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她去哪儿？”洛洛感兴趣地问莫子。
莫子看着窗外：“紫堂樱，看好你的男人。”
她敏感地抬头朝对面二年A班的教室看去。
她所看见的，是在教室最后的储物柜，麦叶希愣愣地坐在那儿，艾夏已经扑在他的怀里。那个班级寂静无声，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那里。
chapter 152
天台
“你认识她？”她靠在铁网上，冷冷地看着对面懒懒站着的他。
他点头，把手放在了口袋里。
“什么时候？”
“我们还没交往的时候。”
她有点接受不了，背过身看着诺大的校园。
“我不知道她就是艾夏。”他在她身后说。
“麦叶希，”她的声音冰冷，但含有不安的情感，“我不喜欢你和她站在一起，任何情况都不行。”
“我知道了。”他从后抱住她的肩。
“还有，”她继续说，“我跟你交往的时候，你跟皇瑾梨分手了没有？”
“我和她在纽约就分了，她上次在我家说的那些话你别去相信。”
“……”她低下头。
“你在意第三者这个词？”
“我从小就讨厌这个词。”她轻轻地说。
“你不是，我才是。”
她微怔，转过身子看着他。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还是原夜勋的未婚妻，是我做第三者把你抢过来的。”
……
“麦叶希是紫堂樱的，任何人都抢不走。”他迎着风说完这句话把她抱进了怀里。
她被一股温暖的安全感包围，真的是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下午
她走进教室的时候，艾夏正撑着脑袋看着她，用全班都听得见的声音问她：“他向你解释了？”
“你就这么缺男人，见一个搭一个。” 她边坐回原位边回应她。
“对啊，”艾夏反而笑了，“我就缺你的男人。”
她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看着她。
“听好了弗兰修卡的学生们，”艾夏突然站起身坐在桌沿，双腿交叠，看着紫堂樱，示威般地说，“一个星期后，麦叶希是我艾夏的男人，绝对！”
这个宣战来得太快，她握紧手中的笔，指尖用力地泛白了。
三天后，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网上被人发出一系列照片，照片中是同一个人，紫堂樱。
这些照片中全都取景于一个地方，一个空旷的全玻璃式游泳池。她坐在一个长长的摇椅上，凝神看着游泳池水面，整张照片的基调都宁静地让人心慌。
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麦叶希不小心泄露的一张紫堂樱生活照，所幸的是，他也没有多问。
她也并不想让他注意到这件事。
“那个被你忽视太久的男人，他终于等不及了。”洛洛看着电脑屏幕中的照片说。
“说不定下次就是录像带，”莫子拂了拂头发，“你真的决定瞒着麦叶希？”
“当然要瞒着他，”洛洛这次没有笑了，“自己的女人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就算了，还被拍下录像带，事情搞大了。”
“这是不是真的还不确定。”莫子用手托着下巴，低喃着说。
“洛洛，”一直靠在椅背上沉默的樱说话了，“把安爵的事情都告诉我，全部。”
洛洛靠在了桌沿，一手轻轻地推动鼠标，说着：“我推荐你一个人，她是个讲故事的好手。”
电脑屏幕上，她点开了皇瑾梨的图片。
***
一年一度巨星演唱会后台
皇瑾梨坐在专属休息室，慢慢地卸下脸上的妆。
“你害怕了？”她看着镜子，边摘下加长型的假睫毛边轻视地说。
“你说不说呢？”休息室一侧，紫堂樱带着墨镜，眼神不知聚集在什么地方。
“呵……”她笑出声，靠上椅背，“如果我不说的话还出得去吗？”
休息室门口
一个经纪人打扮的男人停在门口，疑惑地打量着两个漂亮的女保镖：“我有叫保镖来吗？你们是哪个公司的？”
“是瑾梨小姐雇佣我们的。”洛洛说。
“好好……让瑾梨快点出来，马上就到她出场了。”
莫子清了清喉咙：“瑾梨小姐说，她嗓子不舒服，表演取消。”
“什么！”男人的嗓音惊讶地拔高，“取、取消！瑾梨，瑾梨你……你们让我进去啊！”
“瑾梨小姐说她现在谁都不见。”
“嘿！哎奇了怪了！瑾梨你想想清楚，现在还有五分钟就到你了，你叫我怎么向主办方解释！瑾梨！”
“您可以说这是麦少的意思。”
“麦、麦少？！”经纪人先是惊讶，接着又马上露出掩不住的喜色，“好好，行！你们在里面好好聊！”
经纪人很快就踏着步子离开了。
“这没眼光的男人，”洛洛眯起眼看着经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他难道没看出我长着一张充满星味儿的脸吗……”
“得了，”皇瑾梨这次连脸上的底妆都洗掉了，“这次我是出不去了，就干脆给你讲故事吧。”
她看向了皇瑾梨。
皇瑾梨坐在转椅上，拿出一支烟，准备点火。
“别吸烟。”她说。
“怎么？大小姐闻不惯？”
“……我有哮喘。”
她听着，还真是把烟放下了，嘲讽地笑：“人果然不是完美的，老天把哮喘连着荣华富贵一起丢给了你。”
“说你的。”她说。
“好吧。”她抬起右腿交叠在左腿上，整了整黑色的裙摆，盖住大腿，整套动作性感极了。
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开始说：“我没有读过大学，高中毕业后就跟男友去了英国打工。”
“男友？”她打岔。
皇瑾梨苦苦地笑了一声：“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在孤儿院每天三顿能不饿已经很不错了，更别提读书，他的爸爸是一间小型公司的老板，愿意资助我完成学业，还把我从孤儿院接到他们家，到了那儿我才知道他们也就父子二人，他们对我很好，渐渐的，我就和他在一起了。我高中毕业的那一天，也是他爸爸肝癌去世的那一天。他爸留下了一笔钱，他决定用这笔钱去英国打工，我也跟着他去了，他曾经许诺到了英国会给我最好的生活，但是实际上，他给了我恶梦。”
……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赌博的，在英国欠下一大堆的高利贷，你知道那些收高利贷的都是狠角色，他不管逃到哪里都没用，连着我也一起被他们抓到，关进了一个很可怕的仓库，那里到处都是欠了钱的倒霉蛋的嚎叫，呻吟。可怕极了。”
……
“他们说如果不还钱的话就会切下他的器官去卖，我看见他向他们下跪，求饶，心里痛极了。后来，我就碰到了那个男人。”
“安爵？”她接上。
皇瑾梨点了点头，眼中没有任何情感：“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
……
“我也不记得是哪天，反正在那个漆黑恐怖的仓库，他就突然出现了，连平常那些经常砍人的恶棍看见他都不敢说话。那个时候是我们被逼还钱的最后期限，他们开始对我男友动手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他们吊起来打，又怕又不敢哭，只有在一边求他们放过他。可能是我喊的声音太大，他注意到了我，然后叫他们停手。”
……
“他对我说，我的男友不必卖器官，但作为交换，我得去一个地方陪一些人。”
“陪酒？”
“哼……”她冷笑，“要只有那样也就好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放过我们，但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男友死掉，所以我答应他了。你知道吗，当我说我愿意的时候，那个曾经说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男人是笑得最开心的一个。那一刻，我的心就死了，我发誓我不是为了他去的，我是为了他爸爸对我的养育之恩才去。”
……
“他让我去塔斯威酒店的一间标准套房等着，在那以前，我从来没去过什么星级酒店，更别提那种奢华场所，真是可笑，我后来居然跑到了顶层的总统套房，那儿的门恰巧有一扇是开着的，我傻傻地就进去了。”
……
“从小，当我一个人害怕紧张的时候就爱唱歌，在那个豪华却无人的客厅，我闭着眼睛一边发抖一边唱歌，唱到后来，他终于被我吵醒了……”说到这儿的时候，皇瑾梨的眼中渐渐地有了笑意。
“他……是他？”她问。
她微微点头，继续说：“原来他刚办好一场派对，朋友都刚走所以门是开着的，而他进了卧室倒头就睡，还不准经理来打扰他，所以，我就那么轻易地进去了。”
……
“那个时候我尴尬地不知所措，他没有质问我，只是问我本来要去的房间号，我跟他说了，他一边打哈欠一边告诉我该怎么走，声音也懒洋洋的，我永远记得那个场面，他真是可爱极了……”
……
“后来我就去了那个房间，还没敲门就有人来开了，进了那里我才发现，事情比我想象的更龌龊……”她盯着镜面，有些发起呆来。
她没有追问她，也在一边静坐着，沉默了许久，皇瑾梨深呼吸一口，终于开口。
“他们并不是什么客户，有男有女，还有摄像机，我很快就看出来，他们是拍那种片子的。”
chapter 153
休息室的暖气开得很足，吹得人晕晕的。
装饰镜上的灯光明亮闪耀，把皇瑾梨的素颜映得很透很透。
“然后，我想逃，但他们不让我走，那些男的女的都是一伙的，他们把我围住，拉扯我的衣服，还拍了很多照片……”说到这的时候，她低下头，发不出声音来。
“跳过吧。”她说。
“……”她摇了摇头，抬头继续说，“后来，有人敲门，他们手忙脚乱地把衣衫不整的我拉到浴室，用毛巾塞住我的嘴压在浴缸里，我那个时候绝望极了，根本不指望自己会被谁救起。但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推开了，我看见他。”
……
“外面一片吵乱，他的手里拿着我不知何时丢下的房间卡，就那么闯了进来，也闯进了我的世界。”
……
“我当场就哭了，外面有几个人想进来，他说不许进来，他们就乖乖候在门外一个都没进来，他一声不吭地用浴巾裹住我，让外面那些人把那些混蛋都押走后，才抱着我走出房间，整段路上，我没有看见一个人，安静地不要命，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那家大酒店的少爷，那天，是他封锁了从那个楼层以上的整个楼层，直到把我带到他的房间，才解除了封锁。”
……
“那次我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我真的是累了。醒来后，他不在，但我从经理那知道了一些事，在我昏迷的这一天一夜，高利贷的人来找过一次，但很快又走了，我那时以为他们是不敢在这酒店闹事，但经理告诉我，是他对高利贷的人说我是他的人，还帮我还了债，所以他们不敢再来了。我那时有点意外，但必要的道谢还是要的，我跟经理提出要见他，经理对我说，他在上学。”
……
“我开始回忆他的样子，真的是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男生，但我很快又想到我那个没人性的男友，心里总是有点担心，于是在他没回来的时候就跑出酒店找回那个仓库，幸好，他们连带着把他也给放了，哼，他逃得无影无踪，根本不敢回来见我。安爵那时不在伦敦，所以才没有计较这件事。”
……
“后来，为了还他的钱，我拼命地打工。第二次碰见他是在他的学校，我是因为要送外卖才过去，没想到订外卖的是他，实在是想不到，他在那种高级的学校上课，却要吃外卖，而且还天天都这样……后来，是他们班的女生对我说，他在追我。”
……
“我不敢相信，但他对我越来越特别，这让我也有点不安，我逐渐地了解他，当我知道他的爷爷是全球首富的时候，我完全地懵了，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用心，并且还带我见一些音乐人，因为他说，我的嗓子天生就是属于舞台的，我越来越迷乱，我那时只是高中毕业的穷人，而他是在贵族学校念高三的富家公子，再加上他很有名，我实在接受不了我们之间那么大的差距，但我又抗拒不了他，当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里除了激动与幸福就装不下任何东西了。在我录制完第一首歌的那天晚上，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时刻，在他的后车座，他第一次吻我……”
“跳过。”她面无表情地说。
皇瑾梨勾起嘴角笑了笑：“从那一个吻开始，我正式成为他女朋友，他给我我想要的一切，最好的制作人，最好的音乐，最好的合约，最好的合作者，他一手把我从一个低学历的打工妹打造成一个万丈光芒的天后。那段时间，我简直像活在梦中一样。”
……
“我过怕了苦日子，所以对于所得的一切特别没有安全感，我怕别人说我只是个花瓶，于是我抽出所有的时间来上课、练习，根本没有空陪他。一开始他很体谅我，而我不喜欢他玩太多派对，不喜欢他跟很多女生在一起，他都听我的。但我把他的这些退让都看成了理所当然，只有在我需要找更好的老师，建更完美的舞台的时候才会跟他通一次电话，五分钟后，他会把一切都办妥。”
……
“半年后，我的噩梦又来了，安爵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我的公寓，并且持有当初我被他们强迫拍下的衣衫不整的照片，他以这些要挟我陪一些大客户吃饭，我怕极了，但我又不敢告诉麦，他说他有线人二十四小时监控我，只要我告诉了他，后一秒这些照片就会被发到网上。”
……
“我害怕失去一切，所以我答应了，但我心里特别不安，我每次都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喝醉，我觉得我对不起阿麦，我甚至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交给他，好几次，在他还睡着的时候就闯进去把他叫醒，对了，那张照片就是那个时候拍的。但他每次都不怎么用心，他对我说，在结婚之前，他不会碰我，因为他爱我。”
她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刘海，低低地说：“继续。”
皇瑾梨整了整坐姿，叹了口气：“我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被灌醉，而且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睡在我身边的男人是安爵。”
……
“从那天起，他开始纠缠我，在我演出的时候，后台休息的时候，上课练舞的时候，不管我怎么躲他，他还是会像鬼一样地突然出现。那时他和麦并不熟，只有一次，他对我说麦叶希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他有一个是黑社会老大的干爹，他知道那些是因为他就是那个老大的手下。我说那你怎么还敢缠着我，不怕我告诉他吗。他说我不敢告诉的，他看准了我是那种为名利肯舍弃一切的女人，所以他才敢来碰我。”
……
“我恨透他了，但作孽的是我还怀了他的骨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明显激动了些，耳垂的绿宝石耳坠不安地晃动着。
“他知道吗？”她淡淡地问。
她苦笑：“一开始连我都不知道，在一次颁奖典礼的表演现场，我因为鞋跟过高的缘故失误摔在地上晕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他坐在我的病床边低着脑袋，沉默地让我不安，我说我没事，你别担心。他却低着头问我孩子是谁的。我惊呆了，医生还告诉我孩子保住了，还以为孩子是他的，在一边说了不少好话，他那个时候的样子太沉默了，让我很不适应，我感觉我的世界在缓缓下坠。”
……
“第二天，他没来看我，罗奇告诉我他已经回国去读弗兰修卡了，我当天晚上就搭了回国的飞机，我联系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开学典礼，我约在学校里见面，那时我抓着他的手向他认错，并且发誓以后我的肚子里只会有我们的孩子。他问我孩子是谁的，我说我不知道，我喝醉了。我不告诉他是因为我怕这会引起一场战争。我无数次地哀求他原谅我，后来他心软了，终于点头了。他没有提到要我打掉孩子，但我知道他不好受，这个孩子我也不能留，很快就隐蔽地解决了这件事。”
……
“那一年我们的关系始终不温不火，他又开始玩派对，结交女生，我没有阻拦，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一年后我去了纽约发展，开始很顺利，我几乎快忘记安爵这个人了，但是我不该放松警戒的，我绝对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又一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纽约的公寓，我和他吵了起来，他二话不说就抱住我，这时候，阿麦就突然出现了，我差点忘了他也因为CEO培训的事到纽约来了……”
……
“他看到了我和安爵抱在一起，我难以形容他当时看着我们的眼神，并不可怕，但冷地让我发抖。接着，安爵就被他的人押到了一个废弃车库，很多人都围着他打，下手都狠地要命，阿麦靠在他的车上，低着头把打火机一关一开，重复这个动作，那个火苗渐渐微弱，蓝色的火芯就像他当时的眼神一样，安静却危险。”
……
