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尽。寒山寺的寒,白日依山尽的尽。”这是爸爸教她的。爸爸极为看重她,才三岁多时就教女儿唱英语歌,背唐诗宋词。
“这么有学问哪。”年英理赞叹道,“我叫你小尽吧。”
寒尽抿了抿嘴,小脸红红的,微微有些羞窘。
“这样吧,小尽,我抱你到树上去好不好?这样你能早一点看见你妈妈。”
“嗯。”寒尽止住了眼泪。
英理将她放在树枝杈间,自己甩掉凉鞋,双臂抱住树干,刷刷刷两三下,伶俐地爬上树和寒尽并肩坐在一起。各种不知名的花香混合在一起,既甜美又清凉在盛夏繁茂的星空下缓缓的飘扬夏虫渴睡的呢喃一点一点渗进渐渐清凉的空气中……
“英理哥呵……”那时儿童乃至少年时代,自己接受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友谊。
看看表,已经是快一点了。寒尽微微地叹了口气,轻轻走回房去。关了灯,屋里陷入黑暗。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事浮翩。在这个城市工作快一年了,依旧陌生。平日很少出门,每个星期去超市大采购一次,熟悉的只是去超市的路线。即使再住上三年五年的,怕也是没有那种身心皆融的归属感吧。或许根本就依旧没有属于自己的城市了。父亲早已去世,母亲在研一那年因病逝世后,自己就变成一颗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落,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在意。因为再也没有让自己在意的事物了。这种彻底没有归属的感觉让心裂开一道口,森森地渗着的寒冷黑暗,这辈子怕也是补不上。
好痛!突然间肚子里好像装进了一个锥子,一阵阵尖锐的剧痛毫不留情地折磨着神经。寒尽痛苦地捂着肚子。怎么回事?吃坏肚子了?不对,这不是肠炎的那种钝痛。她苦涩地想,皱着眉头,终于忍不住微微张开嘴,低低地呻吟。脸色已经一片青白,喉咙里冒着刻骨蚀心的酸涩液体,冰凉的额前,背脊上已经薄薄地披了一层冷汗,四肢已经动也动不了。不,我不要晕过去。我一个人,晕过去了也没有人救。寒尽吐完,躺在床上闭上眼,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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