几句吗?”
翘楚一怔,随即对两名婢女道:“有些口渴,烦劳两位姐姐烧壶茶水过来可好?”
婢女欠身一福,很快离去。
景平并没有立刻说话,半晌,才低声道:“宁王替检一事,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了。”
翘楚虽早有认知,此时仍忍不住微微颤抖,“所以?”
景平唇角弥起丝苦笑,不答反道:“若八爷没猜错,皇上带姑娘离去那段时间里,必考了姑娘将军令的题目,并允若姑娘答出题目便晋睿王妃。就当时所有人看,姑娘是靠翘容公主才胜出第一局,猜谜时姑娘所在的组又是最慢的,陛下猜姑娘答不出将军令,不意姑娘最后却交出了让他无法反驳的答案。”
翘楚没有说话,确是如此。
复又听得景平道:“姑娘如此聪慧,为何却参不透验身一事所有玄机?”
“谁都看出姑娘与太子妃有嫌隙,太子妃故意提出让太子府的嬷嬷替姑娘验身,太子出言反对,只说让皇后身边有经验的女官来执行,这不过是表面公平,即使换成皇后的人,只怕结果也不会如实禀报。”
“这一点,当时慌乱,翘楚并没有想太多,但在检验的时候,翘楚也有想到。早抱定主意,若鲁氏虚报,我绝不承认,只要睿王肯帮我,可请求皇上回宫后派出亲信女官进行二检。”
景平苦笑,“姑娘,即便有二检,这出来的结果你非处子之身。”
翘楚一怔,顿时明白景平的意思。
若鲁嬷嬷在检验的时候,戳破了她的**膜......她出来的时候便再非完璧,即使喊冤,但会有人信吗?
她终是将宫里人的歹毒和心机看轻了!
景平的声音一字一字敲在她耳廓,“在你进去的时候,八爷便知道事情不好,他拼着得罪皇后,只说鲁氏年纪已大,怕诊测有误,请求皇上委派一位皇子进去同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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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9 睿王的面具(4)
“皇上智谋,怎看不穿皇后的想法?只怕皇上本就不想你当上睿王妃,不过惮于你答出将军令,君无戏言,不然他早便提出回宫后再派宫中女官过来验身。这等于默允了皇后的做法。”
“八爷猜测皇上的心思,若他提出自己检验,皇上绝不会允许,所以他提出了那个看似荒诞的请求。皇上到底不忍八爷伤心,有心放你一条生路,又想你既被八爷以外的人碰过,八爷便绝不会再要你。
“八爷赌,若皇上应允了这个请求,一定会派宁王。在深得皇上喜欢的几个儿子之中,夏王和你有过冲突,贤王和太子的人尚有机会进行比赛,只有宁王和你的利益冲突最小,因为秦家已退出了比赛。若派的是宁王,还能有一丝生机。”
“果然,皇上最后答应了,并派了宁王同去。检验结果出来,八爷只说了一句,非翘楚不要。皇上大怒,率众回了宫。姑娘,也许在你看来,八爷让你受了辱,你的事,爷心里比谁都苦。”
几只冬鸟飞过,停在远处檐上,翘楚静静看着它们在屋顶嬉戏,仿佛全然没有听到景平的话。
她万没想到上官惊鸿用了这样的方法让她活命。千回百转,不得为之,却又份属高明。若细细一想,这件事受到最大侮辱的确实不是她,睿王的妻子被人碰过,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似乎赢了将军令,实际彻底输了这一局。她似乎并不笨,却从没想过害人,终于浅猜了人心,例如上官惊灏。
一切演绎完美。她突然想起在王府门口的小游戏,以彼之道,还诸彼身。看似公平,那个男人谈笑间用相同的方法还给她。他早便看准皇后不会放过她,借皇后之手破她清白之身,他还是干干净净的,并不得罪上官惊鸿。
情动智损,这是当初秦歌教她的,今天上官惊灏再次告诉她。她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恍惚间,一股甜腥从喉间涌上,她淡淡道:“我也和先生一道过去吧,去看看美人和......睿王。”
景平一怔,随即颔,溢着书卷气的眉宇微微扬开。
*****
走到另一处院落的时候,远远只见方明和景清站在高树下。
他们侧方房间的门正推开,一个青年走了出来,一身朴旧的灰色衣裳,右手拄着拐杖,踟蹰而行。
翘楚停下脚步,突然想起这个人来回奔走,竟一直没来得及换身干净衣服。她有些想笑。
方明和景清想去搀他,他却摇摇头,将身~体撑在拐杖上,慢慢走了过去。短短几步,他足足走了半刻钟。
翘楚微微蹙眉,正想过去,院门口却有一个锦衣女子快步奔进,跑到上官惊鸿面前,扑入他怀里。上官惊鸿似乎微微一怔,随即伸手轻轻抱住她。
一丝冰凉落到唇上,翘楚怔怔看向天空,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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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文里关于穿越和很多前因一直没有明确交待,评论区有不少亲问到这个,本拟在后文逐一说明,考虑到大家阅读的方便,歌打算将所有前因写到开篇。暂往下更,周末赶写前情,下周初全部上传,届时亲们请从第一章开始阅读,估计1o到14个章节。谢谢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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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0 不及防的抱
他说非她不娶,此时却将另一个女子拥进怀。
口里的话,怎能当真,一眼的感情,更不可能。上官惊鸿和那时的秦歌其实很像,那晚,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秦歌将她抱住;今天,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睿王说要娶她。花园里的维护,赠药,施手术,一言一行,甚至不经意的一瞥,默默里却似乎都是温情。
她自嘲一笑,想问他的那句话咽回腹里,她现在只想去看看美人。
但不远处的情景——睿王抚着郎霖铃的,他比她高大许多,便微微俯头在她耳畔低语轻慰着什么。郎霖铃仰起头,蹙眉看着他,唇角却又别着薄薄的笑,似忧还嗔。
这是个极聪颖的女子,翘楚想,她看不穿这位郎小姐的喜怒。该不该打断二人?她微吁了口气,却听得景平朗声道:“爷,翘楚姑娘过来看你。”
睿王似微微一震,郎霖铃随看过来,朝她弯腰一福,当作示意。她赶紧还施一礼。
郎霖铃稍稍踮脚将男人垂落到额际的小绺丝捋回去,从他怀里脱出,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睿王朝手上一瞥,伸手便去拉郎霖铃,郎霖铃深深看了他一眼,却随即返身出了院门。
拐杖往地上一拄,睿王便要追去,很快俯下身来。
翘楚知道必是脚患引出的痛苦,心里竟突然说不清那点感觉,雪花在肩膊卷坠落下,一丝寒冷彻骨。
“景清,去将朗小姐带回来。”睿王挺直身子,微微沉声令道。
“爷放心。”少年快一点头,拔脚便跑。
翘楚咬了咬唇,低声道:“八爷,是翘楚唐突了,我只是想过来看看我那婢子,翘楚先告辞了。”
她凝了眼侧边厢房,快转了身。
“楚儿。”
声音在她背后微促而起,翘楚扯扯嘴角,噢,原来他也知道她来了。她只当作听不见,加快脚步,却听得背后沉剧的脚步声,突然一声遽响,似有物委地,她一惊侧身,只见银霜上一抹清灰。
“爷,可有摔着哪里?”
旁边的景平急奔过去,耳畔是方明焦灼的声音。这下她也不好意思再当作看不见了,只能转身走回去。
当她在他面前站定,他刚被方明和景平搀扶起来。方明微微皱眉,已走到院门的少年景清一脸怒气盯着她。
“八爷,可有摔着哪里?”她想了想,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剽窃了这句。
话音方落,隔了一枚铁面,一刹,还是清楚看到他面具里幽深灼热的眸光,还未及反应,只见他衣袖轻轻一拂,方明和景平二人脚下已一跄,往后退去,连退了数步方稳住身形。
她肩上骤然一疼,不由得倒抽了口气,他当着他属下的面,将她扣锁进怀紧紧抱住了!
————————————
亲们,文明天上架,会接续卷二这里写下去。
看到一些亲在评论区问,为什么更新到26号就断了,歌新增了“卷一”,讲述穿越前的事情,最近一直都在“卷一”更新。卷一可能还有几章补遗,补遗全部完成后,歌会在卷一说明,大家这几天可翻到卷一查看一下,别漏了章节,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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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1 他的小失控
翘楚脑里一片空白。最新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尽在.
她记得秦歌神经黏线抱住她那晚,她也是像现在一样脑袋清零,男人那突如其来的温度和体息让她不知所措,当时,她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后果是,秦歌将她架了回家......
现在,她有些怔愣的看了看自己垂在裙侧的手,又瞥了眼门口张大嘴巴的景清。两侧的方明和景平也吃了惊,却恭敬地退避一旁。
如果她现在一巴掌挥过去,先不说上官惊鸿,一直对她拿了上官惊鸿的药耿耿于怀视对她苦大仇深的景清必定先将她劈了再说,况且她还有求于这个男人。可是,上官惊鸿似乎对她有些......宠爱?好吧,她也不知道上官惊鸿对她到底什么意思,如果是这样,不打白不打;可是他刚刚确实抱了郎家小姐。不必挖空任何心思分析,事实在眼前,这份宠爱是真是假,难说。所以,打与不打,是个问题。
倦倒是睿王先出了声,声音里有一分紧绷,“你在什愣?”
她的“苦恼”似乎让这个甫见面到现在都清然淡雅的男人也生了丝“追究”的心理。
她微微叹了口气,“上官惊鸿,你让我很为难。”
利睿王一怔,又将她抱紧几分,轻声道:“我和霖铃——”
翘楚也低声打断他,“没事,翘楚表示说她对这事绝对没有意见和异议,就是......”
就是我不知该不该打你。
这话到了嘴边,转了几转,出口的时候变成,“就是......你们以后见面办事的时候在隐晦些许的地方会好些。”
话出口,她嘴角也微微一抽,她虽想澄清她并不在意他们怎么了,但这是什么鬼话。果然,她不擅长撒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扣在她肩上他的手紧了几分,她有些吃疼,腹诽这个男人的同时,她心里越奇怪,她看不清上官惊鸿这个人没错,但是,虽相处未久,她却知道,这是个极知分寸的男人,除去出言轻驳夏王时,言行皆礼谨自重,但他将她抱住一刻,她感觉他似微微失了控,现在似乎也如此。他......生气了?
“翘楚。”
她听他连名带姓的唤她,突觉得有丝不惯,却也听出他语气里的郑重,当然他紧箍在她肩上的手颈也很重。
他的声音没有随她的思绪而断,略带了丝低沉却稳稳的传进她的耳廓,“我是想将这东西还给她。”
她一怔,他单手放开她,将手中的东西摊开,她这才觉得肩上被什么东西一直触烙着,低头一看,是郎霖铃给他的小荷包。
他拿定情信物给她看做什么?她忍不住嘴痒,“你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睿王眸光也微微沉了。
“这是千岁莲花末,这种花千年才能结花,有价无市,是做莲丹的主药,郎家的宝物,霖铃也不好一次多拿,她知道,我的腿疾需要那药止痛,以前便给过我一些干花进行提炼,我出征数月,她知道我的药将用尽,便又拿了些过来,我和霖铃交情甚笃,但如今我却是再也不能领受了。”
翘楚一怔,倒没想到荷包内有乾坤,只是,郎霖铃在睿王今日选妃所做的事以后,仍将花送来,他和她之间这个“甚笃”笃到什么程度?可他说,不能再受?
她差点口~贱想问他为什么,幸好很快打住。只见铁面下,他的目光清幽,那缓缓流转如墨的光芒却深得有些灼人。
她又微微恍惚,想起原想问他的那句话,想问,为什么冷眼看着她受伤,不早在夏王动手的时候救她,如果他喜欢她。
可是,若连同~床共枕的秦歌也可以淡淡戏看她三年,她怎还可去相信突如其来的爱情?问了,捅破了一些什么反不好,或许她身上确实有他能用着的地方,他才如此而待。这世上,似乎没有一个人会平白对一个人好,不是吗。
况且,即使有情,也和她无关,她只为秦歌而来。刚才,看到他抱住郎霖铃时的微涩,不过是为那曾经的一份似曾相识而疼——他也如秦歌一般心口不一吧。
她却很快不安起来,他深凝着她,似在等她的话。他们现在这是什么状况?他认为她吃醋,向她解释,等她答话?