“安爵被打地不行了，趴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我也瘫坐在车上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那个不要命的安爵，满身是血，还对着阿麦竖了中指，说了一句很可怕的话。你猜他说了什么？”
她像是思索着，连摇头的反应都没有给出。
皇瑾梨转过头，正视着她：“安爵说，麦叶希你最好看好你的女人，不然我肯定玩死她们。”
……
“后来，阿麦踩了他的手，在碎玻璃渣上，他的力气是缓缓发出来的，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不是不反击，而是一个反击起来比谁都可怕的男生。最后，在他的车上，他对我说我是第一个敢给他戴绿帽的女人，而且还戴了两次，他还说，皇瑾梨你有种。这是他对我说过最重的一句话。”
……
“然后，他就消失在我的世界。两个月前我找过他一次，那个时候我早就听说他有一个新的女朋友，我不信。我丢开我的尊严去挽留他，那天晚上我去了他的公寓等他回来，钥匙是拜托罗奇给我的，我在他的浴室将自己洗了很长时间，因为我要给他一个干干净净的我。不久他就回来了，我主动，他也没拒绝我，那时候我真的傻兮兮地以为我吻住了我的全世界，直到他把我抱到沙发上的时候他才说了第一句话，我简直无地自容了。”
……
“他说，皇瑾梨你就这么缺男人。然后他又说了一句，亲够了就滚。”
……
“我没滚，因为他发高烧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他，即使他如此厌恶我，我也一定要留下来。”
“完了吗？”她问。
“没，”皇瑾梨转过头看着她，“现在我要为自己说件事，这是我对你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虽然没派上多大用处，但我不是一个喜欢默默无闻的人。”
紫堂樱摘下墨镜，示意她继续。
“我并不喜欢你，但很奇怪，看到安爵纠缠你，我会有点不安，两个月前我找过安爵一次，那时他已经想把所谓的录像带公开出来，我把胶卷故意划破了，他气急败坏却也在那个时候反利用我使你朋友对你产生误会……说到现在好像不知我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就抵消。”她说。
“呵呵！”皇瑾梨仰头笑出声来，“紫堂樱你真是个强势的女人，不过别以为我把录像带给销毁了，安爵还备了复件，跟他斗是很累的，我在他那儿还看见了几张你们在塔斯威开房的照片，但他的影像都很模糊，连我都认不出。我估计这些照片他早就寄给阿麦过了。但从照片上他刻意模糊的影像这一点可以看出他虽然目标在阿麦，但还不敢正面惹他，他是怕阿麦的，所以你要真撑不下去了就告诉阿麦，再强势的女人也需要男人的保护。”
“我要走了，谢谢你。”她戴上墨镜起身。
“紫堂樱，”皇瑾梨歪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她，“从我跟他的故事中，你能听出我对阿麦的感情吗？”
“你只是迷恋他。”她不假思索地说。
“为什么？”皇瑾梨勾起了嘴角。
“这个世界，谁对你好，你就把自己报答给那个人。”她淡淡地说，“皇瑾梨，你是个不适合有爱人的女人。”
“哈哈……”她开怀地笑了。
她走向门口，扭下门把的同时，又加了一句：“但你的事业迟早会完美。”
“谢谢！”皇瑾梨背着她，抬起手，“祝你好运！”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妆饰镜，指尖滞了一会儿，开门走了出去。
“怎样？”洛洛抱臂问她。
“回去吧。”她说。
莫子看着虚掩的门，问她：“皇瑾梨还在里面干吗？”
“不知道，”她只身走进空寂的走廊，声音缥缈，“可能在哭吧。”
“你怎么知道？”洛洛跟上来。
“镜子。”她回答。
chapter 154
晚上
麦叶希坐在转椅上盯着电脑屏幕，她背对着他坐在桌沿，心不在焉地将一个红透了的苹果抛起又接住。
过了很久，他突然像低喃一般地说话：“这不是我拍的……”
她转过头看见他出神地盯着屏幕，心里晃过不安，从桌上跳下走到他身边。
果然，他正在细细地打量那张泳池的照片。
她伸手关了电脑屏幕，将他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怎么了？”他问她。
“很晚了，”她说，“别玩电脑了。”
“心情不好吗？”他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
她默不作声地低着头。
突然，他握住她的手，把视线聚焦在她食指的那款AS Queen的银戒，那时是作为分手礼物送给她的。
“为什么还戴着？”他的声音有点怀念的意味。
“我等你亲手给我摘掉。”她说。
他笑了一下，把戒指轻柔地摘下后反握住她的手：“改天我再还给你，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意义。”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把手放在他敞开一个纽扣的睡衣领口那儿，感受着他呼吸的频率。
客厅里的氛围很宁静，祥和。
“怎么办……”她突然喃喃地开口。
“……？”
她把头埋进了他的脖子：“我觉得我已经脏了……”
他轻轻地拍上她的背，声音轻柔：“为什么这样想？”
她的脑袋摇了摇，并不抬起。
“最近有没有人缠着你？”
她很意外他会突然问这个，唰得抬起了脑袋：“为什么这样说？”
“如果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他搂紧了她的腰。
她沉默地看着他，很久很久后，突然从他身上离开，快步走进衣物间。他诧异地跟在她后头，她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你怎么了？”他隔着门担心地问。
里面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不久，门又砰地一声推开，她换了一身衣服，提着个包匆匆忙忙地走向门口：“我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你先睡！”
砰！
门关了。
***
“你确定？”莫子坐在暗色沙发中，摇晃着杯中的酒。
“玩色诱是姐姐的强项……”洛洛笑说着扭动了几下腰肢。
“紫堂樱，”朴俊锡把酒杯放在桌面上，嗓音暗哑，“你的本事终于回来了。”
“还有，”她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准备好摄像机，这次我要他死得彻底。”
“小妞，当心点，”莫子说，“安爵十二岁就开始混黑社会，跟他斗你很容易吃亏。”
“你们做好你们的就行，我回去了。”她戴上墨镜起身走出包厢。
***
第二天
弗兰修卡
体育课
光老头点完人数后，宣布：“绕操场跑四圈后自由活动！”
“啊……”底下一片怨声连天。
“老师。”艾夏抱臂站在原地。
“有什么事？”
“这样的运动量对某位同学的身子不太好吧。”她说。
紫堂樱冷冷地站在原地。
“什么不太好？这里有哪位同学身体不舒服吗？”光老头扫视着底下的学生。
“我也是为那位同学的身子着想，”艾夏说，“听说还怀过身孕来着。”
所有人的视线都小心翼翼地集中到紫堂樱身上。
她侧过头，看向艾夏，冷冰冰地说：“多谢照顾了。”
“不用谢，”艾夏说，“怎么着也是表姐妹一场。”
“那么老师，”莫子搭上了紫堂樱的肩，“她可以不跑吗？”
“呃……”光老头尴尬地回应，“好……别跑了……”
操场跑道上，正在跑步的学生们看见一个中年妇女走到光老头身边，纷纷嬉笑起来。
“快看快看！光老头终于找到老婆啦！”
“哈哈！他老婆还给他带午饭来，真俗啊！”
……
光老头与中年妇女说话的时候神色特别美，怀里抱着她给的饭盒都不肯松手。后来他们把话说得差不多了，中年妇女准备回去，但她的身影在经过一棵粗大的树干时突然消失了。光老头那时已经把视线都聚焦在操场，并没多理会。
“嗯？”筱蛮有点纳闷，“怎么人不见了？”
“樱也不见了。”久奈说。
不久后，中年妇女从大树后走了出来，看上去十分伤心加气愤，几步走到光老头那儿二话不说把盒饭给夺了回来，叽叽喳喳把光老头说得一楞一楞后，转身唰地一声消失在操场……
光老头这会儿满脸通红地站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这时学生们都陆续跑完了，光老头脸红地叫住了艾夏。
“你你你、你这个学生怎么瞎说话！”
“什么？”艾夏好笑地站在原地。
“我这么光明正大的人！啊！我这么正直敬业的教师！怎么，怎么能够做那种事！”
“老师你想说什么？”泉筱蛮在一边不耐烦地问。
“现在……”光老头扭捏地掏出了手机，塞在艾夏手里，小声地说，“你给我老婆解释清楚！就说、说你对我没那意思！”
“我什么时候对你有意思了？”艾夏理解地很快，眼瞳凝聚了一会儿后推开光老头朝刚才那棵树干那走去了。
那棵树干那，紫堂樱拿着一款暗红色的手机静静地靠着。
“你跟那女人说了什么？”艾夏问。
“没有，我只给她看了一样东西，”她把手机丢到艾夏手里，“两年前你用过的那条对男教师表达爱慕之心的短信。”
“怎么我的手机你留到现在吗？”
“压箱底了，”她说，“找出来真费了段时间，那个女人问我手机是谁的，我说是你的。说实话而已，我也没让她对号入座到自己老公那儿。”
艾夏看着她，渐渐地，视线穿透了她，嘴角微微勾起：“那男人是谁？”
她回过头，安爵带着一顶压低的鸭舌帽靠在教学楼墙口，似乎是看了她们很久。
她不再理艾夏，朝操场投去一眼，麦叶希正在草地上踢球，注意不到这边。她快步地向安爵的方向走去。
在罗马柱竖立的教学楼走廊尽头，安爵斜靠在墙上，满脸趣意地盯着她。
“要怎样？”她淡静地开口，“你才把录像给我？”
“再陪我睡一次。”他斜着脑袋，半似玩笑地说。
她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他。
他的手不安分地扶上了她的腰：“你也够胆的紫堂樱，背着麦叶希约我到学校来……幽会。”
她仍旧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干吗不告诉他，”安爵嘲讽地笑了，“一旦你告诉他，我会被砍掉一只手，这样就永远都纠缠不了你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她靠近安爵，轻轻地拉起他的手，“我舍不得你被砍手。”
安爵笑得更加有了趣意。
“今晚八点那个旅馆，等我。”她仰起头看着他，微笑着说。
chapter 155
安爵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后跳出长廊消失了。
她转过身在走廊中缓步地走，拿出一块丝绢，在他亲过的脸颊上轻轻擦拭。
“你真是粗心大意。”艾夏的声音突然从她身边的罗马柱旁传出。
她有点意料不到地侧过头。
艾夏的手里拿着那款暗红色的手机，屏幕上是刚才安爵亲她的画面，而发信栏上是麦叶希的号码。
“你知道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只要一有个空子让我钻到，我一定会抓牢的。”艾夏挥着手机对她说。
“你敢！”她冷下脸来。
艾夏看着她，嘴角缓缓地勾起，当着她的面按下了发送键。
手机上很快传出发信成功的讯号。
“幸好，”艾夏盯着手机屏幕说，“两年没用了，各项系统都完好，你还帮我充好了电。”
她不再和她说话，加快脚步跑出了走廊。
操场上，她看见他的身影渐渐停下，把手伸进了口袋。
她什么都顾不及想，朴俊锡向她走来正要说话，她视若无睹地撞开了他，很多女生都围在操场旁，她硬是推开了女生。
他把手机放到眼前，维吉经过他身边说了些话，他暂时抬起了头，简单说笑了一会儿。
其他男生仍旧在踢球，她推开了正在顶球的一个男生，男生摔在地上诧异地盯着她疾步而去的身影。
维吉走了，他重新低下头看向手机。
“当心！”有人大喊了一声，她被一个来不及刹车的男生撞了一下，朝地上摔去。
足球滚在她的手边，她顾不得疼痛，抬起头看他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在手机屏幕上静止了。
她听见风在耳边撕吼。
男生一直在旁边怕怕地看着她，不停地低头道歉。
操场旁的女生们成三成四地聚在一起议论。
朴俊锡靠在栏杆旁，沉默地看着。
艾夏站在树下，将手机关机。
“阿麦……”维吉走到麦叶希身边指着她的方向刚想说话，视线在手机上瞄了一眼后整个人都停止了动作，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紫堂樱。
他缓慢地抬起头，看着她。
她想起皇瑾梨曾经形容过的他的眼神，像蓝色的火芯一样，安静却危险。
她无地自容，受不了这种沉默，突然手臂上感受到一股力道，她回过头，然后，怔住了。
安爵，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出现了。
她回过头看麦叶希，他仍旧站在原地，盯着她手臂上安爵的手，眼里透出黑夜中最冰冷的危险信息。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人，”安爵在她耳边说，“紫堂樱，看来我被你迷惑住了，连手都不要了。”
“你放开我。”她对他说。
他不但没放手，还伸出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推向自己，强吻住。
操场周围的女生捂住了嘴。
安爵很快就被麦叶希拉了起来，脸上挨了重重一拳，摔在草地上。
她瘫坐在草地上，用手背不住地擦拭嘴唇，双肩寒冷地颤抖起来。
“你的女人早跟我睡过了！”安爵的嘴角含着血丝，还不要命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地揪起安爵的领子，又是重重一拳。
她膝盖的伤口开始流血，一手揪紧了裙摆，眼前的焦距开始模糊。
“阿麦别打了！”维吉过去拉住他，“够了！”
“麦叶希你太失败了，你的每个女人都被我上过了。”安爵躺在草地上，气若游丝地说着这句话。
“阿麦够了，在打下去会死人的，阿麦……阿麦！”维吉被推在草地上，罗奇也没有能够挡住他。
他用膝盖重重压在安爵的胸口，举起拳头——
——
——
静止了——
操场上的空气都冷凝起来——
学生群都怔怔地看着——
艾夏不自觉向前踏出了一步——
朴俊锡担忧地从栏杆旁挺起身——
琦罗捂住了嘴——
——
——
草地上有一点一滴的血迹，她膝盖的伤口粘上了几根枯草，栗色的卷发垂下，摆动。
她挡在安爵的脑袋前，抬着头，乞求地看着他，睫毛微湿。
“让开……”他的声音穿透北极。
她摇头：“别打了……他快死了……”
他的眼神很冰冷很冰冷——
长久的对峙后，他的视线移到她渗血的膝盖，渐渐垂下拳头，拉过她的手臂，将她抱起。
她低着头，左手在他的领口渐渐收紧。
学生们仍旧无声。
他抱着她，走出操场，学生们无声而慌乱地让道，他沉默地抱着她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车子驶出校园
一路上他把车开得很快，一句话都没说，她伤口的血迹已经凝固了，灰暗的红，让人窒息的悲伤。
泉顶大厦到了，他又一言不发地将她抱进公寓，踢开浴室门，将她放在洗手台边缘，用温水冲洗她的伤口，然后又拿来很多药瓶和纱布，一声不吭地帮她包扎。
她想拉住他的手，但那时候他总是要拿药瓶，躲开了她的手。
“你说话……”她的声音很抖，透着害怕和不安。
他没有说话，包扎好她的伤口后就走出了浴室。
她吃力地下了洗手台，一瘸一拐地跟了出去。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口。
“麦叶希！”她叫他。
他没有回头。
砰！
门关上。
***
连着两天他都没有回来。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窗帘，封闭在一个狭小的黑暗空间。
“叮铃铃——”床头的电话响个不停。
洛洛的声音从电话的自动留言中传出：“小妞你还好吗？两天都不见你了，我告诉你，安爵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听说他昨天晚上意图强Jian罗那门大主人最宝贝的女儿，被大主人命令打残了一条腿后驱逐到了海外，他不会再回来了。”
……
……
她抱紧了双膝，眼神空洞地看着地毯。
……
……
“叮铃铃——”电话又响了。
是朴俊锡：“我们失算了艾夏这一着棋，败得太厉害了，紫堂樱你振作点，我会帮你的，振作点。”
……
……
“叮铃铃——”
还是洛洛：“其实还有一件事，莫子不让我说，但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罗那门大主人的女儿你知道是谁吗？就是艾夏，艾夏的亲生父亲就是罗那门大主人。而安爵的事情是麦叶希让艾夏那么干的，也就是说，艾夏和麦叶希早就有一腿，我曾经看见过，艾夏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追麦叶希了。”
……
……
“叮铃铃——”电话铃震地这个房间天旋地转。
“表妹！”
她抬起头，盯着电话机上一闪一闪的红色信号灯。
