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菩和芷儿睡在一张床上,芷儿的小手霸道地搂着纭菩的细腰,纭菩一袭白色的质衣,领口微开,露出诱人的锁骨,在月色之中发出滢玉光泽的小脸,嘴角微微地勾起,呼吸均匀,似是好梦正酣,一室的馨香甜腻。
古竞天怔怔地看着她的睡容,在看到芷儿搂着她纤腰的小手时,眼底寒芒一闪,想了想,再瞪了那只碍眼的小手一眼,转身消失在窗口。
纭菩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气息消失之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刚才进入房间时,一股陌生的气息让她迅速惊醒,仔细一察,发现是古竞天,她全身警惕,不知他意欲为何。
她察觉不到他的任何邪念,只是感觉到他身上的孤寂和疲累,还有那颗纷乱的心。
她轻轻地将芷儿的手从腰间挪开,缓缓地走下床,双手在前方摸索着,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从窗口吹进来的清凉空气令她的神情一振,睡意全无。她将上身趴在窗台之上,沉醉在这静谧又挟带着桂花香的夜风之中,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的追求从来就不多,只求一片静谧之处,能让她的心得到安宁就好。她是一个只会招惹麻烦之人,不想给任何人多添麻烦。可她只有在静静地待着时,才不会惹麻烦,这是她在谷中闯下无数祸事,让芷儿忙着收拾之后,所得到的教训。
突然,一阵热气袭来,在她还没有反应之即,就被卷入一个温热的怀抱,耳旁传来呼呼的风声,那个男人将她抱至一处高地,掀开披风围住她,将深夜的初寒挡在外面。
“这么晚了还不睡,精神不错!”古竞天淳厚的声音有几分低沉,轻松地调侃。
纭菩感觉身体被一种安宁、轻松的温暖气息所包围,略为讶异,这是那个古竞天吗?
“你的心终于平静了……”纭菩说到一半,突然捂住自己的小嘴,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后悔地紧拧眉宇。她怎么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这是会惹下祸端的。
果然,古竞天的肌肉变得紧绷,一会儿之后,才渐渐地放松,沉默笼罩在两人周围,让人无法去思考两人太过亲昵的处境。
“你怎知我的心不宁?嗯?不许骗我!告诉我实话!”古竞天将她的小脸从怀中抬起来,双目犀利地盯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自她的红唇逸出,她淡淡地说:“古堡主,请先放我下来!如果你认为我是一个瞎子,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搂抱,不用尊重,更不用考虑我的闺誉,你尽可随意待之。”
古竞天静静地打量她半晌,放下她,帮她整理好披风,微怒地说:“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两个字!”
纭菩虚幻地一笑,说:“那是事实,说与不说,又有何不同?”
古竞天从腰间抽出一支玉白色的箫,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低低地吹奏起来。
箫声缓缓地响起,萧瑟之中有着一种深深的寂寞,沉沉地萦绕在两人周围,似是在低声呢喃他的孤寂,渐渐地,箫声变得低沉,声音低至几不可闻,清寂笼罩着身披银辉的两人,清冷之中有着一抹无以言喻的温情。突然,箫声一扬,一股豪迈之气直冲而出,似是孤寂太久、压抑太久、预谋太久,终于可以一展伸手,那份畅快之意虽然略有克制,但仍在音符之中跳跃奔放……
纭菩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情恬静而缥缈,抬头望着箫声传来之处,似晶镜般的眼瞳,在月华的映照之下,反射出银辉光泽,清冽而圣洁,在听到最后的箫声时,脸色微微一变。
古竞天一直仔细地看着她的表情,在看到她脸色微变时,倏地停止了箫声。
纭菩被突来的寂静弄得不适,忙低下头。
“我吹的箫声很难听吗?”古竞天的声音非常平静,有着一丝异样的探索。
“孤寂!隐隐的恨意!霸气!杀气!还有欲望……排山倒海地向我扑过来……你的心并不平静,装着天……”最后一个字,她咬牙没有说出,为心底的这份认知而震惊不已,怎么又不设防地吐出了真言?这是大逆不道的想法,他要干什么?难道……
古竞天被她的话震在一旁,眼里迸射出精光,慨叹地问:“菩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天下为家的人!”纭菩淡淡地回道。
“呵呵……答得好!菩儿,那我就将天下送给你怎样?”古竞天闻言笑了,看似玩笑的话语,却听不出丝毫玩笑之处。
纭菩微侧着头,略微思量了一下,回道:“以天下为家的人,不会想要得到天下。得到了天下的人,就无法再以天下为家。古堡主,我是前者,你是后者,看来老天爷已经决定,我们无法走同样的路。你准备留我到何时?”
古竞天仔细地品味着她的话,迅速回击:“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需要老天爷帮忙!我欲留你一辈子,怎样?”又是一句不是玩笑的玩笑。
“好啊!对我来说,身在哪里都是一样!”纭菩淡淡地一笑,并没有预想中的拒绝和反抗。
“那你的心呢?”古竞天不放松地追问,她似乎将身和心剥离,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谁也触摸不到她内心的世界。
“心?心是天下,天下是心,在这里,也在天下!”纭菩疏离地以他在乎的“天下”巧妙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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