她想了想,抑住心里的紧张,伸手握住他的手,“八爷,郎姑娘的事我懂了,你能带我去看看美人吗?”
其实不懂,也不打算懂。
男人颔,眸光微炯,似稍宽了心,却很快轻沉下眉目。他放开她,伸手往自己肩上摸去,又意识到什么,将她更揽紧一些,微瘸着快步走进长廊。
翘楚只觉得双肩寒凉,却是雪融成水的冻冷。原来的世界,a市是南方城市;后到北地数年,北地溯漠日热夜冷,却无霜雪,倒不似这里寒冷。
双手旋即被包进男人的单掌里,他帮她捂擦着,那握在手心的温暖,男人指腹的薄茧,隔着手上的纱布的粗糙,厮磨着肌肤,翘楚脸上一热,正要推脱,却见睿王另一手将荷包掷向在门口犹自石化的景清,淡淡吩咐道:“将东西给郎小姐送回去,便说上官惊鸿拜谢了。”
景清一急,跺了跺脚,“爷,这......”
翘楚想起什么,忙朝景平道:“景先生,那个药。”
景平走过来,从怀里掏出玉瓶,谦敬递上。
翘楚轻轻挣脱睿王,伸手接过瓶子,递给他。
睿王没接,“这药对你既患的心疾有奇效,能做一定调理,你留着就好。”
翘楚知道他脚痛厉害,闻言一怔,又见景平等人脸上急极,却不敢多说什么,心想上官惊鸿虽温尔,但治家必定严笃。她思虑之下,咬了咬牙,拿了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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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2 长廊里的吻
没再说什么,她将玉瓶收进袖中。最新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尽在.
景清愤怒地看了她一眼,方明和景平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似是没想到她竟不劝一句。
睿王却甚是喜欢,看向方明,“方叔,让人到我房里我的氅子过来。”
方明欠身答应,抬手招过廊道侧的两个婢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倦睿王说着仍握着她的手,走到厢房门边,轻轻推开门,又指了指里面。
凝向锦衾下沉睡的女子,翘楚鼻子一酸,慢慢抬手抚住口鼻。
睿王微微一笑,“虽有些棘手,但解药的方子到底是做出来了,已让人赶制,适才设法将毒引了些许出来,这孩子的生命力顽强,只要服下解药,清了体~内余毒,会好起来的。”
利“谢谢。”
翘楚低声道,即管无法笃信这个男人的情,但此刻心里确实充满感激。
“进去看看她吗?”
翘楚摇摇头,“不了。”
“嗯?”
“知道她好就行。”
睿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关上门,又将她领到旁边的厢房。
翘楚不解,他似乎轻易看出她的疑惑,将门推开。
翘楚蹙眉望进去,这房间也有人,正在榻~上酣睡,却是四大。
记起景平说过,给这嘈闹的丫头放了点药,不过这丫头确实也累了,低低的打着小呼噜。那段长长的旅程,长途跋涉,宿风露水。她们跟着她,何尝试过这样的高~床暖枕?
刚才还在犹豫,现在却少了迟疑,她侧头看向睿王,男人正安静地看着她,眼里徜着浅浅的笑意。
她轻轻偎近他。
睿王一怔,随即伸臂去搂她。
她踮起脚,微微颤抖着,吻上他的唇。
唇角贴着玄铁,铁面冰冷,他的唇却温热软腻,那奇妙的触感让她越颤抖得厉害,脊背却骤然一暖,被有力的大掌紧托着,将她压向他。
鼻端能嗅到他身上如檀似麝、混着药肴的浅香。舌尖试探着伸出,还未及撬开他的唇,他已经反客为止,唇紧压着她的,舌滑进她的口腔,极尽吮吸索要之事。
她的脑袋登时昏沉,想起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赶紧收敛心神,将一直轻压在舌下的药用力顶进他喉里——心疼美人是真,抚住口鼻那一下却是假的,刚才说话间,早将瓶子扣在袖中,悄悄开了瓶塞,取了药拿到手里......
虽半眯着眼,却仍能看到他眸光一深,更暗了许。
她想退,他却不允,她惊愕,从没想过这个男人也有霸道的时候,她的唇舌立时被迫沾染上千年莲花清幽的味道,他的味道,那温淳的气息。
他的唇却远不如他的气息无害,他重重吻着她,卷过她的牙龈,吸吮她的涎沫。
眼梢能攫到天地间的雪绒,宁静地纷飞旋卷过红瓦碧檐,将满园的绿意渲上一层纯白晶莹,如云盖棉铺。这样的情景,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远致沉醉的错觉。
耳畔,不知是谁倒吸了口气,廊外震惊的目光一个个辗来。
她的小腹刹间似被什么暖热撞过,唇齿的纠缠欢愉,身子竟也酥麻起来,差点滑跌下来。
也一下清醒过来。是寂寞太久了吗?见鬼的狗血方法!
她狠狠推开他,他猝不及防,腿脚又不着力,往后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
她用力过猛,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歪斜的靠滑下墙沿。
“爷。”
园里数声惊叫,几个男人跃过围栏,景清捏着荷包,像个小牛犊子的冲了过来,睿王已撑起身子,吃力地拐到她身边,将她搀抱起来,冷冷盯了景清一眼,景清一惊,赶紧退到景平背后。
翘楚脸热如烫,眼角余光刚好瞥见碧水拿着药盅子,睁大眼眸吃惊地看着她。
他们该怎么看待她?对上官惊鸿辣什么摧什么?
正绞了脑子怎么遁走,睿王却紧声问着,“可有摔着哪里?”
她摇了摇头,刚要说先行告退云云,突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园子的拱门里响起,数个婢子急急奔了进来,“爷,宫里来了圣旨,让您和翘楚姑娘过去接旨。”
翘楚心里顿一咯噔,这时候会来什么圣旨?
睿王已道:“方叔,你且到大厅请宣旨的公公稍坐,我这便过去。”
方明领命而去,睿王看了碧水一眼,吩咐道:“姑娘的药先放回厨房温着,小心别凉了。”
“楚儿,随我来。”
*****
到得厅中,翘楚只见莫公公领着一班宫人在等候宣旨。景清刚狠狠瞪了她几眼,给郎霖铃送药去了。景平扶着睿王跪下,她跟在后面跪下。
睿王笑道:“有劳公公了。”
莫公公摆摆手,笑复:“睿王这话可折煞咱家了。”
他说着淡淡瞥了翘楚一眼,展开手中黄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念北境翘家三女翘楚德**聪,特晋睿王侧妃,其姐翘眉既为太子元妃,应嫁娶之宜,着翘楚即日起暂迁太子府,三日后与睿王拜堂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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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3 做他的女人(1)
轿身微晃,行走在夜市中。最新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尽在.翘楚半掀轿帐,陷入沉思。在方明和睿王府的护卫下,现在她在前往太子府的路上。
睿王在莫公公宣旨后,对她说了一句“等我,我绝不能委屈了你”,便随莫公公进了宫。
在东陵,“元”即为“正”。只是,“元”多做书写用,“正”用于口头。圣旨里说的太子元妃,即是正妃,翘眉是太子正妃。
荣瑞皇帝在曾花园里口谕封她为正妃,此时一则圣旨意味深长:正妃变成了侧妃。皇帝自然有他的权衡,君无戏言,本已许封妃,她后又被证实是处子之身,睿王又并无因她被宁王碰过而弃妃,这个妃必定得封。
倦只是,正妃呢?皇帝还会替睿王再封正妃吗?如果封,他又想谁来当这个正妃?从举办选妃赛伊始,皇帝到底抱了什么心思?嫁娶之宜,翘眉既为姐,那她在太子府出嫁,理由堂皇,但为什么要作这样的安排?
也许,现在唯二值得欣慰的是,她能见到上官惊灏和翘涵。听莫公公说,翘涵和她的郡马也来了。翘涵是她的大姐,翘振宁另一个侧室所出,几个姐妹中,只有这位姐姐待她有几分真心,翘涵这次来是奉父命以长姐的身份送妹妹出嫁。
翘振宁,凤青大妃,还有她的娘亲汨罗都没有过来,说是领主身子有恙,大妃服侍榻前。
利前者不来是意料中事,翘振宁极爱凤青,翘容落选,二人当然不会来。当初翘眉出阁,北地盛礼送嫁,已给足皇帝面子,此番翘涵代父而来,也足表诚意。她也不想看到他们,互相眼不见为干净最好。
她娘亲汨罗不来,却是因为汨罗娘家出了大事。
北地以外,另有族群,汨罗的母族便在北地境外,最近,族里正受到另一个大族的严酷打压。
翘振宁的女人中,凤青最恶汨罗,因为汨罗曾是翘振宁的大妃。汨罗的母族,不似一般游牧之族,虽强大却不好战争,且富庶之极。翘振宁迎娶汨罗时,只是北地一个小族的少主,汨罗携大批金银财宝送与心爱的夫君,让他得以招兵买马,囤粮买草,正是这笔最初的财富奠定翘振宁成为北地领主的基础。
而汨罗母族中却噩运不断。先是出了叛徒,将族中财宝在一夜里全数秘密窃走,后又起瘟灾,族中死数泰半。这个昔日的大族迅凋零没落,现又因事遭其他族群欺侮。
翘振宁见死不救,哪怕他有这能力。一则,凤青不喜;二则,汨罗的存在,提醒着翘振宁曾经的耻~辱,他是靠妻子的娘家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在汨罗母族群败落之后,他废了汨罗的妃位,将他最爱的女人凤青扶了上去。
不久前,汨罗回了母族,她虽嫁人了,却永远是族中儿女,要和母族共患难。
这也是翘楚远赴朝歌选妃的原因之一,她想求上官惊鸿救她娘亲的母族——那个善良的民族。只待成婚之后,便和他说。
这世上的东西,总是等价交换。她以前本来知道,秦歌的出现让她忘记了,后来,秦歌再次教会了她。
轻轻抚住微肿的唇瓣,她自嘲一笑,上官惊鸿救了美人,她“还”他莲丹,不管是什么方式。
她要他救她的母族,身~体也好,或者她身上的什么东西也好,他拿,她给。这和救秦歌不矛盾,秦歌不爱她,她的身体乃至感情,他不屑。所以,就这样吧。
当然,她仍惦着上官惊灏,那个和秦歌有着相同容貌的男人。他就是秦歌的前生吧。这副容貌她怎会错认?