“哈哈……”艾夏在那边若有若无地笑，“我说过一个星期吧，真准，现在他就睡在我身边，你怎么不出来找他呢？他喝醉了，他抱着我喊你的名字，我无所谓的，我还记得你最喜欢用的香水，你最喜欢化的淡妆，和你最喜欢的发型。亲爱的，我会把这些用在我的身上，就像两年前那样，两年前那个男人中招了，两年后这个男人……你说呢？呵呵……祝福我有一个美好的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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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6
——
——
她以极快的速度跑到床头接起电话。
“艾夏！”
“嗯？”她开心地回应，“原来你在啊？”
她紧抓着话筒，焦虑地问：“他在哪里？”
“不告诉你。”
“你要干吗！”她对着话筒叫起来。
“不该对我客气点吗？”艾夏这么说着，语气却始终毫不在乎，“我可是帮你解决安爵的人。”
“他在哪里！”
“好吧好吧，”她应地很无所谓，“你可以先来罗卡购物街。”
啪嗒——嘀——嘀——嘀——
她扔下电话，随便套了件大衣就推门而出。
冬日夜晚的街头繁荣，天空中不时传来“隆隆”的声音，天的尽头隐约透出一闪即逝的白光。
夜雨中的市中心，人群熙攘，人们裹紧了大衣，撑起形色各异的雨伞。
她冒着雨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罗卡购物街，快点！”
被雨水冲洗地锃亮的暗红色出租车溅起水点飞快地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
罗卡购物街是位于十樱路北面的一条平价衣饰街，消费人群多为普通家庭的爱美女生与追求潮流的学生。
她把手机握在手中，指尖用力得颤抖。
“叮——”
铃声伴着震动尖锐地响起。
她快速将手机放在耳边。
“到了吗？”艾夏慵懒的声音从另一边传出。
“到了小姐。”司机恰巧从前座回过头来提醒。
“很快啊……”艾夏听到了，笑出声来，“第一次见你这么听话！”
“你在哪里？”她下车，站在马路口，环望着四周。
“你面前有什么店？”
她将视线移向眼前，缓缓地念：“百货商厦，ONLY TREASON。”
“嗯嗯，”艾夏说，“你先进去，去找一家卖银制项链的小店。”
她渐渐冷静下来：“你可信吗？”
“表——妹！”艾夏一字一顿缓缓而上地念，“你的时间不多了，在十点之前你不找到小店的话我就不给你提示了，现在九点三十五分，还有二十五分钟，祝你好运亲爱的！”
啪嗒——挂了。
她拽紧手机，迎着冷风越过马路快步走进了ONLY TREASON百货。
人群熙熙攘攘，各色各样的小店拥挤在一起，女生们拎着购物袋乐此不疲地穿梭其中。穿戴随意的店主们站在各自小店的高处嘶力叫喊，灯光骤亮，空气温热，太闷了！
她在本就拥挤的过道中尽力地向前走，不时有人与她重重地擦肩，她环顾左右，人潮变成灰色，只有她一个色彩，无声地，寻找着。
在九点五十五分，她终于看见一家专卖项链的小店，同时也打通艾夏的手机。
“你要什么项链？”她草草地扫视着店员捧出的几大盒项链。
“你丢掉的那条。”
“……”她怔了一会儿，眼瞳渐渐收紧，“我根本没见过！”
“那只是一条很普通的链子，上面原本有个坠饰来着，不过我也忘了是什么形状，问原夜勋吧。”
“那个坠饰一直在你那里！”
“什么呀……”艾夏的尾音拖地慵懒而缓慢，“原来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一下子就不好玩了。”
“他在哪里？！”
“自己来找，”艾夏说，“十点半之前你找不到的话我就跟他睡觉。”
“不可以！”她的双手在那一瞬间冰冷，“我要他听电话，让他听电话！”
“你在安爵那还留了卷很有趣的录像带对吗？”艾夏突然说。
她从头到脚都凉透了：“你……要干吗……”
“大家欣赏一下怎么样？”
“艾夏……”
“紫堂樱，你曾经伤害的那些人，我替他们一古脑儿还给你。”
“到底是谁伤害谁！”她对着手机竭力压低着声音，“是谁唆使黑帮绑架我！是谁擅自割开我的动脉！是谁把我的过去当成灵感卖给那个混蛋的同性恋设计师！”
“跟你说了这不是事实！”艾夏的声音愤怒地提高，也传出有玻璃被砸碎的声音。
“那是谁一声不吭地走掉，连解释都不给一个？”她的最后一句话是近乎沙哑的。
“一声不吭走掉的是你！”艾夏大叫，“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李沧井为了拦住你的车子变成半身不遂！”
“李……苍井……”她回忆地呢喃。
“李沧井他是色盲你知不知道，他是色盲他分不清红绿灯你知不知道！”那边传出很大很大的躁动，她砸了很多东西。
……
“我告诉你，”艾夏喘着气对她说，“今天，我跟麦叶希睡定了！”
啪嗒——嘟——嘟——嘟——嘟——嘟——
无声了。
她的眼前有点天旋地转，抓着手机漫无目的地走出商厦，盲目地看着闪着刺眼灯光的车流，一股酸涩自胸腔而起。
一个孩子，七八岁的模样，像是走丢了，一边哭一边踉踉跄跄地走过她身边。
一个学生，十七八岁的模样，像是赶回家，拎着大小不一的购物袋边打电话边跑向汽车站。
一个老人，七八十岁的模样，像是找儿女，弓着背吃力地蹒跚在冷风中。
她站在原地，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一半，什么都听不到。
“樱……紫堂樱！”有人在叫她，由远及近，连着身影缓缓地放大。
朴俊锡抓着她的手臂，拉近自己身边：“我带你回家。”
她的焦距渐渐对准马路中央，身子突然僵了一下，迅雷一般地推开他的手跑了出去！
兹————！！
刹车的尖锐刺破耳膜。
“紫……”朴俊锡的手还垂在半空，怔怔地盯着她背影倒下的地方。
***
小小暗暗的房间
梳妆镜的玻璃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毯上，灯光太微弱，折射不出什么光芒。
艾夏把手机丢在沙发的角落，拾起沙发脚边的啤酒罐，仰头灌进嘴里。
橙黄|色的液体顺着唇角滑过下巴，滑进脖子，再滑进了背心里侧。
空了，她把啤酒罐扔到一边，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阳台，唰地一声擦开了玻璃门。
汽车的鸣笛伴着夜晚的冷风扑面而来。
“喂，”她用脚踢了踢前面的白色椅脚，“有酒吗？”
没有回应她的声音，只有冷凝在空气中的白色烟雾。
椅脚旁，一根又一根吸过的香烟，聚集成堆。
“你一个人不无聊吗？”艾夏说着，推开挡在一边的白色小圆桌，绕到麦叶希面前，俯下身子将两手撑在椅手上，盯着他，“我们玩一个游戏，叫做背叛，怎样？”
他把嘴边的烟丢在一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没有拒绝，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阴影，眼瞳黑得不见底。
她的刘海被吹得凌乱。
城市马路的一长串灯光断断续续地闪耀着。
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上前，用力地吻住他的唇。
大雨侵蚀着这个城市，风向不定，狂乱地吼叫。
他的手扶上她的腰际，慢慢地抱紧。
嘀——嘀！
车鸣刺耳，他很轻易地就把她抱了起来，走进房间。
砰！
玻璃门没有情面地重重擦上。
chapter 157
马路边
吓坏了的小孩躺在她的怀里一声不吭，她咬着苍白的下嘴唇，用手轻轻地触碰膝盖上那个已经裂开的伤口。
“要吓死我吗？”朴俊锡蹲在一边，抓住她的手臂小心地扶起她。
她抱着小孩站起来的同时也看见了马路中央已经被车轮辗过的她的手机， 固执地躺在那儿，棱角沁出冰冷的暗光。
孩子的妈妈很快就跑了过来，一边从她手里接过小孩一边不停道谢。
小孩到他妈妈的怀中立刻就哭了。
哇哇的哭声。
雨也大了。
朴俊锡在她头顶撑起了伞。
时间已经是个可以忽略的问题了。
她看见一家电话亭，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
她按他的号码，显示的是关机。
她敲打电话，没有用。
朴俊锡隔着玻璃看着她。
斑驳的雨痕交错而下，模糊了她的脸。
她垂下头，靠在玻璃上。
电话亭外的雨，和电话亭里她的眼泪。
外面是悲凉的，里面是无声的。
她渐渐地没了力气，顺着玻璃蹲了下来，一手放在了肚子那边。
朴俊锡转身走了。
雨下得猖狂，哗啦哗啦的声音。她的胃也跟着一阵阵抽痛。
很快，电话亭的门被推开了，朴俊锡的走进也带进了外面的一丝丝凉意，他蹲下来，把水放在她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胃药倒了两颗放在手心。
“你两天都没吃过东西吧……”他说着把药放到她的嘴边。
她扭过头。
“我不是原夜勋，没有糖给你解苦，也不是麦叶希，没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吃药，但你为了你自己吃药行吗？”他说。
她没有理他。
他一下子抓过了她的双肩，抬起她的脸，轻轻地帮她擦掉眼泪：“行，紫堂樱，你想先哭就哭吧，哭完再吃药。把话都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都说出来。”
她的哽咽一下子加重了，眼泪也跟着下来：“他不行……任何事情都可以但他不行……他是我的……他是我唯一的……他不行……”
“他们不会发生什么的，相信他。”朴俊锡轻轻地拍她的肩。
那个晚上，朴俊锡把她带到了克利尔酒店，她一个晚上都坐在床沿没有睡，直到天空露出一丝白光，晨雾冒着寒气围绕在城市上空，那个时候，她说了第一句话。
“你怎么找到我的？”
很轻很淡的声音，差点让人听不见。
坐在沙发暗处的朴俊锡抬起头，从茶几上端起咖啡，走到床沿，放进她手中。
“莫子在你手机里放了定位器。”
她握着杯子，看着平静的黑褐色的液面，轻轻地呢喃：“凉了……”
“不错，”朴俊锡淡淡地笑，“你还知冷暖。”
“我要去学校。”她站起身，把咖啡杯放回他手中。
***
黑色的车身缓慢地趋驶在林荫大道。
法国梧桐，凋尽树叶的枝丫升向灰色的天空，清晰地映在干净的车窗玻璃上。
“他的车子已经在了。”朴俊锡透过车窗看着前方说。
“停车。”她对司机说。
车子停了，她拉开车门，黄|色的梧桐树叶踩在脚下，软软的。
喷水池前，白色加长型林肯，麦叶希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刚走下车，淡漠地看着喷水池边缘，没有看见林荫大道上的她。
她站在原地，脸色透出通透的白。
艾夏从他的车上下来，围着一条灰白色的围巾，把手放在外套的口袋里，淡黄|色的发丝贴着脸颊，无趣地看着周围。
正走上阶梯的学生不断回过头看着这陌生的一幕，偷偷地耳语了几句。
艾夏不经意地回过头，看见了她。
然后，她笑了，拉住正要走上阶梯的麦叶希，说了几句话。
他回过头。
她没有呆立在原地，也没有转身就走，而是依照平常正常的速度，在众多学生的焦点下，走过林荫大道，绕过车身，走上第一级台阶，站在他面前。
“早。”艾夏说。
“我做不到视若无睹。”她无视艾夏，定定地看着他。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艾夏边理头发边说，“我是和他一起出门的。”
“你闭嘴！”她干脆地打断。
“是他你就容忍不了，你在外面不也过得风流……”
“艾夏！”她一下子逼近到了她面前。
“心虚什么，”艾夏直视着她低声说，“我没给他看录像。”
“你滚出我的视线范围。”
“这是不可能的。”
她的手臂被轻轻拉住，麦叶希说：“回去再说。”
“不行。”她仍旧看着艾夏。
艾夏歪了歪脑袋：“那你怎么也不解释下安爵的事？”
“不关你的事！”她单手推了艾夏。
艾夏朝后退了几步，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麦叶希静静地站在一边。
朴俊锡缓缓地走上前。
学生们小声地议论着。
“看来，我让你疯狂了。”艾夏说。
咚——咚——咚——咚——晨铃响了。
“我去上课了，你们继续。”艾夏说着松了松围巾走上阶梯。
早晨的空气很凉很凉。
他说：“你怎么解释安爵？”
“你怎么解释艾夏？”她说。
“没有解释。”
“那我也懒得跟你解释。”她说完径直地越过了他，走上阶梯。
他打开车门，重新坐回车子。
“少爷，”司机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哪儿？”
“回麦家。”他说。
林肯很快驶出校园。
“真是倔强的两个人……”朴俊锡的步伐渐渐地跟上了她。
她一直向前走，周身冷然。
“我是说你和麦叶希，也说你和艾夏。”他补上。
她走上楼梯。
“分析一下……”他想了一会儿，笑了，“你和艾夏也算是资深情敌了。”
“小妞！”洛洛又突然从楼梯转口跳出来，“恭迎你的归来！”
莫子已经神出鬼没地站在她身后。
她边走向教室边说：“我和艾夏，你们帮谁？”
“谁也不帮，”莫子说，“和以前一样，你们吵你们的，我们玩我们的。”
“那就再一边等着看戏。”她说完这句话也站在了教室，抬手一拍教室的门，“艾夏你出来。”
坐在叶蕾桌沿的艾夏回过头：“给我一个出来的理由。”
“五分钟后我会跟爷爷通一会儿电话，让他知道他的大孙女在这有多猖狂。”
艾夏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站起身走向门口：“搬家长这幼稚的把戏你也玩得出。”
“我的把戏再幼稚对你永远管用。”她说着转身走到了走廊上。
艾夏也站到她身边，朴俊锡靠在一边的墙上，莫子和洛洛坐在阳台边缘感兴趣地盯着她们。
四周的学生低头溜进了教室……
“终极谈话吗？”艾夏抱臂看着她。
“你越过我的底线了，”她说，“你自己想想你已经贱到什么地步。”
“哈，紫堂樱，”艾夏笑了，“我真是神通广大，能一次又一次逼你说出疯狂的话。”
“从两年前我就知道，贱，是你的代名词。”
“经典。”朴俊锡在一边搭腔。
“你有多纯洁啊小公主，”艾夏说，“我还不知道你勾引男人的那些招数？”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她说，“你看待男人不是性就是钱。”
啪啪啪——莫子与洛洛拍手。
“你那种柏拉图式爱情又抓牢了多少人？”艾夏问。
朴俊锡把脑袋低下了一点。
“哦不，”艾夏很快改口，“柏拉图你也挨不上，都两个男人了，玩劈腿你算失败的。”
“阿缪。”她叫艾夏。
艾夏一下子有点愣住了。
“新生代创作型女歌手阿缪，”她缓缓而有力地念，“你跟渡边尚同居，跟你的乐队成员传绯闻，跟一个国际级的舞师暧昧不清还拖着一个五岁的来历不明的小孩，要不我把你的男人关系表发到杂志社去怎样？”
“行，”艾夏很快恢复过来，点点头，“把麦叶希这名字也打上去，我靠他说不定还能红上国际。”
洛洛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chapter 158
“还有，”艾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展开，“你看。”
那是AS Queen的银戒，只不过中间原本空截的那一段被镶上了一颗璀璨的钻石。
她微怔。
“本来他要送给你的，不过昨天他把这丢我那了。”
……
艾夏继续说：“因为早上起晚了，他穿衣服的时候就把这个掉出来了。”
“你不用非绕到那个点上去解释。”她冷冷地说。
“你以为我会给你吗？”艾夏又啪一声把盒子合拢放回口袋，“做梦。”
她抓住了艾夏的手：“这是我的东西。”
“很快就不是了。”她甩开她，向后退了一步。
“给我！”她拽住了艾夏的手，硬拉了出来。
莫子和洛洛看了一眼对方。
朴俊锡从墙上挺起身子。
一年A班的学生都向门口张望着。
“紫堂樱谁叫你不珍惜的！”艾夏一边叫一边又把盒子往自己那边拉，“现在就是我的！”
筱蛮和诗迦立即跑到了班级门口，琦罗从桌前站起身担忧地向外看。
“掉了！”随着洛洛的一声喊，戒指连着盒子从两人的手中跃出了阳台。
朴俊锡立即伏在了阳台边缘向下张望。
楼下，一个被几个男生追着跑向喷水池的男生的大衣帽子里发出隐隐的光。
“没这么巧吧……”筱蛮低喃。
“活动帽子啊，”洛洛笑着说，“命中率还真是高。”
“那个男生看样子是被欺负着呢。”莫子抱臂撑着下巴打量跑在最前面那个鼻青眼肿的男生。
她冷冷地看着艾夏。
艾夏也冷冷地看着她。
叮——————
上课铃尖锐而急促地响起——
她和她同时向楼梯转弯口跑去。
走廊上的学生约好了似地涌出教室兴奋地趴在阳台扶手上向下张望。
莫子笑了：“这两个小妮子，终于来劲了。”
“姐姐真是好久都没看她们俩这样了，怀念啊。”洛洛绕起肩前的黑色卷发，笑着看向楼下。
身后的教学楼层上早已挤满了观看的学生，男生们却还浑然不知地疯跑在林荫大道……
第一个出现在学生们眼皮底下的是艾夏，她直接越过喷水池向男生们消失的方向追去。
紫堂樱在后三秒出现，但她没有直走，绕开喷水池跑向了林荫大道一侧的幽静小路。
“打个赌啦，”莫子站到泉筱蛮身边，“谁赢？”
“艾夏。”筱蛮毫不犹豫地说。
“女人果然是心口不一的……”莫子意味深长地笑了，“我早就读到你心里的名字了小朋友。”
“赌不赌啊你？”
“好啊，但要一百万，赌得起吗？”
“赌。”筱蛮点头。
林荫大道上很快没了人影，艾夏喘着气站在中央，四周张望后，跑进了一条小道。
紫堂樱经过小道跑进了学校宽阔的花坪，寻着声音看见了正被一群男生围在一起拳打脚踢的那个男生。
“喂！”一边的艾夏很快跑了过来，推开那群男生，“让开！”
男生仰躺在地上，捂着脸颤颤发抖。
艾夏要拉起男生，但很快被紫堂樱推开。
“别碍我事！”艾夏生气地说。
“你在碍我的事！”紫堂樱说着揪起男生的帽子。
“啊啊啊——”男生痛地哇哇大叫。
“王家宝？”她很快听出了声音。
男生怔了一下，马上将手缩回去，露出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脸。
“你你你……记得我了？！”他兴奋地一下子抱住了她。
“喂你……”她奋力地推开他，“你放开我!”
