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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龌龊后清纯 > 5.

5.

事发后的第五天,赵玉提了一袋水果来看我了,林华笑嘻嘻地将她领进来,高兴得在门口就喊唐飞,你猜谁来看你来了?然后赵玉就红着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我心里大乐,李熊刚同志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他这种毫不利已专门利人的作风值得表扬。

赵玉穿着一身淡兰底白花连衣裙,象在“一个洞”口飘扬着的一面旗帜。而我,在心里蠢蠢欲动地想着:革命也好罢,……革这伙妈妈的的命,……便是我,也要投降革命党了。

寝室里剩下的两三个人很帮忙地笑着冲赵玉点点头,然后便出去了。

“来了!?”我咧嘴笑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她走过来把水果放在桌上,坐下来没话找话说:“你们寝室怎么叫这么个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住了一帮野人似的。”

“你这就没文化了吧?这可是毛主席诗词。”我摇着我骨格清奇的苍蝇头开始背:“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扫除一切害人虫。怎么样,本来要听俺念这诗都得焚香沐浴,我们这儿没澡盆,要不,您就先将就着拿我的洗脚毛巾擦擦身子?”

她卟地笑了,说:“你的洗脚毛巾,一定长了不少蘑菇吧?”

“咦!?我要搞蘑菇养殖的事儿你也知道了?我的事儿你怎么都一清二楚,看来咱们注定是天生一对儿了!”

这话说得直白!佩服佩服。我马上就看到了效果,赵玉的脸唰地红了,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忙说:“我去给你洗个苹果吧……”提了水果就出去了。

形势一片大好!我趁她不在时在床上翻了几个跟斗,作了两次倒立,还冲着窗下吐了两口痰。

在她洗好水果进来前,我已经决定: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费厄泼赖要缓行,痛打落水狗。

当她把一个苹果递到我面前时,我使出杀手锏了:“赵玉,你根本就不爱李熊刚!”

她全身一震,苹果掉落地上。

“你瞧,他还教会了你怎么浪费粮食!”我得意地望着她说。

“我……”她低下了点。好!关键的时刻就要到来,我只要再小推一掌,她立马就会掉入悬崖,于是我说:“你不爱他却要说爱他对他也是一种不公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把我弄乱了……你把我弄乱了……”

是啊,我把她弄乱了,可能因为我自己太乱了把,根据熵定律,我想要让自己不太乱的话,我就必须让别人比我更乱……残忍的熵定律,对不起了,赵玉……

“跟他分手吧……”我拉住了她的手。

“噢不!”她突然惊醒了,大叫道:“不!”

她象是被蝎子叮了ρi股般丢开我的手跳了起来,然后在寝室里如拉磨的漂亮母驴一样转起圈来,一边哼哼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的样子令我很想笑,但同时我又同情着她:她真被我弄乱了!为了让我自己有序一点,我不惜让别人来承担混乱,而且是一个……我也许会深深爱上的人……

“跟他分手吧,赵玉……”

“不不不不……”她不敢望我,犹犹豫豫地说:“我不会跟他分手的……他会伤心的……”

“你拖得越久,他就会伤得越深,这种小儿科的常识你都不懂吗?”

“不不不不……我……我该走了……你把我弄乱了……”她急急忙忙走向门口。

最后一招了,我在她拉开门的时候大喊一声:“玉儿,玉儿,我爱你!”

她猛然间停了下来,手握着门把手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我嫌那句话力量还不够,于是又加了一句:“就象老鼠爱大米!”

她砰地关了门,气呼呼地走了。

第二部(八)

八。

1.

事发后的第六天,李熊刚同志也提了袋水果来看望我了,这真让我有点受宠若惊,说了一连串的请坐请坐。当然,他提来的水果后来被我们转送给了某某老师,万一要是被洒了砒霜,倒也成全一桩快事。

不过熊刚同志来时其它洞人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一个都没走,都坐瞪着他。象看到一只懵里懵懂的小羊走入了狼群中。

“耶!你小子胆儿还挺大,你那哥们儿好点没?”大头开始恫吓他。

好多了好多了,熊刚同志点头哈腰着说。我看他挺难受,便轰走了五位洞人,说没什么热闹好看,今天肯定打不起来。他们于是出去了。

“对不起……”李熊刚同志把水果放下后说。

坐着说坐着说,我象是班主任接待来道歉的学生一样大方地把他安置在凳子上。

“……没想到会那样……我本来只想跟你讲讲道理……”

我沉痛地回忆起那天他跟我讲道理时的情景来——没错,他是跟我讲了很多道理!

“……你好一些了吧?”

我忙说好多了好多了,谢谢关心。

如果大家对“虚伪”一词还没什么体会的话,就想象一下我和李熊刚同志那彬彬有礼如绅士一般的对话吧!和绅看到我们也只能叫我们一声爷爷!

“……其实你长得这么帅气,英语又那么好,何愁找不到女朋友呢?为什么一定要夺人所爱呢?……”

天哪!他又来了!

他接着说:“我不能没有她,我很爱她……”

“李熊刚同学,我看你不能没有她是因为她很给你撑面子吧!”

“不不不……我爱她……我不能没有她……”

这人还有没有别的好说!我于是说:“好吧,算你爱她。不过我也爱她,我也不能没有她,所以我要跟你竞争。”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他朝我­干­瞪眼,说:“……你这不是故意挤兑我吗?”

“没有啊,我是的是真话。”

“……其实你长得这么帅气,英语又那么好,何愁找不到女朋友呢?为什么一定要夺人所爱呢?……”

我拷!你还是拿窑砖来拍我吧!

“这么说吧,赵玉她实际上爱的是我,我们要尊重她的选择对不对?”我也开始跟他说道理。

他呆了,然后他的­精­神支柱象是倒塌了,哀求着说:“……你把赵玉让给我吧……”

让给他?赵玉还没决定要谁呢,他就认输了!?这人越来越让我失望了,赢他让我赢得很不爽,本以为赢一位高年级选手将是件愉快的事儿,没想到倒象是巴西队碰上了中国队,真是发克!

“不让!缺货!”我说。

“……你让给我吧……你要钱吗?……两千块怎么样?……”

我拷!我以为他会说两百万!白白吊起我一阵子胃口!

“走走走走,不跟你玩儿了!”我赶他走。

“……把赵玉让给我吧……四千块怎么样?……”

要升到我心目中的价格看来还得等几天,我乐滋滋地想。

“李熊刚!你就是这么跟别人竞争的!”一声女高音在门口响起。

这都怪我,我忘了跟熊刚同志说赵玉今天可能会来看我,呵呵呵呵,一切进行得比计划还顺利!

“赵玉!我……”可怜的熊刚同学已经完全处于一种痴傻状态。

赵玉很符合电视电影情节地转身跑了,熊刚同学也很符合电视电影情节地追了出去……接下来,他们应该很符合电视电影情节地分手了,嘿嘿嘿嘿嘿……

如果真要卖,开个什么价钱好呢?我乐呵呵地想着,不如就三块五一斤吧!

2.

说真的,我很同情熊刚同志,可是没办法,赵玉是我的负熵,我的秩序就靠她了。

熊刚同志以为他比我先爱上赵玉就可以排斥我,如果真有这种道理,我便更有理由排斥他了——因为,也许我爱上赵玉的时间比他要更早!

我很难说出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赵玉的,也许就是在跟秦雨一起在黑暗中欣赏她在光明处悠悠跳着“思乡曲”的时候吧?她在台上,踩踏着我的心弦,触摸着我的灵魂,带给我无限的感伤——还在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就已经有了赵玉就是长大后的秦雨的幻觉;还在那一刻,我就有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去拥搂她,亲吻她,跟她跳舞,忘记时间……我爱上了她,就象我爱上了秦雨。

对了,你们终于看出来了吗?赵玉就是那个在五四大汇演上因跳“思乡曲”而让秦雨无比崇敬的的女生。我一直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那时我还爱着秦雨,我不想让自己显得如此的用情不专——可是,也许秦雨就是赵玉,赵玉就是秦雨。只是我,不再是我……

虽然在上学期五四的时候我并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可当她在英语角上跳灰姑娘时,她那近乎完美的舞姿让我立刻就确认她就是那位女孩,这其实是我铁定心要追她的真正原因——并不是那个笑,尽管那个笑容极尽妩媚之态。

那一天,秦雨的离开和赵玉的出现同时发生,这更让我把秦雨和赵玉当成是一个连续体,不可分割。

秦雨说过想要达到她的那种舞踏水平……当她达到时,她就已经长大了……她就在她最喜欢的歌曲下跳舞……她就变成了赵玉……

我又开始混乱了……我就快清纯了……我有秦雨,我有赵玉!

第二部(九)

九。

1.

事发后的第八天,我终于揭开了我头顶的神秘面纱,再度露出我那人见人爱的玉容。

外语楼的美媚们又将因为某奇男子的出现而整日沉浸在意­淫­之中了!

晚自习时间一到,我便带着胜利的笑容迈着矫健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外语楼。我在各个教室都逡巡了一通,让无数的外语妹们因突然间见到呕像而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没有赵玉,到处都没有。难道可怜的她被那因为失败而疯狂的熊给分尸后塞在各个抽屉里了吗?那可就是我害了你了!赵玉!你死得好惨哪!

我胆战心惊地翻了几个抽屉,没有,还是没有!天哪,难道她被熊给生吞了?

还好在我因极度失意而走到外语楼后的小树林中想找棵粗壮些的树自缢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她的娇斥,“李能刚!既然你已经认输了,你就退场吧!”

原来她是来与熊刚学长致道别辞了,我不禁大乐,躲在暗处边听边傻笑。

“……赵玉,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我拷!又是这两句!这孩子可能还有失语症,得找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

“我看你之所以不能没有我只是尊严上过不去罢了!”

赵玉的这个观点跟我完全一致嘛,可见咱俩真是天猫配地狗,蠓子配虹虹(方言,不知其究竟为何虫也)。

熊刚同志又言:“……那个唐飞没出现之前,我们多快乐啊……”

“说实在的,我并不是很快乐。”这是赵玉的声音。

玉儿姑娘的言语也很犀利嘛!我在黑暗处乐得抓耳挠腮。

“为什么!?为什么!?”

这人开始问傻问题了。我真想冲出去替赵玉回答了:因为她一看到你就饱了,就节约粮食了。你李熊刚同志真应该去灾区为那些饥饿的同胞们作贡献去!

“……你不说话了,这说明你还是爱我的……”

这叫什么逻辑!?

果然赵玉矢口否认有这么回事儿,她说:“不,其实我不爱你。对不起……”

“……我不信!我不信!……”

完了,这人开始耍赖了!

“我不信!让我吻你一下,我就会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有这种检验方法么?李熊刚同学可以去申请专利了!

赵玉又一次断然拒绝:“不行,我们事前约定好的谁也不能碰谁的。”

我拷!这也叫谈恋爱!?我有点同情起熊来,难怪他们看上去就象革命夫妻。

“赵玉,我一定要吻你,不然我浪费这么多时间算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句话偶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这玉儿姑娘也真是的。不然,就赔他点­精­神损失费吧,三块钱饭菜票不知道够不够?

“不行,你别乱来!你别……你­干­什么!?……”

呀!?光天化月的,他也敢为此兽行?不行,看来我得闪亮登场了,上演一个英雄救美,让赵玉也感动感动,然后就……嘿嘿嘿嘿……

于是我­干­咳两声,摇头摆尾作才子状出场了。——来,给点掌声。这边的掌声没有那边的大,我们一起来超过那边好不好!?谢谢,谢谢……现在这边的掌声又没有那边大了,让我们一起……噢,对不起,该­干­正事儿了!

“啊,玉儿小姐雅兴雅兴啊,如此大好月光和熊刚学长一起锻炼身体吗?”

他俩都一呆,赵玉马上满脸通红,而熊刚同志的手……我拷!他居然想帮赵玉同学锻炼胸肌。他居然先­干­了我唐飞想­干­的事情!这还了得?!

于是我吼道:“喂,熊刚学长,你抠痒抠错地方了吧?”

他终于放开手,大怒叫道:“唐飞,又是你!”

是我是我,很明显嘛,我回答。熊朝我逼过来,样子还挺糁人的,不过我从身后拿出了一块窑砖,放在头上作擦痒状。这让他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于是他停住了。

他眼圈一红,回头说了声:“赵玉,你好狠心!”然后悲悲凄凄地走了。我甚至都有些想哭了,我这个人向来千般心软、万般善良,最见不得人在我面前流泪,他一哭,我也想流那么三两滴鳄鱼牌的眼泪了。

所以我很感动地对他的背影说了声:“好走啊!”

“你一直在偷听!?”赵玉闷吼。估计是这种不体面的事儿被我看到而恼羞成怒了。

“啊?没有没有,我碰巧路过,碰巧路过。”我有点惭愧地说。

她冷哼了一声,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玉儿姑娘过奖过奖。”我乐了。

“死不要脸!”

“玉儿姑娘过奖过奖。”我更乐了,她老是表扬我,对我青睐有加。

她哼了一声不说话了,又开始望着月亮,就象一条望月鳝。

英雄救美已经演完了,接下来也该有点黄|­色­镜头了吧。我乐呵呵地说:“刚才那熊掌抓痛你了吧?来来来,让我温柔抚摸一下……”

赵玉勃然大怒,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啪!”天地间一片亮光!我拷!我这是第二次挨嘴巴了,这是谈恋爱的必修课吗?

她打了我后开心了许多,象解放了北平的女解放军般昴首挺胸地走了。

我在她身后喊着:“小心看路!天黑,别摔着了!”

我拷!我是贱骨头!

2.

第二天由于巴掌印未消,本酷男没好意思再去­骚­扰外语楼,于是就呆在了寝室里。

大头说他很会看手相,于是就说要给赵玉看看手相,算一算我们到底合不合。另四位洞人都觉得一阵新奇,没见过这么看手相的,于是都搬凳子过来围观我脸上的巴掌印。

“嗯!印刷质量不错!”大头首先就图像清晰而发表评论。然后另四位都一阵夸赞。

“喂,你们有完没完?”我有点恼火。

“哎,别动别动。”大头继续说,“哎呀,不错不错,五指修长,­肉­厚有蹼,富贵之相,富贵之相啊!”

我拷,什么乱七八糟?有蹼!?那是癞蛤蟆!!这人显然不太专业。

“现在是你的,来来,”他又抓了我的手看了看,说:“嗯,贫农出生!根正苗红!”我拷!

“哎呀!配,配,简直就是天仙配!”

这话我爱听,乐呵呵地叫他再说好听的。

“­性­生活绝对和谐!”他说。

我爱听!不过我还是假装不好意思地踢走了他。

3.

第三天晚自习时间我又不屈不挠地出现在了外语楼。谁让我们是天仙配呢?

李熊刚同志已经消失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再好意思在外语楼出现——这就是布尔什维克主义的胜利!

赵玉同学孤单地坐在大教室中,令我心酸,所以我决定过去陪她。

我挨挨挤挤地坐到了她身边,也就是前熊刚学长的座位上。令我快乐的是,她并没阻止我。

“咦!?巴掌印这么快就褪了?”她小声对我说,“要不要再盖个章?”

“你盖章是不是表示我是你的私人用品?”

她脸一红,伸手在我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我跳起来惨叫“啊,痛死我了!”全教室人都在我惨叫的同时跳了一下,很整齐。马上就有人对我怒目而视。

我很羞愧地滚出了教室,赵玉也满面通红地跟着滚了出来。她是不是在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向全教室的同学们宣布我们即将建立的关系呢?

“你这人有虐待狂倾向。”走到楼外时我摸着痛腿埋怨。

“放屁!”我拷!她说脏话!

“玉儿姑娘想这么作我是不会阻止的。”

她卟哧一笑又伸手想来掐我,但我已有防备,便抓住了她的手。当然,大好机会放过了可就不会再来,时不我待,毛主席教导我: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顺势搂住她,狂吻她。

她装模作样地挣扎了几下,装得不太象,也就是瞎扭了两下,我的嘴一贴上,她马上就启开了牙齿来热烈欢迎。

我们拥吻了两分钟,舌头象搅猪食似的搅来搅去觉得也没甚滋味,于是就把嘴巴分开了一会儿。

“你有什么感觉?”我问。

“没什么感觉呀,不好玩儿!”她迷惘地说。

“奇怪,都说挺好玩儿的呀!?怎么我也觉得跟刷牙似的没劲?”我也有些迷惘了。

赵玉不无失望地笑着说:“原来你也是头一次!真没意思,我还当你是老红军呢!?”

“我拷!给你个童贞之体你还不乐意了,现在的女生难道都这样?”我的冰清玉洁居然被鄙视了。

“童贞有什么用?什么都不懂!现在怎么办?两个人都不会玩!”

“管他哩!我们就先瞎搅合着吧,说不定突然就有趣儿了!”

于是我们又对嘴开始互相刷牙,两分钟后,我们又分开嘴。

“我拷,你把我口水都吸­干­了,赔我!”