只是,为什么两世都不得善终?这一世,她在北地救了他,他许下承诺,最后却仍娶了翘眉,和她相见却似不识。秦歌,她没有机会再问,这次的太子府之行,她却要找上官惊灏求个明白。
突然,轿身止住颠簸,方明的声音在帘外传来,“姑娘,太子府到了。”
有婢女撩起帐子,将她搀了出来。美人还在睿王府养身子,她让四大留下看顾。
下得轿子,只见太子府前灯火彩结,三重门阙尽开,一眼望去,只觉庭院灯光连绵,府里楼阁深不见头。门前,两尊狮身面像威武浩大,眼目炯眦,极为霸气。
太子一身龙纹白袍率众站在门口相迎,翘眉,翘容,还有出阁后许久未见的翘涵都在,翘涵旁边是她的夫婿,杨烈,北地某族的少主。只是,细察之下,翘涵看她的眼神却似乎有丝退避,复杂。
方明与睿王府一班奴仆行礼跪拜,她也赶忙施礼,方一抬头,翘眉已上前搀扶,笑道:“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终于把妹妹盼来了,看你迟迟未到,咱们太子爷还惦着,说遣人去路上接呢。”
她忙道不敢,又朝太子欠身一福。太子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三妹也累了,眉儿你带她进去先行安置吧,待明日再宴。”
*****
太子府,夜。
一个身影朝四周一瞥,飞快推开眼前的门,闪身进了去。
这里是翘楚的客房。
来人慢慢走到翘楚的榻前,轻轻掀开她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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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4 做他的女人(2)
来人的手很快被人按住。(.6.neT访问本站
“我以为你不会来。”
女子的声音淡淡在床~上响起。
来人一声微叹,突然伸手轻轻抱住翘楚,身上氅子抖落半襟风雪。
浚*****
明珠光漾,映照在满室器物上,一桌一榻,无不极显贵华绚美。
炉煨火暖,光影拢在贵妃榻里一具曼妙胴~体上,室外虽漫天飘絮,室内却是暖腻,无怪床~上人仅薄纱松裹,酥~胸丰腴难掩,两侧樱红若隐若现。配上一张闭月容颜,诱人迷醉。
和那人和她说过,眉,你这等模样,只要是男人见到,都难耐心火。
可是,那人此时还没回房。
这里是太子卧室,这美若倾城的女人正是翘眉。
她眼睑一阖,又猛地打开,拢上衣襟,掌起榻上小灯,准备到太子的书房去。
才穿上绣鞋,却听得纱窗上一声啄响,她一凛,快步走到窗前开了窗,一只黑鸟扑旋到她臂上。这是云苍大6最好的信鸟,日可行数千里。
她从鸟爪上取下卷笺,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人手已备妥。
唇角微微浮起丝弧,掀开梳妆台上胭脂匣,尾指一挑,勾起一抹红,在纸上飞快写了数字:听令动手。
通信来往用的都是北地最古老的苗黎语,北地亦几无人识,信笺即便落到太子府其他人手里,也不会有事。
将黑鸟放飞,她一拂衣袍,披上榻上貂毛大氅,再不迟疑,立即掌灯走了出去。
她的大丫鬟就在太子书房外面侍候茶水,一有异动,会即来报,现不见来,那末,太子还在书房里。
她的好三妹会约太子见面吧,今晚绝不能让翘楚和他有单独见面之机,今晚过后,一切好办。
*****
睿王府,睿王卧室。
挟着风雪,一身青服的男子从宫里归来,推门进屋。
除去床榻侧炉火微漾,房里一片漆黑,昏暗扑面,男人也不捻亮灯火,摘下铁面,褪了袍服外的大氅,一并放到桌上。
眼上骤然一暖,一摸之下,一手腻滑,覆上眸眼的是一只柔夷。
一具温软香暖的躯~体随之如水蛇般缠上他的脊背。不安份的小手,顺着青袍开襟探进他的胸~膛里。
男子略一转身,将背后的女人整个抱起。
女人窃喜,手里男人精瘦结硕的肌理和其平素温文的外表,形成极大的异差,她细语低喃,“爷,奴婢服侍你。”
丁香小舌绞着湿热,缠上男人的喉结。
头皮微微一疼,却是男人随手一挑,掬起她一把青丝在掌中把玩。
女人沉醉在男人的气息里,用力舔吻着男人的肌理,手慢慢抚到男人的腰眼,又慢慢往下落,隔着衣袍握上他如铁火烫热的**~望。
她已情动,满身火热,却听不到男人的声音,连丝毫轻喘细叹也不可闻。
她知道,这个男人自制力极强,不易动情~**,她却迫切地想得到他的宠爱,咬了咬牙,吻上他的唇。
才刚碰上,便被他狠狠挥摔到地上。
“滚!”
正文 055 做他的女人(3)——宁愿相信前世有约
太子府,客房。(.6.neT访问本站
“对不住。”来人低声道。
床~上的女子正是翘楚,她没有答话,只是伸手捻亮了床~侧小榻上的灯。
青鬓花簪,灯光下秀容红颜,抱着她的却是大公主翘涵,秀颜一脸歉疚。
浚翘楚苦笑,联想起自见面起上官惊灏待她的种种,她想,她知道了翘涵半夜来找她并道歉的原因。进府的时候,她和翘涵擦身而过,有意捏了翘涵的手一下。
实际上,如果不是在府门口看到眼神闪烁的翘涵,今晚,她约见的会是上官惊灏。
她挣脱翘涵,重重闭上眼睛,想起六年前那个夜晚,那是她和从东陵远来的质子在北地初见后的第二个晚上。
和......
夜色苍茫,沙烁遍地,天穹星子高远,地上,笼在夜色里的是望不到尽头的毡包。
那片星空属于云苍大6,那些毡包属于北地。那个黄沙漫地的地方毗邻东陵国北境,名叫北地。
翘楚从一个毡包走出来,抚了抚脸,心里将某个女人的祖宗问候了数十遍,虽然那个女人是她的姐姐。应该说,是这具身~体的姐姐。
那是她来到云苍大6的第二年。两个年头,原来可以如弹指,往昔的情景仿佛还清晰在目。
不同的是,两年前她叫海蓝,现在她叫翘楚。
在西宁街十八号的古玩店里,那个叫琳琅的女子最后告诉她,秦歌的前生其实是东陵王,这位东陵王是继荣瑞皇帝后的帝王。也许因为这样,才注定了他这一生会死在东陵王的陵墓里。
她一惊,说,十九号墓室里东陵王的棺柩是空棺,并没有尸体在里面,琳琅,我不信什么注定。
琳琅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即使东陵王的尸不在,十九号墓室也是他的陵墓,新闻报道不是说,东陵王也许便埋在这十九号墓室里哪一个深隐的地方吗。海蓝,你如果能改东陵王的生死,不但改变了现代世界里秦歌的命,也给了你自己一次契机,你和秦歌没有机会一起,却也许能和他的前世一起,不也是补偿吗。
她一震,能在一起?随即苦笑说,前世的他还能算作是他吗?
琳琅一怔,摇摇头,说,不知道,也许还是他,还是那种喜欢的感觉。不是有个希望吗,海蓝,有希望总是好的。
琳琅的话隐隐带着几分凄意,她突然不忍再说。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故事,也不知道此情此景会不会只是她的南柯一梦,她希望秦歌没有死去而做的一个梦。一切那么不真实,神隐诡谲。
只是,如琳琅所说,有希望总是好的,如果真有前世,前世的他会是什么模样。
她问琳琅。
琳琅一愣,想了想,说,应该也是这个模样吧,我以前听我的娘亲小七说,一个人转生模样也不会变,好让转生后他/她的情人也能找到他/她。
她点了点头,说,两人在一起,一生还不够吗,再生,也还要纠~缠在一起?
琳琅笑了笑,说,不够吧,如果那一生两个人不能有结果,自然不够;如果那一生很快乐,那也不够,你会嫌快乐多吗,自是希望还能在一起的。
她也笑了,想了想,说,琳琅,我没什么要求,我只希望能和那个人真正在一起,一生就好。只要真正在一起过,一天也行。
琳琅一震,微微侧过头,突然说,海蓝,即使不是为龙无霜,我想我也会帮你的,我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希望你能快乐,最起码得到过。
她怔住,一瞬,她竟有与和这个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女人有种惺惺相识的感觉,仿佛她就是她。
琳琅一笑,握住她的手,说,好像和你认识了很久。
她还想说点什么,琳琅却递给她一本小札,她翻开书页,只看到满页白纸。
意识一瞬如被什么吸住,从身~体里拖了出来,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倒下,琳琅将她的身子扶住,有些吃力的抱起,往古玩店的深处走去......
醒来的时候,人已在云苍的世界。
她以为她会被直接送到东陵王身边去,没想到却附身在东陵北境——北地领主十二岁的三女翘楚身上。翘振宁长相极俊美,儿女长相皆属上乘。五个女儿美貌惊人,其中,以翘眉和翘楚为最,容姿娉婷,倾国倾城。
她打听到,彼时,东陵仍是荣瑞皇帝执政。下任的东陵王,应该是太子,听说太子少年艳才,但必须要见到他本人才能确定是不是秦歌,只望他的容貌没变。而此时她的年岁还太小,等她长大一些,才能到东陵去,虽然太子身份尊贵,要见他很难,但她一定会想出方法。
她不知道,翘楚原来的灵魂哪里去了,也许灵魂承受不了身~体的痛楚,已经死了。
毕竟,当她带着海蓝的意识在翘楚身上重生的时候,原来的“翘楚”刚被凤青大妃打成重伤不久,理由是,“翘楚”弄花了东陵皇帝赏赐给翘振宁的青花瓷。当然,她后来知道,**~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时,“翘楚”的娘亲汨罗已被削去大妃之位。她们的生活并不好,身为翘振宁的侧室,汨罗只被配备了一个丫鬟,另有一个小丫头服侍“翘楚”。凤青大妃有意为难,她们的吃穿用度,连普通人家都不如。
常有犯人从东陵府朝歌流放到北地做苦活服刑。一次,又有一班犯人被押到。犯人里有一个大汉和一个小女孩会武,被族里贵族勒令表演,她看到那二人武功极好,却被一众贵族当猴耍,被狠狠鞭笞,打得半死,心有不忍,去求汨罗。
汨罗去求翘振宁,翘振宁下令放了二人。那是她到北地后记忆中翘振宁为汨罗做过的唯一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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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6 做他的女人(4)
后来,那大汉都玛被翘振宁看中其出色的骑射功夫,赐了个职务,教授几个儿女的骑射。最新章节,最快更新尽在.
那小女孩跟了她,作了丫头,和原来服侍的小丫头一道,她给了她们新名字,四大美人。
美人曾是东陵一位疆场副将的女儿,那位副将武功极好,为人正直,不善逢迎,后得罪权贵被赐大刑。他受刑而死,家眷被放北地,美人的母亲在路上病死。
就这样,她带着二十四岁的灵魂,带着四大和美人,陪着和她一样孤苦的汨罗从十二岁的孩子长到十四岁。
浚没想到十四岁这一年,十六岁的太子却以质子的身份来到北地。
在当晚盛大的迎接队伍里,她在热闹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他。凤青大妃早下了令,不准汨罗和她出去,只让她们混杂在族人里远远看着。
看到他那一刹,她的心跳却差点止住。
和翘振宁身旁,明耀的篝火映着那个人惑城的容颜。一身月白如清璃,眉飞入鬓,眸黑如墨,仿佛远山浓翠。
那是......秦歌。
不,不是秦歌,他是东陵的太子上官惊灏。
只是,他唇角虽噙着笑,模样俊美无双,眼里却隐隐淌着一丝深沉疏漠。
明明只是十多岁的少年,她却觉得她无法看出他的情绪。一点也看不出。
翘振宁一脸兴盎,说介绍儿女与他认识。
他身边陪侍的大太监曹昭南是个精达之人,谈笑吃酒,八面玲珑;他只一直浅浅笑着。
每当秦歌这样笑,便是他兴趣缺缺的时候,在介绍翘眉的时候,他多看了她一眼。
翘振宁一掠凤青,凤青大妃轻轻扯了扯翘眉,翘眉羞涩低道:“殿下初到北地,翘眉愿作向导,带殿下四处走走。”
“如此便有劳二公主了。”
太子说罢,眉宇轻扬,又淡淡问,“说了这许久,怎不见三公主?”
凤青脸色微变。
她在人群里颤抖着,怔怔看着他,半晌,才想起要出去,却突听得翘振宁一声轻咳,一道低沉的声音随之在背后响起,“公主,领主说汨罗夫人今晚宿在他的营帐里。”
这一宿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除非她想汨罗受苦。
她冷冷一笑,停下脚步,轻声反问,“都玛,你便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
第一晚,便这样过去。
第二晚,却生了大事。
这晚更深人静的时候,她让美人设法帮她去送信。
美人年岁虽轻,却艺高胆大,性子冷静。
太子营帐内外虽有人守着,但都是东陵卫军。翘振宁派去守卫的人都被曹昭南安排在外围。说是质子,实是荣瑞帝对北地以示信诚友善的恩典,这位大太监怎肯舍弃自己军队不用而用北地军队做守护?