他紧抓着不放，还硬把脸凑到她的脖子那儿，贪婪地呼吸。
突然，他的帽子被人一把揪住朝后拉，脖子被勒住了，他的脸立刻涨地通红，抱着紫堂樱的力气松了下来。
“放开她听见没有，”艾夏一手拉着他的帽子一手揪住了他的头发，“你变态吗！”
一边的男生怔怔地看着她们以及死去活来的王家宝，对看了几眼后怕怕地溜走了。
“不用你假情假意了。”紫堂樱推开王家宝，朝后挪了一点，喘着气说。
“我假情假意？！”艾夏听着一下子放开王家宝的帽子，把他猛地向前推，“那把他还给你！还给你！”
王家宝瘫软在她身上。
她吃力地保持与王家宝的距离，掀起了他脑后的帽子，里面的水晶盒掉落在地上。
艾夏这时突然伸出手将盒子抢到手，站起身相反方向走去。
“你为什么什么都要跟我抢！”她很快追上艾夏拽住了她的手臂。
“我就喜欢你的东西！”艾夏把盒子藏在身后。
“这个不行！”
“我说行就行！”艾夏说着伸出脚踹上她的小腿。
教学楼上的学生惊呼起来。
“居然都到动手的份上了。”莫子眯起双眼。
她痛地蹲了下去，用手撑着地面。
“拜拜~”艾夏举着盒子对她挥了挥手，绕过她身边。
她伸出手抓住了艾夏的脚。
艾夏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情况不妙。”洛洛慢慢挺直了身子。
盒子朝前滚，她一瘸一拐地站起身向盒子走去。
艾夏站起身，眼瞳暗烁。
“我们不赌了。”莫子说着向楼梯口跑去。
筱蛮她们也立即跑出了教室。
嗒！
艾夏快她一步跑到了盒子那，抬脚用力地一踢，盒子滚进了花坪旁的下水道缝隙。
她的身子一瞬僵住了。
艾夏也站在原地，眼瞳有一瞬间闪过不可思议。
冬日的风还带着昨日雨丝的冰凉，把她们的发丝染上一层薄薄的湿。
“去给我捡起来……”她的声音因为冰冷的愤怒而颤抖。
艾夏没有动静。
她转过身，逼近艾夏，把手放在她的领口，揪紧：“你去给我捡起来！”
“放开我。”艾夏冷冷地说。
啪！
她又打了艾夏。
莫子与筱蛮的脚步滞了一秒，立即加快着跑上前。
“我是生来让你打的吗？”艾夏的声音缓缓而上，用右手在她的左肩推了一下。
“别碰我，贱人。”她近乎冰冷地看着她。
“你是什么啊？”艾夏扼住了她的下巴，“表子一个！”
她打开她的手：“你有种再说一遍。”
“好了别吵了！”莫子拉住艾夏，捂住了她的嘴。
洛洛也挡在了紫堂樱的前面。
“放开——！”艾夏用力地挣扎。
“莫子你放开她，”突然，琦罗轻轻地拉住了艾夏的手臂，淡淡地说，“把她给我们。”
紫堂樱看着琦罗轻拍艾夏的双肩，拉着她渐渐远离这里。
她的眼睛很痛很痛了。
“世纪性的场面啊。”朴俊锡站在一边说。
莫子与洛洛对看了一眼。
“这事没完。”她的眼中闪过紫色的冷凌。
chapter 159
整个下午，艾夏不见了，而紫堂樱一直呆在了天台。
哗哗哗——
雨下得挺大，她抱着膝盖，木然地看着地面。
朴俊锡将紫色的伞撑在她的头顶，一步都没有挪动，也没有说话。
雨水顺着伞的棱角滑下，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珠。
“待会儿……”朴俊锡的声音参杂在响彻的雨中，变得很模糊不清，“待会儿我送你回……酒店。”
“我是不是已经被放弃了？”她轻轻地问。
“没有，”他听到了，并且回答，“我还在。”
砰！天台的门被推开了。
她和朴俊锡都回过头。
她的眼底渐渐沁出冰冷。
艾夏全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淡黄|色的发丝凝在一起垂在额前，胸口起伏不定。
“别那样看着我，”艾夏说着把手中一个熟悉的小盒子丢到她脚边，“上辈子欠你的！”
说完，她没有再踏出一步，转身就走。
“等会儿。”她叫住艾夏。
艾夏的脚步停了下来，背脊僵硬着没有回过身。
“放学后在泳池等我。”她说。
艾夏没说什么，沉默几秒后走下楼梯。
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她捡起地上的盒子，打开。
那款银戒还那么宁静地躺在里面，在这个冬日焕发出一丝温暖的光。
啪! 她把盒子合拢，一切又回复冰冷。
“你想怎么做？”朴俊锡把手放在口袋里，抬头仰望着灰色的雨幕。
“按照我想做的去做。”她淡淡地说。
放学后
天黑得很快，校园笼罩在一整片的深蓝中，连晚霞的过程都略去了。
她站在游泳馆门口，手里握着朴俊锡刚刚给她的手机，卡已经换成自己原来的。
她拨通了几年前存过的艾夏的号码，通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喂？”
艾夏接了，声音空旷，还有隐约的回声。
“你在游泳馆了？”她问。
“嗯。”
……
……
……
沉默了很久，她不说话，艾夏也不问。
……
……
……
啪。
她挂了。
风浸着湿湿的凉气袭进她的脖子。
她把手机放进口袋，推开游泳馆的玻璃门，走过休息厅，站在了通向游泳池的大玻璃门前。
现在的时间是5:50。
里面，艾夏背对着她蹲在泳池前，手指在水面漫不经心地滑动。
她很轻缓地推开了玻璃门，慢慢地走向艾夏。
艾夏始终没有注意到她，视线像凝固在水面上，什么动静都没觉察到。
游泳池的水淡蓝色，很淡很淡的蓝。
砰——哗哗哗！
水毫无预兆地向上涌起，整个泳池受到小小的波动，轻轻地荡漾。
溅起的水珠是没有颜色的，透明的，冒着寒气。
紫堂樱静静地站在原地，艾夏从水池里冒出脑袋，一边咳嗽一边喘气。
“你就呆这吧。”她看着艾夏，淡淡地说。
艾夏缓轻了呼吸的频率，盯着她看。
她转过身推开玻璃门，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时间。
5:59:58——5:59:59——6:00
嘀——游泳池的玻璃门自动上锁。
她知道艾夏一直盯着她，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游泳馆，那里的总出口大门是在半个小时后上锁。
玻璃门一推开，冷风袭面而来，她的脚步停住了。
坐着轮椅的男生看见她，嘴角淡淡地扬起，友好地微笑。
他们离了三米远，她在高处，他在低处。
天色很暗很暗。
“李沧井……”她呢喃。
“你终于记住我的脸了。”男生笑说。
“……”她怔了一下，良久，开口，“你说话的……”
“我不结巴了，”他轻松地笑了一声，“因祸得福。”
她的视线慢慢注意在他的轮椅上，他的双腿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深蓝色的。
“车祸？”她问，“我造成的？”
“不关你的事，”他摇头，“是我分不清红绿灯，车子撞上我的时候你已经离我很远了，不可能看到。”
……
“而且我知道，如果你看到的话，一定不会走的，”他说到这里还玩笑似地说，“我该早点撞，这样你就会留下来，夏就有时间和你解释清楚。”
她慢慢走下台阶，站在他面前：“你来找她的？”
“我来带她回去，她离家出走了。”
“她两年前就离家出走了。”她说。
“不，”他说，“两年前那个已经不是她的家，现在的才是。”
她站到他身后，双手握上推手，说：“不管是哪个家，今天我不允许你带她走。”
“她已经打扰你很长时间了。”他仍旧看着前方的玻璃门，说话声不重不轻，保持平淡。
“明天你再来找她，”她轻轻地推动他的轮椅，转向了反方向，并慢慢地向前推，“今天晚上是一个结束。”
“她怕冷。”他没有阻止她推动轮椅，只是继续和她对话。
“一个晚上而已，里面没有风。”
林荫大道上的法国梧桐徐徐而过。
“你们一点都没变啊。”他仰头看着空空的天，微笑着说。
她的脚步缓缓停下，轮椅暂停在大道一侧。
“为什么？”她问。
“总是把自己的好藏在心里，对彼此展示出最坏的一面，你们一直都以这种方式存活着。”
……
她的双手渐渐离开推手，垂在身旁。
“对彼此好一点，你们曾经做到过的，为什么不再试一次？”
沉默了很久，她说：“4159。”
他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开锁密码。”她说完这四个字就绕过他向校门口走去。
“你跟我一起去吗？”他在她身后喊。
她没有回头，把手放进了口袋，继续向前走。
“谢谢！”他说。
这一片暂时宁静的校园，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chapter 160
早晨
弗兰修卡
学园诡异地安静。
她刚从朴俊锡的车上下来，洛洛就跑来了。
“小妞，”她拉住她的手向教学楼跑去，“你已经出事了。”
从阶梯上走下的每一个学生都轻声地议论着，看见她的时候，眼神像被吸铁石吸住了，紧跟着不离线。
走廊里的学生聚在一起盯着墙上看，议论声压得很低很低，把走廊的空气也弄压抑了。
“樱，”莫子正色挡在了她面前，“你要保证，别冲动，我们还不确定这是谁干的。”
说完，莫子小心翼翼地让开了身子。
她僵立在原地，一种麻感从头皮开始衍生，很快很快就遍布全身。
墙，满面的墙，贴满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照片。
不同的照片里，她跟不同的男生在一起，地点有时在酒吧，有时在公园，有时在家里，有时在派对……
有的照片，她是看向镜头微笑的。
有的照片，她跟男生的距离是很暧昧的。
有的照片，她甚至从记忆里提不出来。
还有一张照片，是在浴室里，她坐在浴缸边，头发是黑色的直发，穿着一件黑色的抹胸晚礼服，涂厚厚的烟熏妆，镜头从上至下地拍，而她正侧对着镜头拉下抹胸的拉链，隐约露出黑色蕾丝边的Bar，妩媚而颓废。
学生们回过头难以想象地盯着她。
她很冰冷，莫子扶住她。
她的肩在微微颤抖。
“这不是现在的我……”她的胸口开始起伏，抓住了莫子的手，“我告诉过她不准公开那些照片的！”
“我知道，”莫子反握紧她的手，“可能不是她干的……”
“两年前这里每一张照片她都在场！”
“樱你冷静……”洛洛上前想抓住她的手臂，但是动作慢了一拍，她甩开莫子朝外走去。
走廊口的朴俊锡措手不及地与她擦肩而过。
校门口
她拦下了弗兰琦罗的车子，因为艾夏就在里面。
司机刹车刹得很急，正走进学校的学生们停下了脚步，吃惊地张望。
艾夏下了车，冷冷地盯着她。
她走上前，二话不说地推了艾夏：“我早就不该指望你什么！”
艾夏摔在地上，生气起来：“昨天还玩我不够是不是！”
她又上前揪起艾夏的领子，拉着她向马路中央走去。
“樱你要干吗？”琦罗紧张地拉住她。
她甩开琦罗，继续向前走。
“你要干吗！”艾夏叫着，但拽不开她的手。
“为什么公开照片？”她低沉地问。
“什么？”
“我是想结束了，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
“我怎么了？！我又对你做什么了！”
“你一定要把我的隐私公开地人尽皆知吗，我又是欠你什么了你缠着我不放！”
“我没有！！”艾夏说着重重推她。
很大的风吹过两人之间。
“嘀——！！”轿车紧急鸣笛！
“樱！”琦罗尖叫！
“啊！”学生惊呼。
莫子与洛洛愣在原地。
朴俊锡的表情凝滞了。
——
——
——
马路中央，已经停下的轿车，以及车头一滩暗红色的血。
蔓延——诡异——悲凉。
***
一个星期后
学校的艺术楼天台
她站在边缘，看着冷冰冰的世界。
风扬起她单薄的衣角。
她走上前一步。
一个星期前的这个时候，她被艾夏推开，她摔在地上，艾夏躺在地上。
车子撞了艾夏。
人群蜂拥而至。
所有的人都围着艾夏。
三天前，她在艾夏的病房前，看见琦罗、筱蛮、叶蕾、诗迦和久奈。
她们说说笑笑，自然地不像话。
她没有进去，走了。
昨天，她最后一次打麦叶希的电话。
他还是关机。
她去他的公寓把钥匙留在了茶几上。
今天，她站在天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她放在耳边。
风很大很大。
在她耳边呼呼地叫。
“喂？”很久不见的熟悉声音。
她没有说话。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在哪里？怎么风这么大？”
“你是不是很后悔生了我？”她轻轻地问。
“……”没有回应。
她继续说：“从九岁开始我就没有让你满意过……我跟你坦白一件事，妈妈的死只是借口，我无视你的要求，是因为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是天才，我没有很聪明，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自己解决，我怕黑，怕闪电，怕一个人，怕很多很多事情……”
“你到底在哪里，樱，爸爸来接你，你在哪里？！”
“我做不好你给我的事情，就干脆不做，让你以为我只是不想做。我不乖，但我每个晚上都怕你不再管我。我离家出走，更怕你不找我。我怕别人进入这个家后就把我排斥在外，所以我排斥每个人，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你放弃我……”
……
“我知道你因为我的事跑过学校很多次，但从不让我看见。你每天都为各种机构捐钱，因为我曾经惹过的麻烦……”她的声音渐渐被埋了下去，断断续续的，伴着很深的哽咽。
“樱！”他的声音显出沙哑，“你站在原地，不要动，知道吗，等爸爸过来听见没有！”
“……跟阿姨说，我很喜欢她，你跟她说，就说……”她把哽咽压下去，“今天我叫她妈妈了，这次不是认错了才叫，是真的叫她妈妈了……”
……
“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轻松了，我不会再惹麻烦了，不过你要再丢一次脸，这是最后一次，我让你丢脸，以后没了……以后你就真的没我这个女儿了……”
“樱……”他的声音变得很重很重，是一个苍老父亲的哀嚎。
砰！天台的铁门突然被重重踢开。
她的手抖了一下，手机从手中脱落，在空中缥缈而下，最后，在地面上变成了零散的几块。
chapter 161
“紫堂樱！”朴俊锡抓着门把喘气，视线不离地盯着她。
“樱、樱在哪里？哪里？”接着上来的吴维边喘气边四处张望着。
“紫堂小姐！”接着上来的于善美抓着吴维的手臂，紧张地叫。
“樱……”吴维向边缘看来，瞪大了眼睛，“樱你站那儿干吗呀！”
她淡淡地转回头，看着底下，向前踏出一步。
“紫堂樱你他妈的别动！！”朴俊锡出乎意料地大叫。
她的背影怔了一下。
“自杀这破玩意儿你也玩得出，你太废了！”他骂她。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继续向前走了一步。
“你是我赌的人！”他又说，“我说你赢就一定会赢，给我下来！”
“我不玩了……”她的声音从风中飘过来。
“你现在才是玩我告诉你！你在玩命！”
“樱你下来，”吴维平静地说着缓缓朝天台边缘挪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哥前天听说你的事就马上回来了……”
“真是坏事传千里……”她无力地说。
“不是的！”于善美跟上前来，“是琦罗小姐告诉我们的！”
“紫堂樱，听我说，你现在跳下去有什么意思，那些欠你的人……”
“我不要听了！”她擦掉眼角的泪，“反正我已经被那么多人放弃了！友情亲情爱情都不是我的了！”
“谁说的！”吴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是你哥，我是你亲人，你有亲情。还有善美，她是你朋友，永远都是的，友情你也有了。还有，还有爱情……”
“我爱你！”朴俊锡突然认真地说，“紫堂樱我爱你，别死，听话……”
吴维瞪大了眼睛。
她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这时突然走到另一边的天台边缘，看着她说：“如果你跳下去，后一秒我跟着跳，你信不信？”
“喂你们两个有没有搞错！”吴维站在中间头大了。
遥远的校门口，黑色劳斯莱斯急驶进校园。
“何必？”她看着朴俊锡说。
“你又何必？”朴俊锡也看着她回答。
“你下来。”她说。
“你先下来。”
……
……
……
“噢！”吴维突然一拍脑袋，看向紫堂樱，“我知道了！那边太高你不敢跳下来是不是？！来我抱你下来！”
“别过来。”她说。
吴维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要不然这样。”一边的朴俊锡突然又跳下来，直走向她。
她有点怔住了。
他站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跳，这样你相信我说的不是假话。”
她抬头看着他。
吴维和善美屏息观察着动静。
风在肆虐地吹，吹痛他们的眼睛。
……
……
良久，她说：“抱我下去。”
“噢噢！”吴维高高兴兴地跑来。
“没说你，你回去。”朴俊锡说着跳下天台，向她伸出手。
“噢噢……”吴维垂头丧气地走回善美身边。
她蹲下身来，把手放进他手心。
他揽住她的腰，抱她下来。
“行了……”她的脚碰到地面后就轻轻推开了他，“我自己走。”
她走第一步是有点不稳的，后来才慢慢地恢复正常。
楼下，出乎她意料的，艾夏站在艺术楼门口。
她穿着病服，脸色苍白地不可思议，被刘海盖住的左额隐隐约约看得出贴着的纱布。
“紫堂樱你搞什么啊！”她的睫毛湿湿的，边说边走上来，“玩不起就跳楼啊！那我车是不是白撞了！”
这时，于善美张开双手挡在艾夏跟前。
艾夏微怔，看着于善美。
“请你，不要再伤害她。”善美说。
艾夏越过于善美看着她。
朴俊锡扶着她的肩膀，挡住了艾夏的视线。
“紫堂樱我看不起你。”艾夏说。
“随便你。”她回应。
劳斯莱斯在艺术楼外急刹车，车门迅速打开，紫堂雄快步向她走来。
“爸，妹妹没事了。”吴维说。
他细细地盯着她，轻拍她的肩：“跟爸走，回家。”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样……”紫堂雄又想了想，“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
帝枫旗下大饭店顶层。
一个很阔很阔的空间，地板亮地像平静的湖面，与落地窗连成一体。
外面的天是傍晚前的深蓝，还有一点点的亮度，照亮这个本就发着光的空间。