她笑了,说:“还是没劲儿呀?”

我仔细思考了一阵,这种时候最考验人的逻辑思维能力,我努力地推算了一下,好象有点眉目了,我说:“噢,我有点明白了,可能接吻的时候我得同时抓抓你的ⅿⅿ……”

她扬手又准备扇巴掌,不过被我截住了,我无耻地笑着说:“抓两下嘛,抓掉了我赔!”

她卟哧笑了,问:“你倒说说看你拿什么赔我!”

“三块钱饭菜票!?”

她于是又捏我,我不客气了,说:“好,你捏我,我也捏你!”于是我伸出我的魔爪朝她高耸的胸部伸去。

“不行!”她一声断喝,把偶的手象是茄­鸡­毛似地从她的胸部茄了下来。

“耶!?我就不信了!?”我于是又不屈不挠地伸出魔爪。

我很认真地观察着她起伏的胸部,所以没看到她又扬起了手。于是,“啪!”,天地间又一片亮光!

她转身走了。

我在她身后喊着:“小心看路!天黑,别摔着了!”

当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寝室的时候,大头他们惊讶了。

“咦!?这次换了一边脸了!这种质量肯定是铜版印刷!”

他们唏嘘着赞叹起印刷术的飞速发展起来。

第二部(十)

十。

1.

在我莫明其妙地被夺去初吻之后的第二天早晨,我又抽泣着醒了过来。

真是碰鬼了,我究竟梦见了什么让我如此悲伤!?可当我努力追想时,那些梦中神秘的情节又避开了我——它们真狡猾。

也许是我该去看心里医生了,不是熊。

也许那是一种本能的悲伤?从我们的老祖宗开始就一代代遗传下来,人人都无法回避?也许是我们自己根本就不想见到它们,所以它们才远远地躲开我们……只敢在无人察觉的梦里,轻轻地哭泣?

我深深地同情着它们,可怜的生物,它们的天职就是撒播伤感,这让它们自身伤痛得无以自救。它们躲藏着,没人去安慰它们,没人去理睬它们,它们比我还孤单。

可是我不应该孤单了!我真的不应该孤单了!我有赵玉——有了她我就有了一切……

2.

赵玉已经习惯于出入“一个洞”了,她高挺着她的胸部在我们楼层出出入入,让许多男同胞忘了吃饭。我发现她和熊刚同志都适于去灾区工作。

包菜又有了新的倾听对象,经常扯了赵玉听他唱歌,有时李海蓝在扭ρi股跳“孔雀舞”时,赵玉也兴致大发地同扭。她们简直在制造混乱,有男同胞从门口经过时都禁不住驻足观望,该考虑收门票了!

有时她们又去扯林华跟着一起扭,林华红着脸笑拒。林华没她们俩那么风­骚­。林华就是一位贤妻良母,海蓝就是一位浪荡情­妇­,而赵玉,就是艺术与狂想、高雅与风­骚­、欲望和禁忌的奇妙结合体。

大头和老大有时会拉赵玉讨论有关于印刷术的问题,这时我就怒瞪。

为了不至于让风爷说我见­色­忘友,在我与赵玉以一次没太多意思并且是以巴掌结束的初吻确定我们的恋爱关系后,我便带着她跟风爷一起去我们班上自习了,她很快就与芯儿她们混熟了,早就说过女人是天生的交际动物。

风爷已经爱上第五名窗前女生了,这让赵玉每次与风爷聊天时总是一幅憋了一肚子笑的样子。

当然偶尔几次我们也会抛开风爷自己去找间偏僻教室切磋切磋接吻技巧,吻不好,瞎吻。这事儿没人教我们,只好自己摸索。她准备了一把小钢尺,每当我的手有越轨行为时她就用小钢尺抽,并娇斥着:“打手手!打手手!”象是在训一名偷吃的弱智儿童。

3.

有天晚上我搂着她坐在教学楼外的石凳上,又刷了两次牙后,我们聊起了李熊刚同志。

我问她怎么会莫明其妙地跟那熊鬼混在一起,明明又不爱他。

她有点脸红,可能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李熊刚同志,那三块钱的饭菜票作用估计也不大。她一开始又嗫嚅地说着“都怪你,不然我跟熊刚可能也成了幸福的一对儿!”

我说开什么玩笑,连碰都不让碰一下也会­性­福!

她笑着掐我,说“谁都象你这么龌龊,这世道就完了。”

别瞎扯了,我说,快老实交待怎么就跟他姘在一起的?!

她又叫我看月亮,我说你要再岔开话题我抓ⅿⅿ了,她怕了,于是老实交待。

原来她大一的时候因为外貌过于突出,注意:我说的外貌过于突出有两层含义——双关语喔!

不好意思又罗嗦了,反正就是因为她外貌过于突出,以至招蜂引蝶,整天有一个连的龌龊男生围着她转悠,她很烦,于是自作聪明地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老实人充充数,然后那帮龌龊男生知道她已经是“有夫之­妇­”,就会知难而退了。所以她就找到了李熊刚,那孩子看上去是挺老实,她眼光还真不错。她找到可怜的李熊刚同志后,就跟他约法三章:1.在外人面前允许熊称她为自己的女朋友或是“老婆”;2.互相之间不允许有任何肌肤接触行为,如拉手、搂抱、接吻,当然就更别提交媾了!

3.等到熊刚同志毕业,立马结束两人名义上的“夫妻关系”。

我拷!熊刚那可怜的孩子!!

我于是追问她,那次英语角跳完舞之后对我的嫣然一笑是否就意味着她已经爱上了我。

她说你想得美,我有那么花痴吗?我说你看上去象,于是她又掐我。

我逼问到底那天有没有爱上我,你笑得那么风­骚­,非­奸­即盗,肯定不怀好意。

她脸一红说有那么一丁点吧!我问一丁点是多少?她伸出小手指,用指甲比了一下,说,比这个少一点儿吧。

然后我们又刷牙漱口。

与她聊的时候我感觉挺愉快,不管怎么说,我也勉强能称得上是卖油郎独占花魁了吧。不过回寝室上床后回想了一下,突然间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她只是在借我摆脱熊刚?

也许一开始她觉得她的计划无懈可击,可没想到我们的熊刚同志却是如此地乏味,她于是觉得有点后悔了,因为她的计划有可能会让她渡过索然无味的大学时代。而当她一眼望到我这个奇男子时,立刻确定我是那种会为她不要命的人,于是她对我嫣然一笑,然后一切就在按计划进行了——她的计划!

难道她真的只是在借我摆脱李熊刚?……就象我在借她摆脱秦雨的­阴­影?!

出了冷汗后我清醒了一点,我开始自我解嘲:……其实也没什么,猪头与林华的爱情不就是从怜悯开始的吗?可是看上去发展得很稳定。也许爱情根本就只是一个概称而已,它并没有什么固定的模式,两个人的结合有可能是因为钱、­性­、父母之命、革命需要……但最后都有可能发展得很好……

谁知道呢?我和赵玉从互相利用开始,最后也许比任何别的爱情都更稳定呢?

想到这里,我乐呵呵地睡着了……

第二部(十一)

十一。

1.

秋意已呈现了,窗外梧桐开始发黄。

包菜的歌曲“风筝”被唱片公司录用了,这本是件高兴事儿,可偏偏就是这件事导致了他和李海蓝脆弱的关系最终破裂。

其实在去录音棚试唱时,李海蓝甚至都在作起一夜成名的美梦了,当得知歌曲被录用时,她破天荒地给了包菜一个长吻,吻得包菜昏天晕地,也忘了进一步进入小康生活了,两手抽着风,傻乐着屁颠屁颠地就回来了,买了好酒好烟宴请我们,喝高了后又坐在走廊上唱了一晚上的“风筝”。他以为他的幸福生活就要到了,连我也以为李海蓝最终还是选择了包菜。

但两天后,一切都变了。

唱片公司因为包菜长得太矮,只愿买下“风筝”的版权,但不愿让他自己来唱,包菜愤怒了,跟唱片公司的人吵起来,最后他们歌曲也不要了,一拍两散。

这事儿对包菜来说并没什么,可李海蓝的梦想却因此被血淋淋地撕碎,她知道消息后哭了起来,那天晚上她就告诉了包菜一切。

原来那天晚上我在小后山上看到的帮李海蓝练胸肌的那位爷们,就是文娱部长告诉过我们的那个一寝室六个人包一位女生­干­的小故事的主角,大院学生会主席,校董的乖儿子!当然,李海蓝不可能知道那个小故事。

突然间很多事变得明了了,为什么李海蓝在上学期第一次五四节目斟选会一结束马上就知道了斟选结果而在第二天就来找包菜,为什么五四汇演的票那么抢手她却一挥手就弄来了六张……原来她有这么个大后台!

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她既然有了这么个大后台,为什么还要在包菜这里拖拖拉拉呢?也许,有男孩为她写歌,这是绝大多数女孩都难以乞求的一种幸福,也许她仍然有些舍不得这份幸福,所以左右为难。

可如今,她一定认为是包菜亲手撕毁了她的梦想……

包菜那天泪流满面地回来了,他伏在床上哭了很久。我们轮流走过去找了些话安慰他,可是我们也知道那没用,我们只能默默地防备着他,以防他­干­蠢事。

后来他擦­干­了眼泪坐起来,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然后当他的眼睛停落在他的吉它上时,他猛然间狂怒了,他冲了过去抓了吉它就在桌子上象拍苍蝇似的猛拍,在我们还呆在那里没来得及反应时就已经把他的吉它拍了个灰飞烟灭,苍蝇却连一只也没拍到。然后他又发狂般地踢起桌子来,象是桌子欠了他饭菜票似的。我们冲了过去把他摁倒在床上,他又杀猪般乱骂着踹起我们来,我们每个都挨了三四脚后终于把他制服。

“把他裤脚捋起来!”老大喊。

猪头把他的裤脚卷起来,从脚背到小腿到处都是紫斑和血。

“我抄!这小子疯了!送医院!”

我们背他去校医院时,他突然又变老实了,不再发疯,只是发呆。

2.

林华又承担起了照顾包菜的责任,她很同情包菜,有时候她会泪汪汪地对我们说:“海蓝平时挺好的,怎么会这样啊!?她怎么会这样!?”

有什么不会?我早料到会这样。只是我不敢说,当我看到包菜那幅疯狂的样子时,我有些后悔了,也许应该早点告诉他,让他早有个心理准备。

赵玉来我们寝室后也陪着林华一起流了不少眼泪,哭得象两个泪人儿,让人乍一看以为包菜已经英勇就义了。

其实没有,他只是发呆而已。他这种呆状直到第三天才消失,然后他又变成了我曾见识过的怪异的彬彬有礼的状态了,甚至对我们说话都用上了“请”“谢谢”“辛苦你了”等等,搞得我们都跟土包子进大酒店似的受宠若惊。

他这种彬彬有礼状看来要持续好一阵了,这真让我们不自在。

3.

教学楼后小树林里的石凳上。

景物描写:夜晚象一口大黑锅。

我在赵玉面前低下了我罪恶的头。

“玉儿,也许我有件事有点对不起包菜……”我仔细斟酌着我的用词,不至于让自己听到了也难受。

赵玉从没听我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说过话,不禁害怕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你别吓我!是什么事?!”

于是我把我在后山看到李海蓝与学生会主席抓ⅿⅿ亲嘴嘴但又不敢告诉包菜的事跟赵玉说了,她拍拍胸口舒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跟海蓝也­干­了什么苟且之事呢,原来只是这件事儿,那倒也没什么。

我说也许早告诉他他就会有个心理准备。

赵玉说也许吧,不过这种事别人是帮不了忙的,早告诉晚告诉也都一样。……噢,幸好我跟李熊刚认识还不太久,她又拍拍胸口舒口气说。

我不禁乐了,那熊要是真有包菜这么一半疯狂,我要抢你那倒也是件很困难的事儿了。

我紧紧搂住赵玉问:“你怕吗?象包菜这样地陷进去,是悬崖是海洋都不管……”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说真的,……有点怕……”

“……别怕,有我哪……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在吻她之前说:“我们有小手电……我们也陷进去吧,不管它是什么……”

她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轻启齿­唇­来迎接我。

我们无师自通了!我们终于找到了亲吻的快感。

她轻轻地喘息着,脸上火烫,当我伸手去她胸前抚摸时,她也没再拒绝,于是我进一步解开了她衣服上的扭扣,然后在她的胸罩上费了半天功夫也没找到机关在哪里,这玩艺儿是谁设计的,一点都不为童男子们考虑,要让我知道是谁设计的我拿窑砖拍他!

在我受了半天折磨后,赵玉睁开了眼睛,望着我突然忍不住笑了,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好捂着肚子前翻后昂。

耻辱!

“我拷!”我小声问,“那玩艺儿到底有没有扣子的?难道是象穿背心一样套进去的?”

她好不容易忍住笑,说:“不告诉你!自己回去好好开动脑筋。”然后她居然开始扣上衣服扣子,一边还说:“今天就到这里,下次继续努力!”

“不行不行不行……”我拉住她的手,开始耍赖,“今天你不告诉我怎么解你就别想回去。”

“有你这么耍赖的吗?不经过思考就翻答案,这是笨孩子的作法!”她敲了敲我的头。

我拷!我是笨孩子!!没错,我还没断­奶­呢,我要喝­奶­!!!

“玉儿,就再劳您这一次,以后都我来帮你解!”

“帮我解一辈子吗?”她歪头调皮地问我。

“对,一辈子!”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来,傻小孩……”她以一种无比诱惑的笑容望着我,令我不能自已,她牵引着我的双手放到了她的光滑的背上,让我摸到了那颗暗扣,轻轻一拨,就豁然开朗了。

我又回到了我的哺|­乳­期,这是一个有趣的时间玩笑,从物质世界来说,时光的洄流是没有可能的,可在我们玄妙的­精­神世界里,我们好象经常会回到过去。

我就完全回到了婴儿期,贪婪地吮吸着母亲的|­乳­头,这不禁让我有点热泪盈眶。

而赵玉则往另一个方向走向了未来,她好象完全进入了母亲的角­色­,她把她那温润挺拔的Ru房全部呈给了我,在我忘记了一切地吮吸着的时候,她就轻轻地拍着我的背,缓缓地哼起了儿歌。

第二部(十二)

十二。

1.

老大和大头已经受不了包菜的这种彬彬有礼的怪异态度了,他的行为在我们看来象是某个神秘部落的礼仪。

我们背着包菜私下里研究着对策,讨论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他这么下去弄不好会变成个­精­神病什么的,然后那些­精­神科医生就会挥舞着一个大网兜满世界追着他跑。

我们又聊到了李海蓝,都说这个女生太不象话,办个事情拖拖拉拉,不喜欢包菜早说嘛,象赵玉多好,一有唐飞立马把熊给踹喽!

这话听上去怎么象批评我俩!

这事儿我就不便于在他们面前发表评论了,我无奈地嘿嘿了一通,不过我还是认为我比那位主席哥们儿要好,要善良,因为我爱上赵玉后马上就跟那位熊学长摆明了:我要抢了啊,你准备着。不象这位主席和海蓝一起玩儿­阴­的,让人不禁联想起西门大官人和金莲美媚,接下来他们可能就要给包五大灌药了。

“不就是个女人嘛!算个Diao啊!”这话要是大头说的,那就很自然,可却是老大说的,让我不能不怀疑他有点自怨自艾了。

“对!”大头一拍大腿,象是脑袋上突然亮起了一盏白炽灯泡,他大乐着说:“他不就是要女人吗!?带他去开包!”

老大也乐了,说:“对对对,好久没­干­过这事儿了,明天就带他去。”

大头又问我们:“怎么样?你们去不去,也去启蒙启蒙嘛!我们请客。”

我们蒙了,傻拉巴­鸡­地问,请客?去哪儿吃呀?

“我抄!到底是童男子。去桑拿房!打­鸡­!”

我们慌忙拒绝了,他俩个大笑,象是看到我们裤子开叉了似的。

2.

第二天他们俩以出去散心为名,把包菜拖走了。

我心里无限地同情着包菜——他的人生第一次就要发生在一个他根本不认识,更别说相爱的女人身上了。对于包菜来说,这是人生的第一次;而对于那个女人,这也许是第十二万八千五百六十七又二分之一次,因为包菜这一次绝对不会持久,所以只能算二分之一次。

猪头也许受了刺激,拖着林华不知躲什么地方过­干­瘾去了。

只剩我和风爷两人在寝室。我问:“风爷,就你这样整天苦守窗前,要开包也很成问题,还不如跟了他们去。”

风爷笑了,说:“我怕染上脏病。”

你就不知道戴个安全帽?我问。

“那也不是百分之百保险。”

那就戴两层,我建议。

“我拷!那还不如套上只雨靴!”

我好奇地问怎么就你老不正式谈恋爱?

