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
步玄尘身穿便服,易容成一个普通的商人,静静地坐在“勿忘楼”最隐秘的雅间里,凝目望着外面寒夜的幽冷月色。今晚又是月噬之夜,他想要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度过这特殊的一夜,碧天诀的魔性有没有去除,全看今夜身体的反应了。
他凝目望着自己的双手,静静地等待着,在冰寒之夜,打开窗户,不时瞥向挂在夜空中的那一弯冷月,眼里不时浮现阵阵诧异和欣喜。
他感觉到身体里热流涌动,但没有狂躁之感,亦没有想要喝血的冲动,反而有阵阵暖流通过双手流向心脏,渐渐地冲向头顶,头顶上渐渐升起白雾,他紧闭双眼,调整呼吸,吸纳着这股力量,良久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咋现,从软榻上蹦起来,欣喜之情再难自抑。
终于,他摆脱那个恶梦。而且,曾经魔性大发的日子,却是他练功的绝佳日子,武功开始迅猛增强,难道,碧冥诀还有更高的境界吗?
泉儿在皇都还好吗?她现在应该是高兴他终于离开了吧?他要如何才能走近她呢?可偏偏在此时,他必须留在这里镇守边关。
他从窗户飞身出去,扯掉脸上的面具,直奔锦州城的将军府。
“步王爷,如此寒夜,小心着凉。”一道苍老雄浑的声音在走廊的黑暗中响起,从黑暗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目光如炬的老人,虽然白发苍苍,但精神奇佳。
步玄尘闻言,眼里闪过一抹警觉,转过身子时,俊美的脸上已经漾着完美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说:“王将军深夜还未休息,更要保重身体。”
王将军精明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他,望着眼前令世人惊艳的年轻人,眼里充满了浓浓的不信任,一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又有什么本事带兵?有谁听过商人会带兵打仗的?如果不是大势已去,在这紧要关头之际,他不能弃锦州城和边疆几百万军民的性命于不顾,他是不会轻易地降服于步氏皇朝的。
最近一月来,新帝的铁腕手段,迅速有效的治国手段,令他心服口服,反抗的心渐渐变成臣服,但是……绝不允许一界商人来告诉他如何打仗……
“步王爷,边关荒镇,不比在皇都。如果不能忍受寂寞无聊,就请回京吧!”王将军冷硬地说完,转身就走。
步玄尘欣赏地看着这个性格耿直且毫不畏惧权势的将军,无奈地摇了摇头,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他才会在拥有足以藐视所有的人的功劳时,功高震主,被丢弃在这边远荒凉之地,一呆就是二十年。
“王将军,赫君玺的宣战书已经到了,难道,你就不担心吗?赫君玺御驾亲征,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步玄尘淡淡地主动挽留,深沉地望着他的背影。果然,那道背影停住,但仍然背对着他。
“你怕了吗?赫君玺的残忍和好战,末将早就知道!”王将军故意反问,语气里是浓浓的挑衅。
“呵呵……王将军好像对步某有什么误会,步某此次前来锦州城,可不只是一个粮草和兵力押运官而已。”
“你……”
“王将军,赫君玺选在寒冬季节开战,你可知他的用意?”步玄尘不让他多说,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当然是因为新帝刚刚登基,他选在一切都不稳定之时开战,对他来说是最为有利。”王将军不置可否地回答。
“将军所言即是!但是,还有一点,会是最致命的,不知将军可有想到?”步玄尘点头认可,俊目锐利地望着他。
王将军终于转过身子,正视眼前的年轻人,静待下文。
“赫日国处在严寒的北方,尤其是可萨尔族,现在更是处于草原最脆弱的冰冻时期,这个时间选择开战,他的粮草是最致命的软肋,而他却选择忽视,将军可知他意欲为何?”
王将军闻言脸色一沉,敛目沉思,心中对于赫君玺选择此时开战,是严重轻视的,这个年轻的帝王太好战了,也太盲目了……
“草原之狼在最饥饿之时,会比它饱时更具有攻击力、更残忍、更加凶猛……”
王将军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眼里盛满了不敢置信,不会的,赫君玺不会那样做的。
“他已经这样做的了!破釜沉舟……毫无退路……那么,此时的赫君玺就是一匹饥饿的草原饿狼,他会一滴不剩地吞下他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
“王爷是说,他会用烧杀抢掠,掠夺光所征服的每一座城池……”纵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亦对可能面对的未来敌人蹙眉,如果真如他所预测,那将是一场几百年都罕遇的大决战,百姓遭殃啊……
“是的!他的粮草就在我朝!所以,我们要坚守住每一座城池,时间不多了,王将军还要跟步某过不去吗?对抗完外敌,步某一定会找时间和王将军在兵法上切磋一番,但在此时,我们两人必须合心合力,否则,遭殃的将是无数无辜的百姓,相信将军不会……”
“王爷大量,末将心服口服,书房请,共同商讨对敌之策!”王将军微微抱拳,恭身相邀。
“将军有礼了,请!”
步玄尘坦诚地扶住他的双臂,语重心长地说:“能守住百姓性命,能为天下带来福泽,才是一位天下需要的帝王,不是吗?将军在选择接受步某的援助之时,早就将个人的恩怨抛之一旁,步某深感佩服。步氏皇朝不能缺少王将军,拜托了!”
一番至真至性的话,让王将军热泪纵横,惭愧地低下头,简短地说:“末将誓死守护边疆,王爷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