一个很长很长的桌子，桌面是水晶的，她坐这头，他坐那头。
她的卷发披在肩前，露出白晰的脖子，脸色很淡很淡，几乎有点苍白。
他说：“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没有。”她低下头。
“阿姨那声妈妈，你亲自给她去叫，她才高兴。”
她没回话。
“樱，”他说，“告诉我你在经历什么事，只要你说，爸爸可以帮你收拾一切。”
她的肩抖了一下，握紧双手。
紫堂雄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巾，站起身，走过长长的桌子，站在她身边，递过去。
她缓缓伸出手，接过。
紫堂雄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
“我把自己搞得一团糟……”她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别怕，”他说，“剩下的交给爸爸就行了。”
她哭了。
他一直耐心地拍着她的肩。
晚上，紫堂家。
那个白紫色的房间，吴语韵看着她睡下后才小声地退出了房间。
灯光暗下。
她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靠在床头，茫木地看着黑漆漆的前方。
噔噔噔——阳台的玻璃门被敲响。
她在黑暗中下床，走到那儿打开了门。
“小妞，”洛洛轻声说，“再见了，我们要走了。”
“去哪儿？”她问。
“回罗那门，”莫子回答，“有任务了。”
她想了想，说：“我给你们钱，别回去杀人了。”
“恐怕不行，”莫子笑说，“我们干不了正经活，也不可能要你养一辈子，等我们凑够了钱把卖身契赎回来就请你吃饭。”
……
“再说，我们杀的都不是正经人，那些人都该死，没什么负罪感的。”
“那么……”她淡淡地说，“再见。”
“还有，”洛洛不急着走，“未经你的同意，我们带了一个人过来。”
她向她们的身后看去。
在巴罗克式的栏杆旁，艾夏的发丝在月光下飘出淡淡的悲伤。
chapter 162
阳台上只剩她们两个人。
月光下，深栗色的长卷发迷离，淡黄|色的中直发高雅。
像两个再美不过的夜色精灵，面对面，散发静的魅力。
“我明天要去英国了。”她淡淡地开口。
她愣了一下：“一早上的飞机吗？”
“直升机。”她说。
“要走干吗不今晚就走？”
“因为，”她走到栏杆旁，一跃而起，跳到了树枝上，回过身看着她，“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艾夏也跃过阳台跳到她身边，悠缓地笑：“去玩吗？”
月光在那棵树枝上洒出淋漓尽致的美。
***
红灯区酒吧
艾夏站在台上，认真地调着麦克风。
她坐在台下，认真地看着她。
“各位！”艾夏终于调好麦克风，对着底下喊了一声，“今天可不可以请你们把耳朵合拢？因为这首歌我只唱给一个人听。”
“谁啊？情歌啊？”底下一片热烈。
“是个……”艾夏放开了声音，“女生！”
“哦哦哦~~”有人不怀好意地叫。
“好啦好啦！”艾夏笑了，指着台下，“你们都不要听哦！把耳朵合拢！”
“不干不干！”底下的人欢快地叫。
“那就收钱！”艾夏说着朝吧台叫了一声，“大安加来收钱！每个人一百块！”
大安加在吧台那竖起了大拇指。
她坐在包厢里笑了。
舞池里的人也没有一个认真，纷纷笑了起来。
“好了来唱了……”艾夏的神情渐渐认真，对着身后的乐队做了个手势。
原本已经安静的空间，有一阵若缓若轻的音乐，渐渐升高，聚集在一个点，随着电吉他的加入——爆发！
把世界想得太真实
真
不是放在自己名字
转身背后有名词
说的都是无知
嘎/然/而/止
不是
你装的那种样子
惊动
别人钦羡无止~
限制
没有衡量标尺
你谁都不是~你谁都不是！
善良不是好心施舍
假
不是热衷可笑谎言
转身背后有名词
说的都是无知
机/不/可/失
不是
错过轰动的地址
惊动
别人恨谁无止~
限制
没有衡量标尺
你谁都不是~你谁都不是！
我话都只说一次
你别再放肆
你自私
不诚实
你谁都不是！
……
别人听得雾里云里，她什么都懂了。
这是一首唱给她们两个人的歌。
谁都不是谁的谁，只是活在一个狭小的世界，自以为可以掌握一个人的归属权，盲昧地彼此伤害着。
酒吧天台
风，凉爽而来。
艾夏一杯一杯地喝着啤酒，然后把啤酒罐丢到空旷的马路上，发出空空的响声。
她坐在一边，不声不响。
“这么文静啊？”艾夏盯着马路看。
“你把酒都喝光了。”
“还有果汁啊。”艾夏指了指她那边的一个大塑料袋。
“芒果味的。”她说。
艾夏转过头，盯着她看了好久，突然觉悟似地一拍脑袋：“啊，忘了，你对芒果过敏！”
“习惯吧。”她转过头看着底下的街道。
“嗯？”
“你以前总把我的饮料换成芒果味的，还骗我是澄汁，弄得我过敏很多次。”
“哈哈！”艾夏大笑，“真的，你每次都上当！”
她转过头看着艾夏：“因为我每次都相信你。”
艾夏安静了下来。
良久沉默……
“你放心吧，”艾夏突然说，“我看过录像带，你和安爵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只是晕了而已，他料定你看到那段就看不下去才会有胆威胁你。”
……
“还有，我跟麦叶希也没怎样，真是……”她说到这苦笑着摇摇头，“这简直是我人生的一次屈辱，我不敢相信他是不是男人，居然一个晚上都没有对我动那种念头。”
她迎着风呼吸，继续听着。
“不过他说的一句话让我挺感动的，”艾夏说着，凑向紫堂樱，“他对我说，他是你唯一的，他不能让你失去他。”
***
第二天清晨，弗兰修卡
学校变得很冷清，琦罗站在窗口抬头看着难得的万里晴空，心里有一丝不安。
“樱来学校没有？”她问久奈。
“没有，”久奈看了看时间，“都快上第二节课了……”
筱蛮和诗迦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叶蕾一直沉默地看着对面的教学楼。
咔——叶蕾推开椅子，向门外走去。
筱蛮纳闷地站起身：“你去哪里？”
“找朴俊锡，”她回过头平静地说，“问他樱去了哪里。”
“她在帝枫顶层……”
叶蕾听到这个声音微怔地向前看去。
朴俊锡不知何时站在楼梯转口，气喘吁吁地看着她们：“直升机还有二十分钟起飞去英国，你们还是她朋友的话，去把她留下。”
……
她们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是艾夏说的。”他补上。
“她为什么要去英国？”琦罗跑上来问。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可她……”
“昨天她想过自杀。”
“……”琦罗愣住了，“……你……说什么？”
“想想吧弗兰琦罗，你们才是天才，可以让紫堂樱崩溃成那个样子。”
***
立交桥上，车流缓慢地移动。
“为什么车要堵成这个样子！！”筱蛮气愤地捶打车窗。
绮罗推开车门，不顾车辆的鸣笛，绕过一辆辆车，快速穿梭其中。
天色变灰。
“拜托……”叶蕾双手合拢看着天，“下雨也好，别让她走……”
帝枫顶层
“小姐，”管家走到紫堂樱身边，“天气原因，可能我们得晚点再启程。”
她摘下墨镜，看着天，一望无际的灰。
冷风萧萧瑟瑟，直升机停在天台中央，驾驶员等待着她的决定。
“都处理好了吗？”她问。
“是的小姐，只是天气……”
“出发吧。”
立交桥上
绮罗蹲下身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喘气。
一阵熟悉的机车声由远及近传来。
她像听到希翼一样地抬起头。
“快上来，”罗奇把车停在她身旁，“我送你去。”
“麦叶希呢？”
“你先上来，等会儿我告诉你。”
“绮罗加油！！”诗迦把手放在嘴边，对着机车远去的方向用劲地喊。
帝枫天台
三四个黑衣人拿着行李护送着她走上阶梯。
直升机的螺旋桨刮起，栗色的发缠绕在深紫色的围巾上。
她回过头，吴语韵对她淡笑着挥手。
她坐进机舱，戴上墨镜。
马路上
绮罗紧紧抓着罗奇的衣服。。
机车飞速地驱驰。
“麦叶希在哪里？！”绮罗大声问。
“我也不知道！”罗奇回答，“他前几天一直在处理安爵的事，一个星期前紫堂樱的那些照片据说是安爵从艾夏那边偷到的，可能他还会散播到网上，阿麦这次是火大了，但昨天晚上已经全都处理好了。”
“安爵呢？”
“谁知道啊，”罗奇回过头玩笑似地说，“可能被做了。”
绮罗的背一阵凉。
帝枫到了
绮罗刚从阿罗的车上下来就有一阵直升机引擎的巨大声响回绕在城市上空。
她抬头，看见直升机渐飞渐远——
“不行……”绮罗看着天空摇头，“别走……”
“琦……弗兰绮罗！”阿罗上前及时扶住她的双肩才没有让她倒下。
“我的错！”她低着头哭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和她生气我应该相信她，我应该相信她的！”
她抱住阿罗的肩，大哭。
阿罗怔怔地将手放在她的腰间。
马路上驶来几辆车，诗迦、筱蛮、叶蕾、久奈纷纷着急地下车。
“绮罗，怎样？！”叶蕾急切地问。
绮罗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
“走了……”筱蛮愣愣地看着天。
天空灰得压抑。
“绮罗。”
绮罗向帝枫大门口看去。
吴语韵淡笑着站在那儿。
“伯母，”绮罗快步上前，“樱走了没？”
“这个……，”吴语韵没回答她的问题，展开绮罗的手心，将一张卡放入她手中，“是樱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
绮罗的手心冰冷。
那是她的电话卡，无论手机换了多少次，她的电话卡是一直不换的。
里面记录着那么多的号码。
现在，她不要了。
……
……
……
突然，从天的另一侧，传出隐约的引擎声。
她们敏感地抬起头。
一架直升机，从塔斯威顶层天台缓缓升起，朝着前一架直升机驱使的方向，加速前往。
阿罗瞅着那辆直升机，呆在原地：“那是……阿麦的G5……”
天的那一边，灰色消淡，有一束王者的光芒显现——
chapter 163
半个月后
英国
伦敦
大街一侧的半玻璃式咖啡厅中飘着轻松的蓝调，暖气洋溢。
靠玻璃墙的软椅沙发中坐着一个男生，他的黑色发丝衬托着温和立体的五官，蕴着冬日中的温暖。
“我知道，你在学校里跟其他学生好好相处……就说到这吧，哥要回学校了……嗯，拜。”
男生说到这挂了电话，抬起手看了看时间，拿起椅背上的包走向柜台。
咖啡厅的玻璃门轻轻推开，一丝冷风随着飘进。
男生缩了缩肩膀，侧头看去。
一个穿着灰紫色开襟长款羊毛衫搭配成色颇为古旧的深蓝色牛仔裤和白色帆布鞋的女生提着包站在柜台前，对服务员淡淡地说：“冰摩卡。”
她的淡栗色卷发柔软地垂在背后，刘海盖住她的侧脸，几缕发丝交缠在脑后，用黑色简单的橡皮筋松松扎着，发丝间隐约可见的白皙的脖颈给人淡淡的迷人感。
突然，她从包里拿出一顶紫色的鸭舌帽，不动声色地戴上，将卷发拢到肩前，将手放在柜台上，食指在桌面不耐烦地一点一点。
他微微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服务员将冰摩卡放上柜台，她拿出钱包将钱放在了桌面上。
叮——
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钱包中漏出，顺着男生的视线滚到花瓶旁打几个转后安静躺下了。
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女生已经拿着冰摩卡走在咖啡厅外面。
她似乎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他蹲下身，捡起戒指，细细地打量。
这像是某个大牌的限量戒指，但又并不是，好象多了点什么。他记不得是哪个品牌了，或许是新出的系列吧，一定很贵。
他将戒指握在手心，结帐后就推开玻璃门走到大街上，在人潮中寻找着那个淡栗色长卷发的女生。
大街上的风不再寒冷刺骨，带着一点点的温和。
的确，现在已经是冬末了，没那么冷。
男生没有找到她，她或许是上了车，或许是进了别家店，反正就是消失了。
他感到一阵失落。
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她，就这样失之交臂。
十分钟后，他步行回到戈斯福大学，离下午的上课时间还差几分钟，画室在学校西南方角落的一幢艺术楼中，如果他走快点的话也要用十几分钟，赶不上铃声。
所以，还有什么办法呢，跑吧。
他刚赶到艺术楼底下的时候，一位老教授叫住他。
“Come on，Mr Lu！”
“Sorry,I’m late……”他首先道歉。
但教授却摆了摆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以下中译英）
“你迟到了，所以今天的课由卡鲁帮你上了，你就帮我去看一些作品，都是孩子们的画，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教授说着拐进了一个工作室，掀开工作桌旁的一块长布。
一幅幅精美的画，或鲜艳，或淡雅，或繁复地展现眼前。
“Good……”他说着向教授点点头。
“不不不，”教授摆手摇头，“这些并不是最好的。”
“您的要求真是高啊……”他笑了笑。
“来看看这幅，来，过来。”他说着走到窗边的一个覆盖着白布的画架边，小心翼翼而又轻缓地揭开画布。
他的笑容渐渐凝住了，眼中透出不可思议。
“来看看这幅……”教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窗，光线全都透了进来。
“Perfect……”他点头低喃，缓缓地走近画。
细腻的画纸上，呈现一个灰色的天空，云变得沉重，没有建筑，没有人，连一只鸟都没有，只有这一方小小画纸，却看到整个天，风也能感受得到是刺骨的。
压抑，展现地淋漓尽致。
他为这幅画的意境而称奇。
“这是谁的？”他问教授，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画。
“一位新来……”
“你看教授，”他没等教授说完话就迫不及待地拉住他，站在离画一米远的地方，眯起了眼，“这个视角，似乎是天台……”
“我也这么觉得，它太有震撼力了……”
“对了教授，”他又打断教授的话，“您刚才说这画是谁的？”
“一位新来的学生，她很特别，半个月前就来报道过，但直到昨天才来上学，而且这个学生十分认真，她一来就把前半个月的作业交给了我，就是这幅画。”
“或许……”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画上，“这个学生经历过很严重的创伤，这才能把这压抑表达地如此传神……”
教授在一边赞赏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
“对了，”他再次跳回话题，“这个学生还有其他特点吗？”
“有！”
他和教授都循着声音向门口看去。
一个拿着画笔的棕发英国男人走进工作室，微笑地说：“她美极了！”
“卡鲁，”教授不满意地叫他，“快回去，上课时间出来溜达是不被允许的。”
“我可以带你去看她。” 卡鲁对教授视若无睹，挥着画笔走近他的身边。
“卡鲁！”
“她会让你疯狂的。” 卡鲁继续笑着说。
“卡鲁你听见了没有！”
“因为我已经疯狂过一次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卡鲁！”
“我简直为她倾倒了。”
“卡鲁！要不是你是校长先生的侄子，我早就解雇你了！”
“好了教授先生，” 卡鲁无谓地转过身走向门口，“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你真的不去吗？”
“卡鲁！学校付你英镑不是让你来泡妞的！”
“是的教授，我明白了。”他闪出了工作室。
“等会儿，”他叫住卡鲁，转头看向教授，“让我去见见这个学生，教授。”
“好吧，”教授点点头，“你的话我是同意的，我相信你的心思是干净的。”
“教授先生，您能别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吗？” 卡鲁笑着说。
“好了走吧。”他拍着卡鲁的肩。
“我告诉你，这个学生的来历很神秘。”他们走进了走廊，卡鲁的嘴喋喋不休。
“是吗……”他无谓地应着。
“真的，巨有钱。”
“你听谁说的？”
“我的学生们。”
“你真是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是的，他们是我的骄傲，我们简直像哥们。”
……
……
“那些男生们都跑来我这要她的档案，我要是有的话也不会给他们的……”话题又转了回去。
“等会儿，”他侧过头，有点纳闷，“那个学生在学校里没档案？”
“不知道，我问过教授了，但你知道那古董老头什么都不会跟我说的。”
“那还真有点奇怪。”
“我还听我的学生说，她现在每天都住在伦敦市中心最豪华的一个酒店……”
“等会儿等会儿，”他又打断，“你的学生还跟踪过她了？”
“那是他们的事，我怎么知道，有情报就不错了。”
“好了别说了。”
“为什么？”
“我们已经在教室门口站五分钟了，你什么时候打算开门让我进去卡鲁？”他指了指紧闭的教室门。
卡鲁开窍地笑了笑，拉住门把推门而进。
画室里，学生们安静地作画，偶尔有很自然的细碎声响。
“看那儿。”卡鲁示意他看向后窗口。
他向那边凝神看去，瞳孔突然焕发出光彩。
那个淡栗色卷发的女孩，坐在窗口，淡漠地看着窗外的天，脖颈间多了一条灰色的围巾，掩盖住白皙的脖子，卷发披散在肩前，窗口有微弱的白光透进，不多不少，正好将她衬托在这缪斯般的神圣中。
chapter 164
“我说得没错，她真的是个美人儿。” 卡鲁在他耳边轻声说完走进了教室。
他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触到那枚已经有自己体温的戒指。
“她叫什么名字？”
“我说过她没档案，就这么来了。”卡鲁说着走到讲台上，拍了拍手，使学生们的视线都聚集到讲台上来。
