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衣泉净再也忍不住地怒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卖掉泉儿?是泉儿不听话吗?是泉儿不乖吗?泉儿会乖乖地练武、乖乖地洗药澡、乖乖地吃药,不要卖我了,好不好?”
莫笑生看着攀在手臂上的小手,沉默不语,闷声喝了一口酒,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衣泉净又笑开了花,颤抖地将菜挟到他碗里,激动地说:“师傅,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是泉儿从山下的肉铺店里偷来的……不……是借来的……”
莫笑生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神情,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挟起那块红烧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不忘下了评语:“泉儿,借来的东西,就是美味。”
衣泉净闻言一愣,随即乐开了花,点了点头,屁颠屁颠地发表感言:“嗯,泉儿也这么认为,嘻嘻……”
“嗯……一会儿将钱给人家还过去,不许有下次。否则,人家以为我莫笑生是小偷宗师,居然教出一个只会偷盗的徒弟。”莫笑生不冷不热地打断她的兴奋。
“哦!知道了。师傅,再吃一块鱼肉,这是泉儿从山下的小溪里抓的,不是偷的哦。”衣泉净小心翼翼地声明。
“泉儿也吃,手艺越来越好了。”
“嗯,我吃完饭,就去练武。师傅,是不是我打过了你,你就不会再卖我了?”
“那是当然!不过,你打不过的。”
一顿饭在两人的一问一答中缓慢地流过,日子继续平静地度过,谁也不曾再提起那件买卖的事。
……
五年之后
祁山顶峰,两道人影在空中交织闪过,一个素衣少女单脚轻点屋檐,旋身闪过白发老人的袭击,随着一声娇斥,白发老人在落在屋顶时,右手轻抚心脏,就是这一刹那的停顿,少女手中的树枝已经点中他的后背,将其击落屋顶,少女站在屋顶上,纯净可爱的俏颜,笑容比峰顶的骄阳还灿烂。
“师傅,我赢了!”少女懒懒地坐在屋顶,居高临下地宣布,终于,她打败师傅了,哈哈哈……
掉在地上的莫笑生,动作艰难地站了起来,手臂上鲜血流淌下来,浸透了他的黑衫,唇边的血迹被他不着痕迹地舔干净,抬眸望着屋顶上的少女,温柔地笑了,眼里有着一种名为宠溺的感情,随即被他掩去。他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却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好好地调养,自从那个恶魔坠下悬崖之后,他很久没有受过伤了。
“泉儿,你赢了!”
衣泉净笑着飞下屋顶,拽拽地说:“师傅,虽然泉儿赢了,但泉儿仍会侍候你的。师傅,你卖了我12次,每次都言而无信,这下,再也无法卖我了吧……”
“哦?!小丫头记得这么清楚?”莫笑生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碰触,每年,他能陪她的日子也不多,尤其是这几年,随着他的忙碌,越来越少了,以后,就没有时间再来祁山了。
“哼!师傅,泉儿虽然不记仇,但不会忘记你卖了我多少次的。”衣泉净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指控,出落得越发俏皮可爱的俏颜,有着说不出的灵气。
“可是……昨天……师傅喝多了……”
“什么?!”衣泉争隐有不好的预感,每次师傅这样说时,总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莫笑生为难地望着她,仰头喝了一口酒,犹豫地开口:“泉儿,这次师傅给你找了一个非常好的东家,他被人称为当今第一美男子,更是富可敌国的玄尘庄庄主……他叫……”
“够了,我不要听……师傅,你为何总是要伤泉儿的心?泉儿只有你一个亲人,难道,泉儿想要一个亲人,有错吗?泉儿能去赚钱养活你,为什么你从来不顾泉儿的感受,就随意地将泉儿卖了呢?”衣泉净脸上的笑容还未退尽,脸上已经爬满了无助和悲伤,为什么伤她的人,永远都是师傅?她的心好痛。
“师傅,不够资格做你的师傅。泉儿,明天到山下客栈里找他,契约是七年。七年之后,你就自由了,你我的师傅之情,就此一笔勾消。好好保重!”说完,莫笑生扭头不看她,飞身跃下悬崖的羊肠小道,消失在峰顶。
“师傅!你这个胆小鬼,每次都是如此,卖了泉儿就逃跑。呜呜……师傅,你回来,泉儿不怪你,你回来呀……”衣泉净跃下去追他,却发现,他早已经消失在小道上,不见人影。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悬崖边,一如无数个等待师傅归来的日子,一年中,师傅能陪她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这几年陪她的日子更是少得可怜,她有预感,师傅真的不要她了,他真的彻底地走了。
她的心好冷,从来没有感觉过的冷,她不自觉地捂紧衣衫,明明她的内力足以让她不畏任何严寒,却在这骄阳肆意之时,冷到了骨髓里。
第二天,她拾起简单的包袱,将收拾干净的草屋小心地关上,用轻功往山脚下飞去。她的新主人叫什么名字?她要偷光他家所有的宝贝,让他死于非命,然后,早点儿结束契约,开始她闯荡江湖的生崖,她不再需要任何人,不再需要任何亲人。
祁山山脚下,只有一座残破的客栈,掌柜的是一个佝偻老人,有气没气地躺中破旧的院中晒太阳,衣泉净走进院子,也不见他起身迎客。
“有人在吗?我要找人。”衣泉净出声寻人,以为这个老人只是一个偷懒的伙计。
“小丫头,住店可以,找人,没有。”老人舒服地躺着,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没有睁开。
衣泉净见无人出来,只好跟他询问,努力回想着昨天师傅的形容:“老爷爷,有没有一个长得非常俊美,听说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男人住店?他叫……他是什么庄的庄主来着……”
“哦?你是找那个穿白衣的不是人的人吧?”老头听完之后,迅速坐起身看着她,两眼炯炯有神。
“什么?穿白衣?不是人的人?”不知为何,一股阴森的寒意袭上后背,衣泉净小心翼翼地重复。
“嗯!没见过人长成那副模样,当然不是人了!”老头儿在前面带路,一条腿一瘸一拐的,神情明显地激动不已。
那副模样?是什么模样?衣泉净疑惑地跟着他,小手不自觉地握紧腰间的剑,仔细辨别着周围的气息,发现没有异常气息之后方才放心。
她走进可以称之为大堂的屋内之后,望着正趴在桌上酣睡的人影,怔在原地,终于知道,老头儿为什么要说他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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