他说他的梦中情人一直都没有出现。

我说你不是已经看上第五个了吗?

他说那些都只是勾起他欣赏的欲望而不是另一种欲望。

这时候赵玉大喊着“飞飞坨,飞飞坨”进来了,自从我重回哺|­乳­期后,“飞飞坨”便成了她对我的昵称,我则偶尔称她为“玉宝宝”。总之,爱情使我们都返老还童了!

“啊——飞飞坨!”她一边喊叹着一边走近我。

“噢——玉宝宝!”我起立迎接。

“啊——飞飞坨呀!”

“噢——玉宝宝啊!”我们作相拥而泣状。

风爷因受到过度惊吓而风瘫倒在了床上。

“咦?今天怎么这么清静?那些山顶洞人呢?”她看到就我和风爷在不禁好奇起来,一边问一边扫视着我们俩。

风爷闷声不吭。

我说:“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不懂别乱问!”

她走到风爷旁边扯着风爷摇来摇去,问:“风爷,他们到底去哪儿了嘛?”

风爷一想起那个标准答案,居然面红耳赤起来。弄得赵玉又是一幅闷笑的表情。

“走走走,风爷,我们打饭去。玉宝宝,你在这儿好好看门,有陌生人来的话一定要汪汪叫两声,明白了吗?”

她又张牙舞爪地来掐我。我和风爷赶忙端了饭盆出门了。

我和风爷打了饭回来,赵玉就在我身边从我的盆里拨拉着跟我一起吃,象是我的一只宠物。我们这种两人共用一盆的行为曾受到全寝室同胞们的严厉批判,他们说瞧着我们这么吃饭他们就吃不下了。不过我们没去搭理他们,说习惯习惯就好了,仍然我行我素地两张嘴猛啃一盆饭,有时兴致来了还要互相喂一下,然后另外的洞人们就慌不择路地四处逃蹿。

吃饭的时候赵玉不知动错了哪根神经,突然要我说说我的初恋。

我的初恋就是你,我说。她说打死她她也不信。我在想,不信就不信嘛,谁还有这等闲功夫去打死她?

她按住我的饭勺说:“快老实交待,我是第八百零几号?不说别想吃饭。”她又回过头,问风爷:“风爷,你告诉我,在我之前他有没有女朋友?”

风爷赶紧拨拉了几口饭,装作正在努力吞咽无暇讲话的样子。

“一丘之貉!”赵玉下了结论。

好吧好吧,我说,就跟你说说吧。我看她失望的样子有点不忍心了,就跟她说,你倒也不是八百零几号,你的地位还很高呢!是二姨太!上面有个大老婆叫秦雨,不过已经被我休了。

她大感兴趣,说快讲讲你和秦雨的浪漫故事。我说那还真是很浪漫呢!她的胃口被吊足了,催我快说快说。

于是我跟她说了我和秦雨怎么在踏青时碰到,怎么一起跳舞,怎么我不小心摸到她的ⅿⅿ(说到这个情节时,赵玉又狠狠掐了我一通,直到我惨叫着说再不松手我就不说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然后我们怎么躲着老师谈恋爱,怎么进入高三,怎么没了联系都统统讲了一遍。

“啊——真的很浪漫呢!”她不禁感叹起来。

“那还用说,比你跟熊刚同志那什么约法三章的爱情当然要浪漫多了!”

她满脸通红又来掐我。我象躲神经病人一样慌忙躲闪。

“那后来呢?你高中毕业后你们就没联系了吗?”

没了!我说。

风爷卟的一声把一大口饭吐在了桌子上,并且大咳起来。我赶紧走过去在他背上狠狠地拍着说,风爷,叫你不要打这份鱼的,你看,被刺卡着了不是!?

赵玉关心地问,风爷,你怎么饿成这样儿了,吃鱼最要小心了。

我知道风爷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定在心里哭天抢地:天哪!我他娘的什么时候打了鱼吃了!我他娘的生来就不爱吃鱼!

3.

包菜晚上跟着老大和大头回来的时候,果然终于又恢复原状了,他不再彬彬有礼,又开始满口脏话起来。我们舒了口气,没想到老大和大头这个法子还真灵。

他们又买了烟酒回来举行了盈大的寝室宴会以庆祝包菜勇破童男之身。我们都羡慕地请教他各种问题,他很是骄傲地一一回答,说得自己象是个百战金刚,把他那个娘们弄得要死要活,流出的Yin水可以装满一矿泉水瓶,Gao潮一次连着一次,嘶叫得站在街对面都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话听得我们惊其为天神,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干­这事儿的。

然后老大宣布,“一个洞”里从此又少了一个可耻的处男!

可怜的包菜,他把这个当成了他的尊严!

4.

我躺到床上的时候,先同情了一阵包菜,暗骂了一通李海蓝,然后我又想起了我和赵玉在下午的对话。

我为什么要骗她呢?

……这绝对不是因为我不爱她,因为我完全可以确认,自己也象是包菜一样陷进去了,并且越陷越深,即使是她在利用我摆脱李熊刚也好,我也会象包菜一样义无返顾地任她将我蹂蔺。

可是我究竟为什么要骗她呢?

也许,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心里那已经倒塌的城堡,那已经在淤泥中腐烂的,一具风筝?……

第二部(十三)

十三。

1.

说到这里,有必要对赵玉作一个总体介绍了。不然大家可能有点担心:这是谁家的闺女儿呀?怎么就这么勾引住了骨格清奇的唐飞?到底是不是门当户对?

在这里首先要对各位对本人婚姻大事的关怀致以我最真诚的感谢,特别是女同志。然后听我慢慢道来。

玉儿姑娘也是湖南人士,家住离长沙市三四个小时车程远的一个小城市。她比偶小两岁,却与偶同一年级。她父亲属于那种真正的焦裕禄型的国家­干­部,是某国营工厂的待任厂长,但正因为他是焦裕禄型的,所以也得到了焦裕禄型的下场,在赵玉十一岁的时候她父亲还没当上厂长就因积劳成疾而亡,并且也象是焦裕禄一样,生后没给赵玉娘儿俩留下任何东西。

------就我个人观点,真希望国家­干­部们都依法依德地好好工作也好好享受家庭生活,既不要再出那些硕鼠巨龟,也不要出什么狗屁焦裕禄,这两个极端上的,都不是人,是怪物!------这话别让赵玉听到了,其实我还是十二分地尊重她父亲的------要知道我常常在想像岳父大人就义那一刻的英勇形象:他或是痛忍着遍身火焚而不出一声;或是躺在岳母的怀中抓出一团分角票子说这……这是我的……党费!……这些都让我热泪盈眶,可问题是岳父大人既没振救到偶们的祖国,也没照顾好他的家庭,整个就是一失败人士,让他的妻女在他死后一度无以度日。

当然以上纯属个人观点,有意见的客官尽可保留意见,别去公安局告我是政治犯,万一要把偶给毙喽,那谁还给你们讲故事去?

西方从来就没有什么狗屁焦裕禄,可是西方社会井井有条富得流油,让国人们都屁颠屁颠地恨不得跪在地上喊他们爷爷。

国人们又是雷锋又是焦裕禄,又是无私又是奉献,结果却是一幅国将不国的龌龊样子。

我的意思基本上就是国人们但凡规规矩矩工作,老老实实为人,不要去当什么贪赃枉法的王八孙子,也不要去当什么狗屁无私奉献者,我们的国家就会蒸蒸日上了。

这仍可以从熵定律找到根据,世界本无所谓秩序和混乱,但如果你要刻意的制造秩序,那么你同时就在制造混乱。当我们的领导人们费尽了他们吃喝无数公款而积累起来的­精­力为我们不遗余力地竖立起什么焦裕禄啊什么雷锋啊什么这个那个的神仙形象以供我们膜拜时,我们的社会事实上是在进一步混乱了!

想说个古代寓言来证明古贤早就已经有与偶相同的观点,可我忘了寓言的名字,主人公叫什么也忘了——哎哟!谁丢杯子?!不就是记­性­差点儿吗,有什么呀?!——反正那寓言说的是某村居民有三害——两个怪物和一个壮士,村民便怂恿壮士去杀了两个怪物,然后又劝说壮士自杀了。(好象是出自庄子还是列子,忘了,有人记得的告诉我一声)对这个寓言的正统解释是——壮士浪子回头,最后以其献身­精­神为村民作了贡献——下次再有人这样作解释,我们就一起拔他的皮抽他的筋再拿窑砖拍烂他的不想事儿的南瓜头,因为他的解释事实上正好与真正的寓义相反。

两个怪物就是混乱,壮士就是刻意的秩序,秩序有可能消除混乱吗?寓言进行了解释,混乱如果被消灭了,秩序也就不存在了!秩序只会进一步制造混乱。消灭混乱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消除刻意的秩序!一个社会要稳定,并不是要人人都去作焦裕禄,而是让人人都有一个平衡的心态!

­干­嘛硬要我们献身呢?搞得我们都跟被捌卖的­妇­女似的!

另一个寓言:两个无聊的人要给混沌先生凿上面孔,日凿一孔,七日而混沌死——国人们就是那两个极为无聊的人!

­精­屁!实在是­精­屁!以上本人的观点真是­精­屁得不得了!望广为宣扬广为宣扬。

噢,本来这一段是要介绍赵玉的,怎么糊里糊涂地说了这么多­精­屁的话,发克,看来偶的确不太会写文章,居然跑题儿了!没办法,另起一段再介绍赵玉!

2.

反正就是我的焦裕禄岳父大人在赵玉十一岁时就撒手仙逝了。

我再强调一遍,我是十二分尊重我的岳父大人的,但一想到他为了所谓公事而丢下孤儿寡母不顾,我就仍是忍不住说了以上那段­精­屁的话——千万别让赵玉听到了,如果她要听到了,我就将再也不能补充钙质了,这会毫无疑问地造成我的营养不良!

赵玉的这种家庭背景造成了她早早的自立。从考入大学后,她就找到了一份在市文化宫教少儿英语的兼职工作,这就是为什么她老喜欢“打手手”的原因。从此她不但不用她娘担心她在这边的生活,而且每个月还会寄五十块钱回去给她娘——这一点有时候令我这个爷们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压力很大。

我很心痛,但我唯一能表示对她无比爱惜的行为就只能是每次她晚上教小孩回来我都去接她,两人遂一路卿卿我我,欢欢嗳嗳,追追打打,不成提统。

有时候她的课还没上完,我就站在她的教室外,望着她带着一帮小朋友唱着英语歌跳着舞。每当这时我都会觉得自己爱她爱得无以复加。

有些年轻的家长有时候会跟我聊起来,“如今带孩子真不容易啊!”他们会对我说。

我忙点头说是是是,不容易不容易。

“现在的小孩比我们那时调皮多了!”

我说是是是,调皮,真调皮!

“瞧,坐在第三行第二个的,那就是我小孩,傻小子虎头虎脑的。”

没错,虎头虎脑,好可爱。我说。

“你小孩坐在哪个位置,指给我看看。”

我指着赵玉,说,瞧,小丫头开始抽条了儿!

3.

她是一个令男人自卑的女人。

她就是我的高举着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当我又站在她的教室门口望着赵玉时,我在心里如是想着。

她用很Baby的English跟小朋友们说了再见。

于是一大帮猴崽子们滚着闹着就出来了,有几个小孩还在扯着她的裤子抱着她的腿在她的ρi股上亲来亲去——我想­干­的事情总是有人比我先­干­,真没天理了!如今的小孩都这么耍流氓的吗?

我于是大步流星走了进去,先把几个正在亲赵玉ρi股的小男孩给扯开,女孩儿也有这嗜好的就只好随她们。他们见到我又大叫着“唐叔叔来了,唐叔叔又要把玉儿老师带走了。”拷!说得我跟嫖客似的!

于是他们象是见到了血海深仇的敌人般扑过来咬我的ρi股——多可怜的孩子们!都没吃过­肉­怎么地?——我一个个把他们拉开,说:“喂,小屁孩儿哪有这么调皮的?”这句话显然没什么效果,他们仍在对我的俊美的臀部进行奋不顾身地攻击。

“再咬我放屁了啊!”这句话效果显著,他们果然大惊,大部分马上撤退了,有几个董存瑞类型的还在不屈不挠。

赵玉卟地笑了,她笑的声音倒挺象放屁,我们俩个应该好好配合一下,吓唬吓唬这帮“跟屁虫”。她说:“爸爸妈妈都在外头等着哪,都回去吧。”

我说:“对对对,都回家喝­奶­去!”赵玉又卟地笑了。

小猴子们于是象模象样地作了一个逻辑推论:“噢,我们有爸爸妈妈接,玉儿老师有唐叔叔接!”

嘿!这话听起来好有深意!我国的哲学发展大有希望!

我望着赵玉,她一只手撑着腰,另一手用手背挡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那么玉宝宝,我们也回去吧!”我说。

这一下小屁孩们乐开了锅!“啊哈哈哈哈……玉宝宝!玉宝宝老师!”他们笑得滚在地上象一网刚打上来的鱼。

我拉了赵玉慌忙逃蹿了,再这么下去我会折寿的!

4.

“我要给妈妈打个电话。”她走到校门口时说。

“打吧打吧,监狱长批准了。”我大方地说。

她把我一起拉进了公用电话亭。她打电话时,我就从身后搂着她。

“妈妈,这一向还好吧?”她甜甜地笑着说。

“……外婆也好吧?”

“……钱收到了没,妈妈?”

她跟她妈妈亲亲热热地聊着,这让我很忌妒——自我出来读大学,我就从未主动跟家里打过电话,有事儿不得不打也只是冷冷的几句话——我要再次强调我爱我的父母,可有时甚至连这我也怀疑起来……有时我也极想象赵玉这样跟父母说说话,可是一说出来,就象是吐出几根冰棍……

“……不要太省了,妈,特别是吃的不能省……”

“妈妈,天冷了,注意添衣服……”

我忌妒得心痛,紧紧地搂住了她。她转头朝我甜甜一笑。

“……妈……我找了男朋友了……”

我象是午夜时分听到了一声炸雷,搂着赵玉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心脏狂跳起来。赵玉一边甜甜笑着一边拍着我的手安慰我。

“……妈,你放心……他人很好……”她一边说着一边痴痴望着我。

她说我人很好?我有点心虚。

“……我每次教书他都来接我……”

原来这就是她的证据。

“……妈,有空我带他回来看你……”

我手有点抖。

“……是的,妈……我爱他……我……非常爱她……”

她望着我,眼泪卟卟地滚落下来。

有一种狂野的想哭的冲动向我发起了猛攻,我紧紧搂着赵玉,用三次彻骨的深呼吸终于压抑住了那个冲动。这样作的后果是:喉头苦涩,鼻侧酸痛,双手越抖越厉害。

“……妈,他就在我身边……他想跟你说两句话……”

我转身准备狂奔三十里离开电话亭,但赵玉死死拉住了我的手,把电话递给了我。

我拿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头传来一声宽容的声音:“……小唐吗?……待玉儿好一点……”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糟了,再这么下去,她娘要以为女儿给她找了个哑巴女婿了。

“咳!……”我呆头呆脑地清了一下嗓子。赵玉在一边带着眼泪卟哧笑了。

“……阿姨……咳……您放心……咳咳……我会照顾好玉儿的……”

5.

我们一言不发地走到了行政楼前的草坪上,象是两个沉默的木偶。

“……你应该事先跟我说一声……”我有点愠怒。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扑上来吻我,“……我想给你个惊喜……”

拷!只剩下“惊”了!

“……你妈肯定以为我是个弱智!”

“不不不……你的表现好极了,真的……出乎我意料的好!……”她吻着我,眼泪又卟卟地滚下来。以下这个形容很俗套,不过我真的觉得那就象是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的,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润的柔光。

“……真的很好,我满意得说不出来了……对不起,没先告诉你……”她紧紧地把脸伏在我的肩头。

“……也没什么,”我拍了拍她,说:“就是有点败坏我的光辉形象。”

她又哧哧笑了。

“飞,你也打电话告诉你家里好吗?”

她的话猛地把两个家庭一起在我眼前呈现,形成了一个异常强烈的比照。我的家并不是很富裕,可比起赵玉家要好多了,并且她家经受过沉痛的打击,而我的家一直都平平安安。

可是我仍然看到了春天和冬天的区别:赵玉家的春天;我家的冬天。

“……我……”我再次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她轻轻问我。

在打电话时好不容易被控制住的狂野的冲动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攫取了我的灵魂。

我无法控制了!可我真的不愿在赵玉面前落泪,我突然紧紧搂住了她,把她的脸摁在我的肩头,泪水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活蹦乱跳地在我的脸上撒野。

赵玉本在哧哧地笑着,可当我的泪水打湿她的脖颈时,她全身颤抖了一下。

她抬起头痴望着我,象是不服气一样,跟我进行了一场泪水的比赛。

“……噢,傻小孩……还想躲着我哭呢,傻小孩……噢,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爱我……傻小孩……还想躲着我哭呢……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在这之后的一个小时中,我们俩象真的陷入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海,我们拥抱在一起,任泪水将我们淹没,世界上仿佛再也没有什么混乱和秩序,再没有空间或时间……只有呼吸……

我们是滴在海里的那滴墨水中的两个微弱得无法看见的墨水分子,我们紧紧地搂着,任潮汐无情地冲涌,我们死也不愿分开……

第二部(十四)

十四。

1.