但她仍旧看着窗外，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是一望无际的天，不知有什么能使她这么入迷的。
“各位，接下来的课就交还给Mr Lu……”
他回过神来，已经习惯地瞥了卡鲁一眼。
卡鲁嘻皮地笑笑，拿着画册溜向后门：“有妞在等我，你就帮我瞒一下那古董老头，谢谢你了。”
他只能关上教室门，走到讲台边。
视线不自觉地就飘到后窗口，但她仍旧没有注意教室里的变化，好像与这个教室的人群隔绝了一样。
“OK……”他把双手合拢，看着台下的学生，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后，把手放进口袋，掏出戒指，摆上桌面，“来画这个吧。”
有一些女生疑惑地地交头接耳。
“是AS Queen吗？”
“好像不是，那个没钻石。”
“但这设计好熟悉，像是AS Queen的……”
她终于听着声响转回头，视线慢慢地投到了讲台上。
他看见她的眼睛很安静很安静，没有他想象的惊喜，惊愕，惊讶。
甚至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刚才看着天的淡漠一样。
但是她的视线倒是一直都没有离开了。
他走出讲台，慢慢地绕到教室后头，缓缓靠近她的座位边。
他看到她的画板上没有任何东西，纯白干净。画架旁的椅子上是那杯冰摩卡，还没动过。
“怎么不画？” 他温和地问。
她听到了，但她既没回答也没回头看他。
还是看着讲台上的戒指。
他把手背在了腰后，淡笑：“那是你的东西，为什么不向我要回来？”
她仍旧没理他，将视线收回画纸上，拿起那杯冰摩卡，喝了一口。
“为什么要加冰？”他又问，“很冷啊。”
“老师，”她拿起笔的同时开口了，在纸上一边勾勒着线条一边淡淡地说，“我是学生，该问问题的是我。”
“哦……”他浅笑着点头，“那你有问题问我吗？”
“没有。”她不看讲台却已经熟练地将戒指的轮廓勾勒出来。
“你需要我现在就把戒指还给你吗？”
“随便，”她说，“你拿去也行。”
他不能理解地盯着她淡栗色与灰紫色交织的纤弱背影。
最后，他说：“我叫路楷，学生们都叫我Lu，有绘画上的问题可以找我。”
她继续画画。
后来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有再打扰她，只是站在讲台旁偶尔看她一眼。
她似乎总是在深思着什么。
下午四点
下课前，他让学生将完成的画都交上来。
她没有交，于是他走过去，看见画纸上只有她之前所完成的轮廓而已。
他有一点点生气：“一整个下午你就画了这些吗？”
她把冰摩卡递到他面前。
他微怔。
“扔一下。”她头也不回地说。
他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怎么你好像总是不在听我的话？即使要我帮忙的话加个“请”字可以吗？”
这时她转过头来看着他。
他看见近距离的她的脸，精致得让人迷醉。
“……好吧，”他接过杯子，“下次你一定要好好说话……”
“谢谢。”她在他转身的时候说。
他的嘴角轻快地微扬。
他捧着学生的画回到了工作室，那时学院上空的天已经不带光彩了。
他把手放进口袋想拿手机却又触碰到了那枚戒指。
他拿出它放在手心想了想，最后还是走出工作室向画室的方向走去。
学生已经走光了，当时他和她说完话也已经是教室里仅剩的两个人了，不知她现在还在不在。
画室的门紧闭着，他把手放在门把上，透过门板上的玻璃口向里投去一眼。
他的背脊一下子僵硬了。
还剩微弱光芒的教室，他清楚地看见她被一个男生从后抱着，那个男生有金色微翘的头发，身形高过她，身上流淌着淡淡的雅痞风味和浓浓的贵族潮流气息。
他看不见男生的脸，因为男生把头靠在她一边的肩上，像是正吻进她的脖子。
她微皱着眉站在原地，没有说任何话。
男生的手离开她的腰间，绕过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右手缓缓地游离到她的胸口，解开她的灰色围巾。
围巾从她的脖子滑下，男生反转过她的身子，他们面对面，他斜下脑袋，吻在她唇上。
然后，他们真正地接吻了。
路楷一阵难堪，退后了几步，无意识地站在转口的墙后。
现在的学生都很大胆，这样在教室里亲密也不是第一次撞见了，他这么想。
只是现在这个女孩跟之前淡漠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他以为她没有男朋友的。
“砰！”教室里没由来地传出一阵响声。
他的心惊了一下。
“你出去！”她在叫。
男生说了什么他听不清，只听她很快地又说了一句：“出去，不然我跳下去！”
安静了一会儿后，后门口传出一阵响声，他从转口走出来的时候男生已经消失在走廊中。
他向里看去，她坐在窗口，低着脑袋，怎么都看不到她的表情。
灰色的围巾还躺在地上。
他在门口站了五分钟，后来还是决定不进去了。
或许那不是她的男朋友。
***
一个星期过去了
教室里的学生对着中央的模特认真地描画，氛围安静。
路楷靠在讲台旁，深思地看着教室后窗口旁的空位。
那天之后，这个学生没来上过课了。
或许她生病了，或许有什么事耽搁了，也或许是转系了。
任何一种可能都让他在脑袋里翻来覆去地想。
“Hey，”卡鲁突然轻声拍上他的肩，“你这几天都在想什么？很不对劲。”
“没有……”他这么说着，视线还是没离开那个空位。
“啊……”卡鲁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他的，“我知道她住在哪个酒店……”
“真的？”他回过头，顿了一下，“不是，我是说，那个……你这都从哪儿知道的？”
“我的学生就是我的情报网。”
“哦……哦。”他点了点头，拿起一本画册不自然地看着。
“Hey，伙计……”卡鲁不满地用手锤了锤他的后背，“我这么慷慨，你就没什么反应吗？来点惊喜的表情OK？”
他合上画册，看向他：“我没什么必要去……她只是我的其中一个学生而已……”
“是的是的，”卡鲁耐心地点头，“但人家的戒指在你这不是吗？”
“我可以等她回……”
“或许人家就是因为你不还戒指而生气了，你却还在这儿傻呼呼地等她回来上课，清醒点路楷，老天不会把妞送到你怀里。”
“卡鲁我想你对我的话理解有误，我不是……她只是我的学生而已。”
“是的是的，”卡鲁仍旧耐心，“她是你的学生，你是她的老师，这是很圣洁的关系没错，这没错。但是，当学生长期旷课，这世上有一个专门为老师设定的词汇叫做家访。”
他盯着卡鲁，微微笑了：“你下班后有空吗？”
chapter 165
帝枫驻伦敦旗下大酒店
总统套房
雍容华贵的地毯，落地明亮的玻璃墙，昂贵优雅的家居。
床的正对是玻璃墙外壮阔的伦敦上空夜景。
“姐，这件怎样？”紫堂雪拿着一件Anna sui的小礼服站在落地镜前仔细地打量。
她放下书，懒懒地瞥了一眼：“嗯。”
“这件呢？”
“嗯。”
“但这件颜色太艳了……”
……
“还是这件好一点吧……我看一下……对，Prada，我爱死这个品牌了。”
……
“还有鞋子……不是这双……我那双珠片的LANVIN去哪儿了？姐……姐！”
她烦躁地将书丢在一边，从床上撑起身子：“从早上开始你不停了吗？！”
“我的老天……”紫堂雪轻轻地说着，端着咖啡边喝边坐到床边，“为什么你还是早上那个样子？”
“要出去玩的是你不是我。”她靠在床头。
“什么？”紫堂雪惊讶了一下，“我说要出去玩的意思当然是你和我一起出去。快点姐，别这么颓废，你都在这个房间闷一个星期了。”
……
“你知道爸给我的任务，要在这陪你玩一年的，半个月前医生说你轻度忧郁症的时候他简直紧张死了。”
她拿起书翻到刚才的一页继续看。
“别这样，”紫堂雪拿掉她的书，靠在她肩膀旁，“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了，哎，麦叶希来找过你吗？”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踏着柔软的地毯走进浴室。
紫堂雪靠在浴室硕大明亮的玻璃门旁，缓缓地笑：“我知道他肯定来找过你，而且你们还Kiss了。”
里面没反应。
“真的，”紫堂雪说，“除了他谁还敢在紫堂樱的细脖子上留一颗小草莓。”
咔！她拿着一双高跟鞋冷冷地走出浴室：“你说话越来越恶心了。”
“医生说跟忧郁症病人说话时最好要保持幽默感。”
她将高跟鞋丢在地毯上，紫堂雪的表情一下子开朗了，但很快又疑惑起来：“为什么它在浴室。”
“三天前你撒酒疯的时候穿着一身珠片的东西跑到里面冲凉水。”
“哈？”她有点不敢置信，“那我撒酒疯的时候你在干嘛？”
“看书，”她坐到床上重新翻书，“你吵得我睡不着，所以只好看书。”
“怎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后来勋来了，他把你带走了。”
“你让他来的？”
“不，”她说，“他在门口经过的时候听到你唱歌了。”
“不会吧……”紫堂雪呆滞地坐到她面前，“你居然对我不管不顾，还看得进书？！”
她没有理她。
紫堂雪坐在一边想了想，转换了话题：“麦叶希那一个星期之后都没来找你了。”
……
“姐，你们在冷战吗？”
……
“看谁先投降？”
……
“为什么冷战就一定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不定他在外面快活着。”
……
“他没来找你，是因为他有自信，你会首先挨不下去。”
……
“谁规定男人在外面劈腿就可以得到原谅，而女人就是败坏道德了？姐，你有世上最好的资本，劈给他看。”
她放下书，抬头淡漠地看着紫堂雪。
“让他知道，你没他也行，”紫堂雪微微地笑，“紫堂家的女人天生就能支配男人。”
噔噔噔——
门叩响了——
“我去开门，”紫堂雪站起身，“你好好想啦。”
门开了，斜靠在门框上的是朴俊锡。
“你什么时候到伦敦的？！”紫堂雪惊讶地看着他。
原夜勋从他身后走进：“樱刚来他就到了。”
“怎么一直都没看见你？”
朴俊锡勾起笑容，看着紫堂雪：“想我？”
“哈！”紫堂雪摇着头笑，“真是每个女人都不放过啊你！”
朴俊锡走进房间后就打开电视调到了娱乐新闻。
“紫堂樱，”他对着坐在床上的她说，“这会是你感兴趣的。”
电视屏幕上，底下一排英文字幕，麦叶希的身影伴着强烈的闪光灯从林肯车中走下，记者疯狂簇拥，几个黑人保镖护在他的左右，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打扮嘻哈的英国人对着镜头老练地笑了笑。他们共同走进了一个叫做“N—N”的潮流酒吧。
英文字幕的意思为：麦少回归伦敦首周与老朋友嘻哈大牌夜游酒吧，未见其绯闻豪门女友紫堂樱陪伴左右。
“他在伦敦低调了半个月，现在又该玩起高调了。”朴俊锡靠在沙发上，边说边看着她。
不久，屏幕上又出现一辆车，一个高挑的金发女人从车中走下，戴着墨镜对镜头匆匆地笑过后也跟着进了酒吧。
英文字幕立刻换成：超模卡亚?塞隆后一步到达酒吧，两人疑似旧情三度复燃。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后，转头看向紫堂雪：“你等会儿去哪玩？”
紫堂雪转过头靠在沙发背上，笑看着她：“由你定。”
她将系在发上的橡皮筋轻轻拉下，淡栗色卷发妩媚地散落在脑后。
***
“这里？”路楷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浓郁复古的酒店大楼。
酒店周围华丽的灯光使冬天的夜晚成了修饰。
“全伦敦最豪华的酒店之一，帝枫，不朽的品牌。”卡鲁像打广告似地说道。
“你知道她住几号房吗？”
“酒店的前台小姐不是摆着装饰的。”
“好吧……”路楷把手放进口袋，握住戒指，“我们进去。”
“等会儿，”卡鲁突然拉住他，盯着酒店大门笑了，“我想你不必麻烦那些小姐们了。”
他顺着卡鲁的目光看过去。
她提着包，穿着一件蓝色连衣裙外披深色的FENDI皮草从酒店大门缓缓步下，身边还跟着一个黑色中短发的美丽女孩，跟她有几分相像。
“Jimmy choo……”卡鲁突然低喃。
“什么？”他转过头。
“你不知道吗？”卡鲁仍旧盯着她看，“她穿的那双高跟鞋是Jimmy choo的。”
“那是什么？”
卡鲁不可思议地瞥了他一眼：“那是一个很著名的高级订制鞋品牌，贵极了，它的忠实顾客还包括了戴安娜王妃。”
他又看过去，她们已经上了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
“我不敢相信戈斯福大学里有这样有钱的学生……”卡鲁把手Сhā在裤袋里，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看来她在这儿住的不可能会是普通套房。”
路楷已经越过马路走向劳斯莱斯。
他刚经过车头的时候就被一个黑衣保镖伸手拦了下来。
“你好，”他停下脚步，指了指车身，“我找里面的那个女孩，我是她的老师。”
“请稍等，先生。”保镖戒备地盯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了后车座的窗口弯下腰。
他耐心地等在一边。
不久，保镖从车窗口让开身，她从车里看着他。
“过来吧先生。”保镖示意他站到窗口。
“你好，”他站在窗口，“你应该还记得我是你的美术老师……”
“或许吧。”她说。
“……”他愣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过你的……”
“我不记得了。”
“……好吧……”他无奈地说明，“我叫路楷……”
“哦，”她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说不出话来。
“别介意，”她身边的一个女孩突然笑看着他，“我姐有人物识别障碍症，很严重。”
她看了那女孩一眼，女孩笑着转过了脑袋，不再说话。
“你有事吗？”她问。
“噢，”他应着，从口袋里掏出戒指，“一来把戒指还给你，二来想请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
“真稀奇，居然还有老师会家访上你。”突然从身后冒出的一个声音，他转头看见一个十分俊美的男生从酒店阶梯上缓缓走下。
“我说过戒指不要了，学校我想去的时候自然会去。”她靠在椅背上毫不在乎地说。
“你这样不行，”路楷皱了皱眉，“戒指是你的，即使不要也该由你自己处理，还有学校，你长期旷课是会被记过的，父母供儿女上大学十分不容易，每个人都希望把书念好，除非你是来玩的。”
“Bin——go！”男生站在他身边说道，“那大学就是她爸让她读着玩儿的。”
路楷怔了一下，继续说：“即使是这样，我觉得你接受得太理所当然了，我看过你的画，画得非常好，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学生，为什么不继续学下去，说不定你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画家，前途是光明的。”
“她的前途比任何一个人都璀璨。”男生又说。
路楷不自在地看了男生一眼，转头继续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理想，那是很美好的东西，我不相信你是甘于沉溺在那种纸醉金迷的世界中的女孩，父母的金钱支柱迟早会出问题……对不起，没有冒犯你父母的意思。但是你应该为你的父母想想……”
“她会想就怪了。”男生满不在乎地说。
她身边的女生也忍不住笑了，她靠在车背上，仍旧淡漠地看着他。
路楷指了指身后的酒店，讲最后一句话，“除非这家酒店是你家的，除非你的父亲是帝枫的总裁，除非是这样的话，你完全可以漠视我的话！”
说到这，他转头看着男生。
男生这次没有再抢话，而是拍了拍他的肩，低头笑了一声。
“开车。”车里，她对司机说。
chapter 166
N—N酒吧
这是个新着陆的潮流酒吧，吸引了一票的英国娱乐圈时尚大牌，酒吧门口还守候着大把的狗仔记者。
她和雪是在保镖的保护下从后门进入的。
酒吧中央是一个紫色基调的舞池，人群熙攘，跳舞，完全堕落中。
整个酒吧的设计风格给她很熟悉的感觉。
她将皮草留在了车里，穿着一件宝石蓝的丝缎连身裙，后背镂空设计，白皙的背在栗色的长卷法中若隐若现，这种含蕴的性感，迷人至极。
那些著名的男星们都朝她的方向若有若无地看来。
她站在舞池边缘，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紫堂雪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向舞池对面看去。
那边是一个无比华贵的主包厢，他坐在沙发中央，周围全是一些声色男女，包括那个卡亚?塞隆，那些人不停地朝他举杯，嬉嬉闹闹。而他就一直靠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手机，跟周围的喧闹气氛很不搭。
能坐主包厢里的都是酒吧最高级的座上贵宾，而包厢外的消费者们无论明星还是贵族相对而言都只是一般客人。
于是，外面的人对这个包厢是望眼欲穿的，但由于包厢外站着几个魁梧的黑人保镖，没人敢走近一步。
她突然觉得很没劲，想走了，但有一个看上去挺英俊的男人挡住了她。
“Hey！”他说，“我想和你一起跳舞可以吗？”
她没理男人，朝右走，男人也朝右，她朝左，男人也朝左，于是她抬起头对男人说：“我只对女人感兴趣。”
男人的笑容僵在嘴角。
她绕过他走了。
“只对女人感兴趣……哈哈……”紫堂雪跟在她身后笑个不停，不停地拍她的肩，“这句话好绝啊，你真是天才！”
她仍旧向前走。
“喂，那边很多女人，”紫堂雪突然煞有其事地拉住她的手朝一个包厢走去，“我们过去坐坐。”
“我想回去！”她有点不耐烦。
“都出来了先玩会儿再说！”她说着一把把她推进包厢，对里头正说笑的高挑模特们大声打招呼，“你们好！”
“你们好！”她们热情地回应，“快来！今天晚上大家都是朋友！”
她被紫堂雪硬扣在沙发上，她们说笑地不亦乐乎。
她看着紫堂雪笑着的侧脸，跟以前太不一样了，出去旅游一次，她完全摆脱了紫堂樱的影子，回复成最本色的自己。
