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再次看向外面。
“爷是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吗?”
“是的,错不了!”
“你说,爷要这个女人做什么?难不成看上她了?不过看着这个女人的样子的确长得不错呢!”
“去去去,你把爷想成什么人了!小心让爷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几人七嘴八舌。
空气骤然异动。
就像是宁静的天气忽然起了沙尘暴一般,刚刚还无一丝微澜,顷刻之间就飞沙走石、风沙迷眼,狂风掀得众人衣发翻飞,火把明明灭灭。
几人一惊,心知他们的老大来了,全都噤了声。
白衣飘飘、墨发飞扬,男人伟岸的身影就像是来自九重天边,在众人的注视下,徐徐飞来、翩然而降,载着一身清冷月辉,如同天神一般。
稳稳落在场中,负手而立,尊贵如皇。
所有人都俯首行礼,面色严谨恭敬,一时鸦雀无声。
蔚景透过佛身的缝隙,看到白衣男人的面容时,浑身一震,愕然瞪大眸子。
狭长的凤眼,立体的五官,微微上扬的唇角,让他此时冷然的表情中无端的带着一股邪魅。
蔚景眸光一敛,手臂骤然一疼,她蹙眉抬头,不期然的撞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里。
什么意思?
她有些 ...
(懵,男人却在下一刻别过头,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蔚景一愣,也许是因为仰头的动作,身体偏离了男人,没了依附,膝盖猝然一疼,身子向下滑去,她一惊,伸手缠住男人颈脖的瞬间,就蓦地感觉腰间一紧,她的身体下一瞬更是毫无缝隙地贴着男人的胸膛。
这样被他死死扣着,胸口和后背的伤口火燎一般的疼着。
她的脸色更是苍白了一分,腰上的力道又松了半寸。
感觉到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额头上,蔚景连忙别过脸、急急看向外面。
动作太急,有些慌乱的感觉,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慌乱什么!
外面,白衣男人眸光扫过几个黑衣男人,然后目光定格在那个昏迷的,整个身子瘫软的被男人双臂架着的女人身上,眸色一沉。
那几个人黑衣人感觉到眼前白影一晃,然后手臂一空,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架着的女人已经到了白衣男人的怀中。
他们甚至都没看清男人是什么时候行动的。
内心皆是诧异,诧异之后便是愕然,愕然之后便是震撼和折服。
震撼和折服以后,又变成了愕然。
因为他们看到,男人正抬起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拨开女人散落在额头前的几缕长发,然后帮她别到耳后。
几个人对视了几眼,连忙低下头盯着地面,不敢再逾越半分。
蔚景蹙眉,脑子里瞬间有千百个念头同时闪过,她微微怔忡,蓦地感觉到凌澜的目光似乎是在她头顶盘旋了片刻,又转头看向破庙外面的那些人。
她无暇去顾及这些,因为那头,白衣男人拿出一个瓷瓶在女人鼻尖下绕了几圈。
女人悠悠转醒。
“你是何人?”蔚卿皱着柳眉,惊恐地看了眼正将自己抱在怀里的男人,猛地一把将他推开。
蔚景眯了眯眸子,就见蔚卿身子晃了几下,或许是因为长久没有活动的原因,或许是药效还没过的缘故,又或者是刚才推搡男人的动作惯性,竟“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而让众人诧异的是,离她只有两步之远的白衣男人竟依然站得挺直,伟岸身姿未动分厘,没去接住、没去搀扶,甚至……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前一刻不是还深情款款、柔情似水吗?
现在怎么又如此决绝冷漠?
蔚景见状,眼波轻轻一动,不禁微微翘起了唇角。
“你究竟……究竟是何人,你知不知道本……我是谁,竟如此胆大包天胆敢劫持我!”
蔚卿目光落到男人俊美的脸上,强自镇定,然后又看向那几个劫持了自己的黑衣人,心中早已恐惧到了极点。
难得未带禁卫婢女、微服出宫办点事情,竟是给摊上这样的事情。
她不清楚这些人是谁,所以也不敢暴露身份!
可这几个人看起来不像是简单的匪徒。
跑也跑不掉,难道求饶?
可她身为一国皇后,求饶恐让外人知道,若传出去,岂不是颜面尽失?
白衣男人突然弯下身子,单膝蹲下,目光深深绞着女人,“爷不知道呢,你是谁,说出来听听,看是什么风云人物,也让爷跟众兄弟开开眼!”
