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异色自颜依依眸中掠过,画中一柔婉女子正举着一枚碧色玉佩给正伏桌作画年约四岁长相清秀的小男孩。作画之人极将二人神态把握得极精准,尤其是小男孩抬头望向玉佩瞬间眼底掠过的惊喜之色,被画师栩栩如生地点绘而出,而柔婉女子脸上的温婉浅笑,更是让整个画面温馨而甜美。
“你有没有发现有何不对劲的地方?”看颜依依盯着画作失神,慕倾烟轻问。
颜依依回过神来,犹豫了会儿,摇摇头,有些艰涩地开口:“画中是……何人?”
方才她的注意力已悉数被画中的玉佩吸引而去,那玉佩……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前戴着的玉佩,画中碧色的玉佩上,一个篆刻的“澈”字清晰可见……
没察觉颜依依的异样,慕倾烟轻声道:“画中便是当年的莲妃及三皇子君天澈。姐,你有没有觉得莲妃看着有些眼熟?”
颜依依稳了稳心神,拿过那副画,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画中的莲妃只画了侧颜,虽只是画,那种柔婉绝美的气质却隐隐可觑得。
慕倾烟方才没提示时倒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听慕倾烟这么一说,越看越觉着眼熟,忍不住凝眉想了会儿,望向慕倾烟,慕倾烟微微侧过头,颜依依恍然,侧颜!慕倾烟的侧颜与当年的莲妃有几分神似。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心底隐约成型。
“当年皇上封你为贵人,便是这个缘由?”
慕倾烟轻轻点头:“自我进宫以来皇上从没碰过我,但是无论他在批阅奏章还是用膳,他却是让我陪在一旁,侧身而坐。他一直试图从我身上找到当年莲妃的影子。”
颜依依默然,没有应,对于西泽圣上这番从别的女子身上寻找一个女人的影子不作任何表态,当年西泽圣上娇宠莲妃是有目共睹的事,兵败时却狠心将莲妃的爱子送去敌国做质子,更是不惜赐予白绫三尺鸩酒一杯,一代美颜就此陨落,如今却从别的女人身上寻找那个女人的影子,她倒不知这样的皇上是寡情还是深情了。若要询问她对此事的看法,她大概也只能赠予他两个字,活该!
恩宠遗弃,全凭一人心情而定,却苦了被这般待着的人。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想来用在莲妃和君天澈身上再适合不过,明明无大功大错,却得承受这般遭遇。
“三年前我去别院小住时,曾救过君天毓一命,他那时便发现我的侧脸与莲妃有三分神似,于是制造机会让我与皇上偶遇,皇上果然中计,三日后便下旨封我为贵人,我这才进了宫。”
望了颜依依一眼,慕倾烟平静地诉说着当日进宫的缘由。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救人一命,却是将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
她性子本就偏冷,当年外出散心时在路上遇到伤重的君天毓,本不欲救起,但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本以为已陷入昏迷的君天毓突然抓住她的脚踝,她回头,他睁眼,妖艳的眸中杀意毕现。
“带我回去!”他扣着她的脚踝,声音虽虚弱,却沉冷异常,“否则……”
说话间一道银丝毫不留情地缠上她的脖子,瞬间勒出一道血痕。
她被迫将她带回,替他包扎伤口,她有许多下手杀了他的机会,却不知为何一次次因犹豫而错过,或许回头的刹那间,目光相撞的瞬间,遽跳的心跳声便已告诉了她答案。她心动了,为一个初次见面要杀她的男人心动了,而在随后半年的朝夕相处中,她彻底地沦陷在他交相出现的阴狠与柔情中,以致,最后他有意无意地提起她与皇上念念不忘的莲妃神似时她便已明白了他的意图,她赌气之下愤然答应,她以为他多少会对她有些感情,他会阻止,却不过只是自己多情罢了。
从那场精心设计的偶遇直至正式嫁入宫中,他如同外人般在一旁冷眼旁观。当心慢慢冷却的时候,也就只有听天由命的份,无欲无求。
入宫这三年,她没有如愿成为君天毓的棋子,与君天毓的纠缠却愈来愈深。这个男人明明对她无半丝情意,却非得一次次地践踏她仅剩的尊严,一次次地冷眼看着她在他身下挣扎哭喊着求饶,然后残忍地从蹂躏她的快感中尽情发泄。
这三年来,她如一个旁观者般看着西泽皇上天天地倒下,即使从未被临幸过,身为皇上的宠妃,皇上驾崩她也逃不开殉葬的命运,心冷到极致时,她甚至是恶意地期盼着皇上早日驾崩,早日脱离这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还未等到皇上驾崩,她却意外怀了君天毓的孩子,纸终是包不住火,一旦她怀孕的消息走漏,等待她的便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到时整个无辜的慕府都会因她而遭受牵连,因而她只能在消息走漏前制造意外身亡的假象,无论最终是真死还是假死,都需要一个人来替她安排后路,她所认识的人中,能担当此重任的只有她一直以为该是哥哥的姐姐,慕倾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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