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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贵妃起居注 > 74索要

74索要

( 内宫的女人管不了外头的事外头的事也绝不许内宫的中官和宫女们打探谈论,这个规矩,往年也许有所废弛,但在前几年的那场大乱以后贯彻得可是前所未有的严格或许有些中官已经开始渐渐地与闻政事了,但后院内宫里的工作人员和政治还是有相当迢远的距离

徐循的消息要比一般人灵通一些,在何仙仙和孙玉女还为太孙最近骤然变坏的心情吃惊纳闷的时候,她已经从孙嬷嬷那里收到了消息:王瑾说了最近艾太孙在皇爷跟前都吃上挂落了

归根到底还是太子给惹出的麻烦——这个倒霉儿子,在皇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现成的出气包,皇爷出征时,筹措后勤粮草,管理整个朝廷的当然是他这个监国太子,可打了胜仗回来以后,皇爷不说有赏,第一件事就是找儿子的麻烦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太子爷的老师,太子太保吕震吕大人,他女婿张鹤,在朝参的时候不留心把手里的笏板给掉了这就是个罪名,叫做朝参失仪,按理,是要罚的罚得重了,因此被官降一级都是有可能的事

太子太保兼礼部尚书,那是什么人?一品大员艾还是东宫嫡系,这么屁大的事,太子爷哪会和张鹤计较,反正朝参开会伺候的又不是皇爷,而是他本人这件事当时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皇爷一回来,不知抽了哪门子风,也不知是哪里得到了消息,顿时就闹腾起来了张鹤本人官降一级被发配出去了不说,太子被骂得狗血淋头,本人倒还没受什么惩罚,只是太子监国时候匡扶的几位大臣倒是都倒霉了,就因为这点小破事艾是下了锦衣卫大名鼎鼎的诏狱

冤枉不冤枉?真冤枉,诏狱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去了以后要再全活出来可就难了这几位大臣真可谓是受了一场无妄之灾不过,孙嬷嬷和徐循说这事的时候,态度倒是很微妙的也不是说不着急吧——毕竟,太子身边的­干­将,也和太孙密切相关不是?但在这着急外呢,又有点隐隐的幸灾乐祸,“现在也该让这些大人们见识见识皇爷的脾气了”

可不是?皇爷大杀特杀的时候,朝中的大臣们顶多就是领几顿棍子罢了,要是能倒个个儿,相信这宫里多的是人情愿领棍子也不要冤枉被杀的徐循也明白孙嬷嬷兔死狐悲的心情,但还是叹了口气,“罢了,嬷嬷,咱们怕皇爷,难道他们就不怕了?”

这么冤枉的事,闹成这个样子,东宫这里肯定要有点表示的太子不是刚被训斥过不适合出面吗,这求皇爷放人的活,可不就落到太孙身上了太孙开了一次口,就被皇爷给骂了

骂的还不是别的事,就是亲征时候,太孙又一次轻举妄动,试图带兵出去冲杀的事情这件事在七八年前已经出过一次了,当时太孙还年少呢,差一点就被瓦剌人给围困住丢了­性­命,就是这样,皇爷身边当时最为亲近受宠的穿红内侍,直接就畏罪自杀了这回还好是皇爷看得紧,不然也是就让他给跑出去了

这不是,爹身上还有麻烦呢,自己又碰了一鼻子的灰,太孙的心情能好得了吗?为这事,太孙妃还专门把大家召集起来开小会,让徐循三人最近服侍太孙的时候多上点心,不说把他哄开心了,起码别惹火他

虽说惹火太孙,也未必就会丢了­性­命,但想到皇爷的所作所为,别人怎么想徐循不知道,她是宁可不去冒这个险的这天晚上太孙来宜春宫的时候,她是格外地赔了小心,不但准备了太孙赏赐下来的太禧白,还把他给的各种好东西都搬出来款待男主人就怕她家常喝的酒吃的菜,满足不了太孙挑剔的胃口

这么做,虽不说有功,但却也算是无过经过半年军旅生涯,明显­精­瘦了许多的太孙,在美酒美食和美­色­的一顿腐蚀后,面上神­色­好看多了,起码不至于那么气哼哼的了,几杯酒下肚,也是打开了话匣子

“……受罪死了”和徐循抱怨亲征呢,“一个月没法洗澡都不说什么了,最受罪的地方都没法和你说”

徐循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会她可不敢和太孙抖迷糊开玩笑了,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什么地方最受罪翱”

没想到太孙连这个保险的几乎都不给她,瞅了她一眼,“你猜”

徐循有啥办法?只好猜,“嗯……我猜,是出征没法带女人吧?”

太孙一下被她给逗乐了,嘴里的酒呛了一身,桌上也是都溅着了徐循连忙要帮他更衣,太孙捏着她的手一下就拉进怀里了,“你这个小循!说话怎么老这么——”

“我怎么呀?”徐循还给他擦衣服呢,手底下已经触到了什么硬梆梆的东西她的脸一下就嫣红了半边——说实话吧,一别半年,现在又是渐渐知道人事的年纪,别说太孙想那事了,就是徐循,又何尝不是不想……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脱口而出就猜这个了

太孙回来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和徐循一处,小别胜新婚,这一次两个人特别和谐,徐循稍微吸纳了一番,两人几乎是相差毫厘地就达到了生命的大和谐太孙还甜言蜜语呢,完事了一边揉捏徐循,一边调戏,“才半年没见,我们小循就长大了这么多,现在可有主见,大哥一手都拿捏不住了!”

徐循被说得快羞死了,捂着脸大发娇嗔,“大哥你老不正经!”

这种事一般都是很解压的,两个人在事后,心情肯定好得多了,看彼此又和半年前那样亲密了偎在一处的时候,太孙也就开腔说了心底话

“现在的阿翁,是越来越喜怒无乘!”他面上掠过了一丝­阴­云,“这半年间,就是我在他跟前,也都有些提心吊胆……”

连最受宠的大孙子都成这样了,皇爷脾气如何,可想而知

长时间和一个位高权重的­精­神病人生活在一起,不论对谁来说都是极大的压力,即使太孙再受宠,这份压力也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的而且,正因为他一贯是做什么对什么的天之骄子,这种动辄得咎的恐惧感,他也许就没有他爹那样习惯了……这里头的道理,徐循虽然不能全部明白,但她还记得自己见证的那一场新春大发作,对太孙的话,也说得上是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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