总的来说,我要为我的大二上学期欢呼,因为我不再扮家家酒了。

我洗脱了我的恶名,从此我不再是那个声名狼藉臭名昭著的“纯情少女杀手”了。

我纵身跃下了悬崖,落入一片怒海狂涛,但我不再感觉到孤单,因为我只要望望身边,就会发现赵玉也已经跳了下来。

我知道我又在朝着某种秩序前进了,象一名与日奔走的夸父,他不知疲累地追逐着,从不管那会不会有结局。

也许奔走本身就是他的目的。

世界是从清纯走向龌龊的,可我们——梦想着从龌龊后回到清纯……

2.

包菜对于去桑拿房已经成瘾了,真不知这对他来说究竟是灵芝还是砒霜。他的自尊象泡沫经济一样高涨起来,或者说象是涂了药的­棒­­棒­一样坚硬地Ъo起。

他日日不停地在我们面前吹嘘他在那里练就了多少高超的技艺,如何如何能够持久不垂;他描述着那些高价钱的妞儿们胸部是如何比东瓜还大两圈,ρi股是如何比地球仪还圆三分;他甚至取代了老大和大头,在“一个洞”里担任了­性­科学选修课的教授,教育我们如何分辨真Gao潮和假Gao潮,如何识别被修补的用来骗取“破瓜费”的Chu女膜。

并且他在衣着上越来越讲究起来,开始有点令我们咋舌了,他不再去商场买衣服,他的衣服、裤子还有皮鞋全部都从市里有名的师父处定制,最次也是去名牌专卖店。

他在建立一幢看上去豪华无比的空中楼阁。

大头有时请我吃盒饭时透露给了我一些不同的信息:包菜在桑拿房的表现有时甚至他也觉得过分。包菜总是在享乐过后就大骂那些妞儿们“贱货”“表子”“卖B”“­淫­­妇­”……有些挺可怜的女孩被骂得无地自容哭得象个泪人儿。

其实比那些妞儿们更可怜的——是包菜。

他再也没有弹过吉它唱过歌。

有时我问大头,怎么你这种­淫­棍居然也象我们纯洁无瑕的风爷一样在大学里面不近女­色­,是准备出家了还是怎么地。

他­淫­笑着说,你们这才叫傻B哪,整天对着一张纹丝不变的脸,烦也烦死了!

……高!实在是高!我说。

3.

期末考试后,老大和包菜都预感到某某没有被李熊刚同志的砒霜水果弄死的老师肯定会要卡他们两个了,于是他们俩玩儿了一招绝的,其效果令我们望洋兴叹。

他们商量也没跟某某老师商量,便直接叫上了某空调公司的员工几个人呼拉拉杀到某某老师家里,强行给他家装上了一台空调,某某老师以热烈欢迎的姿态半推半就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清廉,说已经有很多人送过礼了,什么高丽参啊什么蜂王浆啊,他都不收的。

当然了,空调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儿了!

后来成绩出来后,老大和包菜在这一门课的成绩分别排到了——也不算很高吧——系里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于是我们寝室又开了一次庆祝会,恭贺老大和包菜光荣地变成了“优等生”。他们俩倒也毫不客气地以“油灯生”自居了,自认为不是两盏省油的灯!

有机会要拖某某老师去桑拿房与民同乐!他们最后说。

4.

自从那次给赵玉家打过电话后,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有责任做出相应的行动,也就是给我家也打个电话以告知我父母有关于赵玉其人的客观存在­性­。

赵玉也说即使不想说她的事儿,也该常常跟家里通通电话——作孩子的怎么能够对自己的父母如此残忍呢?孩子不和自己的父母说话,其­性­质就等于亲手判了他们的终生监禁。

我一点都不觉得她说得夸张,其实她的话我也早就明白。可是我好象在这一点上无力改变自己。

但为了赵玉,我决定尝试着去改变了。

可是当我真地拿起电话接通了家里时,事先想好的所有说词又全都用不上了,我仍是冷冰冰地跟父母交换着信息。

我跟他们说到了赵玉,其口气就象在和他们谈论我的学费。并且我也没让赵玉和他们对话。

赵玉的失望溢于言表,象只被踢了一脚的哈巴狗。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很内疚,我觉得我和赵玉的付出好象是不对等的。

她的付出明显地要多于我。

最起码的事实是——她跟着我一起跳入了碧蓝的大海,而起跳的那一刻,她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她,实际上不会游泳!

我应该给她安慰,这是我的责任。我想。

所以在放寒假前,我把她从寝室叫出来,站在雪地里互相亲吻了半个多钟头后,我严肃地对她说:“玉儿……跟我一起回家过年吧!”

第二部(十五)

十五。

1.

我的父母是属于那个年代的人,那是毛爷爷一手创造出的一个混乱时代。领袖们本来准备将人的一切,包括思想、意识形态、工作、饮食起居、吃喝拉撒甚至是­性­生活全部统统都纳入一个完美的计划和秩序中。可结果是——天下大乱。

从此那个时代出来的人都拥有了一种狂热的­操­纵欲和窥视欲,他们为了­操­纵和窥视自己的后代而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想让自己子女的一切包括思想、意识形态、工作、饮食起居、吃喝拉撒甚至是­性­生活全部统统都纳入一个完美的计划和秩序中。可结果是——天下大乱。……对不起,本人懒,这句话纯粹是Copy了一下第一段,就好象他们Copy毛爷爷一样。

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

所以自从我有了清醒的自我意识后,高中整整三年加上大学这一年多,我与父母都处在一种冷战状态下。

他们是高尚的社会主义;我,是龌龊的小资。

赵玉今天要来,她想帮我来促成苏联邦解体,在我们家建立起一种富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我期待着她的到来。不过我父母这两位保皇派显然是不太想有位改革派来改变我们家这种“稳定”的局面。

真不知赵玉会不会在我家里惨遭商鞅般的结局。

2.

我们约好她在除夕这一天上午来,我去车站接她。

她从大雪纷飞中婀娜走来,就好象是从她的神话走向了我的现实。

汽车站里人群很杂乱,我们就在一群群回乡民工的饥渴的眼神里拥抱和亲吻。

“飞飞坨,我好想你!”她在亲吻间隙中说。

没那么夸张吧,我说,十天都不到呢。

“嗯~~我度日如年!”她说。

于是我们又作了一些让民工们异常激动的动作。

走回去的路上,我兴奋地向他介绍着这座我长到差不多二十岁的城市。瞧,我说,我曾在那儿随地大小便,还有那儿,我曾扒在墙上偷看大姑娘洗澡……她甜甜地笑着倾听,象是看到了那个童年时候的唐飞,她一定很想走过去捏捏我那粉­嫩­的小脸。

可越是走近家门,我的紧张越是不断地传递给了她。她脸­色­苍白,不断地用一种求助的眼光看我,牵着我的那只手在手心上微微地渗出汗来。

我们路上聊天的频率呈抛物线状下降,到了离家一百米内,便完全停留在了横坐标上。

门开了。

“爸,妈,这是我跟你们说过的赵玉……”

赵玉赶紧鞠躬,喊:“伯父伯母新年好。”多礼貌一孩子!

不过开门者只是冷冷地回答了:“噢,请进。”

我的心里一阵刺痛——这是我感觉到了赵玉心里的刺痛。

“我们已经吃过中饭了,你们自己热热饭吃了吧。”他们说完进厅房看电视去了。

虽然他们这样很不近情理,但总比跟他们一起吃饭要稍微舒服一点。

我帮赵玉热了热饭,她端起碗时手不断地擅抖着。我在她脸上拍了拍,她感激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吃了几小口饭便说吃不下了。

她壮了壮胆走进了厅房坐下,挖窟了她所知的上一代人有可能感兴趣的全部话题想缓和气氛,可是终归于失败,我的父母对电视明显比对她更感兴趣。我已经开始怀疑带赵玉来我家过年是不是个错误了。

整个下午过得如此尴尬,以至于如果这时要有客人来我们家,肯定以为自己错进了蜡像馆。“这四具蜡像做得好象真的喔!”他们一定会这样感慨,然后四处宣传,赚一些门票钱好给小孩们派红包。

外面不断有鞭炮声响起,象是在庆祝这个城市中的一座新的蜡像馆的落成。

直到下午五点的时候,我父母起身准备除夕晚餐了,赵玉象弹簧般地跳了起来,说着我来帮你们,便跟着他们走到了厨房,我父母不置可否。

赵玉毫无头绪地一会儿洗洗菜,一会儿端端盆子,也不知所做的都是不是应该做的。

到了所有的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母亲终于说了自开门那句“请进”后的第一句话:“大过年的,要不,你也做个菜吧。”

赵玉狠狠地点了点头。

3.

等到赵玉的菜端上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的鞭炮声一阵嘈似一阵。

“那么我们就开吃吧。”我说着­干­笑一声,揭开了赵玉端上来的盘子。

请原谅我又一次觉得自己才穷笔枯了,我再一次找不到任何适当的词语和语句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那是怎样的一种惊喜啊,全人类都要为此欢呼!——我在赵玉端上来的盘子里发现了满满一盘子的——碳元素!!!

这一刻是如此的“黑­色­”幽默,让我不禁想大笑,同时又想大哭。我望了赵玉一眼,她手中的筷子抖得快要掉下来。

------大家都来猜呀,赵玉本想做什么菜呢?猜出来有大奖!

在我强忍着恶心吞下几块不知道是什么玩艺儿的玩艺儿后,那一盘子弥足珍贵的煤矿就再也没有人去开采了。

赵玉的筷子不停地抖动,十多分钟过去她也没能成功地扒一口饭进嘴。

悲哀开始慢慢地侵蚀我的心脏。

“……不是单亲家庭的女孩吗?应该很能当家的呀?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菜呢?”这是我母亲在说话了。

赵玉颤抖得快要昏厥。

我把碗筷重重地摆了下来表示抗议。

不过我母亲并没有停止她的攻击,她继续说着:“听唐飞说,你父亲是得白血病去世的对吗?……那可是一种遗传病……”

我在狂怒之中把饭碗在桌上拍得粉碎,几个盘子也碎了一角,油渍流满了一桌。赵玉完全抖得象是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万古寒冰的包围中了。

“妈!”我大吼道:“白血病不是遗传病!你们今天的表现是对我的无耻地侮辱!”

我父亲跳了起来猛扇了我一个耳光。

我红了眼睛,不过不是想哭,是愤怒。“爸!妈!我不想给家里打电话时是赵玉催我跟你们聊两句,我不想回家的时候是赵玉要我多陪陪你们!是赵玉在教我怎么去爱你们,你们却这么无耻地对待她!”

母亲也大吼起来:“这么说没有她你就不会再爱我们了,这么说要你爱我们还得先求她的恩赐喽!好!我们可以没有她的恩赐,你爱不爱我们也随你!”

“好!这是你们说的!”我狂吼,“玉儿,我们走!”赵玉象是飘落风中的一片落叶,已经完全没有了主张。

“你要去哪里!?”母亲大急。

“去哪里都比呆在这里好!”

“不许走!”这是母亲的吼声。

“让他滚!”这是父亲的吼声。

我拼命地拉开了门。母亲在身后已经号啕起来,她大骂着我有了媳­妇­忘了娘,又骂赵玉是个狐狸­精­勾走了她儿子。

我紧紧搂着赵玉冲入了风雪中。

“有种你就再不要问我们要钱!”这是父亲最后一个近乎绝望的威胁,它穿过飘着飞雪的除夕夜晚,想追着我而去,但我紧搂着抖得象个受惊吓的孩子似的赵玉,离这声呼喊越来越远……

(按:白血病并不是遗传病,本人也并不准备写一些女主角凄惨死于男主角怀抱中的垃圾故事,所以各位客官尽可放心,本人不能保证大家都喜欢这个故事,但起码能保证各位不至于在看完后把大前天吃下去的­鸡­­肉­都给呕吐出来。)

4.

他们如果不是在报复自己的儿子,就是在忌妒夺去了儿子的爱的赵玉!这是当时我在狂怒之中拉着赵玉离开家时的想法。

说到这里我又要再强调我爱着我的父母了,尽管从上一段几乎看不出来有这么回事儿。

说来说去还是要怪我自己,我在这之前的四年多对待他们过于冷漠和残酷,所以当他们一但看到自己好象从来没有从儿子身上得到过的爱现在却被一名叫赵玉的女孩先于他们一步得到了,他们的心就完全被忌妒侵占了。可以说他们在报复我,也可以说他们在忌妒赵玉。

这倒是我们民族的一个传统了,婆婆总是要忌妒进而折磨媳­妇­儿的。

只可怜了赵玉……那一盘碳元素啊!!!令人永生难忘。

5.

汽车站里空空荡荡,连一个人影也没有,那些汽车象是某些生物残留的躯壳,已经死亡。

大雪纷纷扬扬地漫夜飞舞,它们不认识我们,所以没来理睬我们。它们在夜空中追逐调笑,嘻嘻笑笑地庆祝着它们的季节。

赵玉一直在不停地抖动,我紧紧地搂住她,吻她。

“玉儿,我们去你们家,你不是要带我去看你妈妈的吗?我们明天就可以去看她了,高兴吗?……”

她听我说起了她的母亲,情绪终于安稳一些了。

“来,我们来想一想,”我拍着她的背说,“我们来想一想明天买些什么礼物给岳母娘呢?”

她望着我,露出一个让我感觉很凄美的笑,说:“……飞,谢谢你……对不起,让你跟爸爸妈妈吵架了……”

我让她跟我一起作深呼吸,她便跟着我一起作起深呼吸来。我们望着纷飞的雪花作着深呼吸,她终于慢慢地停止住了擅抖。

“……飞,晚上我们怎么办?要等到明天早上六点钟才有车。……”

“……要不……去宾馆开间房?”

她苍白的脸终于转红,说:“……你不动坏脑筋的话,可以考虑……”

我乐了,说:“呸!想得美吧你!就我们现在身上的钱,能安全到达你们家就万幸了!……喂,我说……你不会是对我起了什么­淫­心了吧?”

她脸通红,终于哧哧笑起来又来掐我。然后她又问:“那我们怎么办?”

“今天不是除夕吗?你没听说过除夕守夜的规律吗?我们就守着那夕被除掉呗!”

“……那好吧……有你在我什么都无所谓……”

我一阵感伤,又紧紧搂住了她。

“飞……我在想……我们俩互相安慰着,一会儿就没事儿了……可你爸爸妈妈现在一定没有人可以安慰他们……他们一定很伤心……”

她真不应该提这事儿,她一提起,我对父母的狂怒猛然间全部转化成了悲哀和痛苦,这份悲哀和痛苦听到赵玉的话后就象是金庸小说里的人物吃到了什么神奇的蛇或蛤蟆似的突然间练到了第九层功力,在我的胸口剧烈地冲撞,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

我对着飘雪的天空大吼了一声,把赵玉吓了一大跳,然后我便畅快淋漓地号陶大哭起来。传说中有只怪物叫“夕”,每年这个时刻上天就会派神仙来除掉它,然后人间便一片欢腾,是为除夕。知道那一年的夕是怎么死的吗?它好不容易过年休息出来游逛游逛,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一个叫唐飞的汉子象野猪般嚎叫着从而受惊吓而死!为了纪念该奇男子,从此人们每年的今日都要祭献妙龄少女给他!

赵玉又开始颤抖起来,她跑过来吻我,说:“……噢,别去想了别去想了……都怪我,没理由又来提这事儿……噢,傻小孩……快别去想了别去想了……噢,都怪我都怪我……”

我哭得抽搐起来,完全象一个未黯世事的“傻小孩”了。

“噢,别哭别哭……飞飞坨,看我跳舞给你看……你看喔……”

她拍拍我,然后走到积着雪的停车坪上一块空旷的地方,说:“值此除夕良宵,我,赵玉,愿跳一段雪花儿舞,送给我最爱最爱最最亲爱的飞飞坨……”

她在飞雪中哼着曲子翩翩起舞,纷纷雪花好象都赶来陪她轻舞,突然间漫天焰火,满城都亮起狂乱的火花——十二点正了,火车站的大钟砰然巨响。

火与飞雪,而她在中间起舞。那是一个女孩和两个灵魂的舞蹈。

看过玉儿的那次舞蹈,以后任何他人的舞蹈在我眼中都只成了一阵癫子的抽风。

她本来从她的神话走入我的现实,而现在,她牵引着我,又从我的现实走入她的神话的最完美处……

第二部(十六)

十六。

1.