她安静地靠在了沙发背上，看着远远的主包厢中他同样安静的侧脸，金色的光辉下，他总是带着无可言说的吸引力。
“等会儿等会儿……”聊到兴头上，其中一个模特突然挥了挥手，于是其他人都稍稍停顿下来。
“雪，我觉得你的姐姐很美，而且我感觉我在哪儿见过她。”模特说。
她扭过头，不自在地向沙发里侧靠了靠。
紫堂雪用肩膀稍稍挡住了她的侧脸，自然地笑：“可能在街上偶尔见到过吧……”
“不不不，”模特摆手摇头，肯定地说，“不是街上，你姐是名人吗？或是上过电视吗？我好像是在网上看见过，但不太记得……”
“没有，怎么可能，我们俩是中产阶级家庭的孩子，来伦敦旅游偶尔经过这个酒吧进来玩玩而已，你认错了。”紫堂雪也确定地说。
于是模特耸了耸肩膀，不再追问下去了。
“哦天呐，快看！”其他模特突然指着包厢外叫起来。
卡亚?塞隆拉着麦叶希走出包厢，她一直在对他说说笑笑，而他偶尔才回一句，他们走到舞池边缘的时候他就从她手里抽开自己的手，要转回包厢，这使得卡亚?塞隆有点不开心，但仍旧装作自然地和一个刚向她搭讪的男士说笑起来。
“快，姐妹们，把相机给我！”那个模特突然从她朋友手中夺过相机，对着麦叶希的侧影一阵猛拍，有点刺眼的闪光灯使他朝这边看过来。
“要的就是这效果，”模特边按快门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快朝这儿看，朝这儿看！”
她又向沙发里侧靠了靠，尽量让自己被阴影埋没。
他有些疑惑地将视线投向她的方向，转过身像要走来。
“快过来宝贝！快过来！”那个模特盯着镜头喃喃自语。
他刚转过身子的时候，主包厢里突然摇摇晃晃走出一个拿着酒杯的男人，搭上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噢……太可惜了！”模特失望地放下相机，一ρi股坐在沙发上。
“怎么？你们很喜欢他吗？”紫堂雪歪着脑袋问。
“他太帅了！”模特说。
“他真是有钱。”另一个模特说。
“他是模特们的亿万宝贝，谁哪怕跟他攀上一点关系都能红，就像伊莎亚里?摩勒，她之前只是纽约的一个小模特，和麦少传出绯闻后，她的地位就差点高过卡亚?塞隆，要知道卡亚?塞隆可是英国的第一超模。”第三个模特说。
“哦哦……”紫堂雪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要管住这样的男人很难啊……”
“能成为他其中之一就不错了，谁还管啊。”坐在她身边的模特说笑道。
“哦天！看他来了！”又冒出一个女人的低呼声。
她敏感地抬头看去，他径直越过了舞池朝这儿走来，视线始终对准在她身上。
她不动声色地坐在原位。
他撩开珠帘，走了进来。
外面的很多客人都关注地朝这个包厢看来。
“嗨……”模特们对他倾羡地笑。
他无暇顾及模特，坐到了她身边，一手握住她放在膝上冰冷的手，平静地说：“今天是我这家酒店的开业式，我只是来这里看看，不是来玩的。”
对啊，这家酒吧的风格和SOK很像。
她从他手中缓缓抽出自己的手：“你不必一来就和我解释，我跟你没关系了。”
模特们惊讶地对望着。
他又拉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起身走出包厢，越过舞池，在客人们惊艳的目光中走进了主包厢。
主包厢中的男男女女好奇地打量她。
“都出去一下，”他对他们说，“我要和我女友谈复合。”
他们恍然大悟地重新打量她，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包厢。
“一个星期前就说清楚了，不可能！”等人走光后，她甩开了他的手。
“我做错什么了？”他终于有点生气了。
她没说出话来。
“只要你说出一件我做错的事，我就不再缠着你不放。”
她顿了口气，开始说：“你什么都没做错，很多事情都是我的误会，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也是因为你在处理我的那些烂摊子，我根本没有资格怪你，但我就是想分手了，不想谈了，不想爱了，你让我休息会儿行不行？”
“你想休息就不管我了？我怎么办？”他靠近她说。
“想管你的人多的是。”她退后了一步。
“别生气了，”他的语气又一下子温和起来，轻轻搂住了她的腰，像撒娇似地缓缓靠近，“都是我不对，你怪我，别动不动就和我谈分手。”
“别离我这么近。”她的身体有点软下来了。
他坏坏地笑了：“紫堂樱你那么喜欢我，别说气话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又像一个星期前那样了，不管怎么和他生气，他总有办法让她的心软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将她轻轻地拉到自己腿上，环住她的腰。
她全身无力。
包厢外的男男女女钦羡而又心潮澎湃地向这儿有意无意地瞄着。
他们靠得很近很近，他的冰冷干燥的唇摩挲在她的脸颊上，慢慢下滑到唇角。
她的意识在渐渐沉沦。
哗——
珠帘突然被拉开的声音，她的右手臂上突然受力，有人把她从他怀里拉开。
他敏捷地站起身拉住了她的左手。
“快点回家，这种地方不是你呆的。”拉住她右手的路楷严肃地看着她。
包厢外的客人一阵诧异，黑人保镖正上前要对他动手。
“别动他。”她立刻对保镖说。
保镖停住了脚步，看向麦叶希。
“你谁啊？”他问路楷。
“我是她的老师。”路楷认真地说道。
“你有没有搞错？”他的语气很不悦，“管学生管到这儿来。”
黑人保镖又要走上前来。
“你让他们下去！”她看向麦叶希。
他看了保镖一眼，他们都听命地陆续退后守在了包厢口。
“我刚才看见她明明是不想和你靠近的，但你却仍旧拉着她不放，我看这个酒吧根本没什么安全性！”
“你别说了……”她站在中间有点无语。
“不，”他继续说，“他明明是在侵犯你，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作为一个女孩儿你应该有自爱心，怎么能在这种酒吧随便糟蹋自己。”
“老师，”他边说边笑了，“这里不是你说教的地方。”
“还有，”路楷从口袋里掏出戒指，“这个，你还是拿回去。”
“为什么在他那儿？”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送给他的。”她毫不在乎地说。
“不是，是在咖啡厅……”路楷想纠正。
“你还和他去咖啡厅？”他冷冷打断。
她对他歪了下脑袋，表示正确。
“你们什么关系还去咖啡厅？”他的口气越来越冷。
“师生关系。”路楷在一边Сhā上话。
“大学里不必把师生关系看这么重的，我们都是年龄相差不多的热血男女。”她侧头对路楷说。
“呃？”路楷噎住了。
“你什么意思？”他冷色说着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哎哎！”路楷将她拉回来，指着麦叶希，“注意你的行为，对一个女孩子不该这样。”
“有没有人教过你该怎么哄生气的女朋友？”他突然说。
“什么？”路楷不解地看着他。
“我现在就教你。”麦叶希刚说完就走到紫堂樱面前，一手扣住她的脑袋，强吻。
“喔~喔喔！”外面的人兴奋地大叫着鼓起了掌。
包厢口传出一声口哨，朴俊锡斜靠在那儿，微勾起唇角看着他们。
路楷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拉着她的右手腕。
“嗯！”突然，她发出暧昧的声音，突地一下从路楷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他们吻得火热，路楷看着空空的手心，难堪地走出了包厢。
砰！路楷消失在舞池的一瞬间，她推开了他，皱着眉捂住自己的嘴：“干吗咬我！”
chapter 167
他侧着下巴，站在原地坏坏笑着没说话。
"喔喔~喔~~"外面的人还不停地鼓掌起哄。
酒吧的气氛火热极了。
她从桌上拿起一杯红酒猛地灌了一口，将空杯丢在沙发上，愤愤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以为我没你不行？"
他将手Сhā进了裤袋，用磁感十足的暗哑嗓音对她说："麦叶希和紫堂樱，这是世界上最般配的两个名字，我的身边只能站你，你的心里也只放得下我。"
"我会证明给你看不是的。"她甩开珠帘快步走出包厢。
"你去哪儿？"朴俊锡紧跟其后。
舞池里的人相继让开了道，她径直穿过舞池，麦叶希跟着出了包厢，一边的紫堂雪看着形势不对也跑了出来。
她利索地推开酒店后门，迎着冷风走上街道。
这里是一条后巷，行人并不多，像刚下过雨，伦敦的马路湿湿的，空气中也浸着湿气，凉爽极了，她的鞋跟在地上踏出一丝急虑。
她很快看到转口一个落寞的背影，加快了脚步。
路楷听到紊急的脚步声，纳闷地回过头。
"你……"他诧异地看着她。
"应该就是你了。"她低喃着走到他面前。
"你说什么？"
"没有。"她缓缓地摇头，伸手，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很暖，她的手很凉。
他的眉毛抖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们相握的手，三秒后回过神来，突地抽开了自己的手，结巴着说："对不起，真的，那个，对不起，我、我有点失常……"
"你要说什么？"她还没从快走中喘过气来，夜风吹起她的刘海，还蒙上一层薄薄的湿气。
"不是，我……"路楷显得很不镇定，好像不知眼神该放在哪儿，口不择言地说，"听着，你住在大酒店，而我的房子是在大学附近和两个同事合租的，你的高跟鞋是穿的Jimmy choo，而我只是在一家平价商场买的普通皮鞋，还有刚才听说是你男朋友的那个男孩，据说他穿的是Sāvile Row的衣服，而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微喘着气问。
"嗯嗯，对不起，"他继续口不择言，"我真的有点失常，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酒店门口看见你就会跟着你来到这儿，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拉你，更不知道为什么会要求你离开这里，那简直可笑，我明明只是你的老师而已我不该管这么多，我实在不知道，就像，就像……"
他结巴了半天也没想到怎么接下去。
"就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出来追住你。"她终于平稳了气息，说话的时候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这下连眼神的慌乱都停止了，定定地看着她。
小巷阴暗处，麦叶希斜靠着墙，完美的下巴划出冰冷的弧线。
"世界上第一个让紫堂樱倒追的男人出现了。"朴俊锡在一边眯起了眼，嗓音中潜伏着危险。
***
第二天早晨
戈斯福大学
打扮成熟的学生们手里拿着厚厚的主课书或安静或嬉闹着踏入校门。
学校门口的公车站，路楷单肩背着包挤下人群，一下车就猛地呼吸了一口凉爽空气，甩了甩脑袋清醒清醒后朝校门走去。
校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男生的口哨声，他们对着校门外另一侧的过道钦羡地拍手吹哨。
他顺着男生的目光随意地瞥了一眼，脚步一下子滞住了。
她穿着一件白底黑圆点的大衣外套，搭配着只比外套长出一小截的黑色百褶裙，黑色的丝袜长过膝盖，配上一双米白色的中帮帆布鞋，气质一下子从性感高挑转为甜美自然。
淡栗色的长卷发飘扬在肩前，蓬蓬的，像刚洗完吹好的样子，带着很柔软的质感，脸上的淡妆也精致地无可挑剔。
他很久都没有挪开视线，门口停住的男生增多了。
她一开始并没看见他，手中挎着包和三两本画册，加快脚步地走进校门。
他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反应，于是他缓缓抬起手，嘴角努力扬起自然的微笑。
她视若无睹地经过吹口哨的男生，当然，也视若无睹地与他擦肩而过。
她的发在空中飘出淡雅的清香。
他尴尬地站在原地。
"噗！--"身后一群男生拍着同伴的肩忍住了笑。
他收回手与表情，整了整右肩上的包带，转过身踏上阶梯。
空气惊讶了一下。
男生停止了笑，呆站在原地。
她走下阶梯，站到他面前。
他们只离了一个阶梯的距离。
她占高，他趋低。
"早，老师。"她干脆地说。
"你刚才……"他不适应地用手指了指学校大厅，"不是进去了吗？"
"一开始没认出你。"
"……"
"不过，"她突然跳下一步阶梯，他措手不及地往后退，身体危险地向后倾斜，她镇定地拉住了他的领口，使他站稳，他们的脸靠得很近很近，她正视着他，继续说，"现在记住了。"
然后，她松开他，转身若无其事地踏上阶梯走进学校大厅。
他回头心有余悸地看着高而陡的阶梯，旁边的一群男生诧异地将视线来回盯在他和她的背影之间。
他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走进大厅。
课上
学生在底下安静地对着模特进行素描，他在讲台旁站立不安。
"Hey，你脚长疮了吗？"卡鲁一边翻着画册一边向他瞄了一眼，"还是你眼珠子抹油了滑个不停？"
"不……"他干脆低下头快速地翻着画纸，"我没事。"
卡鲁这下是收起了画册，盯着他看了好久后，试探性地朝后窗口看了一眼，然后他微微笑了："真是有魅力的老师啊。"
他没理他，仰起头像在深思什么一样。
后窗口，她很少在纸上描画，撑着下巴，视线越过模特毫无顾忌地看着他。
卡鲁自顾自地绕到了教室后头，他发现的时候卡鲁已经跟她聊了起来。
他感到意外，卡鲁看着她的画纸赞赏地说着些什么，她对卡鲁的态度很友好，侧头听着他的评语，最后，她笑了。
这是路楷第一次看见她笑，很亲和的笑容，略带甜美。
很可爱的女孩子。
但是……他看着她短短的裙摆，眉头还是微蹙了一下。
很快，卡鲁回来了，路楷转身若无其事地翻起了画册。
"伙计，听着，"卡鲁带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我看过她的画了，她在画你，画得棒极了。"
"是吗？"他无谓地应着，想了想，装着不经意地问，"你和她都在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我说你没有女朋友。"
哐啷当--当当当！
画册连着作品、画架一起摔在了地上，发出很大很大的躁动。
学生都抬起头诧异地盯着他的背影。
卡鲁靠着讲台豁达地笑了笑。
后窗口，她在画上描下最后一笔后，满意地看着他尴尬的背影。
后窗口正对教学楼层，一道闪光迅速滑过，消逝。
朴俊锡将望远镜收起，缓慢地嚼着口香糖说："这次的对手出乎我意料地没有竞争力。"
他正对的课桌旁，几张椅子排在了一起，麦叶希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脑袋困倦地抬起，向对面教学楼的后窗口看了几眼后，拿起膝上的鸭舌帽斜斜地扣在脑袋上，踢开椅子向教室门口走去。
"祝你好运，我的战友。"朴俊锡低头调着望远镜，继续嚼着口香糖。
chapter 168
下课后
路楷耸了耸肩膀，拿着画册走出教室。
“老师。”
“嗯？呃！”他惊愕地看着背靠在教室门外墙的她，转过脑袋朝教室里后窗口的空位盯了几眼后再次诧异地看着她，“你、你的速度真快！”
“你还没收我的作业。”她的怀中抱着一卷画纸。
“这次……这次的作业是交给卡鲁，我、我和他说过了。”他自顾自点着头肯定自己的说法。
“卡鲁老师说我的可以交给你。”
“……哈？”他缩了缩脖子，尴尬地笑笑，“卡鲁、卡鲁他……算了你给我吧。”
她扬起了嘴角，展开画纸正面朝上递到他手中。
他看见画中一个很温和的男生站在讲台边，脸上的表情有点局促不安，但也有点可爱。
“看呐……”
“喔~~”
经过的几个学生笑着起哄了下。
他闪电般地将画纸卷好收在怀中，表情不自然地对着学生们笑了笑：“回家好好练习……”
“OK……”学生们回应着偷笑了起来，几步远离了他们。
她斜靠在墙上，将手放进了大衣的口袋，歪着脑袋兴意十足地盯着他。
“你也是……回家好好练习，不过下次可以再挑点别的东西画……”
“嗯。”她干脆地点了一下头，显得十分听话。
这时迎面走来几个别系的男生，他们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调侃地吹了声口哨。
她毫不在意地靠在墙上，像是习惯了。
“呃……我说句话……”他犹豫着。
“好啊。”她快速地回答。
“那个，”他的眼神转到了别的地方，伸出食指快速指了指她的裙摆后又马上缩了回去，局促地说，“下次长一点……”
“我的裙子都这个长度。”她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我觉得你穿牛仔裤也挺好看……”
“之前我的学校的制服裙也是这个长度。”她仍旧坚持裙子。
“不好意思，我只是……”
“好的。”她打断他。
“嗯？”他看向她。
“我明天穿牛仔裤。”她说。
他不适应地看了她一眼，紧了紧手中的画册，不知该回什么。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戒指你到底什么时候拿回去？”
“我说了我送给你了。”她说。
气氛又有点凝滞了。
“嘿路楷！”卡鲁手中拿着一个篮球跑了过来，看见她后停了停脚步，理解地笑笑转身想走。
“你有什么事吗？！”路楷大声叫住他。
“不，你忙。”卡鲁笑着回头。
“不我有空！”他越过紫堂樱走到卡鲁肩旁。
“好吧……”卡鲁边走边说道，“那些小伙子们要打篮球，但你知道吗他们居然把我归类为老年人行列，我可是壮青年，虽然是老师但也是很有激|情的……”
“说重点好吗？”
“嗯……就是你应该站在我这一队，好好教训那些小伙子……”
他们渐渐走远。
她转过身，反着他们的方向朝艺术楼另一侧的大门走去。
走廊中走着三三两两的学生，欢笑嬉闹的也挺多，生活进入了快节奏。
她看着那些聚在一起边走笑谈着的女生，心里滑过一阵凉意。
