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印秋江静，灯明草含鲜。”她轻声念着，又回首朝徐将军扯话赞叹道：“这意境真真纯明澄澈，有如褪尽铅华。”

徐将军愣了下，因欣赏不来，只得附和了声，表示认同。那高月也分明看出他脸上掠过一丝空茫，却有意要促狭他，继续道：

“那参禅题字之人，观照外物如此心无挂碍，远离颠倒梦想，明(心)见­性­，不随妄想忽生忽灭，真所谓‘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

高月故作钦佩地絮絮，还时不时地与徐将军交换眼神，流露出希望他发表高论的企望之情，看得徐将军心神略慌，直犯嘀咕，真担心她会没完没了地继续品诗参禅。因自己本是个粗人，不懂风雅，亦不解禅意，想搭腔又无话可说，但一言不发则又显得傲慢无礼。最后只好红着脸，又诺了声，再次表示认同。可高月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分明看出了他因搭不上腔的尴尬之­色­，却仍没完没了道：

“……如此熄灭妄念，一派见山是山，见水亦是水的超逸之姿，想来人生有此境界的，必是个有修为的高人。将军觉得呢？”说完，又笑眯眯地期待着他发话。

徐将军早听得云里雾里去了，加之也最烦虚的那一套，什么境界不境界的，只想尽快结束这种尴尬局面。高月觉出他心思，暗自忖度此时若请他留步，他也定然会依言而行。因为，他刚经历了一场小小的窘迫，现在不会有那么多心神思考旁的，自然会变得比以往更好商量些。遂状似不经意道：“那我先进去更衣了，将军请在此稍候。”

将军一听，如临大赦，果然顺水推舟般连声答应：“好好。高使者里面请，末将等在此守候。”却见眼前的石拱门离厢房还有些距离，又警惕了起来，不失谨慎地朝左右道：“各院门都看紧点，保护高使者！”

见目的已达到，高月甜甜一笑，施礼道：“有劳将军。”

踏进院门，庭中有丰草林木，石碑、石桌和石凳散落各处。左右两边皆是厢房，小尼姑把高月引到其中一间推开厢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道：“缁衣在榻上，施主请自便。”

高月走了进去，谢过小尼后，轻轻掩上门。

转身，看到一个尼姑正背对着她，暗吃一惊，怎么是个尼姑？便试探地说道：“……方才没看到这厢房里有人。真是抱歉，不打扰师傅了。”说完便假意要出去，对方却把帽子一掀，露出一头如瀑乌丝，转过身唤了一声“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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