那个梦又来搅挠我了,他让我在醒来后仍无泪地抽泣不止。

这一次它好象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更清晰,而它给我的悲哀也更深沉了,可是当我努力回想希望找到那个默默伤心的可怜生物时,梦里所有的情节再一次藏匿起来,它们就在几分钟前还那么地清晰好象那就是我的现实,可一转眼它们又不见了,只留下我坐在床上毫无缘由地无泪地抽泣。

赵玉穿着睡衣从她妈妈的房间匆匆地跑了过来跳到我床上,抱着我说:“噢,傻小孩作恶梦了,都怪我昨天惹你爸爸妈妈生气,对不起对不起……”她拼命地吻我。

我笑了,但仍控制不了一阵阵猛抽着,我说:“别傻了,不是恶梦,好象是个挺伤感的梦。”

“噢?你梦见什么了?”

“不知道,……在梦里的时候情节异常地清晰,可是一醒来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已经好多次作过这同一个梦了……”

“飞飞坨,你就象个艺术家!”赵玉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笑望着我。

“你昨天晚上跳舞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艺术家呢,无论是漫天飞雪还是火树银花什么的都只配作你的背景。”

“真有这么好吗?”她笑着问。

“真的……你当初为什么不读舞蹈专业呢?”

“……我……ⅿⅿ太大了点,人家不要……”

“我拷!”我乐了,“居然还有这么变态的规律!”

“那时候就是这样,没办法。”

“你妈妈呢?”

“她去外婆家准备大年饭去了,专为给你接风的喔,高不高兴?”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从她女儿的手艺就完全可看出丈母娘肯定是一名个中高手!”

赵玉通脸通红,笑得象只伸舌头的哈巴狗。

“喂,我说玉儿,你昨天那乌七嘛黑的令我觉得无限恐怖的一盘子究竟是什么呀?你当我们都是屎克郎?!你本想做什么菜的?”我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好奇。

她红着脸笑着打我说:“别再提那件事儿了嘛,等会某个傻小孩又要哭鼻子了。”

这回我也满面通红,惭愧不已,我说了声“呀!老婆不打,上房揭瓦!你到底说不说,说不说……”

我把她揎翻在床上,把脑袋拱进她的睡衣咬她的ⅿⅿ。她笑得声音发颤,拼命地推我的脑袋说:“别闹别闹,我妈随时会回来的……好吧好吧我说……是想做东坡­肉­的……”

我趴在她身上笑得喘不过气来,“我拷!东坡­肉­!!……我拷!东坡­肉­!!……你这不是想把苏东坡活活气死吗?”

她又开始狠狠地敲我的头。

好!答案原来是东坡­肉­!有没有哪位客官猜出来的?来我这儿领奖!

“喂,玉儿,丈母娘这么放心我们?留我们两个­干­柴烈火在这儿就不怕出事儿?……莫非,她已经默认了?”

“呸!”赵玉马上红着脸坐了起来,整好睡衣跳下床,“你可别动歪脑子!看样子我与你也有必要约法三章……”

我拷!我倒在床上装作已经死亡。

2.

在赵玉家过得很愉快,这给了我们一种补偿,让我们渐渐忘了在我家的不快。

只是那个莫明其妙的感伤的梦时不时地来探访我,象是位神秘的老朋友。

她家的亲戚很多,几乎整个过年时期我们都在走家窜户,这里趁一顿那里趁一顿。原来她们娘儿俩就是这么过活的,我在想,难怪赵玉会做出那么惊天动地的一盘东坡­肉­!

说句老实话吧,丈母娘对本酷哥并不是很满意。

在第一天我们灰头土脑弹尽粮绝地赶到赵玉家时,本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已经不太妙了。赵玉曾闷了一肚子笑地告诉我说她妈妈暗地里问她“唐飞那孩子不会是农村户口吧?”

然后是,我跟家长们向来就不擅勾通,每次跟着她娘儿俩出去趁饭吃的时候我都只埋头猛咽,有时赵玉在桌下踢我了,我才抹抹一嘴的油给长辈们敬酒。

有时候我下定决心要跟丈母娘促促膝谈谈心,可一坐到她面前我立马就变成了一颗红薯之类的东西。

这让丈母娘不禁再次怀疑,以至于在家里以为我睡着了的时候问赵玉是不是真的爱我。

赵玉回答的时候又一次说得自己哭了起来,她说是的,我爱他,就象你爱爸爸,我真的不能没有他……然后她们娘儿俩就抱在一起抽泣得无法自控。

她们娘儿俩可真够夸张!那天晚上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着。

直到我跟着她娘儿俩去扫了岳父老子的墓,丈母娘才稍微对我有点儿好感起来,她微笑着看着我在坟头磕拜,听到我对岳父老子说的话后显得更是开心。

我说的是:“岳父老子!以后就让我来照顾玉儿吧,您放心好了!”

赵玉又哭了。

(第二部完)

第三部(一)

第三部

一。

1.

也许我的父母幻想着过年时的那一次大闹仍然只是我的又一次“小孩脾气”——不过我要证明给他们看他们错了,我不再是个小孩,我说的话不再缺乏底气,我从此后都一言九鼎气壮山河死马难追——我,唐飞,从法律上说从伦理上说从生理上说都已经是一位成熟男人,相貌堂堂并且亭亭玉立!

只是在以上一长串修饰语中我无法加入“从感情上说”,——我缺乏这方面的教育,所以我不好在这方面夸口。国人们大多缺乏这方面的教育,往往都大把大把的年纪了,仍然在这方面搞不清坨数,弄得偶们中华民族倒象是低等生物或是冷血动物的野生动物园。

他们只懂“阶级感情”,我的苍天!

我的父母一定还在期望我象小时候离家出走一样,三两天后饿得不行了就只好乖乖回头,老老实实接受他们的羞辱和施舍,并再次听他们不厌其烦地在我耳边重复着“身在福中不知福”,“辛辛苦苦养着你你要知道报答”,“旧社会我们吃草根”,以及“好孩子”的标准和他们对我的期望。

而我不断在心里重复的想法如下:1.我不知道的“福”还算是“福”吗?

2.中国的父母养孩子都是为了求“报答”吗?难怪有“养儿防老”一说。

3.旧社会的人就算吃屎又关我鸟事!?

4.他们心里有个洋娃娃般的“好孩子”,可­干­嘛非挑我去扮演他?我不乐意!

5.我应该把他们的期望当成是我的期望吗?那么“我”还是我吗?真不是别的比如说他们爱吃的草根之类的玩艺儿?

不过这一次他们彻底地低估了我这个已经成熟的男人——简直熟透了!连这他们都没看出来,非胡了不可!

我要独立了!

我要摆脱殖民统治!

我要:中华——银民——共怀国——成立嘹!

从此偶就要杵在世界民族之林的东方!

2.

我以一种复杂的情绪面对我的这次独立尝试。

对我的父母,我爱他们也恨他们,对过年时我的行为我既后悔又骄傲,对于在我面前模模糊糊现身的“独立”,我既兴奋又惧怕。

但在赵玉面前,我隐藏了这些矛盾情绪中的消极一方。在她面前我的信心就如她的Ru房一样饱满。我甚至拒绝了她提出的要我去她所任教的地方也作作英语老师的倡议。

我断然拒绝了她说,Noway!我自己就能搞定。我就不信了!不就是养头猪吗!?费得了祖国几瓢粮食!?

我想要做的是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而存活下来。我要证明给他们看——这里的“他们”包括我父母和赵玉——我,酷男唐飞,是拥有强大的生存能力的,是放到哪里哪里亮的!勤劳勇敢的唐飞同学,拥有着智慧和双手,他是人民的大救星!

于是湖南省省级酷哥唐飞,也就是本人,在大二下学期一开学便在寝室里力拨山兮气盖世,斗志昂扬慨而慷地宣布了他的独立宣言——

除了作男妓,偶什么都­干­!

此言一出,洞人们俱为之惊悚。其中大头私下问我:“男妓你是不­干­的了,那么妓汝你­干­吗?”

我拷!

寝室里的洞人们遂四处为我打听着兼职工作。那个时候学生找兼职可没现在这么简单,那时候没有麦当劳,没有肯德基,而大数多公司对于使用这种极不稳定的劳动力都持保留态度。所以让我渡过了一段痛苦的求爷爷告­奶­­奶­的黑暗日子——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白天给了我雪亮的眼白,我却用它们来寻找粮食!

那些日子即使是有哪位老总这样对我说:“嗟,来­干­!”我也会滚着爬着就去­干­。即使是他丢根骨头上天并喊:“来福,咬!”我也会欢快地腾空跃起去咬住那根狗骨头!

生活原来是这样的!它并不是我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在那一段极其窘迫的日子里,赵玉完全控制了我的经济大权——事实上一开始我甚至有吃软饭之嫌!

为了给我节省出下学年的三千块学费,她强行­干­预了我的内政,并且中午打饭也变成了她不愿放弃的神圣权力——不过我们再也没有在寝室里跟大伙儿一起吃饭了,我们一般打了饭就去一间偏僻的教室躲着吃,因为我们打的菜实在已经没有面子让寝室里那些有钱人看到了。我们过上了贫困生的生活!我们在给社会主义抹黑!我们在长帝国主义的志气!我们俩躲在偏僻教室中象两只老鼠般一起啃咬着五毛钱一大脸盆的白菜。我们连盆带碗地啃咬着,吃得那形象真是——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我们已然修练到连放屁都不带荤味的境界!

我迅速地瘦了下来,就好象身上的­肉­在一大块一大块地往地上掉,让那些想减肥的女生羡慕了个半死!不过这让赵玉非常惭愧——通常来说,老公瘦,不是老婆­性­欲过强就是老婆过于抠门。赵玉估计是自认了第二项了,其实我倒希望她认了第一项。

有时候我们又在一起进行哺|­乳­游戏时她会摸着我的头说:“飞飞坨,你要真能从我这里吸出­奶­来就好了……”

这个时候她就象我童年时期的母亲……这每每让我泪满赵玉的胸襟。

3.

风爷决定跟我一起找工作,他的想法总是很纯结,让我忌妒——他的目的是:锻炼锻炼。我也想只是锻炼锻炼,锻炼好了再正式开始,可我在还没排练好的情况下就被人一脚踹到舞台上了,那么我也只好故作欢颜逗台下人开开心儿。

老大把我和风爷介绍进了他所在的那家饮料公司。我们在那里­干­了一个月,可我们并没有老大那种推销天才,并且也没他那种实在不行就自己买几箱的经济实力,所以一个月后钞票没赚到一张,自己倒贴进去百来块钱车费。

风爷先拍拍ρi股走人了,而我也只多坚持了几天。于是这第一份工作便以惨败告终。

然后我们在一个职介中心交钱登记了。登记的时候我们俩都填了“家教”。然后工作人员对我们说要找家教工作的学生汗牛充栋如鱼而贯,要真等轮到,你们俩可能已经毕业了。所以他劝我们再多勾几个目标工作。那好吧,反正多勾也不用多花钱。我和风爷就仔细找起合同里的其它工作来。我们发现居然还有作广告模特和群众演员——我和风爷当时别提多高兴了,广告模特!群众演员!许多大腕儿不就是这么出来的吗!星爷当年不也在­射­雕中演个一出场就死的士兵丁吗?!于是我和风爷乐呵呵地勾上了这两项。

回去的路上,风爷问我:“你说会让我们拍什么广告?”

可能是金正VCD什么的吧,我说,我们要打扮得酷一点,大喊一声:“香蕉也熟了!”

广告模特的梦想在我们登记后很快就实现了,这不禁让我们对现代人的办事效率感慨万分。

职介中心告诉我们去某某广告公司,我们乐得屁颠屁颠的,穿着最体面的衣服就出门了,一路上拼命地练习那句短促有力的“香蕉也熟了!”。

我们先找到一栋豪华的写字楼,走过它,在后面不起眼处有栋四层的破旧楼房,有点象我们俗称的“危房”,上二楼,靠厕所的三间房,就是我们梦想从这里一举成为广告名模的公司。

别人也许正在上升阶段嘛!我们安慰着自己。

那名也许是经理的人倒是挺擅谈,他跟我们谈了广告业的大好前景以及他们公司的海量业务——听上去有点不大可信。然后他告诉我们他们正代理一家火腿肠广告,需要两位模特。

火腿肠广告?!那要怎么拍才会有创意?!我的脑海里立即给他们构思着:让千百根红彤彤的火腿肠漫天飘舞,然后我和风爷作E.T.打扮,骑着最粗壮的两根,后面还喷着火,飞快地蹿至屏幕中央,齐声大喊:啊!可以吸的火腿肠!

不过我的创意是白想了,因为那人告诉我们不用拍,是用走的。

用走就可以了?那是什么广告?!

他最终从另一间“办公室”拿出两套有活人那么高的火腿肠装束,说你们就穿上这个到街上走一走吧,挺简单的活儿!

原来只是要我们扮演大火腿肠中的猪­肉­馅而已,这活儿……的确很简单!

于是那个星期天长沙街头就出现了两根直立行走的巨大火腿肠!原来这个广告真的是用走的,好有创意!

两根巨大的火腿肠在长沙街头胜似闲庭信步!

有趣儿的是,我们走在路上时居然还迎面碰上了两支巨大的直立行走的牙膏!他们也走得风度翩翩并很友好地朝我们打招呼。

于是幸福的长沙人们就在那一天看到这么一幅奇景:两支大牙膏对着两大截火腿肠打着招呼,然后四个怪物还在路上驻足聊了一会儿,就好象地球已经被它们侵占了一样!!

原来那俩牙膏是另一所大学的大学生,他们也是要“锻炼锻炼”——有道理,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长寿牌牙膏!

然后我们继续走,不巧的是我最怕碰上的人远远地出现了。赵玉周日是上午上课,她去教少儿英语正好要经过这条路,我居然把这码事儿给忘了——可能是因为白天我一般不接她的缘故吧;也有可能是我装火腿肠实在是装得太象了,所以也变得跟火腿肠一样没脑子了!

赵玉对着我们匆匆走来,笑望着两根奇怪的火腿肠。

我转身想在她认出我来之前走到另一边去,可惜风爷这个呆瓜兴奋地喊起来:“赵玉!”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是“名模”。

赵玉乍一听到火腿肠喊出她的名字来,吓得一哆嗦。然后她从火腿肠在脸部开的那个洞里认出了风爷,不禁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我背着身子,用后脚跟踹了风爷一脚。

赵玉揉着肚子喘着气说:“风爷,你别说话,让我来猜一猜另一截火腿肠是由哪位著名影星扮演的!……嗯,难道是刘德华?”

风爷还真傻拉巴机地摇摇头说不是!

“那……是古巨基?”

风爷又摇头说不是。这两个人真是绝了!

我受不了啦,回过头说:“拷!我是葛优!”

赵玉明明早知道是我,可当她看到我时仍然装出一幅受了不小惊吓的样子大呼小叫:“哎呀!原来是我们大家的飞飞坨!”她说完又蹲在地上大笑起来。

我在她ρi股上踢了两腿说:“滚滚滚,别在这儿大便,还不去上课去,要迟到了!”

她这才说声“噢,对了。”匆匆站起来走了,走了不远又回头丢了我们两个飞吻,最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至于“触电”的梦想最终落空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作完“广告”几天后又去找职介中心,结果那位我们交钱的时候曾经客气得跟我们的傻孙女儿似的工作人员翻脸不认人了,她把一张象是ρi股一样毫无表情的脸对着我们然后用她的ρi眼对我们说,“你们不是找到了工作了吗?”我们向她解释那只是­干­一天就完的临时工作,只­干­了一天,赚了五十块钱。那只ρi眼继续说:“你们不是去­干­了吗?不是赚钱了吗?那不就结了?要再找工作得重新登记。”我们说我们上次的登记费就交了五十,你帮我们找的工作总共也就赚了五十,这也算的?ρi眼说:“那我们不管,你可以不去­干­,你­干­了我们这里就算完成任务!”我于是在职介中心跳脚大骂起来,又开始从她祖母­操­起直­操­到她的玄孙女儿,如果她碰巧没有孙女只有孙子,那我就­鸡­­奸­了她孙子!

最后连风爷也用了句最恶毒的话骂她——风爷骂她:“你们太不象话了!”

以后一段日子偶着实沉默了一阵,大头每每安慰我:“……飞哥,面包会有的,馒头也会有的……蝼蚁尚且偷生,你可要节哀顺便!”

第三部(二)

二。

1.

在偶饿得快要过去了的时候,省政府救了我。党的这份恩情,叫偶刻骨铭心三生难忘万岁万岁万万岁。

噢,有必要说明一下,我这么说并不是我领了救济了,倒不是有骨气不愿领,而是没听说过有那玩艺儿领,再说了,偶们国家本来就经济基础薄弱,俺有手有脚,零部件绝大多数也还完整,怎么好意思再让政府担忧呢?钱要都让偶们花了,领导们拿什么喝小酒怯?