凌澜眸色一深,蔚景抿唇蹙眉。
蔚卿一怔。
不知道她是谁?
什么意思?
难道是认错人了?
突然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个男人想必是顺着这一句往下问的吧!
心中一凛,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那些话是因为惊吓脱口而出,她不确定她报出她皇后的身份,是否能让自己安全脱身,万一要是让自己的处境更危险的话,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没搞清楚事情状况之前,万万不可说出自己的身份。
“放了我,你们想要什么,我都派人送给你,银子?土地?只要你们放了我!”蔚景坐到地上,大概是药力未散,想站,也站不起来。
通常绑架人,无非是为了银子钱财罢了,听这个人的口气,想来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自然也不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做文章威胁什么,不是吗?
白衣男人听到这话,唇角徐徐翘起,凤眸微眯,更是显得狭长,“银子?土地?可爷偏偏就就要一个女人……”
谁料,他话还没有说完,骤然耳畔疾风驶过。
蔚卿大惊,刚不知道怎办,就蓦地感觉到颈脖处一紧,男人已经抄起她的衣领将她拧起,一个旋身躲过那凌厉而来的掌风,然后,她就看到一男一女落到白衣男人刚才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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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108】该不是冒充的赝品吧?(第一更)
( 蔚卿大惊,刚不知道怎办,就蓦地感觉到颈脖处一紧,男人已经抄起她的衣领将她拧起,一个旋身躲过那凌厉而来的掌风,然后,她就看到一男一女落到白衣男人刚才站的地方。ww
109【109】我死不了,要是死早就死了(第二更)
( 不对,是鹜颜。
因为凌澜用了夜逐寒的身份,所以,她只能用夜逐曦的出来了,是吗?
弯了弯唇,蔚景看向身侧的男人。
男人也正看着缓缓而来的身影,眼波轻动,俊眉微微一拧。
蔚景不知道他那蹙眉的动作是为了哪般,是说鹜颜不该身子不适还跑出来,还是说鹜颜不该在现在这般危险的时候出现炱。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鹜颜快走到近前的时候,许是有心,许是无意,脚下一软,差点摔跤,而身侧的这个男人当即就放开了她,上前扶住了鹜颜。
也不管不顾,骤不及防的她陡然没了支撑差点跌倒;也不管不顾,鹜颜此时是男儿身夜逐曦,这样搀扶的动作会引起他人的无限遐想棱。
就这样众目睽睽,大哥扶住了弟弟。
“大哥,神医不在。”
“嗯,辛苦逐曦了!”
一直到两个男人松开站定,蔚景都还在想笑的节奏中走不出来。
太会演戏了这些人。
短短两句话,就短短两句话而已,就隐晦地告诉了大家事情的一个大概。
就是他们三人出来找神医,因为她身子不好,又怕神医不在白跑一趟,所以夜逐寒陪着她在这里等,让夜逐曦先行,结果神医不在,所以,夜逐曦回来了。
是吗?
是这样吗?
好强的演技!
好默契的两人!
一人开个头,一人就知道怎么接下去。
“大哥,神医不在。”
“嗯,辛苦逐曦了!”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她铁定笑出了声。
感觉到似是有谁的目光深凝,她抬头看过去,就撞上凌澜漆黑如墨的深瞳。
他在看她?
看她干嘛?
担心她笑场?
不至于吧?
虽然她没有他们那么精湛的演技,没有他们那么强的专业精神,但是,至少,忍住不笑,还是可以做到的。
没有理会,她径直将视线撇开,看向场上。
对峙仍在继续。
场上,白袍男子看了看鹜颜,又看了看凌澜,弯唇一笑,笑得那个妖孽绝艳:“看来传闻非虚,右相左相,果然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今夜还真是热闹啊,爷不过是让手下人去街上绑个人回来,想带回山庄捉弄了一下二叔,没想到,竟将当今皇后娘娘给绑回来了,而且,这大人物一个接一个的来,你们说,等一下当今圣上会不会也来了?”
凌澜眸光微微一敛,厉声将他的话打断:“少废话!立即放了皇后,否则......”
“否则怎样?”白袍男子睁着一双桃花眼,满脸无辜。
“否则你就别想从这里离开!”
