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玄尘扶着衣泉净坐好,看了陷入沉思的古竞天半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很惊讶,但他会支持他的决定。他想了想,掏出腰间的紫玉笛,平静地说:“我们不是还有蓝莺吗?它会带我们去找到她的。”
“蓝莺,那只只会睡觉的小鸟?从未见它醒过。”说到那只一直睡觉的懒鸟儿,芷儿是非常的不以为然。
“芷儿姐姐,别小看它哦,上次就是它带我们去唯我岛寻找到你们的。”衣泉净激动地在一旁Сhā嘴,疑惑地望了古竞天一眼,难道,姐姐又拒绝他了吗?为什么他的脸色那么难看,而且,浑身被一种悲痛笼罩着,她带着征询的眼神望向步玄尘,被他迅速躲避掉,她的柳眉微皱,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古竞天望了望在场的几人,脸上闪过一抹决然,语气沉重地说:“玄尘、衣丫头、芷儿丫头,还有聂龙,我要去找纭菩,不会再涉足江湖和朝廷,你们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我们就此别过……”
“竞天,我是绝不会离开你的,若要退隐就一起。”步玄尘激动地打断他的话语,一脸的坚决。
“退隐?”衣泉净和芷儿异口同声地问,屋外还传来聂龙和灵峰的声音,都惊讶地望着古竞天。
“皇上,你要退隐?是什么意思?竞天堡、玄尘庄要怎么办?朝廷要怎么办?弟兄们要怎么办?天下的百姓们要怎么办?”灵峰冷静地问道,沉稳的眼里盈满了震惊和不解。
平谷的那一幕他也看在眼里,但是,没有想到,皇上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太……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吗?那跟着他打拼了一辈子的人要怎么办?这么一大摊子的局面要如何收拾?
聂龙深深地望着芷儿,欲言又止,然后,望着古竞天,虽然难掩讶异,但仍忠诚地准备誓死跟随。
古竞天俊美的脸上漾起一抹奇特的笑容,有着欣慰,亦有着释然,沉声回道:“灵峰,竞天堡和玄尘庄,都是属于步族族长的,更是属于皇上。天下的百姓、弟兄们和朝廷,会有人来照顾。赫君玺会是一个出色的帝王。”
“主人,你要将帝位拱手让出?”聂龙再也忍不住地开口,惊愕地望着他。为了这个帝位,多少人拼死争夺,他现在却要将辛苦得来的皇位拱手让出,太让他震惊了。
“皇上……”
古竞天抬起手臂,制止灵峰再继续追问,冷静地说:“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灵峰,你是握机阁的副阁主,熟悉竞天堡和玄尘庄的一切,由你辅助赫君玺,接管它们,我非常放心。马上召开紧急会议,我要宣布掸位的召书。”
灵峰怔怔地站在门边,一时无法反应,茫然不知所措,心底唯一的想法就是:主人不要他跟随。
“龙,芷儿丫头我先要带走,你呢?”古竞天深深地望着聂龙,神情平静,似乎是在谈平常不过的事情。
聂龙急步上前搂住芷儿,坚定地说:“还用问吗?我不会离开你,更不会离开她。”
“臭小子!”
古竞天轻轻地抡了他一拳,胸口一窒,暗暗地忍了下来。抬头望着仍站在门口的灵峰,故意轻松地说:“灵峰,不是不想让你跟随,而是谷里已经没有未婚的姑娘了,我需要你帮我照看着这一切。”
最后的一句话,让灵峰激动地转身离去,神情黯然,各有使命,无法强求,他做好主人交待的事情就好。
古竞天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淡淡地交待:“玄尘,做好准备,明日清晨起程。”说完,就独自去面对群臣们欲掀起的风暴。
芷儿扯了扯聂龙的袖子,小声地询问:“臭龙,古堡主是怎么了?放着好好的皇上不当,为什么要退隐?还要去‘碧寒谷’,那可不是他能去的地方。”
聂龙和步玄尘对视一眼,避重就轻地回道:“他要去找骆姑娘,好了,芷儿,快去收拾东西吧,你可以回家了。”
衣泉净一直沉默地望着几个男人,明显地感觉到他们有事在瞒着她们,但可以肯定的是,跟纭菩姐姐有关,见问不出答案,机敏地回道:“芷儿姐姐,我们去收拾东西吧,回‘碧寒谷’不一直是我们希望的吗?”只是带回去几个意外的拖油瓶而已。
芷儿狠狠地瞪了不愿意说真话的聂龙一眼,气呼呼地和衣泉净一起离去。
聂龙摇头苦笑,幽幽地说:“有个人会跟你生气,原来,也是一件幸事。”
步玄尘感慨地点了点头,两人的感受不用多言,在看到纭菩最后的绚丽绽放,然后凋落,古竞天的疯狂和痛苦,令他们更加珍惜现在的一切。
“龙,‘碧寒谷’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出了一个明镜无缘那样的大魔头,又养出了纭菩那样纯净无尘的人儿,还有芷儿的古灵精怪,似乎,那是一个奇异的世界。”步玄尘的话语中,充满了矛盾的期盼之情,非常向往,又有一丝迷茫。
“有她们陪伴在身边,在哪里不都是奇异的世界呢?只是,主人他……”聂龙重重地叹息一声,他们两人成双成对之时,主人独自一人,要主人情何以堪。
……
翌日清晨,赫君玺的军营帐外,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银狼。
赫君玺独自坐在帐中,一夜未眠,想着古竞天的话,想着自己离奇的身世,想着韩辉从小到大细心的教导,想着纭菩的纯净和灵性……太多太多的事情,令他无法平静心绪。
隔着几个营帐,就是丞相的营帐,现在已经变成了临时的灵堂,韩辉的遗体就陈放在那里,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他的命令,要以何种身份下葬他?是以丞相的身份?还是以国父的身份?
他脱掉身上的外袍,站在铜镜前,怔怔地望着镜中的星形胎记,想起那个拥有同样胎记的男人疯狂的举动,他的紫瞳一暗。
他是个天生的征服者,本来有着征服天下的雄心,但是,当一切垂手可得之时,反而失去了那种满足感,心底涌上一丝遗憾,遗憾无法再找到对手,遗憾没有跟心中的对手好好地较量一番,遗憾这个天下不是自己征服来的,而是别人拱手相让的,这种感觉,令他非常地不舒服。
韩辉——步韦光,要以何种身份下葬他?以丞想的身份,不再合适,以国父的身份,那自己又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