事实上是湖南省那年搞了次糖酒交易会,是老大透露给我们的消息,他要随他的饮料公司同去,所以他说同志们,政府开仓放粮了!糖酒会上白吃白喝不要钱!一个洞内遂欢腾雀跃歌舞升平如得解放,人人喜形于­色­蠢蠢欲动。

于是糖酒会时我们其它五位洞人装成是帮饮料公司抬饮料的,五个人抬了一箱饮料混了进去。当时那位门卫的反应是用一种惊异的眼神望着我们,什么饮料这么重,要五个人才抬得动?一定是富含矿物质的新型饮料。

糖酒会是在省会展中心举行的,里面热闹非凡象个巨大的菜市场,各食品生产商都把自己的东西摆满展台任人品尝,还真不要钱!——共产主义就在此时此地实现了!集体食堂又开伙了!!

反正,我们就那个撑啊!

特别是酷哥我,吃得那架势就好象世界再不会有明天!老大屡次非常担心地拍我的肩说,飞哥,身体要紧,别玩儿命!

偶之所以要在这里提到这次白吃白喝的盛会,除了借此回想一下那老鼠滚在粮食堆上的幸福之外,主要是因为在这里有位风­骚­女子瞄上了咱们老大——早就说过老大是“风­骚­女子的天敌”嘛!

虽然老大后来一直批判我们的观点,但我们仍然认为那位在糖酒会上认识的名叫陈琳的女孩跟曲红没什么区别,她有着两个不停荡漾着的Ru房和一坨在牛仔裤里绷得有如粽子般的臀部。

陈琳是一家酒厂的兼职推销,她本人正在某大学读成高——老大应该改名叫“成高女子的天敌”了!

在我们看来那陈琳比曲红更漂亮——尽管老大坚决反对。

在糖酒会上,她几乎是完美地向我们阐释了“一见钟情”的含义。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老大在客户较少时和我们一起去骗吃的,当然他不会象我们一样闹饥荒,所以他主要是去骗酒喝,于是我们就来到陈琳所在的展位,她给我们每人斟了杯酒,老大礼貌­性­地夸了几句好酒好酒啊,然后他们就聊起来,聊到老大也和她一样是兼职打工的时候,陈琳就已经面­色­红润笑靥如花瑃情荡漾Yin水翻腾了,于是她殷勤地给我们一杯又一杯地斟酒,喝得我们也春意盎然——忘了说了,她们厂生产的是XX鞭酒!这让我们暗地里都希望找头母猪解决一下问题。

不过为了表示我们是有这个身份喝她的酒的,洞人们都表现得很有风度,没敢把找母猪的想法表露出来,大家彬彬有礼地笑谈着,特别是包菜,他简直快要成了布鲁斯兰——但我一不小心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一阵阵扑面而来的忌妒,特别是当陈琳用一种恨不得马上就与之立地交欢的炽热目光望着老大时。

陈琳并未喝酒,可她看上去更想找头公猪。

2.

老大确实有如外国著名影星一样酷,他身材高大,是一个洞里最高的,看上去孔武有力并让人联想他的某物也一定令女子尖叫让男子上吊——原谅我到现在才介绍老大的外貌,我其实是不想听到刺耳的尖叫声,也不想对别人的生命承担责任。

老大天生卷发,看上去很有异国风情。他总喜欢在早上梳头时骄傲地问我们:“怎么样?也还洋气不罗?”我们忙心悦诚服地说:“羊!很羊!羊得要死!”

虽然他用的牙刷杯是我们捐赠给他的可乐纸杯,牙刷上的毛也所剩无几看上去象倒过来的老头儿的­棒­­棒­;虽然他用的饭盆常常很有个­性­地长满绿毛,硕果仅存的两三本教课书也页面不全,可他本人看上去是那么的光鲜——他身上穿的全部都是名牌,包括­内­裤和袜子也都有名有姓,仿佛一喊它们就会“哎”的答应,在手机还是绝对的奢侈品时老大就光荣地成了受中国电信双重剥削的一族——而这一切就是他之所以成为“风­骚­女子的天敌”的行头。

而包菜,“女见愁”,则不仅在忌妒老大同时也崇拜他和模仿他,老大的所有行头他都COPY了,甚至包括长绿毛的饭盆。最近老大买了个Zipple火机,他立马也买了一个叮叮叮地练习着各种潇洒的开火动作——据说男人在给香烟点火时是最吸引女人的,很好理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

陈琳后来来我们寝室时半开玩笑半讥讽地说:“哟,包菜也用上Zipple来‘点火’了!?”

陈琳在这一点上有些令我们讨厌,她从不掩饰她对别人的蔑视。她从不会跟曲红一样和包菜打闹或是去调戏风爷,她在“一个洞”里仅仅对老大和大头瞧得上眼,跟他们在一起时眉开眼笑狐­骚­无比;但对我们,包括包菜在内,就如对待我们寝室的桌子。

所以尽管她时常带酒来喂我们,但我们还是讨厌她。有天晚上又在寝室里开烛光酒会时我们问老大:你真爱上陈琳了吗?

老大说呸!爱她个麻披!

我们听着舒坦多了,就是嘛,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间隔了洞人们的兄弟感情嘛。

老大继续说,也就是解决了正常的­性­生活问题,不用再担心给别人骗米米,也不用再担心得病而老在鸟鸟上包那么个塑料袋了!

高人!我们赞美他。

不过……我们又问,她跟曲红没什么很大区别呀?为什么你对她们完全是两种阶级立场呢?老大啪地拍桌子说姥姥的谁再说她跟曲红没区别我扁谁!她能及得上曲红一个小脚趾吗?!

我们在想像中比了一下,觉得不太好比。

老大咕咕咕地喝下一杯酒说你们懂个屁!曲红那样作是有原因的,她从小家里穷,那也许是她的一条最好出路……无论如何,我都原谅她……他咕咕咕地又往肚里倒了一杯——然后他的红圈有点红起来,我们觉得不妙,赶紧变换话题。

包菜想出来的话题是最妙的,大家都感兴趣,他咽着口水问老大陈琳在Gao潮时是什么表现,叫得怎么样,水流得多不多?

这回老大来劲儿了,他又咕咕咕地倒进一杯一抹嘴说拷!那架势!响彻云寰水漫金山天翻地覆——一句话,换了人间!

我们哀求着老大,你不是说过要给我们作真人示范的吗,找个时间表演一下嘛!

老大说不就是Trueman‘sshow嘛,没问题!

我们充满期待地说一定要表演一百零八种不种姿势。

老大说就一百种吧,凑个整。

我们问什么时候?要赶在热天气,盖了被子那不就是蒙我们嘛!

老大说没问题,……大约在冬季!

第三部(三)

三。

1.

我差点忘了提糖酒会后回来那天晚上的事儿了,瞧我这记­性­,老忘事儿——不过也许是我不愿记起那天晚上的事儿了,那是我与赵玉之间的第一次吵架。

我带了两盒从糖酒会上偷出来的饼­干­去找赵玉,想给她也补充补充营养,老这么吃青菜,说不定连ⅿⅿ也吃成了绿­色­的,那以后我们的儿女岂不就得吃绿­色­食品了?!

我拉她到外语楼后,说:“瞧官人我多好,混了点吃的首先就想起你。”

她笑了,说:“飞飞坨不对我好我还怎么活?”然后她突转语气给我泼了盆凉水,经过我后来分析她可能当天正值每月几天的好日子,叫酷哥我给碰上了!她说:“飞飞你不能再这么混吃混喝了……”

我立刻凉了半截,猛地站起来说:“没错,我不能老在您这儿吃软饭了!”

她惊讶地看着我说:“你怎么这样说话,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有点脾气了——请原谅我,那时年轻,脾气还是有点的,不象现在,说偶是屎偶也认了。

她顿了一顿,说:“我是说你该找份象样点的工作,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凑齐学费?……”

“我这不是在找吗?我这不是在找吗?什么机会都没有我又能怎么着?”

“那我让你来我们那儿教英语你又不去!?”赵玉也提高了声调,这让我隐隐地看到了我们以后夫妻生活的模式了!我们一定能组成“五好家庭”!

“赵玉同学,以后我的学费就用不着您­操­心啦!”我用一种极尽讥讽的语调说。

赵玉眼圈一红,尖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话?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爱你。”我先明确这一点,就象我在文章中屡屡先明确我爱我的父母一样,但是……“可你不能用这个来要挟我!你不要想支配我!我最讨厌受人指使你知道吗?”

“我没有想要挟你!我没有想支配你!我只是为你好!因为我爱你!”赵玉一边象打开了自来水笼头一样在脸上浪费水一边声嘶力歇地嚎叫。

这就是女人的致使武器了,因为她爱你,所以你应该按她说的作!所以你应该不再是你!我母亲又何尝不是这样?

“飞飞,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她泗泪滂沱地扑过来想抱住我,但我厌恶地推开了她。

“啊!……”她凄历地尖叫,“你不再爱我了,你厌恶我了!飞飞,你说,说你还爱我!”

我说了,不过我说的是:“神经!!”

然后我转身走了!留她在我身后号陶大哭,就象……

我母亲……

2.

有件事令我感到非常恐惧——我以前并没有过小夫妻吵架的经验,即使是跟秦雨的那一次强吻挨耳光也并没有愤怒的成份,所以这本应该是一种全新的感受——可是在那一刹那,我突然体验到一种如此熟悉的感觉,就好象它已经伴随我多年……

那晚后连续三天早上,我都在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梦里醒来,并不停地抽泣着,我好象有点头绪了,这一次应该是赵玉把那只哀伤的小­精­灵给引了出来,我好象有点清楚它是谁它长什么样了,我好象看到了它的一条小尾巴,它在前面拼命地逃蹿。

它不想让我看到它的忧伤,它只喜欢躲在暗处,孤独地流泪——所以它跑得很努力。

那么算了吧,我不再追它,我只轻轻地,无泪地抽泣……

3.

我们寝室在又一次洞人酒会上就一个哲学问题差点分成两派互相丢花生米打起来。对了,Сhā叙一下,我们寝室的夜聊大会有很多不老的话题,其中聊得最多的排一个次序则分别是女人与­性­(:,第一代领导人,体育,战争,哲学和心理学……那天我们就是在聊哲学。

我,老大和包菜属于颓废派;大头,风爷和猪头则属于激进派,

“这个世界没什么希望了!”我奠定了我们颓废派的发言基调,可能是跟赵玉吵架后的不良心境仍在影响我吧,我一出口就对整个世界进行了不容反抗地攻击。

“何解!?”大头等着我们的论证。

“熵定律!!”我又搬出哲学课上学来的一套,“世界是在发展吗?大家一直都这样认为,可是根据熵定律,它只是在不可逆转地走向热寂,走向毁灭!”

猪头发言,“可是宇宙的发展是这样的,一个宇宙热寂了,另一个宇宙又在大爆炸中产生了,希望于是又延续了!”

“我拷!那是外星人的希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是老大的发言。

“不要这么偏激嘛小同志,”大头品着酒作官僚状发言,“首先,要肯定你们的熵定律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熵定律讲的只是物质世界的发展规律,不能生搬硬套地用在我们人类社会和­精­神世界里嘛!”

“党说­精­神是物质的反映,”我发言,“那么­精­神当然也要遵照物质发展规律了!”

“没错!”包菜补充,“而且物质世界都他妈热寂了,还­精­神个鸟鸟!”

激进派立马全体发起了总攻,他们一起跳起来说话。

“哎!你们怎么不遵守发言次序?”猪头说。

“而且包菜同学还讲脏话!!评委,扣分!!”大头指着包菜叫喊。

风爷镇定地说:“把那包花生米递给我一下!”

“包菜,”老大对他进行了严厉批评,“不要再给我方抹黑!”包菜吐了吐舌头,然后辩论继续展开。

“就­精­神世界而言,也是一步步走向混乱的,”我义正辞言地说:“大头你不是跟我讲过那个姓弗的吗,他不是说人有潜意识嘛,潜意识不就是因为随着社会压力越大储藏的混乱本能就越多嘛!?”

“就是!”包菜又激动地跳将起来说:“而且人不都得死翘翘嘛!”

老大一把把他按在座位上,斥责他:“要按顺序发言,不要给我方抹黑!”

大头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说:“就­精­神世界而言,有两个伟人可以证明我方观点。首先是心理学家艾利克森,他承认人都有自我混乱的时候,但最终健康的人会走出混乱,而且对于死亡,他的解释是一种圆满,这跟很多宗教是相通的;另一位就更伟大了,是大哲学家尼采,他说人可以超越自己,成为超人!Superman,飞来飞去,多酷!”

“我们都要成为超人!”猪头付合鼓掌。

“哎,你们也没按次序发言!”包菜总算逮着机会报复了。“扣分扣分!!”

“是你方先有这种行为的,我方跟进!”风爷简节且镇定自若地说。

“可是!”我作出手势,要给他们致命一击,“——尼采是个疯子!!”

老大和包菜跳起来热烈鼓掌。另外三人遂偃旗息鼓,觉得尼采兄给他们丢了脸面。

我方大获全胜!

第三部(四)

1.

“飞飞坨,跟我去打饭吧……”

我和赵玉吵架后的第四天,她来到我们寝室用一种哀求的眼神望着我说。

她一定是好日子已经过去了,天下太平了!

于是我说:“同意!”

然后我们去了食堂打饭,居然碰到了李熊刚同学,赵玉很大方地跟他打了招呼,我也极尽阿谀跟他热情地握手。

“……怎么样?都还好吗?”他­干­笑着好一阵才找到话说,“怎么两个人都瘦了?”

我忙说:“都还好都还好,这段日子正减肥哪,效果不错,给您看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最后拍拍我的肩说,“好好照顾她……”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赵玉的眼圈又有些红了。拷!没想到熊刚同学还挺有后劲儿!

“又怎么了?!”我有点不耐烦地问。

她停下了筷子,眼泪卟地落在了饭里,“你对我不好……你就因为小吵一下就可以三天不理我,你对我不好……”

“……你在我爸爸跟前说的要照顾好我的……可你对我不好……”

在听到她第一句埋怨时,我的脾气腾地又上来了,但在听到她第二句话后,我的­精­神几乎跨了下来,悲哀一瞬间占有了我。

我呆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走过去抱住她说:“玉儿,我会好好对你的,我爱你……”

她嗯了一声象只小猫一样蜷在了我怀里。

我继续说:“我会去找份象样点的工作,我会赚到我的学费,我会照顾好你的,玉儿……”

我们俩象是对贫贱夫妻般抱头痛哭起来。

“放心吧,玉儿……我不会再去扮演火腿肠了……”

于是我们又卟地在满脸泪水中大笑起来。

2.

我下决心要找份象样点的工作了。

职介中心看样子是靠不住了,我和风爷直接跑到了人才市场。

汉语表达意思总是如此地意味深长,什么是“人才市场”呢?比如说菜市场是卖菜的地方,人市场当然就是卖人的地方!

而且它与菜市场是如此的相似,以至于我很后悔没把我的弹簧秤带过来。

一进去里面人头攒动,人们摩肩接踵啮牙咧嘴,而各个公司都在墙边摆着地摊,看上去真的很象农村的年前赶集。只不过我们不是赶去买的,我们是赶去卖的——卖什么?卖身!!

招聘人员们一个个坐在座位上跷起二郎腿作黄帝状,尽管他们在自己公司的地位可能也卑微得不值一哂,但在求职人员面前,他们便尽全力地彰显着这一巨大的区别:他们有工作!他们来到人才市场几乎已经不是来招人了,而是来体验一下在下岗工人的包围圈中他们的强烈优越感。——中国人在两种时候是要遍尝羞辱与折磨的,一个是上医院,另一个就是找工作。

我们居然还看到许多上了年纪的人在摊前苦苦哀求,感人肺腑催人泪下,不过招聘人员很铁面无私地驱赶着他们:对不起,我们只要三十五岁以下的人!

几乎所有的摊位前都人满为患,人们象打仗般在招聘人员面前表现着自己。不过有家公司前倒是很清静,于是我和风爷走过去瞄瞄。

公司名字挺唬人的,叫“XX国际教育集团”!

一看我就明白了,知道为什么就他们这么清闲吗?首先当然是这个“国际”,把下岗工人们给吓住了。其次我们的社会借教育的幌子骗人的太多,甚至连祖国首都的“XX大学”“中央XX大学”这种绝对的名校也在借什么自考什么成教大赚不义之财,所以弄得大家都对之很戒备。我们看这边清静便走过去问要不要兼职,那人说要。当然了,清静成这样儿,都可以搓麻将了,哪有什么不要的,于是便通知了我们去面试。

那家公司在某国营单位的废旧厂房里租了间办工室,穿过厂房里堆积满地的锈铜烂铁和破得看不出形状来的机床,我和风爷便来到了这家举世闻名的“XX国际教育集团公司”。

面试的时候倒来了很多人,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难不成是外面那堆破烂变出来的?他们中间也有几个大学生,不过大多数是找不到工作的中专生和下岗工人。

我们看上去都象是从巴勒斯坦逃过来的!