未等凌澜回答,另一道森冷的男音骤然紧接而上。
众人一震,皆循声望去,可,还未看到声音的主人,就忽闻震天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纷沓而至。
一时间人影攒动、火光熊熊,顷刻功夫,破庙前面就乌泱乌泱都是人。
蔚景眸光一敛,是禁卫,而且,方才那声音…….何其熟悉!
是锦弦。
锦弦也来了!
果然,待禁卫们站定,一身明黄的俊秀男人从禁卫们身后缓步走出,在场中站定,那份负手而立的凛然,让众人再次一震。
蔚卿眉眼一喜,下一瞬,眼泪就吧啦吧啦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皇上……”
因手臂被白袍男子钳制着,也不敢乱动,就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眼眶红红、泪眼朦胧地看着锦弦。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别担心,朕在这里,谁也不敢把你怎样?”
蹙眉看了蔚卿一眼,锦弦目光凌厉,扫过全场。ww
凌澜、鹜颜都撩袍一跪见礼,蔚景怔了怔,也连忙紧随其后,跪了下去。
别担心,朕在这里,谁也不敢把你怎样?
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想了想,蔚景这才记起来,原来,同样的话,锦弦也跟她说过的。
那是在御花园,以为有刺客,锦弦将她藏在大树后面,第一次吻了她,还跟她说,乖,在这里等我,别担心,别忘了,你的男人是大将军。
然后,就发生了错手杀死蔚卿的事件。
现在想来只觉得好笑。
她的男人?大将军?
她的男人会杀了她全家?
不过,的确是大将军!拥有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拥有着撼天镇地兵权的大将军。
蔚景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突然腰身一紧,她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凌澜已将她从地上裹着站起。
意识到身侧鹜颜投过来的目光,她微微挣扎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迈出一步,与男人保持着些微距离。
男人却也不在意,眼梢轻掠,瞥了她一眼,就拾步朝锦弦走去。
然后,就是低声跟锦弦说着什么。
两人不时看向蔚卿,又不时看向白袍男子,想来是凌澜跟锦弦禀报着在这之前发生的事。
果然,只见锦弦微微一震,“啸影山庄的人?”
凌澜颔首:“是!”
白袍男子挑眉:“啸影山庄的人怎么了?”
锦弦敛眸,眉心微拢:“啸影山庄历来虽不跟朝廷为伍,却也从不跟朝廷为敌,不知今夜如此,又是为了哪般?”
“不是说过了吗?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就是爷的人误绑了皇后!”
白袍男子依旧一副闲适之态。
众人一震,特别是那些禁卫,一个一个更是错愕。
虽然啸影山庄的确来头不小,可锦弦毕竟是当今天子,他们几人不下跪行礼也就算了,此人竟然还自称爷。
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然而,他们的天子似乎有着非凡的气度,仅仅俊眉皱了皱,并未有过多被激怒的表现。
“既然是绑错了人,那就不要一错再错,你放了皇后,朕放你离开!”
锦弦一边说,一边轻抬眼梢,缓缓扫过将全场包围得水泄不通的禁卫。
对,缓缓!
蔚景弯了弯唇,她发现这些男人都喜欢搞心理战。
凌澜是,锦弦亦是。
锦弦此时环视禁卫,无非就是提醒对方自己的力量。
那意思很明显。
若不放人,就别想离开。
她以为白袍男子又会纠缠一番继续不同意,谁知他竟是略一思忖说:“爷先离开,再放皇后!”
“不行!”
锦弦斩钉截铁!
“必须先放了皇后!”
...
( 白袍男子低低一笑:“既然这样,那爷就不离开了,反正爷有的是时间!”
锦弦微微一怔,冷声道:“只要放了皇后,其他条件,随便你提!”
“皇上……”蔚卿又再度哭了出来,泪流满面。
当然,这一次不是惧怕,而是感动。
锦弦瞟了她一眼,薄唇轻抿,没有吭声。
那一刻,蔚景终于肯定的知道。
这个男人是真的爱蔚卿的。
也不知道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这个傻子竟从来都不知道。
垂眸弯了弯唇,就听到白袍男子再次笑了起来。
“随便爷提是吗?那爷想要你的皇位,你给是不给?”
男子说得随意,众人却是听得脸色一变、大骇。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说什么?
这也太……太嚣张了吧?
