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暗,惊风,倦鸟入林。
又是天黑。
大漠的夜像魔鬼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吞噬一切。
白桦林,宽大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他们是坚强的勇士,为大漠撑起一片蓝天。
林间的大花岗石成了最好的避风港。
姬宁躺在花岗石后,他感觉难受之极,快到冬天了,他的呼吸系统正在接受命运的最大考验。
不停的咳嗽,上气不接下气,他的生命柔弱得像失水的鱼儿,没有蓝天的小鸟。
只要有那么一口气接不上来,也许他的仇恨他的理想就此烟消云散。
但是他十分努力地吸气吐气,他不能死,死了就没有任何希望,只有活着,痛苦地活着。
所以他找到了这个任何仇家也不会找到的地方。
他必须像冬眠的动物一样度过这个难熬的夜。
大漠的夜岂非的这样的冷,大漠的冷酷何止的残忍。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盖一张狼皮呢?
这声音虽然带着关切之意,但姬宁听起来何止有半点关切,那简直比把他凌迟处死还难受。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剑柄。
说话的正是石秋水。
他正坐在大石头上。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样来的。
他正把一张干净暖和的崭新狼皮扔给姬宁。
姬宁并没有接住狼皮,只是一个眼瞪着这个神秘的同龄人。
石秋水似笑非笑道:我的狼皮是从藏人那里买来的,很干净也很暖和。
姬宁只是瞪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他并不想杀死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但他恨这个人,因为这个人知道了他的秘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当它们毫无余留地暴露在别人面前的时候,岂止是难堪。
石秋水继续道:你不要也可以,只是这样冻死骆驼的天气不把你这排骨冻死才怪。当然你死了不要紧,但你的仇家却要高枕无忧地喝口美酒庆功了。
姬宁楞了楞,然后把狼皮盖在身上。
很暖和,也很干净。
石秋水唉了声,然后道:我要走了。
姬宁半寐双眼,开口道:你应该把你的话说完。
石秋水拍拍自己的头似乎像忘了什么,道:对,我应该把话说完才走。
姬宁道:你说。
石秋水好笑道:你不问,我怎么说。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花生,慢慢地剥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