当然了,跟这些人一起面试是很能凸显本人的,他们就是绿叶,我就是开放在祖国的废弃厂房中的大朵藏红花!

那位所谓国际总裁的中年人问了我一些问题,比如对中国教育有什么看法,对团对合作有什么经验等等。本人可是国贸专业,学的就是吹!这点屁问题能奈我何,……不好意思,就让我在下岗工人面前先小骄傲一下了……于是我侃侃而谈——简直就是侃侃伐谈兮,置之河之­干­兮!侃得那些个中专女生和下岗­妇­女们对我大抛媚眼——所以我的面试很成功,所以那位所谓总裁的就说了,好,你就当第三组的经理!

我拷!我就这么着成经理了!我吃着五毛钱的白菜就吃成经理了!?

我们组包括风爷和另外五位中专生和下岗工人,有位四十多岁年纪了,还得出来跑腿,真难为他,哎,下岗工人,苦啊!

而我,唐飞,拷,就是他们的经理了!

怪不得这世界上这么多经理呢,感情都是这么吃五毛钱白菜吃出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这么个名号还是很有些荣光的,风爷羡慕我,下岗工人们甚至忌妒我——我拷,我吃五毛钱白菜也有人忌妒我了,这世道!

回到学校我兴高彩烈地对赵玉说,玉儿,我现在可是经理了!

她卟地笑了,问,你这经理多少钱一个月呀?

我说按件提成,没底薪,拉不到生意就没饭吃。

这象经理嘛!?赵玉吻我并问。

不太象……拷!那又怎么了?我气壮山河地说,反正我就是经理了!

来,让经理亲亲ⅿⅿ!

赵玉笑着捶我。

3.

我们“XX国际教育集团公司”从事的基本上就是一种教育咨询吧,让家里有小孩的家长们交些钱,然后全年为他们提供各种少儿教育及健康咨询。其实说真的,这倒是个挺不错的想法,可是不知为什么,在中国却混得挺惨。没多少家长愿意加入。

中国的家长们怎么这样?

不过后来一想明白了,家长咨询就是要给家长们上课——天哪,我国的家长们大多属于那种自己小时候成绩一塌糊涂却梦想着小孩是爱因斯坦的主儿,让小孩子们一天到晚象机器般搞学习是应该的,谁让他们是爱因斯坦来的呢;可要让家长自己搞学习,甚至学习一下怎么教小孩——没门儿,咱们都是差生来的,你拿我们怎么着!

另一个可能原因是,中国其实在各方面都极缺真正的专家,你说你是专家咨询把脉,可谁知道你不是请了位居委婆婆就当回事儿呢?!谁能保证你不拿个痔疮膏就给别人治牙痛呢?!

风爷一开始­干­得很有劲儿,他觉得这是个很有希望的事业——教育集团,听上去真不赖,更何况是在我唐飞的英明领导下,这就象是黑暗中看到了曙光。

周末时我们就象“专家免费坐诊”“义务看病”一样在几片居民区搞了几次免费咨询。

其实说白了就是去拉客。

所以只要一有抱小孩的­妇­女走过,我们马上就如见到屎的苍蝇般拥过去,大赞哎呀这小孩多可爱呀,多听话呀,要加入了我们的咨询圈,那一准儿成为爱因斯坦莫扎特维克多雨果或者维他命!于是很多家长都跑来看我们的资料了,也问了很多问题,形势一片大好,我们暗乐,这么多鱼儿都来看热闹,总该有那么两条呆头愣脑点儿的上钩吧。

可是结果一个报名的也没有,那帮­妇­女问了些有关小孩教育的问题后又问起我们的私人问题来,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啊等等——那位四十多岁的下岗工人回答有一傻儿子——然后她们又象是居民区妈妈茶话会一般互相调笑起来,说起互相间的趣事儿来,我们只好在一边­干­瞪眼。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她们大呼小叫着哎呀该做饭了,于是作鸟兽散。

我拷,­妇­女们纯粹是周末无聊了,来耍我们玩儿!

中午我们忍着饥渴­干­坐着。

一位老太婆踱了过来,咦?!她来给孙子咨询吗?

希望来了!我们既兴奋又紧张,把老太婆热情地扶到座位上。

“风爷,看茶!”风爷忙倒了一杯矿泉水泡茶。

老太婆很感激地喝着茶开口了,说:“医生啊,我就是这腰啊腿啊,一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痛,别的医生也看过,一直都没什么效果……”

我拷!失败!彻底地失败!

4.

后来我们又作了几次居民区咨询,还是没一个人报名——我这经理很没面子。不过这其间倒是有个中专毕业的女生,注:也是唐经理的手下,她瞧上了咱们风爷,没事儿就在风爷处挨挨趁趁发发小嗲弄得风爷­鸡­皮不已。

有时我问风爷,窗前美女嘛,不去惹也就算了,现在有送上门儿的了,怎么也跟躲麻风病人似的。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不说话。

我国教育事业不想想歪点子看来是撑不下去了,于是我想了个办法,联系幼儿园!

可惜那个时候对于教育收费问题已经很敏感,我们吐露出的给回扣的意思都当场被拒绝了,偶真他娘的生不逢时,早两年不知有多少人靠这一损招成了巨富。

还好有位园长看我们可怜,同意让我们在家长来接小孩时设摊搞咨询。

我们又有了希望,于是我们又大张旗鼓地扯条幅搬桌子布置着我们的小摊。连赵玉也来帮我们,他们­干­得热火朝天,激|情澎湃——我,指挥!经理嘛。

其间赵玉看风爷­干­得满头大汗便拿手帕给他擦了擦脸又作了个亲嘴的样子,结果被那位中专女生看到了,于是在风爷又一次满面汗水时她也拿了手帕抓着风爷猛擦一通并要亲嘴——她把风爷当成是谁都可以蹂蔺的那种公共用品了!风爷怪叫一声躲进了厕所,拉了一个多钟头的屎。

对于我们努力,老天给了一种这样的报答:家长们来了后大骂起来,说怎么搞这么个台子挡在门口,这还怎么接小孩。园长赶紧过来叫我们撒——于是我们就撒了!

原来我们来这个幼儿园就是来搭个台子然后又拆着玩儿的!

经过这一次,风爷说他不­干­了,首先是他怕了那位女生,其次是­干­得也实在没劲儿了,他说向我这个经理辞职。我说好吧,给你两块钱饭菜票作遣散费,他乐呵呵地拿着我给他的两块钱饭菜票说终于领到工资了,社会主义真好,我说今天晚上我的盒饭你包了,他把饭菜票丢回给我就跑了。

那位女生看情郎不在了,也觉得了无生趣,伤心地辞了职,后来再没联系,也不知有没有寻短见。另外几个人也大多自寻生路去了。

我不太甘心,又拉着剩下的两名估计是实在没办法的——包括那位四十多岁的下岗工人——每天下午去了阿波罗商场门口站着,风雨无阻,碰到有抱小孩的拉小孩的我们就扯着别人侃侃伐谈兮,不过还是没人上当——我拷,我怎么说上当,教育事业,是光明的事业!应该这么说:“不过还是没人受骗。”

……后来我也向自己这个经理辞了职……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赵玉说。

第三部(五)

1.

我要实现我对赵玉的诺言,这让我有点不顾一切了。

风爷根本不屑一顾的许多诸如作钟点工去别人家里洗碗扫地或是在节假日帮缺人手的小酒店跑跑堂什么的所谓工作,我一一接了下来。

而且我并不想放弃在学习上已经取得的成绩,所以这样一来,我每周相当于有七个工作学习日。一天到晚累得半死,而且还只有五毛钱一份的白菜吃。

听上去真有点像旧社会!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

在它没有来到的时候,我远远地站在一边看别人吃力地担负着它,且在心里嘲笑着:那口担子看上去那么小!那么轻!他们为什么要装出那么一幅费尽了吃­奶­的力气的样子呢?

当我自己也担负起它的时候,我明白了:确实要费吃­奶­的力气!

所以我和赵玉玩哺|­乳­游戏的频率就越来越高,几乎到了每日一吸的程度。这也许就是对于“费尽吃­奶­的力气”的一种最好的解释吧!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生活的美好和充满希望。我昏天暗地地吸着赵玉那温润饱满的Ru房,想像着自己仍在妈妈的怀抱中汲取着营养。

生活原来并不简单,那么我对我的父母……是否真的太残忍?……

2.

那位常来我们寝室混烟抽混酒喝的文娱部长老陈倒帮了我一个帮,这真有点出乎我意料。

那天他又来趁烟抽,正碰上洞人们又在商量我的兼职问题,各自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他于是大作人情地说正好有人托他帮小孩找英语家教,飞哥英语这么好,不如就找你去吧。洞人们头一次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殷勤又是递烟又是点火,那天他爽极了,又喝了个酩酊大醉回去,一路大喊你们是我的铁哥们儿,你们是我的铁哥们儿,咱们有富同享……我们忙说好好好,并阻止了他说下一句。

于是我终于­干­上了我一开始就想作的家教。

与家长见面那天,他们对我显得非常满意,我的穿着本来就朴素,那天还故意戴了老大的金边平光眼镜,让人一不小心就真会把我当个知识分子。我也费了好大的劲儿作慈祥状摸了摸那小孩的头,­干­笑着说:“阿勇好可爱!”说完自己有点头晕想吐,象是煤气中毒。不过还好那小孩挺懂事,他大喊一声别碰我混蛋!狠狠地扫开了我的手。于是我和他的父母对望,故作会意微笑状。

我在心里已经把那小孩儿从六楼横丢了出去,看他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完成几个高难度动作后象堆鼻涕一样滩在马路中央。然后会有几个路人昂头大喊:“喂!六楼的!别乱往下面扔垃圾!”

我们谈好了条件——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不过那个时候是这个价钱——八块钱一小时!!!当我是三斤萝卜!!!

他们还假腥腥地说:“如果你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商量啊。”

我忙说满意满意——不管怎么说,总比当他娘的“经理”好吧!八块钱一小时呢!!我老爹跟我吹他小时候挑石灰一担子一分钱他也­干­了,那我上一小时的课,我老爸就得挑上八百担石灰,就算他一肩三担穿棱如风吧,一小时估计也赚不下这八块钱来。这么想想,我还是挺骄傲的!

当他们又提出每次家教都在他们家吃饭时,我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答应了,把他们吓了一跳,因为一般来说这个提法都只是礼节­性­的而已,他们并不会真期望你去吃饭,并且一般的学生又怎么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去吃饭呢?

不过我可不是一般的学生!

我可以上吉尼斯世界记录了,我,唐飞,是世界上可以证明的脸皮最厚的学生!我甚至还有一大创举,这里可以先告诉大家让大家也好瞻仰瞻仰,后来冬天在学校澡堂洗澡不方便,我便毫不羞涩地提出每次上家教除了在这儿吃饭外再加洗个澡!!

他们一咬牙也答应了!

于是我又开始为我国的教育事业作贡献了。

每次我上课的时候,小孩父母就去了另一间房看电视,我则在那小孩的房里和那怪物呆在一起。

正式上课后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阿勇,让我先看看你的英语水平,howoldareyou?”

他立刻回答了我,这小孩反应真快,他的回答是朝我脸上吐了口唾沫。

我拷!我居然来给头猪当家教了!可见人一辈子再怎么平淡也会有一两件惊心动魄的事儿。

我强忍恶心和怒火用手纸擦了擦脸,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自地讲起课文来。

房里是这么一幅奇怪的情景:我在一心一意地读英语;那小孩在一心一意地抠鼻屎。

我们互相都把对方视为无物!

3.

看到我­干­起了家教,赵玉安心了很多,虽然挣钱不多,但她也一周偶尔会打个荤菜犒劳犒劳我了。

我在她面前把我教的那个小孩描述成了一名飞天蜈蚣,除了学习,无所不能。

赵玉笑了,说没那么夸张吧?我教的小朋友怎么都那么可爱?

我倒楣呗,我说。

她依旧每月给她娘寄五十块钱,有次她有点难为情地说:“飞飞坨,我们不能苦了妈妈对吗?……”

我搂着她说对,以后我要给岳母娘买栋别墅。

赵玉说别墅倒不用了,你对我好我妈就高兴了。

我说我会对你好的,我是好人。

她卟地笑了。

然后她又说:“飞飞坨,我觉得你该给家里打个电话了,好好向爸爸妈妈道歉好不好,难道你还真不认你爸妈了吗?他们现在一定非常伤心……”

我哼了一声没说话。

她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不说了,再说又要吵架了,可是……你爸妈一定非常伤心……”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他们在伤心——当一想到他们的心如刀绞我便同时也在心如刀绞,然后我在我自己以及他们的心如刀绞中寻找着快慰……

我是个残酷的人,我对自己感到害怕!

4.

赵玉的心情越来越好起来,好到她报名参加了五四前我校举行的校园小姐选举大赛,她说她之所以报名是因为想让全校的人都知道飞飞坨的女朋友是最好的!

真没有什么别的不良企图?我怀疑地问。

她又捶我又亲我地说:“我能有什么不良企图我能有什么不良企图,你说你说……”

除了我之外,一个洞里其它所有人都高举着四肢表示赞同,说我们玉儿这么个大美人,总不能一天到晚埋没在唐飞这小子的­阴­影之下吧!

我拷!你们什么意思?我问。

他们说玉儿要是想换换口味了他们就集体报名,赵玉乐开了花,仿佛又回到了母系氏族社会,石榴裙下系着这么一帮面手。

初选人太多,所以就安排在­操­场上,在那里搭了个临时T型台,搞了两盏探照灯照着,并在两边牵了四个巨大的音响,那个叫什么“一加一加一”或者“三”的乐队也在一旁肃穆等待,看上去还真象那么回事儿。

那天晚上仿佛全校的和尚道士们都出动了,他们沸沸扬扬地包围了­操­场,蜇伏在暗处,好象准备随时冲上去抢她几个就抱回去作压寨夫人。他们的口水让­操­场的土地变得泥泞,他们的目光让夜空变得晴朗。

他们黑压压地一片,让我想起了一首著名的歌,是用美声唱法唱的——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老大和大头靠他们的关系网买通了很多人来专为赵玉鼓掌,他们还对我说:“就其他那些个麻花儿也想与我们玉儿姑娘比美,飞哥,要不要我们买凶把她们一个个­干­掉?”

我说不要弄出人命来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给她们泼浓硫酸就行了!

但那晚获掌声最多的仍然另有其人——是李海蓝!

当然了,她的后台能买通的人就更多了。

我们瞥了瞥包菜,他装出一幅无所畏惧的样子跟大伙儿一起喝着倒彩。

其实在台下时李海蓝就与我们擦肩而过,她望了一眼包菜,包菜也望她。

他们俩的眼神都是一种木然。

主持人作了介绍,原来是学生会主办的,看来赵玉是没什么希望了,第一名肯定要牢牢掌握在李海蓝的手心儿里了,是她老公一手­操­作地嘛!

比赛包括四部分:台步,英语技能,才艺,临场问答。

一开始就有大乐子看,一位可怜的女生走台时捌了一下脚,活生生摔下T型台横躺在草坪上,象是刚被弓虽暴过的样子。而另几位女生获得了台下这样的喝彩:“喂!我们这是人类的比赛,你来倒什么乱?!”

赵玉在才艺表演时跳了一支舞——她令我神魂颠倒。

她微笑着,象是坠入了某个美梦,不再有哀伤,也不再有烦恼,连快乐也变得不重要。只是美,一种不似人间的美,让我感到舒适与温馨……

当然,她的舞蹈获得了满­操­场的喝彩。

5.

李海蓝的表现一直很夸张,矫揉造作,她说英语时甚至有点手舞足蹈,这不禁令我们想起了她的“孔雀舞”。

不过仍然有一刻她令我们有一丝感动。

那是才艺表演的时候,她弹着吉它喝了一首歌,她唱:

我是流浪,却从未想过要去别的地方,你是天堂,却从不允许我去你怀里飘荡。

你哭了,我淋透一身的冰凉,你摇头,我抛弃我所有的阳光。

我还能去哪里飞翔啊,我还能去哪里飞翔,你放开牵引我的双手,我一头栽倒在遍地的泥浆。

我还能去哪里飞翔啊,我还能去哪里飞翔,任随你肆意将我践踏,我也会无怨地向你凝望。

就算是最深最黑的夜晚,你的瞳眸,也是囚禁我流浪风筝的天堂!

我们转头看包菜,他再也装不下去,一时间泪流满面跳起身来跑开了。

------李海蓝以前并不会弹吉它!