终于,锦弦失了最后一丝耐心,被他成功激怒了。
“看样子,今夜少不了一场血战!”锦弦咬牙,一字一顿,森然的声音从牙缝中出来。
众人一惊。
而白袍男子却仿若听不懂,慵懒轻嗤:“就知道你舍不得,说的比唱的好听!自己说只要放了皇后,其他条件,随便提,结果爷提了,你又不高兴!当场说的话当场不作数,你又如何让爷相信,你所说的,放了皇后,你就会让爷走?到时,你又出尔反尔怎么办?”
全场再次被他的狂言憾住。
鹜颜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锦弦,沉眸。
凌澜眸光微敛,眸色深深。
蔚景垂了眼帘,唇角一弯。
锦弦脸色铁青,忽而又冷笑一记:“笑话,朕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岂会出尔反尔?你自己说说,你那个样子是谈条件的姿态吗?只要你提的条件合理,朕岂会不满足你?”
“是吗?”白袍男子俊眉轻挑,末了,又皱眉做冥思苦想状,最后,还是摇头,“不行,爷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要不这样,爷换个人,皇后还给你,爷换一个人带走,等爷安全了,爷再放人,可是,换谁呢?”
白袍男子自顾自说着,徐徐抬起眼梢,朝蔚景他们这边看过来,目光先在蔚景脸上一顿:“这个女人一副病得要死的模样,不能带,爷可不想触霉头,那么……”
目光从蔚景脸上移开,缓缓朝她边上的两人看过去。
“那就他吧!”
白袍男人骤然伸手一指,直直指向凌澜边上的——鹜颜。
鹜颜一惊,凌澜脸色一变:“不行!”
那语速,那语气,那斩钉截铁的坚决,跟方才锦弦不同意蔚卿时一模一样,甚至更甚。
众人一怔,包括白袍男子,包括蔚卿,包括锦弦,当然,也包括蔚景。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鹜颜出了声:“可以,我答应你,你先放了皇后!”
鹜颜拾步,正欲走过去,就被凌澜一把拉了手臂。
“不行!逐曦不能跟你走!你放了皇后,本相跟你走!”
“大哥……”鹜颜皱眉。
凌澜厉声将她的话打断:“既然我是大哥,就得听我的,我说不行就不行!”
我说不行不行!
蔚景垂眸笑了。
认识这个男人以来,似乎鲜少看到他这个样子,一直觉得他够沉稳、也够隐忍。
现在看来,只是没有遇到让他不沉稳、不隐忍的事情。
例如现在。
那厢,白袍男子也笑了:“民间传闻,右相左相兄弟情深,果然一点都不假!可是,怎么办?爷不高兴带右相,爷就想带左相!怎么办?反正,要不皇后,要不左相,你们自己看着办!”
一边说,一边五指一收,又重重握了蔚卿的手臂。
蔚卿痛得惊呼:“皇上。”
锦弦眸光微微一敛,冷冷掠了凌澜和鹜颜一眼,看向蔚卿,末了,又看向白袍男子,正欲开口说什么,就被有人的声音打断。
“我跟你走!”鹜颜的声音。
“逐曦!”凌澜的声音。
“还是我跟你走吧!”一个女子清润淡然的声音。
所有人一震,循声而来。
蔚景弯了弯唇,上前一步,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跟你走,请放了皇后!”
眼角余光似是瞧见凌澜眸光一敛,愕然看着她,松了鹜颜的手臂,正欲握她的腕,她拾步往前,堪堪避开,他的大手就轻擦过她的袍袖,错过她的手。
蔚景自嘲一笑。
是要握她的手吗?
或许不是,只是她这样以为而已。
“你?”那厢,白袍男子凤眸一斜,一副嫌弃之态:“你那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放心,我死不了,要是死早就死了!”
白袍男子微微一怔,凌澜瞳孔一敛,沉声开口:“鹜颜!”
鹜颜?
蔚景笑了笑。
是叫她吗?
她不是鹜颜!
没有理会,她又继续朝白袍男子面前走。
骤然,身后一阵脚步声凌乱,她的腕上一重,凌澜握住了她的手,冷声道:“也不看看自己身份,就凭你,人家岂会同意?”
手骨巨痛,就像是要捏碎了一般。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
她只知道,人家要带走蔚卿,锦弦说不行,人家要带走鹜颜,凌澜说不行,那么在场的没有人了,只有她。
只有她跟他走,没有人说不行!