送信虽难,但只要美人想法避开北地武士,将信悄悄交到东陵军士手中,让他们代为通传未尝不可。
然而,美人回来的时候,却一脸惊怒,说出了大事。
原来,美人去到太子营帐附近,隐在僻幽处伺机等候的时候,却看到翘眉从蟁楼的方向神色惊恐慌张跌跌撞撞的回来。
翘眉美貌,却绝不像常人所说的貌美智浅,相反,这个少女聪睿,城府深,且性子极沉稳。
美人何尝看到翘眉这副模样过?不由得惊疑思虑,没多想,立即尾随翘眉到了大妃的毡包外。只怕翘眉又生了什么计谋来害自己主子。
毕竟,两年来,翘眉施计给她小鞋她穿的数次并不少。也幸好翘振宁虽薄情,到底仍有一丝顾念旧情,不许大妃杀害或暗伤了她俩母女。
她也只忍着,并不还击,只怕害了汨罗。
殊不知,美人却在大妃帐外听到一件大事。
原来,翘眉夜约太子到蟁楼见面。
但这蟁楼却是个可怖去处,是凤青大妃养毒之所。
楼内建设美轮美奂,各房饲有各种美艳毒虫,内有迷香毒气缭绕,也辟有休憩的房间。
若要进这蟁楼,必须先服大妃配制的解药。否则,不说那毒虫害命,单是这毒气入~体,损了心脉,便即毙命。
然这解药却极难配,一来所用各种药材繁复又珍稀,一时难以筹集大量珍贵药材来炼药,二来大妃既将那处作养毒之地,便绝不想有人能随便进入窥探了去,是以每隔一段时间才配药一次,作自身进去观察制毒之用,所以,即便是大妃,手上解药亦有限。
翘眉倾心太子,想与之秘聚,却度量溯漠除毡包外再无可聚之处,然而在毡包里见面却极不便,将太子约至己处,怕被人说了闲话去,太子那边又守卫重重,想说些体己话,做些亲昵之举也不得。权量之下,便偷了母亲的解药,约太子到蟁楼去。
适逢曹昭南随翘振宁到十数里外视察北地军务整顿去,并无约束,太子似饶有兴趣,便随了翘眉去。
哪知,解药并不凑效。蟁楼内,二人正相偎说着话,太子突然昏倒。翘眉大骇,顿时也只觉心胸促闷,性命攸关,她慌乱之下,竟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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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7 做他的女人(5)
大妃也惊住,道,“眉儿,你是在我平日放药的匣里拿的解药吗,我在蟁楼新养了毒物,这毒物放出的毒气厉害,旧的解药已不足够抗毒,我另在药房新配了解药,适才你能抗住毒气是因为我在你们姐妹二人幼时便给你们服下了能抵御多种毒物的珍药,太子这时只怕已经凶多吉少。最新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尽在.”
翘眉一震,哭求大妃去救他,说她爱上了太子。
大妃突然冷冷一笑,道:“不,你不是眉儿!你是容儿!眉儿知道新药放在那里,她爱蟁楼的布设,时常进去憩息看书,早拿了新解药,只有你向来做事莽撞!”
翘眉大惊,颤抖着从脸上揭下一块人面。
浚帐外的美人也吃了一惊,眼前那个果是翘容!正震惊,却远远看到翘眉朝毡包的方向走来,遂连忙藏好。
大妃看翘眉进了来,将事情说了,翘眉一声不吭,冷冷盯着翘容。
大妃狠狠扇了翘容一个耳光,犹自气得抖,“我教你的易容术,你倒掌握得好得炉火纯青!竟冒你姐姐之名去做那不知廉~耻之事!”
和翘容痛哭,“我约太子,他不肯见,我看他对姐姐似有好感,才想出此法,只待日后他对我有了情谊再告诉他。”
大妃咬了咬牙,又问翘容,这事可还有人知道。
翘容摇了摇头,道:“我易容成姐姐,白天趁太子在幽处散步时和他相约,东陵武士远远跟着,并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大妃乍惊还喜,道:“那里是族中的禁地,族人都知道绝不能进,也和东陵的人略提过。太子,咱们绝不能救!毒气攻心,除非他内力极强或是体~内也有抗毒之素,否则,根本没有存活的机会。”
“试想一下,我们去救他,若教人现了,救活了尚好,若救不活追究起来,太子便是因你而死,你可知有什么后果?你必死无疑,甚至祸连全族!你道东陵皇帝会放过我们?若是太子自己误闯蟁楼而死,则我们还有一丝生机!”
美人听得心惊,却见翘眉突然跪下,求大妃救太子。美人也不敢再留,急急回来将事情告诉了她和汨罗。
她又惊又急,然而,大妃的顾虑却是对的,并且,这事去找翘振宁也没有用,关系全族祸福,翘振宁必不会救;若告诉曹昭南或东陵武士,则北地难逃责罚。再说,翘曹二人此时也不在。
汨罗也是大惊,那焦急竟似不下于她。
她赶紧收敛心神,想了想,问美人,翘眉当时的态度怎么样。
美人说,翘眉似乎想救人,但大妃派了都玛守住,绝不让她出去。
她略一计较,去了翘眉的毡包。都玛奉大妃之命,不让翘眉进出,终究卖了个人情给她,只当没看见她。
......
从翘眉的小毡包出来,她凝了眼头顶的星光,抚了抚脸上的人皮假面,将翘眉腹诽数遍,向蟁楼而去。
翘眉刚刚和她做了个交易。
和翘容一样,翘眉也爱上了这个俊美华贵的东陵太子,想相救,却也顾虑惹祸上身。
翘眉手上新解药不多,给了她仅有的两颗,同时也让她服下其他的毒药,并将翘容用过的人皮假面给了她。
翘楚很清楚这些东西的用途。易容成翘眉,若能救,告诉太子,是翘容害他进的蟁楼,翘眉救的他;若不能救,太子的死是因为误闯蟁楼。
如果她违反了约定,则翘眉不给她解药,她会死。
......
蟁楼很大,彩楼画栋。画上,天人横萧管,奏乐舞,衣袂连决,仙乐飘飘。浓彩重泼,那一帧帧的飞天图画,真的很美。
可惜,越美的东西越毒。
她是在三楼的廊道寻着他的,没想到他竟能支撑着从房里走出来。
他一袭藏青长袍,倚在栏杆上,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微微混浊的眸漾着一抹邪魅,和美丽澄澈的天人形成浓~烈的对比。
她却知道他快支撑不住,他眉宇氤氲着一团青黑,唇色青泠。
看着她焦急的朝他跑去,他轻笑道:“不是走了吗?怎又回了来?”
眼里带着浓浓的讥诮。
这是和“秦歌”再见后的第一次话,可是,她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淡淡说了句“刚才那个不是我,是我妹妹翘容的易容”,便没再说话。
她摘下腰上小荷包,将药丸倒了出来——还剩一颗半。翘眉只给了她两颗药,她怕他中毒深,自己不敢吃足一颗,来的时候吃了半颗,留下半颗。
她将整颗药丸递送给他,他却饶有兴味地盯着她掌上半枚药丸,“这颗呢?不给我吃吗?”
她突然想起秦歌,冷冷道:“我也只有两颗药丸,这半颗是我的。”
他似乎一怔,唇角一挑,接过药丸,咽了。
她将他搀了起来。
晚了服药,他才走几步,便已支撑不住,蓦然倒在她的肩怀。
虽是少年,他的身量已长成,她被重重压着,又惊又急。将他拖行了几步,却顿觉心跳偾张,胸口闷。她知道,她也开始支撑不住了。
她正想吃药,犹豫了一下,终于将剩下的半颗药丸送到他嘴边。他脸色微微一变,正要说什么,却昏了过去。
她咬了咬牙,含药撬开了他紧闭的双唇......
正文 058 做他的女人(6)
走到二楼的时候,她心口绞痛,再也支撑不住,脚下踩了个空,连着他从高高的楼梯摔了下去。(.6.neT访问本站
着地的时候,她的头磕到地上,头破血流,他的手足重重撞到梯角,翻滚出数尺,腿被墙角的小鱼犁刺穿,袍上鲜血淋漓。
那是大妃用来戳起毒物的小犁。她心里一疼,眼前昏黑,无法站起,咬紧牙爬到他身边,去推他。
“起来,这里不能久呆,快起来。”
浚“醒来。”
“你要睡回家睡。”
“上官惊灏,你爹喊你回家吃饭。”
和她起不来,只能一直说,不知道说了多久,嗓子沁出淡淡的咸腥,他眼皮微动,睁开眼来。
看到她的模样,他慢慢锁住眉。
她松了口气,才觉连指头都无法动弹了,嘴朝大门努了努。
他看着她,突然笑道:“翘眉,我爹不会喊我回家吃饭。”
她想了想,哑声道:“不是说你是皇帝最爱的儿子吗,怎么,和你爹吵架了?那便你喊他吃饭吧,有时,示弱示好并不是件坏事。”
他一声冷笑,却随即沉默了。
半晌,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只听得他轻声道:“示弱我知,只是示好吗,嗯,也许你是对的。”
她笑了笑,又听见他问,“为什么救我?”
“我爱你的容貌,一笑倾人城,人都喜欢最美最好的东西。”
他似乎一怔,没有答话。
她多久没和秦歌这样说过笑了,又道:“那我对你一见倾心。”
“可能吗?”他冷冷反问。
“嗯,我也不信。”她自嘲一笑,低声道:“那便是我爱你尊贵的地位吧。”
“你是翘卿二女,地位已贵。”
“我受人欺侮的时候,你不知道罢。”
他轻轻笑了。
——那便做我的女人吧。眉儿,若有一天我得登尊位,必你以天下最贵之聘迎娶你,从此护你不受任何欺侮。
昏厥过去的时候,她听到他这么说,自见面起,总觉得这个少年桀骜暗藏,这时,他语气极淡,她却觉得他不像说笑。十六岁的声音,深沉而危险。
眉儿?
她突然只想不顾一切告诉他,她是谁。神识却慢慢涣散,除去感觉一双硕实有力的手将她抱进怀里,一拐一拐地往门外走去。
......
醒来的时候,却物是人非。
她,汨罗,四大和美人被送到千里以外北地的一个小族里。她们被幽禁起来,随行还有一名族中巫医。
她一直卧病在~床,起不来。
醒来的时候,巫医说,她能拣回一条命已是大幸,毒气侵入心腑,落了心疾,再也好不了,好好将养着,希望能熬过花信之年。
半颗药的结果。她沉默了很久,问汨罗,娘~,太子呢。
汨罗伸手掩住口鼻,快步出了毡包。
四大低声道:“主子,太子他没事,那晚,你们两个晕倒在蟁楼外,大妃和翘眉看到太子没死,把他救了回去,将咱们隔离到这地方来。”
她闭上眼,应了一声。
她们在这遥远的地方过了几个月,直到一天,翘涵来看她。
翘涵很高兴,说,妹妹,你很快便能离开这地方。
她问,因为太子即将离开对不对。
翘涵一怔,苦笑道:“妹妹真聪明,想风青大妃是害怕你的容貌,太子若看到了......”
她摇摇头,容貌在其次,那一晚才是关键。翘眉虽给她下了毒,却仍顾虑她会将事情告诉太子。
她沉吟半晌,朝翘涵缓缓跪下,“姐姐,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
灯光将她从陈事里拉回。
她看向翘涵,“姐姐,六年多前,你没有将我托你的事告诉太子,没有告诉他救他的人是我对不对?”
翘涵苦笑,“是,我答应了你,却食了言。我看完你回去以后,二妹找了我,用我~娘的性命威胁我,你知道凤青大妃的手段。三妹,我对不住你。”
“二姐果然料事俱到。大姐,过去的事便随它去吧,我不怪你。”
她淡淡道,心里苦笑,怪不得再见上官惊灏待她如此。
翘涵却突然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声音微微急促起来,“三妹,你听我说,来找你之前,我已经想过了,我~娘年前已过世,我现在又嫁与杨烈,我还惧翘眉做什么!我已让杨烈将太子约了出去,我这便带你去见他,我们将事情向他解释清楚。”
翘楚一惊,倒没想到翘涵会如此做。
*****
柳子湖畔。
两名男子并立。其中,一名白衣男子眯眸远眺,远处舟苼歌舞,虽雪下不消,仍一派酒色盎然。
今晚,他那娇艳的妻子让身边的大丫鬟过来侍候茶水,似乎别有饵腻,她在防什么?
