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在床头扑腾起来，叮铃铃，叮铃铃……
陈语寒眯着眼，将手摸索过去。呯的一声，闹钟从柜子上摔了下去。裹了裹身上的毛毯，睡意不减。
昨夜很晚才休息，终于将图纸做完。他仔细地将方案从头至尾审阅了一番，又在一些图例上配了些相应的文字介绍，还拟了份方案说明，而后做成了份精致的PPT文件。这恐怕是他工作效率最高的一次，在几个小时里，他觉着思如泉涌，哪里都有灵感。临睡前他瞧见空空的烟缸，先是一番讶异，遂下了个决定——把烟缸收了起来。他觉得此后都不再需要用着它了。
日间，应着表妹的要求去外滩、南京路、城隍庙等地方兜了一圈。他不喜欢逛这些地方，却每每有熟人或亲戚来上海，便都只能去那。这却是他最舒畅的一次，因为梅若雪在表妹的强烈要求下也一起同行。或许他已忘记了方晓芸，好像之前与她同去也未有这么惬意过。
陈语寒的脑海浮起昨日间的片断，都是一袭白色装扮的梅若雪。在九曲桥头，几枚修成正果的硬币，她那开心的样子，深深的酒窝；在外滩上，江风吹着她的裙摆，究竟在沉思着什么呢?
闹钟继续在地板上扑腾了起来，叮铃铃，叮铃铃……
打断了他的思绪。陈语寒不得不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蓦地一惊：今天表妹要去面试。忙翻身下床，拣起闹钟后裹紧睡衣，往白莎莎房间赶去。
“咦”，陈语寒瞅见表妹的房门大开，里面不见人影，有些惊讶。又见桌上有张字条，看后知道她已前去。心下镇定。“这丫头——”带着笑容回房去。
再睡几无可能。给表妹发了条预祝顺利的短信后在床上翻来覆去，于是索性起床。一番收拾后，从冰箱里拿出盒鲜奶，也懒得去煮，便就倒进玻璃杯中。走至窗边，往对面瞧了瞧：窗帘全开，里面却也看不清晰。啜了口牛奶，还是想给她打个电话。
“我在工作呢。”传来梅若雪低低的声音。
“哦，我没事。挂了，再见！”放下手机，陈语寒苦笑了笑，心道自己不去公司上班，哪里注意得到这些……
白莎莎穿着那天白立群陪着去买的套装，挎着绿色布包，在这家公司的诺大一扇玻璃门前停下了脚步。玻璃门自然是透明的，能瞧见里面十数个工作人员一丝不苟地坐在那或摆弄电脑或埋头写着什么。
这个楼层有一大半被这家公司占据，从门牌上能看见：往这边是业务部，往那边是会议室，而眼下这里是行政部，方才前台小姐说过财务部及人事部都在这里面。白莎莎又瞧了瞧：哦，人事部在那个房间。
手方按上门铃，心也随着铃声跳动起来，看得出有些紧张。未见有人前来，却听得门侧一声轻响，白莎莎推了一下，门已被打开。
“白莎莎小姐，是么？”一个女孩迎了过来。
“是，我是白莎莎。”
“嗯，人事部这边，艾经理在等您呢。”女孩用手指了指，并领着白莎莎过去。
面对眼前这个穿黑色西装、打着蓝色领带、蓄着小胡子的男人，白莎莎坐在对面的软椅上仍难抑制心里的紧张。方才那个女孩送了杯白水进来，于是在人事部艾经理的接下来的问话前，她便都注视着那杯白水。
此时，那个男人正翻阅着陈语寒为她精心制作的简历。
“你不用担心，艾鹏是我朋友，我都安排好了。事实上也没什么，例行公式罢了。”这是那天购物时白立群与她说的话。然而，白莎莎还是有些坐立不安。陈语寒若瞧见此时表妹拘谨的模样，一定也不免惊讶了——哪里像他那个整日间活蹦乱跳、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妹！看来，每个人确实都有两面性，外表怎样，内里却未必是这么回事。
艾鹏合上简历，仔细地盯着眼前这个女孩，瞧她不时地咬着嘴唇，不禁笑了笑，“白小姐，喝点水吧。”
“呃，谢谢！”
“你住的地方离这很远吧，瞧你额头上还有汗呢，来，擦擦。”艾鹏由桌上的盒装面巾纸里抽出两张，递给白莎莎。
“谢谢，谢谢艾经理！”
“随意一点，不用这么拘谨。”停顿了下又盯着白莎莎看了看，“你的情况嘛，白立群已经介绍过。看了你的简历，我觉得你应该可以胜任这份工作。接下来我想听听你的要求包括薪资要求，你的简历上没有写明。”
“我，我觉得”
“没关系，我这没有顾忌。”艾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悦一些，说罢摊开双手。见白莎莎有些作难，又道：“你上一份工作的待遇是——”
“一千五。”
“福利呢？”
“嗯，不含加班费，有午餐，但不提供住宿。没有车补、保险什么的。”白莎莎将实情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哦”艾鹏点着头，将公司的福利与她详细介绍了一番，并告知试用期工资二千元。
白莎莎心道：直接告诉我不就可以了，非得问我之前的待遇。心下有些不快。
艾鹏没有注意这些，而是拿起了电话。
“我可以走了吗？什么时候来上班？”白莎莎问道。
艾鹏做了个稍坐的手势，电话里说道：“曹主任，出纳人员我这边已面试通过，你那边要不要——”
显然是被对方打断了。一会，听得艾鹏道：“其实也没别的问题，只不是本地户口。”隔一会又道：“好吧，你是财务部主管，你要见，我就让她过去。”重重地放下电话，白莎莎惊得站起身来。
“呃，哈哈”艾鹏笑着，“是这样，财务部曹主任想见见你。就在中间办公区东侧，你现在过去吧。应该没什么，你不用紧张。”……
出得这幢办公楼，白莎莎开启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十分。
“一个出纳，整这么烦。大公司都这样？还说都安排好了！这个表格做做，那个软件试试的。”自语间明显不悦。更为不爽的是——
“我不管你有什么关系……别看小小的出纳，要做好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有，你的学历也太低……这会计证说明不了什么的，现在外面混两个月课，就能得来……我们这个部门最次的也是助会……行了，行了，我也是本着对公司对我的岗位负责的态度……”
想到那个中年女人的嘴脸，白莎莎觉得有些恶心，拉着脸往公交站台走去。手机响起。
“喂，烦不烦啊？”，“我面试能不关机嘛？行了，我回去了。”，“哎呀，明天上班！回去再说。”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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