强忍着腕上的痛楚,蔚景看向白袍男人:“虽然我没有皇后娘娘、二爷那般身份,但是,我毕竟是右相夫人,相信在皇上的眼里,也定是会护我这个右相夫人无虞的,所以,带我走,同样可以让你安全离开。”
白袍男子还没有做出反应,锦弦却已然出声。
“不错!在朕的心里,右相夫人跟右相、左相一样重要,也一样尊重,如果不尊重,朕又岂会将自己的皇妹嫁给左相做夫人?所以,朕保证,定会护夫人周全,也希望这位公子,说话算话,离开后就放了夫人!”
蔚景垂了垂眼帘。
听听,听这一番话,锦弦是巴不得她跟人家走呢。
“可是皇上……”凌澜开口,正欲说什么,锦弦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先他一步将他的话打断:“右相无需担心,人家也说了,只是带走一段路而已,夫人不会有危险,再说,朕的这么多禁卫在此,右相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蔚景依旧只是轻笑,眼梢的余光瞧见凌澜似乎还要说什么,却是被不知几时也走过来的鹜颜轻轻拉了拉袍角。
蔚景猛地抬手将凌澜的手臂挥开,直直看向白袍男子,“这位公子喜欢听曲儿吗?或者喜欢听故事吗?我楼出身,这些我都擅长,带我走,一路我可以给你唱曲 ...
(,可以给你讲故事,你一定没有听说过《精卫填海》的故事吧?”
白袍男子浑身一震,愕然看向她。
“带我走,我讲给你听!”
蔚景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急急道。
男子怔了怔,说:“好!那就你了!”
话落,已是松了手中蔚卿,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拉过蔚景,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已是脚尖一点,飞身而起,“我们走!”
事情发生得太快,只是在眨眼之间,等众人反应过来,白袍男子已经裹着蔚景飞出了老远。
凌澜脸色一变,作势就要追上去,却被边上的鹜颜一把拉住了手臂:“大哥不用担心,既然是啸影山庄的人,就应该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而且,啸影山庄从不与朝廷为敌,朝廷这边的立场,方才皇上都已经言明,他们定不会乱来!放心,大嫂会没事的。”
凌澜沉眸,看了锦弦一眼,薄唇紧紧抿起。
****************
夜,终于静谧下来。
禁卫撤了,锦弦也带着蔚卿离开。
喧嚣的尽头,夜,越发清冷;火光散去,夜,也越发凄迷。
破庙的门口,最后只剩下凌澜和鹜颜。
两人就站着,站在幽幽夜色中,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最后,还是鹜颜打破了沉默。
“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夜不是被半路杀出个啸影山庄的人一闹,会发生什么?”
凌澜没有吭声,眸光定定望着远处的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你竟然用了紧急联络烟火!你明明知道,那个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山穷水尽,一般不用的,那烟火特殊,又燃在天空上,谁看不到?我们的人看得到,我们的敌人也看得到!”
“你以为锦弦带那么多人真的是来救蔚卿的?蔚卿的事,只是一个意外,他怎么知道蔚卿被劫到这里来了?他是来查烟火的!我就是得到了消息他要来,所以才紧急赶过来的!”
凌澜依旧没有吭声,忽然,迈开长腿,直直朝一个方向走。
鹜颜一怔:“你去哪里?”
凌澜脚步一顿,回头:“你身子不好,先回府歇着!”
末了,也不等鹜颜做出反应,已是脚尖一点,飞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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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0】过来,我们回家!(最后一更)
( 山庄前,两个石狮子一左一右矗立在门口,差不多有几人高,人站在下面,渺小得几乎没有存在感。ww
男人抬起眼梢,瞥了眼石匾上遒劲有力的“啸影山庄”四个字,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看到男人稳步走来,浑身散发着一种黑云压城般的戾气,心中一颤,顿时警觉起来。
男人的衣袍稍显凌乱,头发亦有几缕垂到额前,可就算是这般,男人依旧一点都不显狼狈,反而那行尊带贵的气质尽显。
想来,应该是身份显赫之人炱!
“我要见你们庄主!”凌澜走至门口,目光落到红漆木门上,胸口一阵阵的烦闷。
这啸影山庄地势险峻,除了大门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能进庄的通道。
他也没时间去细细研究这山庄的结构棱!
那侍卫愣了愣,这才说道,“抱歉,我们庄主现在不在山庄!”
不在山庄?
是真的不在,还是故意不在?