。他要进出几时凭她?他即便从大门出入又如何?只是,她要玩,他便陪她玩。毕竟,既聪又慧的倾城美人可遇不可求,他对她倒有几分喜爱。
是个有趣的夜晚,甫过门作客的杨烈夫妇约他至此,说是应翘楚之约。
翘楚,八弟的女人。这个女人似乎是个妙人,他有点想玩一玩,既然你上官惊鸿在乎。
位子只有一个,能和他争夺天下的,只有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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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花信之年:(古)女子二十四岁。
正文 059 证明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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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她们来了。”
太子的思绪教杨烈低声打断。
略一转身,只见翘楚和翘涵撑着伞踏雪而来。
浚虽及不上翘眉,但翘涵也很美,他的目光却定在翘楚身上,除去她的身份——上官惊鸿的女人,他对这个女人也生了丝兴趣。日间的小游戏,让他记住了她的眼睛,那双静敛却又夺目。
......
来路上,翘楚有想过和这个男人说些什么,见面一刻,反突然不知说什么才对。毕竟,错了的已经错了,他已娶了翘眉。
和她站在一边,听翘涵蹙眉与他细说,他静听翘涵说话,一双眼睛却盯着她,待听到翘涵说蟁楼的是她,他脸色一变,挥手止住翘涵。
翘涵一扯杨烈,两人悄悄走开。
她看到他凝眸看了她好一阵,方道:“过来我这里。”
翘楚度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叫一个安全。咬了咬唇,终究颤抖着慢慢走了过去。
他却劈手夺了她的伞,大手狠狠攫住她的下巴,“如果你是当年在蟁楼的女人,证明给我看!”
*****
同晚,皇宫,金銮殿。
殿外深雪寒风,殿内四角炉腾火蒸,但透过窗棂看去,仍带几分萧竣。
一旁侍奉的是大太监莫存丰,他微微睇了眼桌上明皇,心房骤然一缩,惜黄绢紧掩住,莫说里面的字,即连绢上白纸也瞟不到半角。
他微一思索,笑道:“皇上,虽说睿王大败西夏归来,边境仍需重兵驻扎、布防,以防西夏反扑,这交还的兵符,您可拿了主意要给哪位爷?”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存丰哪,你倒与朕想到一块儿去了,西夏这狼子不打不驯,听得朕身子不爽,便想着打过来夺我河山!”
听得皇帝夸赞,莫存丰反微微一惊,“奴才不敢,只是跟在陛下身边日子久了,遇事倒也懂得多思虑几分。”
却原来,早前这场与西夏之间的战争内有乾坤!
本来东陵国力强盛,西夏虽觊觎这“芳邻”日久,却不敢轻易妄动。前些日子却得知荣瑞皇帝恙症甚重,卧~床多天,上不得朝,又素知众皇子间一直波涛暗涌,东陵又在邻国用兵,便想趁此动战争,好收渔利。焉知荣瑞皇帝很快便重上朝堂,迅调布兵马,并派睿王西征。
虽说睿王突然请缨,最后亦派其征战一事是皇帝也始料未及的,但这场仗却是皇帝早知西夏有意侵犯,佯装重病钓诱的西夏,藉此一役削弱了西夏的兵力,更要趁此空隙开始整顿众皇子之间的矛盾!
民间和普通官吏不知皇帝这内里乾坤便罢,这宫里,有些人却是心知肚明的。
皇帝的身~体虽无对西夏传出的败坏,却也已日渐衰颓,继任人选一事也是时候落实了。然而,皇帝虽立了太子,但继任大诏一日未出,安放于金銮殿的正大光明牌匾之后,都未作得准!
太子虽最得圣眷,但贤,夏,宁三王呼声也极高,朝中各有势力支持,这些势力手上都握有重兵。皇帝若不小心处理,即使将新皇人选定下,他一旦离世,东陵必掀众王夺位大祸;他若想狠心夺下其他皇子的权势,为新皇日后登基肃清道路,则只怕引起两大祸患。
一,即起兵祸,被剥夺权势的皇子与其背后的支持者立时作反,甚至几个皇子联合作反,好等皇位继位者选重新洗牌。
二,被剥权势的众皇子退让,新皇登基后将所有曾经反对过他的兄弟全部杀掉。
实际上,皇帝心里意属太子,但面对此局面,想让太子顺利继位,又想将所有儿子都保住,却步步难为!
而众有势力的皇子各自密谋拉拢重臣、其他皇子之余,也想让皇帝改变原来立嫡的想法——废去太子,改立自己,遂都在皇帝面前克尽孝谨,又在皇帝分配于己的政务上做出政绩。
所以,此时,睿王归还的兵符交递予哪个皇子,将大有巧妙!
因为太子及三王虽都有兵力在手,但这个兵符,却掌有全国三分之一的兵马,谁能拿到,日后便大势在握。
但对皇帝来说,无论交予谁,似乎都是死棋,然而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现在不交,万一卧病,引起众皇子争夺则更为麻烦。
是以,宫里宫外估计,交符便在这些天。
这时,听得莫存丰问,皇帝划眉一笑,却没说什么,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案上圣旨,道:“这事容后再说吧,说过要奖赏老八的,这孩子的婚事也该办一办了。”
莫存丰堆了抹笑,连声称是,和那兵符一样,这则圣旨也是关键,里面写着睿王府的正妃人选!
这时,一个宫监推门进来,禀道:“皇上,曹总管到。”
皇帝挥了挥手。
那内侍立即报喏,“传曹总管。”
园庭中,一个眉相端隽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殿门大关。
男人跪地叩拜,“奴才曹昭南叩见皇上。”
这个下跪的男人身份非同小可,正是皇帝跟前当红的大太监曹昭南。他和莫存丰分司内廷正副总管之职。
最让人对这位曹监敬畏的是,皇帝打破常规,自太子少时,便让这位大太监到太子府协助太子督务,而曹昭南同时又得以出入宫廷,经管内务。都说一朝皇帝一朝臣,若太子登基,这位曹总管将来必也是新帝眼前宠。
将最得力的大太监派与太子,皇帝对太子的厚望和用心也因此可见一斑。
这时,皇帝淡淡“嗯”了一声,道:“起喀吧,这旨意你翌早拿去宣了。”
正文 060 风雪夜未寝
曹昭南眸光捻动,唇角一扬,只低恭道:“奴才遵旨。
皇帝摆摆手,“退下吧,存丰,你与下去罢。”
莫存丰心中一喜,脸上也不动声色,只道:“皇上今晚想传召哪位娘娘侍寝?”
皇帝瞥了眼桌上托案排列整齐的绿头牌,“今晚朕在金銮殿过夜。”
浚莫存丰答喏一声,便随曹昭南一起退了下去。
曹昭南走在前头,莫存丰略在后面,眼梢一抬,庭外多名禁军手持重械值守,又另有几名内侍值夜。
这时,一名内侍略一点头,“哟”的一声便扑冲到那曹昭南腰脚下,口中喊骂道:“貂鼠竟敢扰皇上圣寝,看不将你捉杀了。”
和曹昭南并不及防,被他一推,这力道又猛,一跄之下,手中圣旨跌到地上。
莫存丰正走到他旁侧,顿时脸色一变,怒道:“大胆奴才,曹总管的驾你也敢冲撞?五十板子自个到司刑监处领了罢!”
那内侍惊颤着去搀曹昭南,莫存丰赶紧将地上圣旨拾起,递给曹昭南。
曹昭南接过了,淡淡道:“存丰,自个儿的人,宽待些。也罢,我领命在身,先去了,回头你我再喝上两盅吧。”
莫存丰颔,眼见着曹昭南出宫门而去,立即拉过那内侍,冷冷一笑,道:“去告诉皇后娘娘,圣旨上写的是王家姑娘王语之。”
......
宫门外,曹昭南转身望向暗黑的宫墙,瞥了眼手中的“圣旨”,打开了,只见上面写着: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悉王家王氏语之德貌双全,赛试三场,聪慧才情压群芳,甚得朕心,八皇子上官惊鸿明睿德丰,二人堪称天合良配,特晋王语之为睿王元妃。三日后拜堂成亲。
他眼皮一阖,慢慢从袖中拿出另一张明黄绢子。衣袖轻拂间,那绢子铺宕展开,上写: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悉郎家郎氏霖铃德貌双全,赛试三场,聪慧才情压群芳,甚得朕心,八皇子上官惊鸿明睿德丰,二人堪称天合良配,特晋郎霖铃为睿王元妃。三日后拜堂成亲。
他淡淡一笑,将写有“王语之”一名的黄绢裹在掌中,略一运劲,摊开手掌,灰末飞流空。这事先在太子府里备好、拿过来的东西已用完了,再无用处。
*****
同晚更深,贤王府。
“啪”的一声钝响从贤王书房里传出,一撸古籍从书架跌下,散落到地上。
书房里,共有三人。
将书册扫跌的正是贤王,只见他眉目骛锁,显是动了怒气。
另外一人是个女子,一袭涤灰狐裘,裘上头披还散着碎雪,低声道:“儿,莫恼了。现时需尽快拿定应对之策方是。”
她与之说话的人是贤王。再看她,虽裘披紧裹,却仍能看出裘下那张美丽的脸,贵气自成,风姿犹然。
这女子却是郎皇后。
只是,皇后为何半夜出宫?须知,宫妃私自出宫是大罪,不管你身份如何尊贵。
贤王略一点头,沉声道:“母后所言极是。也亏得母后耳线,又深夜出宫告知,让儿子早一步获悉父皇心中想法。”
郎皇后咬牙一笑,“如今可知,这场选妃之赛,不过是你父皇作给我们所有人看的一场好戏,以杜绝悠悠口,异议声!若非上官惊鸿亲点翘楚,这些女子当中,岂非我郎家郎霖铃最出色?谁不知道王家和上官惊灏的关系?将王语之许给睿王,你父皇根本就是想将老八拨到太子那一边去!
贤王接口,冷笑道:“这桩婚事已如此,兵符的去处亦可想而知!”
郎皇后紧握红甲,“还以为这些年你做事处处有条,你父皇对我也宠爱有加,原来他还是心心念念惦着上官惊灏的死鬼娘亲。”
“爷,按奴才愚见,事不延迟,宜立拿对策。”
这时,房中一直没有出声的青衣少年压低声音道,他头戴蓑帽,帽垂黑纱,说话间纱幕微动,却一派朦胧,看不清颜面。
贤王剪手而眺,窗纱之外,夜霜雪银天。
他背身一笑,扬手指向青衣少年,“你今晚来报,报得正好!本王不管上官惊灏和老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此时他却是落了单。兵符一交,执符之人必须到边疆巡察。但若是重伤之人,又如何得去?”
郎皇后一震,贤王已轻笑问道:“我二弟现在何处?”
少年淡淡回道:“禀爷,柳子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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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睿王府。
睿王卧室,炉火熏流光,纱帐飘摇,数卷衣幅委地。一袭青灰褂袍,一挽素黑长袍斜斜铺盖在上。
女子破碎轻喘的声音透帐而出。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划破女人的声音。
“进来。”帐内,男人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分暗哑。
“爷,奴才有急事禀报。”门外,随着一双粗黑棉靴踏进,带进数绺银白。
帐里男人似看出来人的迟疑,淡淡道:“铁叔,但说无妨,你知道这里无外人。”
“爷,那人来报,翘楚可能有危险。”
帐子猛然被撩开——
“惊鸿。”
男人侧身瞥向握在臂上的手,指白如玉。
“回我一个问题再走,可好?”
“嗯。”
“若我有事,你还会不会去找翘楚?”
.....
玉手横斜,慢慢捡起地上黑袍。
人离帐冷,只有薄薄一句“不会”还飘荡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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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1 被他撞见了
柳子湖畔。夜雪始歇。
翘楚忍着下巴的疼痛,轻声道。“我能将那天每一个细节告诉你,只要你问。”
太子冷笑,“你和翘眉既然是姐妹,当日情景可以是她告诉你的。我怎么信?”