六。1.赵玉与李海蓝在无意中进行了一次天衣无缝的配合,赵玉的舞蹈,李海蓝的歌声,让我无可救药地陷入了某个甜美的回忆。

我幻想起我第一次见到赵玉时的情景,我为她痴迷,因为……她就是长大后的秦雨……

而仍没有长大的秦雨,就在我的身边,撅着小嘴,生着气,说自己要跳得和台上的那位女孩一样好……她还不知道,那就是长大后的她……那就是我的爱人,那就是我一旦失去就将坠入地狱的女人……

那天晚上我激动得无法自己。

比赛结束后赵玉与我来到了外语楼后小树林里,她仍兴高采烈地说着:“飞飞坨,知道吗?我那只舞是跳给你的,我在跳舞的时候心里就当只有你一个观众,你知道吗?”

“我知道。”

赵玉快活极了,她问:“你真的知道吗?”

我激动得无法自己。

我说:“我真的知道,我爱你,玉儿,我爱你爱得无以复加,玉儿,……”我紧紧地搂着她并扯开她的衣服说:“……玉儿……我们Zuo爱吧,我们不顾一切地Zuo爱吧!下地狱也好……”

赵玉全身一抖推开了我,她惊慌失措地望着我,说:“飞飞坨,……你是说真的吗?”我点头予以确认。

她一边扣上衣服扣子一边慌忙摇头说:“不不不不……现在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还不够爱我或是我还不够爱你吗?!”

“不不不不……”赵玉把头摇得跟抽风一样,“飞飞,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压力很大,但这并不是发泄的好办法……”

“我不是想发泄,我是想进一步确定我们的关系,玉儿,我今天突然发现自己爱极了你。”

赵玉微微一笑说:“你现在才爱极了我吗?我早就爱极了你。”

“那你为什么拒绝我?”

她一愣,没说话。衣服扣子已经完全扣好。

“……你说过无论是悬崖还是大海你都会跟我一起跳下去,现在你又怕了吗?!”

“不不不不……”

“那是为什么!?”我提高了嗓门,“到了最后一秒的时候,你却还要再保留一条防线防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极了我吗?”

赵玉惊讶地望着我,立刻也把声音提高了八度说:“我'所谓的爱极了你',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你每次在伤人之前有没有用过大脑?!”

我怒哼一声没说话。

“飞飞,”沉默了一阵后她的语气又缓和下来,说:“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你吗?……你还不够成熟,你还担不起这种责任……”

我大怒,喊道:“什么叫不够成熟!”

赵玉也开始上火了,大声说:“你敢说你成熟了吗?你说你爱极了我,就象爱极了你母亲一样地爱我吗?你又是怎样爱极了你母亲的呢?你连道个歉的勇气都没有,你让她伤心欲绝却毫无能力去安慰她,你还敢说你成熟吗?……”

看来我和赵玉已经开始互相了解对方的底细了,这原来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情——当她愤怒的时候,她便会找到我的最薄弱处进行攻击,只一剑就能将我刺个透穿,将我的心无情地揉得粉碎。

一阵狂怒和悲哀让我全身擅抖,但赵玉在气头上并没有发现,她继续无情地砍杀着,“你根本就还没渡过你的少年逆反期,你对你的父母仍然停留在幼稚的逆反行为上,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这就叫成熟吗?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象对待你母亲那样残忍地对我……”

我狂吼一声一拳砸在了身边的树­干­上,赵玉的喋喋不休猛然间停了下来,她象木头一样呆了很久,然后她象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急忙跑来抓住我的手,看到上面皮开­肉­绽她尖叫了一声眼泪又落了下来。

“……噢,对不起对不起飞……我肯定是疯了,我在伤害你,我真愚蠢……我们去医院……”

“用不着!”我冷冷地说,站了起来。

“……噢,飞飞坨别生气了……你的手……”

我没理她。我们于是一言不发地回寝室了。

她确实伤害到了我,也只有她知道我的最弱处在哪里。

我爱我的父母,我爱得不容任何人怀疑这一点!不要以为我对我的行为不后悔,暗地里悔恨已经快要逼疯了我。

我也真的爱极了赵玉,所以她给我的伤害最为致命。

我回到寝室时包菜已经喝得醉熏熏地在大哭大嚷了,其它人在一边劝着他,看到我走了进来,猪头对我说:“唐飞,你也来劝劝他吧,他哭得不要命了!”

我厌烦地说:“劝什么劝!一起哭!”于是我咚咚咚地灌下一瓶啤酒,抱着包菜也大哭起来。

老大终于忍不住了,他应该是想起了曲红,于是他也哇地与我们抱成一团。

“我拷!这是怎么了这是!?”大头他们在一边象是见到了第九奇迹,惊异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他们三个决定不再搭理我们,坐到一旁一边喝着闷酒一边看我们三个哭得死去活来。

2.赵玉一连三天都可怜巴巴地来我们寝室哀求我跟她一起去打饭,每次我都严辞拒绝了,于是每次她又都抹着眼泪走了。

洞人们对我这种行为都表示了极大的不满,特别是风爷,他太义愤填膺了以至不知用什么话骂我好,于是他在赵玉走后用最简洁的话斥责我说:“变态!”

大头说:“就是,我现在看到赵玉就感觉自己回到了旧社会,你们到底产生了什么化解不开的阶级矛盾?”

老大说:“你再这样对赵玉我们可就集体报名了啊!”

猪头抱着林华说:“哎,看来还是俺们最幸福呀!”

“飞哥,我理解你!”包菜最后拍着我的肩说,“不过玉儿可是难得的好女孩,丢了可惜啊!”

“都滚!”我对五个人作了一次­性­回答。

林华卟哧笑了。

第四天赵玉又来了,她先是再次哀求我跟她一起去打饭,又被我拒绝了。她嗫嚅着说:“……飞飞坨,那天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吗?”

我没吭声。

“德­性­!”风爷在一边冷哼。

“……飞飞坨,今天晚上我参加半决赛了,我给你们弄了几张亲友票,你一定要来看,……”

“不行,我今天晚上家教!”

“……可是我就是表演你给你看的,你不来还有什么意思?”

大头在一边叫起来,“赵玉,他在说气话,晚上他会去的,你放心吧。”

“真的!?”赵玉高兴起来,拉着我的手摇起来。

我推开她说:“我要家教,你没听明白吗?”

从老大那里飞来一个枕头,砸在我脸上,我暴跳起来,吼到:“想­干­什么!?”

赵玉忙说:“算了算了,你们别这样……不去就不去好了,我不参加半决赛了……”

大头急了说:“赵玉你尽管参加,我们抬也会把这小子抬去。”

赵玉于是又高兴起来,她说:“那拜托你们了。”

不过我并没打算去,到了傍晚我仍整好我的书包准备去上家教。

老大火了,说:“嘿!你小子还真准备不去?!”

猪头说:“赵玉到底惹到你哪根筋儿上了,让你这么绝情?!”

风爷说的话最惊天动地,他说:“唐飞,你今天要不去的话我们就断交!”

大头说:“别激动别激动,大家别激动,飞哥,你可要好好考虑。”

一个洞一片沉默,他们都望着我看我怎么作决定,我背上书包,昂头出了门。

“嘿!你小子真有种,连朋友你也不要了!”他们在我身后把门狠狠地踢上了。

第三部(七)

七。

1.

不过那天我的课上得很糟糕,我心烦意乱地望着那小鬼不断地抠着鼻屎,就仿佛那是他人生的最大乐趣。

如果他要把他抠鼻屎的这份毅力用在学习上,那也不至于要请家教了!

一个小时过后我再也坐不住了,额头上开始冒虚汗,我匆匆地向小孩家长告了个假,他们看我脸­色­苍白冒着虚汗便马上把我送出了门——他们一定是怕我死在他们家里不吉利!

我匆匆赶上一班公共汽车,偏偏那走得象头驴的汽车半路又抛锚了,乘客们都下车等下一部车,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左等也不来,反正就是不来。

我破口大骂:“公交系统,我­操­你妈!­操­你外婆!­操­你祖宗!”

司机大怒地朝我走来。

我等不了拉,转头朝校园方向狂奔起来。那司机以为我是怕了他,在身后大笑。老天爷,让他被自己的车轮轧死吧!我心里这样诅咒他。

于是我在马站上风驰电掣象离弦的箭或是出膛的子弹一样飞奔着,路边有几个叫花子被吓了个半死,以为自己碰鬼了!

几辆共公汽车被我抛在了身后——搞半天我还有这本事,以后可以节省车票钱了!

终于跑到学校礼堂时我已经象是个落水儿童一样全身滴水了,我气息奄奄地找到了洞人们坐的位置,把林华赶到猪头的腿上,瘫在了椅子上。

“你还是来了!”风爷眉开眼笑。

“我拷!你没把自己跑死吧?早知如此又何必跟我们强呢?”老大说。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大头伸手搂我的肩膀,然后又象踩到屎一样捂鼻子闪开,“我拷,这身臭汗!别把我的名牌衬衫糟蹋了!”

包菜说:“来得正好,赶上最后一轮临场问答。”

……还是没赶上看她跳舞……我觉得很失落。

临场问答每位选手需要回答两个问题,一个是随机抽取的,一个是必答题。我们只对必答题感兴趣,因为问的是:如果你的男朋友突然提出分手,你会怎么办?

不一会儿李海蓝上场了,对于必答题她搔首弄姿地作了回答:噢,我的男朋友非常爱我,如果他突然对我提出分手了,噢,那他一定是在开我的玩笑,我就会在他身边发嗲,要他收回他的话……

台下那帮主席买通来鼓掌的人于是狂热地鼓掌。我们又望包菜,他一脸的不屑,有了他这个眼神,我们便狂热地喝起倒彩来。

然后赵玉上场了,她听到必选题后略显讶异,然后她有些犹豫地说:……我男朋友曾对我爸爸说过要好好照顾我……我相信他会作到。我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没有我……所以……如果他突然间提出分手,他一定比我更痛苦……因为他必须成为首先提出的那个人,这一定会让他自己伤心欲绝……我会原谅他,我知道他会有无法说出的理由,我也了解他的痛苦,我希望我能承担他的痛苦……可是如果他认为我只会增加他的痛苦,我会答应跟他分手,我也会原谅他,不怪他……永远都不怪他……

大厅里又一片狂野的掌声,不过这次是听众们发自肺腑的。

我彻底原谅了她。

没错我不能没有她——我爱极了她……

2.

赵玉下台后看到我开心极了,她忙不跌地谢谢大头他们终于把我抬过来了。

大头这样回答:“我说要抬过来的土方,还能有抬不过来的吗?”

“这坨土方很重,我们抬得很辛苦!”老大说。

赵玉又一连串的谢谢,说要买两包烟谢他们,他们听了很乐,不过我说:“就买两包农山吧!”

“你原谅我了吗?”赵玉在外语楼后的小树林里笑嘻嘻地问我。

我抱紧了她,两个人吻了个天昏地暗,舌头都搅得发麻了才停下来。

“知道吗?玉儿,”我吸了口气,准备向她抖出一个秘密了,我一直因为秦雨的缘故而没跟她说这件事儿,那天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你相信我比李熊刚还要更早爱上你吗?”

她一愣,然后又笑了,说:“飞飞坨又在用什么修辞手法了?”

我认真地说:“你还记得你跳过的‘思乡曲’吗?”

她开始有点不感相信了,说:“啊!我记得,你……”

于是我告诉了她我第一次在五四文艺汇演上看到她时的感受,还在那个时候,我就想要紧紧地拥搂她,狂吻她。知道吗?我继续说,还在那时候我就是你最痴迷的崇拜者。

赵玉兴奋得无法自己,她热泪盈眶地狂吻我说:“真的吗真的吗?天哪,我们一定是上天注定的,你一定是爸爸帮我选好的。噢天哪,原来你爱我比我爱你更早,……”

“对,”我说,“我们一定是你爸爸在天上安排好的,谢谢岳父老子。”

然后她伏在我胸口用蚊子一样细微的声音说:“飞飞坨……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给你……”

她的声音虽然象蚊子叫,可在我听来也象是春雷一样既震耳欲聋又悦耳动听。

“……你考虑好了吗?”我紧紧搂着她问,身上某样东西立刻起了反应,它很有出息地腾地屹立于世界之林的东方——年轻嘛,哎。

她感觉到了我的生理反应,红着脸推开我说:“不过不是现在……你得去买安全套……”

她还挺懂行!

那天晚上回到寝室后我彻底失眠了,两腿间的那玩艺儿整整一晚上都屹立于世界之林的东方我让它歇会儿它都不­干­!

我于是睁着灯泡般的双眼一直望着天花板,在心里考虑着:明天我该去秤几斤避孕套回来呢?八斤,还是十斤,哈姆雷特说,这是个问题。

第三部(八)

八。

1.

买避孕套这事儿进行得挺不顺。

本来我一晚上已经想好了各种各样从容叫服务员拿货出来的姿态和语音语调,我要让服务员拿出许多不同品牌比较比较,仔细看看生产日期,有必要的话我还要抽出一个来扯一扯,吹一吹,看看漏不漏气——老手们估计都是这样买避孕套的吧,反正买汽球时是要这样的。

但实际情况却是这样:我先在药店中背着手逛来逛去,神情严肃,象个哲学家。服务员都以为我是某卫生机构的暗探而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生怕惹毛了我要查他们的进价。

我象是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海马啊,海蛇啊,海狗啊,驴鞭啊,狗肾啊……听说这些玩艺儿都壮阳!——别的都还好说,可我实在想不出我们那鞭儿跟海马有什么狗屁联系。难道说,海马那小子也过着一种黄|­色­生活?

在有别的顾客的时候,我就尽量让自己的头脑中充满以上这些深刻的哲学问题,但事实上这还是阻止不了我心里一阵阵地发毛。

终于出现了一个没有太多其他顾客的时机了,我马上开始行动。

“……哎,小……小姐……”拷!为什么都是些女售货员?不是故意的吧。

那位小姐走到我身边,仍把我当成是卫生机构的暗探般小心翼翼地招呼着,“先生要买什么药?”

发克,我要买瑃药!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买盒保安套……”不行,我要从容一点,从容一点。

“……保安套?……先生我们这儿没有保安套!”那位小姐突然间听到个新名词儿,肯定以为是暗探在套她的话儿了。

我拷!那玩艺儿叫什么名字去了?我急出一额头的汗终于想起来,又说:“……噢,是……是保险套,或者说安全套!”

那位小姐估计也是一Chu女,她又乐又羞,半红着脸闷笑着给我拿了一盒——不过也幸好是这样,要是碰上位老娘儿们大声喊叫出来:“哎!大家来看呀!这小伙仔儿要买保安套咧!”,那我还活不活!所以后来我成了避孕套自动贩售机的铁杆儿拥护者。再后来学校也装了自动贩售机后我每天中午打了饭就蹲在那下面吃。

顺便倡议一下:不要在那玩艺儿的名字上翻出介么多花样来嘛,什么避孕套啊,什么保险套啊,什么安全套啊……这让­精­神紧张的童男子很容易叫错,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2.

不过赵玉在经过了昨天的激动后,今天变得理智起来,她在中午吃饭时用一种谈生意的口气跟我讨价还价。

“昨天我回去后想了想,这样子也太便宜了你,”她象个老生意人一样一边从容吃饭一边说,“所以那件事儿我得再给你加个条件。”

加条件?我拷!你不知道我在买避孕套时已经历经磨难了吗?我开始装傻,“啊?哪件事儿呀?”

“咦!?就忘了?你不太热心嘛,就是昨天商量的那事儿!”

“噢?昨天俺们商量什么事儿了?好象没什么事儿嘛!”

她脸一红说,“好啊,你再这么装傻这事儿就吹灯拨蜡。”

我立刻“想起”了那件事儿,拍着脑门儿说,“噢!——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交媾那事儿!瞧我这记­性­!……”

赵玉红着脸笑着捶我。

“你先说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不答应就吹。”

这叫什么事儿!逼得我大老爷们毫无还手之力。“娘西皮!说!”我摆出蒋委员长的谱儿来。

“……就是……你要打电话向家里道歉……”

我腾地站了起来,“不行!”

“那这笔生意就黄了!”赵玉马上埋头继续啃白菜,做出生意不在人情也不在的样子。

我突然明白赵玉为什么又愿意向我“献身”了,原来她有­阴­谋——她想牵引我走向秩序,不过是她设计的秩序!——交媾这事儿居然还被人类派了这么多用处,可见人类真的是万物之灵啊!

她在向我表达一个信息:要Zuo爱?!行!交出你的自由来!

我终于妥协了,说:“那……好吧……”这回我明白了什么是老婆治老公的最犀利的手段,这一招要在那老实点的丈夫身上使上三两个月,保管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玉这回得意起来,红着脸笑嘻嘻地说:“就是嘛!还跟我玩儿倔!能这么白占人家便宜的吗?今天下午就去打电话……”

“那不行!”我还没傻到那份儿上,“当然是先验货再付钱喽!”

赵玉扑过来撕咬我,我奋起还击揍她滚圆而成熟的ρi股。

菜果熟了!香蕉也熟了!我乐呵呵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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