凌澜沉眸,凝向那个回答的侍卫。
侍卫一怔,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就像是有穿透力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无处遁形,他心头一颤,心虚地别过眼。
凌澜尽收眼底,眸色一冷,衣袂翻飞间,“嘭”的一声巨响,他已挥手劈开了啸影山庄的大门。
两个侍卫大惊,“唰唰”拔出腰间佩剑,直直朝着男人的面门劈去。
这天下竟有如此大胆之人,竟然敢明目张胆地闯啸影山庄?
这还真是他们守门以来,第一次遇到!
历来的规矩,擅闯山庄者,死!
所以,他们也毫不留情,长剑如虹、招招狠厉!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门口已然聚集起三四十个黑衣影卫,长剑如银龙,一尾一尾,在初升的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道幽冷的寒芒。
男人薄唇紧抿,眸中神色冷若寒霜,一一扫过将他团团包围的众人,长臂一挥,自腰间拔出软剑。
顿时,兵器交接声大作。
****************
樱花林一眼望不到边。
人间四月天,正是樱花烂漫的季节。
一阵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就像是在下着花瓣雨一样,美不胜收。
蔚景望着那一片晨曦中的清丽的粉色,微微扬着脸,任由轻柔的花瓣掉在发上、脸上、眼睫上,感觉就像置身于仙境一般。
这是她是第一次来啸影山庄,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已有两三个婢女在樱花林中间空地的草坪上摆好了案台和坐垫,案台上也摆放了各种精致的糕点,水果和茶水。
一时间沁人心脾的茶香,花香和美食的甜香弥漫在清晨的空气中,让人直觉心旷神怡。
蔚景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也一扫几日来的心中阴霾。
“精卫,做什么还愣着,快过来。”男人催促的声音响起。
蔚景回头,看了一眼早已坐在案台一侧的男人,微微一笑,转身走了过去,在男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还没等蔚景坐稳,男人已经拿起玉筷夹了一块淡粉色的糕点,放到蔚景面前的小食碟中,“来来来,尝尝这樱花糕,它可是用樱花的花瓣做成的,另外还加了我们山庄秘制的甜料。”
蔚景便也不和他客气,先拿起一边小竹盘里的湿巾,简单的擦了擦手,再把湿巾放到小竹盘中。
然后,拿起玉筷,夹起小食碟中的糕点,送到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咀嚼着。
的确,入口即化,甜而不腻,食过之后,唇齿间还留着淡淡的樱花的香味,和这樱花林中的香气融为一体,是和她以往在宫中吃过的糕点全然不同的。
“真没想到,你就是啸影山庄的庄主。”
“怎么?不像?”男人挑眉看向她。ww
“嗯,”蔚景诚实点头,“不像。”
男人闻言却也不恼,反而像是被她的话愉悦到了一般,“那什么样子的才像?说来听听。”
蔚景笑笑,没有回答,怕伤他自尊。
就他这副没正行的德性,说是哪个富贵人家的纨绔公子还差不多,怎么看怎么跟赫赫有名的啸影山庄庄主联系不起来。
“对了,你为何要劫持皇后?”
男人手中玉筷一顿,抬眼看向她:“还不是因为你!”
“我?”蔚景一怔。
“是啊!关于前朝覆灭、新帝登基之事,我也听说了一些,怎么想,怎么觉得你不应该是那种双手沾满亲人鲜血的人,一时心血来潮,就想弄个究竟,平素皇后都居在深宫,也难得遇到,正好得到消息,昨夜,她出来了,所以就……”
“那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我?”
“你傻呀,你认识我,她不认识我,一醒过来,那副惊恐的模样,我就知道不是你了。”
“也是,”蔚景点了点头,“既然知道不是我,就算了,你后来还搞什么非要带个人质,你不带,冲着你啸影山庄的来头,谁还敢真拦你不成?”
男人低低一笑,一双狭长的凤眸中桃花乱飞,“这不是想逗他们几个玩玩吗?说实在的,最后,你若不说什么《精卫填海》我还真不知道是你,打死我也不会带你这个病秧子走。”
说到这里,男人似想起什么,侧首吩咐边上的婢女:“廖神医怎么还没来?”
“是!”婢女领命而去,男人又转眸笑睨向蔚景:“说说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蔚景一怔,垂眸弯了弯唇,没有吭声,静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
“对了,你小侄女的病好了吗?”