她一怔,随即苦笑,即使她想让他去向翘眉核实也不行。在她被隔离到千里外的日子里,翘眉曾经派侍女过去,逼问当晚情形。若有一句不符,让太子怀疑,她也将得不到解药。这个年纪仅比她大半岁的女孩,心机谨慎。
当日情景,她们彼此都知道,谁告诉了谁,已经无可考证。
努力在记忆里搜索证明,却现徒劳,她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他清冽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一边是下颌的痛楚,一边却是他突然覆上的唇的炙热。
和他在她唇上吸吮掠夺,她紧合着双唇,他却有些粗~暴的撬开了她的唇,唇舌长驱而进,侵~占她的口腔。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怀,眩惑不知措。
以前,秦歌吻她,她总是羞涩而快乐。她深爱着那个男人,喜欢他对她的侵~占和需索。
除去将她变成他的女人的最后一步,他和她之间所有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在他公寓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他的唇舌,他的手尝探入她身体最私~密的地方,抚摸和疼爱。
现在,她却满心复杂,她找不回记忆里的感觉。
并且,这一瞬,她突然厌恶起他的吻,虽然那亲密的接触让她全身战栗,他探入她衣襟的手挑起了她的快~感。
也许,就像在蟁楼生和死的距离让她感觉和他更靠近些,让她为他付出更甘愿些,因为别无选择;就像在北地赶路的时候那种冀望让更快乐些,因为知道即将要见面;就像吻上官惊鸿时更让她自在些,因为不爱。
现在,她无法证实自己就是当年在蟁楼里的人;而他,是秦歌,却又不是秦歌,他的记忆里没有她和秦歌的回忆——
她的心一点一点绝望起来,她只秦歌,哪怕他不爱她。他只是他的前世,并不是他。
心情沉困跌宕,也许,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想救秦歌,让他在现代重生。
而现在,她和她之间,她不知道算什么,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她伸手握住他在她衣衫里的手。
太子似乎一怔,声音低哑,“去孤的别院。”
她摇头,“你我再见吧。”
她在整理被他弄乱了的衣服,眼角浮着一丝云游天外,漫不经心的淡漠。而一时意起的狎玩,他却动了情~**,她甚至并不美,他几时被如此对待过?
嬉笑怒骂,他向来收放自如,太子这时竟隐隐生了丝怒气,他不打算放过她——却突然听得一阵箫笛之声从湖中某一只舟里传来,他眸光一沉。
翘楚低声道:“我先走了。”
话口未毕,只听得翘涵惊恐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心。”
她一惊,一阵厉风从面颊扫过,同刻腰间一暖,太子将她揽进怀里连退数步,只见二人四周已围了十数个蒙面黑衣人,其中两个人正横刀在二人面前。距二人一段距离的翘涵和杨烈也被人团团围住。
太子冷冷一笑,“你们是什么人?”
为两个黑衣人却不打话,寒刀挟带着利芒便向二人砍去,四周的黑衣人迅攻了上来。
太子的武功似乎极好,护着她跳跃避闪之间,竟还能夺下一名黑衣人的兵器。另一边,杨烈也已护着翘涵和来人打斗起来,但很快便见颓势,身中数刀。
翘楚惊急,翘涵是因她而来的,若翘涵夫妻俩因她......
而这边,太子武功虽好,但来人众多,他又要护着自己,手臂已见了红。
这个情景便和东陵王墓里的情景相若,她心里一恸,眼看斜侧一剑刺来,他无暇避过,她前探一点,举臂替他挡了,怕他分心,咬紧牙,只当作没事。
太子眼梢一掠,微微一震。
黑衣人一看二人都负了伤,精神一擞,攻击越见狠~厉。
眼见数剑齐往二人身上递去,一轮恶战,太子的动作似已不如先前敏迅,无法迅隔开敌人对自己的攻击再替她卸去攻击,只能选一人护住,他或她。
他微微皱眉,剑光已递到她身上。
她苦笑,闭上眼睛。
“当”的一声,却不见痛楚,只听得有人惊怒道:“不好,来了帮手。”
她又惊又喜,睁眼之下,只见两个人挡在二人前面,其中一人铁面银衣,不是睿王是谁?
另一个少年却是景清。
“景清,保护二哥。”
耳畔,只听得睿王微微沉声令道,景清应了一声,她肩上一紧,已被睿王抱进怀里,“二哥,我来护她,你且放心全力御敌。”
太子眸光一动,朗声道:“好!”
眼前虽酣战虽~激,翘楚却突然不安起来,她看了睿王一眼,睿王的目光一瞬锐利的扫过她的唇,随即一言不,和敌人打斗起来。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只想起两个字: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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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2 睿王动怒了?
不知道为什么,翘楚有丝口干舌燥的心虚,赶紧收敛心神,往翘涵那边看去。
却见景平也来了,正在那边相助杨烈,那边的情势稍缓了一些,但杨烈似乎支撑不住了,脚步虚浮,身子摇晃。
她正急,回眸间,只见太子身上多了几处伤口,攻向他的人最多,其他的人不过是被景清和睿王强接过了,实际上都想向太子攻去。她越惊急,这些人的目标是太子!
突听得睿王朝太子道:“二哥,往大公主那边走。”
浚他说着仗剑格开面前数人凌厉的攻击,足下微点,已往翘涵的方向跃去。
太子和景清很快跟了上来,睿王眼梢一掠,另一边的景平迅伸手拉住杨烈,杨烈揽着翘眉。睿王抱着她往太子身旁退去,景清突然大叫一声,两边围拢的黑衣人一震,却见少年伸手入怀探出什么来,往地上一掷。
顿时,烟雾漫天。
和到翘楚从满天雾烟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现众人身已处一道胡同里。
睿王蓦地将她放了,道:“两个姑娘除外,二哥,咱们所有人都把外袍褪了。”
他说着脱下外袍一扔,飞快转身将脸上铁面摘下放进怀里,她只见他快的从内袍衣摆撕下一块,待他转身过来,已经蒙住脸面。
她一怔,只见除去杨烈还在迟疑,太子,景平和景清都极快的把外袍褪下,扔到地上,又撕了衣服将脸蒙上。
景平和景清各自在自己腕上轻轻一划,将手上鲜血抹到身上各处。
睿王突然抱紧她,她一疼,低声叫了出来,他的衣服顿时染上她的血迹。
她咬牙白了他一眼,却听得他一声轻哼,“哦,原来你也知道痛。”
那声音轻淡若无,若非在他怀里,她根本不可能听见。自初见起,他都是温柔以待,几时这样骂过她,她微愣在原地。
这时,太子从怀里掏出一枚焰火,拿火石划火燃了,用力朝空中一扬。
顿时,光绚满空。
景清瞪了杨烈一眼,没好气道:“杨公子,别磨蹭,快脱衣服!”
翘楚已有几分明白那个男人的意思,翘涵看夫婿伤势不轻,正垂泪,这时听得景清的话,不由得又急又怒。
翘楚正想劝,却见黑衣人从胡同传涌进。
这胡同,是适才最好的暂藏之地,也是现在的死路,退无可退。
只是,待看到他们,一帮黑衣人却也震惊地收住脚步,下几人低问,“大哥,哪个才是太子?”
为的黑衣人锁紧眉目,好一会,才低喝道:“将人全部杀死便是!”
翘楚知道,焰火既放,救驾的护卫很快便到,只要能撑过此刻便能活命!眼角余光,几个男人身上虽“鲜血淋漓”,但伤有真假,太子身形微晃,毕竟酣战已久,几乎大多数人又是攻击他。
她又瞟了眼自己身旁似乎还极为龙精虎猛、老虎也能杀几头的睿王,微一思虑,咽了口唾沫,猛地朝太子的方向喊道:“你们还不掩护太子杀出去!”
两方的人俱都一怔,为黑衣人喋喋一笑,沉声道:“弟兄们,莫听那女人调虎离山之说,她旁边的男子必定是太子!”
一时,呼啸之声大作,所有人向睿王疾跑攻去。
景清张大嘴巴,又惊又怒,景平微一皱眉,拉过他,奔到睿王身旁,二人为主抵御攻击,反是睿王一身银白内袍,安静的站立在原地,冷冷盯向仅寸步外的她。
她有丝头皮麻,突然,睿王袖子一拂,裹住她的腰身,将她带进怀中,淡淡道:“真聪明,既然如此,你也和我一起死吧,嗯?”
她一笑,“好!”
睿王微微一怔,眸光一沉,抱起她,施展轻功凌空疾奔而去。
“莫让他们跑了!”
众黑衣人急追而去,景平景清不敢怠慢,立刻施展轻功也追了过去。
后方,太子唇角一挑。
*****
膝盖、脚肚还微微颤抖着,翘楚往殿外的天空看去,东方已吐白,耳畔声音震怒。
说话的人正是坐在朝堂最高位置、握着天下生杀的人——荣瑞皇帝,两旁是前来早朝的百官,这里是金銮殿。
殿**站着的便是不久前还在柳子湖畔,柳子胡同浴杀的众人。在睿王受了甚重的伤,景平二人也身中数剑的时候,太子的卫军赶到。生了这等大事,现在,所有的人都进宫面圣。
皇帝一拍桌案,怒道:“惊灏,你贵为太子,身系社稷,出府竟不带护卫,如此轻心!这深更半夜的,你们一个个跑到柳子湖畔去做什么?”
翘楚一看搀扶着杨烈的翘涵要说话,心里暗道不好,若牵出蟁楼的事就麻烦了!天下人都能错,唯独皇家不能错。若说太子错娶,这皇家颜面何存?再说,太子娶翘眉,不说蟁楼的情份,本就是政治联姻。
她忙道:“禀皇上,家姐、姐夫自深漠来,一直倾羡东陵繁盛,虽舟车劳顿,仍兴致甚高,等不及天明,只想四处赏玩一番。殿下见状,说柳子湖畔近郊风光甚好,便携了我们过去。”
皇帝皱眉,沉声道:“太子妃呢?怎不见她?”
翘楚决定闭嘴,扫了太子一眼,接龙游戏,这问到谁的老婆,便到谁了。
太子唇角几不可见的轻扬了一下,不慌不忙道:“父皇,翘眉并不赞成到柳子湖畔去,说那处湖舟多歌姬,是烟花之地,遂并未同往,儿臣心想多带护卫游玩,未免失之雅趣,这和大公主夫妇、三公主过去,倒能说些家常。”
皇帝脸色微缓了些,慢慢瞥向睿王,“老八,你呢?怎也如此凑巧,跑了去那种地方?”
翘楚有些胆惊心战的看向睿王。一路上,这个男人的脸色就没好过,也不知是血流的,还是......揭破奸~情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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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3 第一次心疼
p.s.o84节:另一边的景平伸手拉住杨烈,杨烈揽着翘眉。、、
改为:另一边的景平伸手拉住杨烈,杨烈揽着翘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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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脸色其实不对,他早把面巾摘下,重新戴上铁面。铁面下,眸光幽深沉悒,大抵也是脸色不好的意思。
肯只听得他低声道:“父皇,儿臣从宫中回去,心郁难抒,便带了两名小奴到柳子湖畔,想寻杯酒喝。”
朝堂上不少大臣都听说,皇帝正式颁下圣旨赐婚睿王翘楚,但翘楚却并非正妃,睿王进宫,希望皇帝能改赐翘楚正妃之位。宫中传出皇帝动怒的消息,倒莫怪睿王会到柳子湖畔。
只是,本都以为这位八王一战显见聪睿,自此入主朝堂,谁知他却执拗在一纸婚书之上,并且那女子无任何可依仗或利用的地方,这不啻逆了皇帝的意,让人有烂泥扶不上墙之感,众人遂都对这位皇子再生轻夷之感。
讹翘楚微微蹙眉,上官惊鸿他真是为此去柳子湖畔吗?只是,细细一想,虽属凑巧,却并不悖情理。
皇帝猛地站起,盯着睿王看了良久,又看了眼太子,良久,叹了口气,“罢,不管如何,惊鸿,你此次救助兄长,应记一功。”
“这意**行刺太子的乱党,必须严惩。”皇帝沉声道,目光严厉,“惊灏,刺客可捉有活口?”
太子颔,朗声道:“刺客绝大部分被剿杀,也有少余落网,似皆为死士,被捕后立时自尽而死,却有二人被救活。”
这时,王太傅上前一步,禀奏道:“皇上,刺客此番行刺太子,即害我东陵社稷福祉,倒不知是民间乱党为,还是......这宫里有人图谋不轨,望皇上颁旨于大理寺,必须彻查清楚,将之严办。”
皇帝徐徐扫了堂下一眼,众臣无不一惊,齐跪下道:“将之严办!”
皇帝“嗯”了一声,环了众皇子与群臣一眼,冷冷一笑,道:“若教朕查出是谁有心谋害太子,民间党者,诛其九族,若是这宫里的人,亦杀无赦!”
莫存丰微微一震,不动声色的瞟了贤王一眼,却见他和郎相交换了个眼色。这郎相却正是郎霖铃的祖父。
只又听得皇帝沉声道:“此案便交与大理寺宗卿去办,郎卿,王卿同协督,务必将幕后主脑查出!”
大理寺卿宗璞及众臣领旨。
这时,突听得一声遽响,殿中一人摔倒在地。
“爷——”
翘楚计量行刺一事,心想众王夺嫡,宫中人所为的可能只怕极大。她本在暗暗打量众王和群臣,骤听得景平的声音,吃了一惊,却见跌摔在地的正是睿王。
景清回头悲愤地瞪了她一眼,她顿时怔住,这才注意到睿王一身白袍多处透红。
她突然想起,在她有意将他指成太子,在太子的卫兵赶到之前,他将她紧紧护在怀中,遇到刀剑同时刺向两人、他无法接架过来的时候,便伸出肩臂替她挡了,一次又一次。
也许,他的动作太过毫不犹豫,不像太子当时的略一迟疑,所以她忽略了?
也许,经历了秦歌,她对一些东西真的不再有憧憬?
对他,她多少带着丝戏谑之心。
或许,她本来就有一种隐隐的认知他其实帮不了她什么。长途跋涉来到朝歌,不过是给自己一份希望,哪怕再微弱。如果连这份希望也没有了,她的生命又何以为继?
西征之前,他只不过是一位无权无势、默默不闻的皇子,养着花,伺着药;西征之后,皇帝一场的选妃安排,必定有他的心思,而那心思绝不会关于她。他却坚持娶她,那是谁都一眼看出的事,他注定为他父亲再次不喜。
这样的他,没有权势的他,不为父亲喜欢的他,怎能帮她救她母亲?
可是,他确实把她带到太子面前,没有赐婚,便不会有昨夜。
是不是,她认为她已经找到太子,太子虽对蟁楼生的事仍持疑,但对她却似有一定兴趣。所以,她不再需要他。
所以,为了保护太子,宁愿让他受伤也无所谓?
她变了吗?因为经历了人世冷漠,自己也变得冷漠?
人本来就复杂,要在皇家生存的人,更复杂万分。
她常想,他没那么简单。
可是,她似乎从无想过,在众多赫贵的兄弟中,母亲早逝、容貌丑陋的他,或者,也只是想求一个生存。
“传太医!”
她听到皇帝急怒了声音,她看着他安静地眠卧在地上,看着他冰冷的铁面,第一次有了真真正正、确确切切心疼的感觉。
要掩饰丑陋的容颜,其实还可以有其他方法吧。例如,人皮假面。
一张冰冷的面具,是为了让自己也变得像铁一样坚强吗?
皇帝下令将他抬进内廷。
她想随景平他们一道过去,景平却突然返身,淡声道:“姑娘,有这个必要吗?我以为我没有看错人,原来我错了。你还是随太子回府吧,爷有我们侍候就行,怕辱没了姑娘。”
她闻言一踉,又听得皇帝令道:“今日先行退朝!存丰,传郎家小姐进宫看侍八皇子。”
她闭了闭眼睛,慢慢睁开,只见贤王和郎相面带震惊,太子早已快步随皇帝进入内堂。
朝臣有不少看着她,眼带轻视;还有一个人,淡淡打量着她,夏王。
正文 064 谁在玲珑局
德政殿。请用访问本站
这是皇帝的寝殿,睿王被送到这里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太子从德政殿走出。
宫墙外,两个人正候着,却是曹昭南和御史王莽。
肯王莽低声问道:“怎么样?”
“伤势甚重,但没伤及内腑和要害。”太子负手在后,淡淡道。
王莽微微一笑,“他自是会拿捏,不会真伤了自己。这番晕厥,不过是让皇上再起怜犊之心!”
讹太子轻轻“嗯”了一声,“只是有些棋么,走错一步,便全部错了。”
王莽心里一紧,将声音压得越低了,“太子是指......”
太子没说话,看向曹昭南,“曹总管怎么说?”
曹昭南想了想,唇角一抬,“窃以为太子说的是兵符的事。”
王莽自知兹事重大,心神一拢,问道:“总管看事透彻,恕王莽愚昧,这睿王到柳子湖畔,和兵符有何关系?”
曹昭南道:“这需从皇上密旨赐婚郎家小姐一事说起。”
“实际上,选妃前,太子殿下不是已早猜到皇上最后会选郎家小姐吗?选妃之赛既设,不过是为让人看不出皇上真正心意,也绝了众人说皇上不公之论,毕竟,在今午睿王与皇上闹翻之前,谁都想将家中女眷嫁与睿王!”
王莽轻笑点头,“郎小姐和睿王过从甚密,贤王和皇后还不自知,殿下暗中留意睿王,皇上想也是暗看在眼里的,知郎小姐聪慧,郎相最宠郎小姐,而郎相之子、郎小姐之父郎将军又手握重兵,是以皇上真正的意思是:他想睿王娶郎小姐,借郎小姐将郎家的势力挪为己用,用来辅助太子顺利登基,少了郎相支持,贤王便成不了事;在太子他日登基以后,让睿王又用这股力量牵制太子,不杀贤王及众王等人。”
“所以,若皇上一旦考核出,睿王对众兄弟存仁厚之心,绝不做争位之举,并能做到他的期望,这兵符必交睿王,这样,今日睿王有了辅助太子之力,他日也有了牵制太子之势。”曹昭南眸光一深,道。
王莽摇头叹道:“可惜,睿王竟顾念这翘楚之事,与皇上起了冲撞,却是作茧自缚了。”
太子顿住脚步,唇角一抬,“谁说他作茧自缚了?这是最聪明的方法,只越加证明了他并无讨好之意、争夺之心。可惜,这几乎已到最后一步棋,他却错了一着!”
王莽一怔,曹昭南道:“说起这一着,便得再回到选妃之事上。”
“按太子殿下之见,皇上会将我传进宫作正妃一事宣旨之人,是希望在宣旨前消息不被传到睿王耳里,须知这宫里消息可比什么流传更快。但皇上又不想即刻便宣旨,毕竟今午睿王进宫,皇上才为翘楚的事斥了他,二人起了不快。早宣了圣旨,倒加剧二人矛盾。”
“然而,圣旨一旦布公,要改便是千难万难了,君无戏言!所以,即使到时睿王不愿,亦知旨意绝不可能再改。但若消息先传到他那里,给了他进宫讨商的时间反不可办。”
“可是,这宣旨总得有人,其他皇子便罢,皇上度以太子殿下之慧,必已猜出他选妃的真正用意,索性便让我这太子府的奴才做了那宣旨之人!他知我等不会将消息走漏,毕竟皇上选妃之举,亦是为壮大太子之势而为,若太子将正妃的消息传出让睿王去闹,便等于逆了圣意。”
“这婚诏圣旨是早便拟好的,一直放在金銮殿上,只差正妃人选未填上,皇上也不避讳人看,毕竟正妃之名直到昨夜才写上。太子进宫之时伺机看过‘无名’圣旨的内容,莫存丰常侍皇上左右,也必看过这道‘无名’圣旨。太子料到莫存丰今晚必定偷看这写上名字的圣旨,在我接到宫内通传进宫拿婚旨之后,便即仿这圣旨做了一份假旨。”
王莽微微敛眉,恍道:“殿下是故意设局让贤王进去!本来,贤王若知道皇上要赐婚的是郎家,必定欣喜若狂,当然,他是绝想不到皇上心里真正意思,只以为皇上对他这些年的表现有了大认可,可能改立帝位未定。”
曹昭南略一颔,冷冷而笑,“而昨夜一道假旨彻底毁了贤王之望,他认定皇上若赐婚于与太子交好的王家,必将兵符也交予太子,遂铤而走险,动了杀念!”
王莽点头,“本来,贤王也不想动殿下,毕竟一旦事,即使皇上念舐犊之情,不忍杀之,将来却必不再用,是以众王谁也不用刺杀对方这一途。”
他一笑,“可惜,贤王昨夜被迫急了!”
“嗯,”曹昭南轻声道:“太子故意落单,更顺势给了他派人刺杀的机会。”
王莽此刻明白泰半,又惊又喜,“莽刚猜度行刺会不会是贤王所为,如此说来,这事必是贤王所为!太子是迫贤王杀他,贤王尚不自知,这次可惹上大麻烦了!”
太子凝目远眺宫墙远处花草,淡淡道:“若教父皇知道行刺一事,大哥他此生再无翻身之机,父皇虽有心传位于孤,却一直顾虑孤登基之后杀兄轼弟,既然如此,孤他日不杀,现在杀便是!”
王莽和曹昭南相顾一眼,都明白这少年主子的心有多智,便有多狠。刺杀案交大理寺审讯,大理寺卿宗璞为人铁面无私,虽郎霖铃祖父郎相从旁协助,但王莽之父王太傅也在,贤王只怕难逃罪责!
王莽略复惊喜之情,又揶笑道:“殿下昨夜是借翘楚来用故意落单?”
太子眸光微动,却没说什么。
王莽一惊,不敢多问,只道:“不知殿下所说,在这件事中,睿王棋差一着又是怎么回事?”
正文 065 小意外的她
他想了想,续慎重的补充道:“殿下是指他借翘楚让皇上看到他并无拉拢权臣、无争斗之心一着走错了?不被皇上信服?”
曹昭南也凝眉看向太子。请用访问本站
三人慢行至御花园。
太子眉峰一敛,道:“不是,他对翘楚的感情是真是假,孤还不知道,但必不单纯。但是,他有让父皇相信的理由。”
肯“恕莽无礼,”王莽一声轻嗤,“一见倾心?”
太子伸手轻抚身前矮株花枝,眸光微远,缓缓出声:“如果他们并非初见呢?”
王莽一震,却见太子眉宇远淡,绝无说下去的意思,心里虽惊疑,却只顺着问道:“睿王走错了的一步是......”
讹“到柳子湖畔的理由!”
太子一字一顿道,王莽心里一紧,只听曹昭南微微沉声道:“贤王得知殿下到柳子湖畔,他以为是潜伏在太子府的内线得力,却不知道那内线是我们的人,我们是有意通过内线告诉他的。”
“但睿王如何得知?这事太子府里只有六个人知道,太子殿下,我,方镜,翘翰夫妇,翘楚。适才殿下随皇上进内的时候,和皇上倾谈中,已有意透露给皇上知道,对于去处知道的人少之少,若他日查出贤王是幕后主使行刺之人,皇上当知贤王派内线在太子府偷听秘密,那睿王呢?他又是怎样知道殿下去处的?只怕也效法贤王派有内线在太子府吧!如此一来,皇上将怎样猜度这儿子?他还认为睿王会真心相助殿下登基吗?”
王莽略一沉吟,道:“可是,若按睿王所说,到柳子湖畔吃酒解愁,这确实能说过去。他与皇上午间曾为翘楚的事拗过,柳子湖,湖中舟,歌姬评弹歌舞最有名,本就是朝歌最尔雅的烟花地,倒符睿王性~子。”
太子眸光未离手中枝花,一字一字道:“这确实能说过去,但莫忘了父皇是个多疑之人。朝堂上百官必也无思究一点,这凑巧的地方反不在老八也到柳子湖畔去,而是他去的时间,恰巧赶在孤遇刺之时?”
王莽恍然而悟,“确实如此,皇上睿智多虑,怎会想不到此处!”
王莽很快却又蹙了眉,“若睿王也想到此纰漏,改与皇上说,是翘楚公主怕他担心,告知他自己在太子府里的情况,如她要上哪儿去了——”
“他无法利用这点,知道地点的六个人都不可能通知他,孤去了哪里。”太子淡淡打断,“适才与父皇闲谈时,孤曾提过,翘涵翘楚两位公主有些体己话要说,孤与杨烈先到柳子湖畔,杨烈一直与孤一起,没有机会通知他。两个姑娘初来朝歌,即使知地名也不知地点何处,方镜遂也没告诉二人要到哪里去,只护送二人过去,方镜一路跟着,两个姑娘到了柳子湖畔,他才回府,翘楚在路上怎可能通知老八?”