蔚景想起与这个男人初遇时的情景来。
那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京城里有名的行医世家刘员外在摆擂台,比诗招亲,胜出者不仅能娶到刘家小姐,并且还有一款奇药九雾草作为嫁妆。
当时,就因为锦弦说了一句,那九雾草可是世间罕有的奇药,她便想着,一定要拿到那药,然后送给锦弦。
于是,那日她便女扮男装偷偷跑出宫参加擂台。
当时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在参加之列,而一路赛诗下来,所有人都淘汰了,只有他和她不相上下对峙到了最后,不过,结果还是她侥幸胜出,得到了九雾草。
娶刘家小姐是假,得九雾草是真,所以,一拿到九雾草,她就开溜。
谁知,当她人不知鬼不觉拿药偷溜到小巷时,就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堵了个正着,还当场弄散了她的头发、揭了她的面皮,还威胁她,要她拿出九雾草,不然,就揪她回刘员外家,说她假冒男人骗取九雾草。
她吓住了,如果那样,指定要闹到宫里去,那要是被她父皇知道了,又得受罚,可她也不愿意将好不容易得到 ...
(的奇药拱手给了别人,所以,她就哭,哭得那个惊天地泣鬼神,这个男人看不下去了,就将九雾草还给了她。
后来,她听到男人身边的几个下人的谈话,知道男人想要九雾草,是因为要给一个小女孩治病。
然后,她就主动将九雾草给了这个男人。
两人便这样不打不相识了。
男人说,“我叫影君傲,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想将自己真实的姓名给他,想了想,突然心念一动,“我叫精卫!精卫填海的那个精卫!”
虽然她知道这个时空他们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说故事,但是,蔚景蔚景,倒过来念,精卫,正好!
这也是,昨夜,她一说精卫填海,这个男人就意识过来是她的原因。
一晃,竟是一年过去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也从一国公主,沦为一个连落脚地都没有的孤儿。
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对锦弦真是太盲目了,就为了他一句话,竟就跑去打擂,也从不想后果,从未想过刘府没了九雾草会怎样,也从未想过她这个新郎逃跑,刘家小姐怎么办?
所幸,九雾草最终还是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真正需要的人。
“小叔叔……”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骤然响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蔚景一怔循声望过去,就见一个五六岁,身穿一身淡粉色小衣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一棵樱花树下,睁着大大的眼睛疑惑的望着他们这边。
影君傲微微一笑,向小女孩招了招手,“嫣儿,过来。”
小女孩轻轻咬着唇瓣看了看蔚景,似是犹豫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的走到影君傲的身边,一ρi股坐在了男人的腿上,眨着大大的眼睛,歪着个小脑袋一瞬不瞬的看着蔚景,问道“小叔叔,这个漂亮的姐姐是谁啊?”
影君傲看了一眼蔚景,唇角一斜,又转眸看向坐在他腿上的小女孩,不悦地撅起嘴:“嫣儿,你叫我小叔叔,你叫她姐姐,这是什么辈分啊?这样会显得小叔叔很老你知道吗?小叔叔现在正年少不是吗?所以,不许叫人家姐姐,要叫小姑姑!”
蔚景闻言嘴角一僵,狠狠剜了一眼眼前的男人,这男人在个五六岁的孩子面前都不能正经点吗?
还没等蔚景开口,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嫣儿,就是这位小姑姑救的你,要不是小姑姑把药给了小叔叔,嫣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还不赶快去谢谢小姑姑。”
小女孩闻言,似是反应了一会儿,然后,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蔚景旁边,稚声稚气道:“我小叔叔说,是你救的我。”
蔚景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因为她觉得,她并没有做什么。
“谢谢你,那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啊。”蔚景只觉得小家伙可爱得不行。
“我叫嫣儿,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蔚景突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叫蔚景,那是当今皇后;叫鹜颜,那是另有其人。
意识到小女孩的眸光,蔚景微微一笑,伸手把小女孩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你就叫我小姑姑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小女孩笑着,粉嫩的小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说:“好!小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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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剑锋划过皮肉,凌澜微蹙了眉心,一脚将那个黑衣影卫踹飞。
抬手捂住伤口,也抑制不住殷红的鲜血汩汩流下来,索性,他也不捂了,捂也不知捂哪处好,哪儿哪儿都是伤。
他继续往前走着,脚步不停,眸色猩红,手中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火星,剑尖上殷红的血珠子滴滴答答往下淌,逶迤了一地。
两排黑衣人紧紧跟在他的后面,只是都不敢近前,就握着长剑戒备地、神情紧绷地跟着男人。
因为近前的几人都死了。
不时有人想突袭,却也是过不了几招,就死在这个男人的剑下。
后来,他们就都不敢上前了。
原则上,山庄的黑衣影卫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这个男人却俨然杀神一般,身上的外袍早已在打斗中撕烂,只剩一身白色的中衣,却也被鲜血染得几乎看不出颜色,可,就算伤成这般样子,男人依旧神思敏捷、出手利落、剑法出神入化。
一行人就这样僵持着,走着,一步一步朝山庄里面而去……
耳边似乎传来女人的声音,凌澜敛眸,循声望去。
在一片樱花纷飞的草坪上,女人和男人坐在一起,两人面前的石桌上摆着糕点和茶壶茶杯,两人更是面对着对方,有说有笑。
有说有笑?