曹昭南笑道:“除非我或方镜是睿王的内线,我们通知的睿王。”
王莽一听便摆手,笑道:“根本不可能。曹总管对太子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殿下,这是满朝文武皆知之事。”
“至于方镜——”他稍顿了一下,“也绝不可能!他是皇上亲赐给殿下的伴读,出身干净,十岁起便侍候在殿下身边。”
“和曹总管一样,不可能是方镜。”太子眸光一拢,淡淡道:“再说,即便曹总管和方镜里有人是八弟的眼线,那也说明了,八弟确实派了人在太子府里监视孤。”
“如此说来,皇上必想,睿王肯定派了眼线在太子府,才可能知道殿下的一举一动!”王莽轻笑,“这次睿王倒是百辞莫辩了,莽度想,睿王应是从派在太子府里的眼线口中得知,太子携翘涵翘楚夜游柳子湖畔,心觉有异,遂到柳子湖畔一探殿下有何举措,倒没想到撞上有人行刺,便出来救护,藉此更得皇上信任。”
曹昭南眸光一捻,“睿王必没想到,殿下早埋了暗卫在柳子湖中,湖中群舟,其中一只舟上都是我们的人。”
王莽想了一下,低声道:“太子本不该受伤,如此做是想让皇上严惩贤王。”
太子随随睇了眼自己身上的伤,虽不及睿王重,却也不轻。
在刺客来袭之前,他便知道。当时,埋伏在舟上的暗卫早以笛声示警。即便暗卫不在,他真正的武功还不至于料理不下十数个刺客,只是要拿捏受伤的时间,伤浅了不行,父皇心软贤王便不好,一击便除,方是上策。
只是,翘楚还有蟁楼的事,却是个小意外。虽然......蟁楼的事和他并没多大关系。
也罢,杨烈等人都是最好的人证。
他摸了摸唇,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滋味,那滋味很好。
另一个小意外是,他并没想到她会替他挡下一剑。
嗯,她被父皇拒入内廷看侍睿王。此刻,应和翘涵,杨烈一起在金銮殿外,等他一道回府。
这时,他听得王莽笑道:“倒不知,当贤王得知皇上赐婚的是他的表妹,会怎样?”
曹昭南淡淡一笑,“御史大人不见适才贤王和郎相听到皇上宣郎小姐进宫时脸上的神色么?虽还未确定,贤王此时已乱了!这一回,莫存丰传错消息,可也有些麻烦了。只是,最麻烦的还是贤王,他现在必想尽方法去遮掩行刺的事。”
王莽道:“睿王亦然。眼线一事,他将失去皇上的信任!”
正文 066 凤凰木下人
“大抵睿王本以为,这次救护一功,便能让皇上坚定想法,拿到兵符,只怕没想到,眼线之事反成最大把柄。、、”王莽叹道:“人人都道睿王无害,亏得殿下防他。”
“孤当初也看走眼了,孤这位八弟隐忍多年,只争今朝。”太子眼睫微阖,睫如蝶翅,在阳光里微微耀闪。
昨夜雪,今日却大晴。
曹,王二人明白,这个只争今朝什么意思,皇帝的身~体不行了,刚好西夏动咸阳之战,咸阳又是睿王母亲的故土,是睿王的契机。
肯如果睿王早年便崭露头角,太子应会......杀了他。皇帝爱这些儿子,却终究最爱太子。
“孤怎能不防?郎霖铃这女人的才智不简单,能得到如此女子芳心的男人会平庸么?”
话音毕落,白衣男子快跨出宫门。
讹王莽一掀衣摆,随即跟上。
前面,便是金銮殿殿口。
曹昭南走在后面,盯着白玉石地,适才太子把手赏玩的花枝已悄然委地,叶花不剩。
他唇角薄扬,这次,一箭双雕。贤王,太子已不想留;睿王恰撞了上来。
本来,兵符若落睿王手,将来必成二虎势。便是皇帝让人带睿王进德政殿的盏茶时间,太子随皇帝进去,数言之间,“提醒”了皇帝睿王在太子府埋眼线的问题,兵符的事将全部逆转。睿王,聪明反误吧——
莫存丰——他微微一瞥远处宫檐,想起那个大太监。自两人进宫伊始,那个人便不服在他之下,却又不得不在他之下。
在这宫中,王权,后宫之权,即便是奴才,也有争斗,万事谨记,必须选对将来可能走到最高位置上的主子。只是,莫存丰也无法,他既跟了太子,莫存丰再投奔,不啻仍在他之下。
这新的君临天下的人,这新的内廷大总管的职位,嗯,快定了。
也许剩下悬念的只是,他日这权倾后宫的万凰之主是谁——
*****
金銮殿,西侧小殿门。
翘涵一扯夫婿,低声道:“你这是怎么了?三妹还在那边。你和她说,想和我借一步说几句话,将我拉开来,她会怎么想?还以为你我说了什么见不得她的话呢!”
杨烈睇着自己身上已全部裹妥的伤口,握住妻子的手,微微苦笑。
翘涵感觉夫婿的手冰沁沁的全是冷汗,一惊,问道:“烈哥,可是哪里还有不适?”
杨烈道:“天下最好的太医医女都在这宫里了,他们适才帮我打理过,已无大碍。我和三妹虽无甚交情,却常听你说她为人极好,你出阁后待你母亲如生母,这样的女子,想来气量并不小。”
“那是。”翘涵这才稍稍放了心,想了想,又道:“说到伤势,倒是太子和睿王的伤势比你更重,睿王尤甚。”
杨烈摆摆手,压低了声音,“涵儿,莫再说这二人了。这二人无论谁我们都惹不得。昨夜之事,你可知诡异蹊跷?”
翘涵一惊,一刹背脊透寒,“蹊跷?烈哥,你别吓我,可是你看出了什么端倪知道这主使行刺的是何人?”
杨烈抚住眉额,低道:“我哪有如此能耐?这宫里人事诡谲复杂,不是你我能明白的。我不是曾告诉过你吗,我武功尚好,但若遇高手或围袭,就未必奏效了。我师傅说我无学武之赋,却曾教过我一个小本事。”
翘涵噗嗤一笑,“你说你能辨出一个人真正的武功修为,你说这不是每个人能做到的,只有高手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武功底细,你这二流子却能看出来,可这又怎地蹊跷去了?”
“嗯,”杨磊将声音更压低了几分,“昨夜......太子根本便没尽全力御敌。”
翘涵“呀”的一声低叫出来,“这——”
杨烈苦笑道:“这便罢了,那......睿王亦是。”
翘涵大震,昨晚,性命攸关,怎么这被人捕杀的,这来救护的竟全都将自己的武功隐藏起来?
“所以,此间事一了,你我便立即回北地吧。涵儿,你可曾有想过,你现在虽不在翘部,但若他日太子继位,你二妹便是东陵皇后,你背地里相帮三妹,若她追究起来——”
翘涵咬唇道:“那本该是楚儿的荣耀。太子若当皇帝,会对三妹好的,你我也不必怕——”
“你别忘记,你三妹彼时已是睿王妃。”
翘涵一怔,低声道:“那便祈求睿王当上皇帝吧。”
“那可能吗?”杨烈叹了口气,道:“不说睿王难君临天下,即便能,如果他念及昨夜之事,他会待三妹好吗?你我都看见三妹与太子生过什么事!”
太子吻过翘楚!翘涵震愣住,下意识朝翘楚看去,只见翘楚正倚在一株凤凰木上。那株火树的叶子已经落尽,不见片点霓红,枝杈上覆着昨夜的积雪。
翘楚目光淡淡,却依稀带着萧寞。
她的衣裳并不厚,身上穿着的还是几年前自己还没出阁时看她穿过的衣裳,她有些畏冷,却又并不蜷缩着身子,反将身子挺得直直的。
翘涵突然记起,在这位三妹十一还是十二岁之后,记忆中便不曾再看到她真正笑过。虽然她常笑,但眼睛里没有笑意。
常常看到她在月深时,仍赶着牲畜在溯漠里走着,独自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似乎并不喜欢和谁呆在一起,倒多喜欢和羊驼做伴。
她闭了闭眼睛,突然看到一件大氅披到翘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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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7 回首不见卿
肩上骤暖,翘楚也是一怔,却见来人是夏王。最新章节,最快更新尽在.
那件氅子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通身雪白,并无一根杂色,似极为华贵。
翘楚没多想,将大氅拿了下来,递回给夏王,淡淡道:“谢谢。”
夏王没想到她会将袍子还给他,他身旁跟着多名接送的奴仆,远处又有些朝官走过,俊脸不由得微微涨红,沉声道:“你不是冷吗?”
筋“我是。”
“你还为上次的事记恨?”他听她语气平缓,一双杏眼静静看着前面的花树,倒似那死物比他这活人更耐看许多。
他从金銮殿出来,看她冷得唇泛轻紫,想起睿王府里踢伤她的事......本想将氅子交仆人拿给她,拿捏几番,还是决定自己拿过来给她,此举多少不免存了示好之意,没想到她却毫不领情。他出身尊贵,哪受过这等对待?这时不由得羞恼成怒,冷笑道:“我上次要踢的本是你的奴才,是你自己多事,现在给爷装什么清高!”
猾却见她瞥了他一眼,突然道:“氅子给我。”
夏王又是一怔,讥道:“不是不要了吗?”
虽这么说,仍将大氅递了给她。
翘楚接过大氅,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随之用力掷到地上。
夏王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旁边几个奴才已纷纷怒视向翘楚,却又碍于睿王的面子,不敢说什么。
远远有朝官看见,也极惊讶的停住脚步,看了过来。翘涵夫妇看情况有异,快步走了过来。
翘楚迎上男人暴怒的目光,俯身将氅衣检起来,掏出手绢仔细抹拭了,将衣服递到夏王面前,“九爷,如果当时你踢的是我的丫头,这衣服我便不是用接的,便如刚才一样。”
她说着轻轻欠身一福,温声道:“九爷府上奴仆很多吧,甚至数不清数字,叫不出名字。在你看来,那只是个奴才,但对翘楚来说,她们是我的同伴,她们的名字是我给的,正如这衣服是九爷亲手给翘楚的一样,弥足珍贵。锦上添花的事人人都会做,但雪中赠衣却难了,谢谢九爷,也请海涵翘楚适才的冒犯。”
翘涵本吓了一跳,这时看夏王眸里的残戾和沉骛一点一点散去,才松了口气。
“你拿着吧。”夏王手一挥,侧过头,微微沉声道。
他身旁几个奴仆看了翘楚几眼,也没了刚才的怒气。
翘楚微一迟疑,颔道:“谢谢。”
她将大氅披上,冤家宜解不宜结,就这样吧,这位夏王的本性似乎并不坏。
她正想着,又微觉有异,一抬头,只见他紧紧盯着她看。
夏王被她一看,眼里闪过一抹窘迫,猛地转身,一下将旁边的小厮撞了个踉跄。
翘楚一怔,想了想,叫住了他,“那个,请问一下——”
夏王停下脚步,粗声道:“什么事?”
“请问你有看到睿王吗?他的情况还好吗?”
夏王的声音微微一僵,“没有!你不是说,锦上添花的事人人都会做吗?有很多人去看他,不差本王一个!”
翘楚轻应了声,想起那个人,突然生了个念头,一撩裙摆,走上前去,道:“九爷,求你一件事,可好?”
“你且说说看。”
话一出口,夏王才猛地意识自己做了什么,他明明没有答应,刚才却......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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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跟着太子出来的时候,见他突然停住步履,一双锐目似在四周搜索着什么。
他正奇怪,却见太子快步走到翘涵身旁,问道:“公主和郡马这便随孤回府吧,三公主呢?”
翘涵谦恭的欠身一福,指了指前侧的宫门,道:“三妹嘱托夏王送她到睿王府去一趟,说是等睿王回去,看一看他,再回太子府。”
过了一会,尚不见太子应答,她微觉奇怪,一旁的王莽却清楚看到太子眸光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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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大街,奔驰着的大马车奢豪华贵,一看便知车中人非富则贵。正是早上集市的时间,人很多,见状却纷纷躲避,只怕冲撞了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