凌澜眸色一沉,目光一瞬不瞬地绞着女人笑得明媚如三月阳光般的脸。
落在软剑剑柄上的大手攥紧,指节露出森森白色,他加快了脚下步子,直直往樱花林而去。
许是剑尖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惊动了对方,他看到笑谈中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朝他这边看过来,在看到他时,微微一怔,凤眸微眯。
女人同时也侧头看了过来,在看到他时,脸色一变,手中端的茶盏一个没拿稳、跌落在地上。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那些黑衣影卫亦是跟着男人冲进了这樱花林中,待看到影君傲时,全都顿在了原地。
影君傲瞟了一眼脸色煞白的蔚景,眉心微拢,朝黑衣人挥了挥手,一行人对视了几眼,也不敢询问,看了一身是血的男人一眼,都迅速退了下去。
影君傲的徐徐转眸,看向凌澜。
他的脸上倒是笑意盎然,只是那笑意却不到达眼底。
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他是微微有些诧异的。
从这个男人进庄的那一刻,下人就来禀报过。
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竟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毕竟啸影山庄几近占了一整座山头,寻常人一处一处寻找,也要找个几日,不然怎么能称得上天下第一庄呢?
只是,这个男人却在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就找到了他们。
而且,山庄里的那些影卫的身手他也很清楚,这个男人竟然能活着冲到这里,这也不是一般人所能为的。
“过来!”凌澜站在原地,目光只是直直地看向蔚景,“我们回家!”
回家?
蔚景怔了怔,这个词,她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了,以致于刚刚这个男人说出来,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哪儿里是她的家?
相府?
她很清楚,那里从来不是!
扯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她没有理会,目光触及到男人白衣上的一片赤红,她眉心微拢,略略别过眼。
“原来是右相大人,你不说这句,我还分辨不出是哪位相国大人,两位大人的脸,简直一模一样,就算身份互换了,我估计也 ...
(没人能分辨的出来,右相大人,你说是吧?”
影君傲起身站起,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整个人正好将蔚景的视线挡住,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凌澜。
蔚景一愣,只为了影君傲这句话。
有意还是无意?
或许是他知道了什么?
凌澜眸光轻闪,却没去看影君傲,甚至,从进了这片院子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粘在蔚景脸上,此时,亦是一样,脚步一挪,他再次看向女人。
“过来!”
他也不过去,只是执拗地看着蔚景,然后执拗地说着这一句。
蔚景蹙了蹙眉,想了想,终是起身站起。
主要是她考虑到,锦弦也知道这件事。
她只有回去了,才能让这件事平息下去,这样才不会牵扯到啸影山庄和影君傲。
要离开,这次也得先回去,然后再走!
深吸了一口气,她抬眸看向凌澜,虽然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深深绞着自己,可她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怒意。
他因为什么生气呢?
看他来的时候,对于她和影君傲熟稔的样子,也不惊讶。
应该是已经猜到她和影君傲是旧识了吧!
也对,这个男人是谁?
他是凌澜,是在皇宫中拥有无数暗棋的人,是能操控一盘棋局的人,心智岂非寻常人可比,所以,他又怎么会猜不到?
所以,他是担心自己因为和影君傲是旧识,所以将她的身世以及复仇的秘密都说出来吗?
手腕骤然一紧,她抬头看去,就看到影君傲的大掌已经将她握住。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到一股疾狠的袖风从侧脸滑过。
另一只手腕亦是一紧,她低头扫了一眼,再抬起头的瞬间,就看到影君傲接下了凌澜的一掌,那股力道,震得她竟然也是一颤。
回过神来,她就发现自己被人一左一右地拽着。
左边是凌澜,右边是影君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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