突然，在转弯口，有个身影跃到她身边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
一股熟悉的舒爽味道扑面而来。
“一个人走很无聊啊。”他戴着斜斜的无顶鸭舌帽，亲密地搂着她的脖子快步向前走。
“你来这干嘛！”她低声不满地说着。
“他说你裙子短了，你还真打算明天穿牛仔裤给他看？”他说着的时候手还故意地滑过她裙摆。
“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她推开他的手。
“可爱风失败了，他简直对你惧怕。”他笑着说。
走廊里的学生并不感觉异样，只是多了一对看似亲密的情侣而已。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在他怀中不满地挣扎。
“听话……”他说完笑了一声，“算了，随便你怎样好了，反正你在保守老师那儿装得也够痛苦的。”
“你监视我？”
“到了。”他推着她进入一个教室。
“你要干吗啊？”她开始有点生气。
“看，”他搂住她的肩膀，伸手指向窗外不远处的篮球场，“等会儿你就在这里看着我，我试过了，后窗口的视角最清晰。”
他说完后突然把她搂紧，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
“麦……！”她诧异地看着他闪出了教室，接着教室门传出了很清晰的上锁声。
“你锁起来干吗！”她使劲拍了拍门板。
“我赢了就来接你。”他在外面说。
“什么啊？！”她又拍了拍门，已经没有回应了。
她气得将手里的画册扔在了墙上。
戈斯福大学露天篮球场
卡鲁跟一帮男生玩得特别高兴，而路楷停下稍稍喘了几口气。
篮球场边缘停靠着三三两两的闲着的男女生。
“路楷！快接我的球！”卡鲁被堵在一群男生中间，突然伸手将球扔了过来。
他措手不及地抬起手，球还是从他的手边一闪而过了。
“对不起！”他对卡鲁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但是卡鲁的动作缓缓停下了，视线也已经穿越到了他的后头。
卡鲁周身的几个男生也疑惑地停缓动作，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然后都有点惊异了。
篮球场附近坐在栏杆上的金发女生们捂着嘴低声说话，不可思议地指着那个方向。
“哦天呐，是他吗？”
“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
学生们说着话在栏杆附近停下了。
路楷转过身，看见两个很有视觉效果也很有腔调的男生。
一个是他在酒店门口看见过的黑发俊美的男生，穿着优雅的贵族式休闲服，靠在栏杆旁，手里调动着望远镜，放在眼边朝艺术楼的一个窗口看去。
一个是他见过两次的金发男生，斜斜地戴着一款无顶的黄绿色鸭舌帽，金色微翘的碎发和帽子简直成了绝配，穿着一身潮潮的雅痞味休闲服，一手拿着卡鲁的篮球，一手Сhā在裤袋里，微斜着脑袋，饶有兴意地盯着他。
这两个男生站在一起散发出这世上最诱人的邪气。
是致命的。
chapter 169
"God……"卡鲁不可思议地呢喃着走上前。
"你们是来找那个学生的吗？就是上次那个女孩？"路楷平和地问。
他们俩都站在原地，一个继续自顾自玩望远镜，一个继续很有耐性地打量着他，谁都没答话。
倒是卡鲁，诧异地盯着路楷："他们找我们学校的学生？就是那个女生？！"
"你认识他们？"路楷有点疑惑。
"你不认识他们？！"卡鲁显得更加疑惑。
周围已经有女生拿出手机拍个不停了。
"喂美术老师，"金发的男生将篮球玩转在手中，懒懒地开口，"我跟你打球，如果我赢了的话你把那戒指还给我。"
路楷想了想，皱着眉歪了下脑袋："可是……那戒指是你的吗？"
"那是他送给他女朋友的分手礼物。"黑发的男生总有时机Сhā话进来。
他回过头看了那男生一眼。
男生很快自然地补充："但现在是求婚的礼物了。"
"如果我赢了呢？"路楷问。
"那是不可能的。"金发男生说。
路楷笑笑："可我为什么要和你打？"
"你这么喜欢奖励的话就给你一个，"黑发男生又Сhā话进来，"如果你赢了的话送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看见那个教室没有，艺术楼第三层东数第一个，他的女朋友就在里面，但教室门的钥匙在我们手里，意思你明了吗？"
"我只知道你们非法关禁他人的人身自由，那个女孩不是你们用来打赌的玩物。"路楷渐渐认真了。
"等会儿路楷你先过来……"卡鲁拉住他退后了几步背对男生，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疯了吗？那两个男生并不是我们好惹的……"
"不就是两个长得好看点的男生吗？"路楷不在意地转身。
卡鲁又将他拉了回来："别搅这趟浑水了，你知道你在和谁抢女人吗？那个男生是麦家的少爷，他爷爷是全球首富，好了暂且不论金钱势力，他在英国比谁都火，尤其是伦敦，这儿几乎是他的地盘你明白吗？你难道都不看电视的吗？！"
"……"路楷沉默地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男生一眼，又向艺术楼看去，思索了十几秒后，他问卡鲁，"他是不是叫麦叶希？"
"对，你之前还向我打听过他，好像还关于你的妹妹……"
"那那个女孩儿呢？"路楷打断他。
"我刚想起来，"卡鲁说，"她是他的女朋友，他们是世界上最有名的绯闻情侣之一，也是目前为止最有钱的一对，听说那女孩儿是帝枫的大小姐，你知道吗？就那个很著名的紫堂家……"
"你之前和我提过被媒体称作帝王家族的那个紫堂家？"
"嗯嗯。"
他的背僵硬了。
教室
她站在窗前，看着那个人群越聚越多的操场，心在不安跳动着。
艺术楼下的走道中缓缓走来一个胖乎乎的校警卫员，他一边盯着那个热闹的操场一边悠闲地散着步，腰间的几串钥匙发出丁丁当当的清脆响声。
她盯着警卫员，眼瞳渐渐摄出光芒。
"路楷，你想清楚没有？"卡鲁拉着他的手臂。
他轻轻推开卡鲁，确定地看着麦叶希："我跟你打。"
场子外一下子响起了兴奋的口哨声，学生激动地拍着手。
麦叶希懒懒地将篮球往地上扣，球从地面弹起，跃进了路楷的手中。
"开始了。"朴俊锡说。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都爱恶作剧……"门外传来一阵挑钥匙开锁的声音，伴着胖警卫的埋怨，"从这么多钥匙中要挑出一把正确的是很难的，就像彩票一样，说起来我上个星期买的彩票……"
"请你快一点。"她没有耐性地站在门旁。
"好的好的，下次叫你朋友别玩了，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每天都有那么几个冒失鬼被锁在教室里……"
她趁这时候又走到了窗台边，篮球已经打起来了，周围的学生显得很激昂，他的动作敏捷而帅气，路楷只顾着防守，处于下风。朴俊锡拿着望远镜不时向着她的方向招手，她冷冷地将窗帘拉上了。
"好了！老天！"门外传来清脆的开锁声，胖警卫员高兴地喊，"这是我用时最快的一次，我又超纪录了！"
她拿着包就跑出了教室。
"我想和你说明，"路楷一边挡着他的球一边喘气说，"我们只是师生关系，你完全想多……"
他没等他说完就轻松越过他投篮，中！
"喔~~~"学生拍手大喊。
"要是我有空的话一定不会用来说话。"他侧身看着路楷轻视地说。
"哥们儿你帅呆了。"朴俊锡斜靠在栏杆一边轻松地看着他们。
比赛继续--
路楷很难得地抢到了球，拍着跑近篮筐。
"她那个圈子不适合你。"麦叶希突然说。
"什么？"路楷侧过头，手里的篮球突然被夺走。
他远程投篮，篮球伴着惊呼声--进了！
欢呼声越来越大。
"Hey，小子……"路楷站在原地不动了，脸上尽量保持着微笑，"我觉得你不像是来打篮球的。"
"Yes，"他点头，"你竟然现在才看出来。"
"看来我不会打算把戒指还给你了，那是那女孩的东西。"
"你试试好了。"他回过头，将手放进了裤袋。
"他从小学时就对老师动过手了。"朴俊锡远远地Сhā话进来。
"你放心，我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丢脸，"麦叶希微斜下巴，将手放进裤子口袋，看着他："我会耍阴的。"
"……"
"前提是你敢和她交往的话。"朴俊锡又远远补充。
突然，路楷上前，重重地推了他的肩膀："混蛋！我妹妹居然喜欢你这样的男孩！"
"你妹妹？"他疑惑了一下。
"我听说过你，你交往过的女朋友比我们学校的女生还多，但你对感情从来没认真过不是吗！那女孩喜欢谁是她的自由，但我很遗憾她会喜欢你这种混蛋！"路楷指着他说。
朴俊锡懒懒地走上前："他这种混蛋确实是她的最爱，美术老师你也别想太多，她只是和他闹脾气而已。"
四周的学生已经议论纷纷。
"麦叶希！"篮球场附近的人群中，她绕过栏杆跑了进来。
"情况突变，我撤……"朴俊锡拿着望远镜很快就消失地没影了。
"你敢动他试试看！"她一上来就冷冷地说。
"你威胁我？"他皱起眉，声音冰冷。
路楷尴尬地站在一边。
她拉起路楷朝反方向走去。
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反转过身子，眼神危险起来："玩真的？"
"对不起……"路楷突然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看来我真的打扰到你们了。"
说完，他背脊冰冷地走出了篮球场。
"我明确告诉你，"她正视着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要追他，你不准对他用手段！"
他缓缓放开她的双肩，双眼暗含危险："你试试看，如果你护得住他的话。"
chapter 170
翌日清晨
空气清新凉爽
路楷顺着他公寓楼的阶梯没精神地走下，楼前的公交车站停靠着一辆黄|色的巴士，正缓缓关上门。
他迷茫地看了巴士一眼，渐渐，眼瞳收紧。
“嘿！等会儿！”他三步并两步地追在缓缓驱驶而去的巴士后头，“还有人没上！”
车开远了……
“呼！”他重重叹了口气，重新走回站台边，等下一辆车。
四周人群不多，皆是准备上班或上学的一些人，有的手里还拿着份三明治一边看时间一边敷衍地咬一口。
自己也没吃早饭，于是他趁等车的时间去附近早餐店里买了份三明治，再站回站台，跟其他人一样抬着脑袋等车，淹没在这平凡中。
好像感觉生活在麻木了。
离车站不远处，有个女生在走来。
他眯起眼看过去，嘴里的三明治差点没呛出来。
她穿着一条很简易的牛仔裤，米白色的碎花衬衫，外套一件小巧的皮草马甲，提着一款卡其色的包，带着清新的高贵气息向他缓缓走来。
他抬起头无意识地盯住了已看过无数遍的站牌。
周围人群的目光纷纷有了焦距。
“老师早。”她站到他面前嘴角微扬地说。
“早。”他快速地回应，继续看站牌，还仿佛陷入了沉思。
“老师，”她走近他一步，与他肩并肩，“车来了。”
“哦……哦！”他转过身，但是，车的影儿都没有。
他无语地立了一会儿后，没有做任何表态，只是稍稍朝旁边挪了一小步。
“干吗躲我？”她转过头直截了当地问他。
“我们只是……”
“师生关系，”她接上，“我知道的。”
“对，而且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儿上车？你们家的酒店离这儿很远，你完全可以乘自家的车去学校。”
“我喜欢。”
“我不管你跟那男生有什么矛盾，但能不能别牵扯进我？”
“我跟那男的没关系。”
“我是在说……真的真的别再……”
“你不也喜欢我？”
“嗯……啊？”
她将提包的手放在背后，懒懒地歪着脑袋，淡栗色的刘海微微拂上面颊，眼里跃动的光芒像精灵一样。
“老师，你喜欢我。”她浅笑着说。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成粉色，发酵中。
“阿嚏！”他打了个不小的喷嚏。
“啊，猜中了。”她说。
“什、什么？”
“车子来了。”她说着转过头向前踏出一步。
车子这次是真的来了，她看着挤满了人的车厢，微微皱眉。
“所以说还是坐自家的车好吧，来这里遭罪呢……”他关心地看着她淡色的浅口高跟鞋。
她没说话，他将包放到另一个肩上，关切地看着她：“你上得去吗？”
“比这更挤的车我也上去过的……”她突然轻轻地说。
他感到奇怪，既而缓和气氛地笑了笑：“车子快开了……”
她仍旧站在原地没动。
“再不进去该迟到了！”他突然快速而沉稳地拉住她的手臂，轻轻拨开拥挤的人群，艰难地挤上车。
她不适应地在人群中前行，想抓住一个支撑点。在路楷身边，她确实站得很稳，但她想要的不是路楷的那股沉稳的力道。
车子缓缓启动了，人们因为惯性身子微微朝后倾。
她握住了车后门的竖杆，路楷随即放了手，但时不时关切地看她一眼。
她像是陷入某种沉思，一句话都不说，头都没有抬。
很快一站到了，车门唰地打开。
一群人拥挤上来。
前面也显得十分拥挤，她被一个妇女不当心撞到肩，手脱离了竖杆，其他人又挤上来，她朝后退了几步。
突然，她的腰两侧被谁的手揽住往后拉，她猝不及防地朝后摔，一下子坐到了一个人的腿上。
这熟悉的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
麦叶希双手前后揽着她的腰，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直视她。
他们眼睛的距离相差四五厘米而已。
他的认真的眼神一时让她恍了神。
“你又爱上我了。”他突然说。
她瞬然间醒过神来，一拳砸在他的胸口。
他全身都颤了一下，吃痛地捂住胸口，顺势将她抱得更紧了。
“你别拉着我！”她低声对他喊。
他笑着点点头，将手从她的腰间撤离，摊开手心举起。
她拉着椅背吃力地站起来，人潮一个拥挤，她连站都没站稳又摔了回去。
他这次什么动静都没有，手也摊在空中，脑袋斜斜的，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看见没有，”他说，“是你缠着我。”
“你亲爱的美术老师呢？”坐在麦叶希身边的朴俊锡突然凑到她脑后问。
“他不会跟你们一样无聊到坐着辆巴士满伦敦闲逛。”她鄙视地盯着他们，以此反衬对路楷的无比满意。
“我更喜欢你穿裙子。”麦叶希的手渐渐放到她膝盖上。
她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的手：“我只为我喜欢的人穿裙子，他不喜欢所以我今年连碰都不会碰裙子那玩意。”
“真正喜欢你的人会喜欢你的一切。”他又将手放回她的膝盖。
“我也这么觉得。”朴俊锡点头自我肯定。
“没你的事。”他和她同时侧头对他说。
朴俊锡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们：“默契啊……”
“我跟这人没什么默契可谈。”她转过头。
麦叶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别忘了你现在坐在谁的腿上。”
“你是谁啊，先生？”她挑衅地说。
他笑了一声，有点邪气，正视着她，用无比清晰的口气说：“我是跟你睡过不止一次的男人。”
她无趣地看着他：“有点创意行吗？”
“这句话已经创意十足了，”朴俊锡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对于你身后的保守老师来说。”
她的心抖了一下，猛地转过头。
路楷有点难堪地站在敞开的后门口，硬着头皮说：“是想提醒你……车到站了。”
下车后
路楷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她看着巴士得意洋洋地驶远后，走上前拦在他面前。
“有事吗？”他平静地问。
“明天你休息对吗？”
“对。”
“我约你，”她说，“明天早上八点我在酒店门口等你，就这样。”
说完，不等他反应，她转身就走。
chapter 171
戈斯福大学
画室
这次的氛围并不算安静，学生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朝后窗口的她看去。
现在这个教室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叫紫堂樱，从皇家贵族学院弗兰修卡转来的A班优等生，紫堂家的大小姐，帝枫的候选继承人之一。
还有，世界型玩家麦少的豪门绯闻女友。
真是，来势不小的女生。
她自若地拿着画笔在画纸上勾勾划划，一点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与议论。
路楷靠在讲台旁，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世界给了这个女生荣耀的一切，这个女生还给世界的是淡漠。
这或许是最有心计的反击，她获取一切，却不让别人得到任何好处。
路楷想，她一定很忙，忙着从小适应这种生活，忙着忘记一切流言蜚语的存在，忙着摆出自己最坚强的一面，忙着……
“老师！”他突然听到她的叫声，从凝想中回过神看向她。
“明天别吃早餐了，我帮你准备。”
整个教室安静了。
她说完，眼睛里还闪耀着精灵般的光芒，没有笑，很认真。
路楷看着学生们炯炯的目光，将画册边揣在怀里边挪向门口，看着她的方向，保持自然地笑了笑：“好……好好！你推荐的那个厨师，我、我尝尝手艺，看适不适合来我们学校当主厨，我帮你向校长介绍。”
“什么？”她在桌边撑起了脑袋。
“就这样，下课！”他闪出教室。
路楷想她还忙着做一切让那个男生吃醋的事情。但她说话的神态差点让他信以为真。
中午用餐时，他给他远在另一所大学读法律系的妹妹打了个电话，他说他想知道那个女生和那个男生的故事，她很讶异，但还是告诉了他。他从他们的故事中听到了很多触目惊心的词汇，吸毒，自杀，怀孕，红灯区……
麦叶希给了她一段危险却轰轰烈烈的爱情，不是他所想象的肤浅的好感暧昧，他甚至想不出任何她要甩开麦叶希转而爱上他的理由。
他决定告诉她明天的约会他不会参与，但是她下午课都没上就先回酒店了，因为消息在学校里传播的规模越来越大，她所到之处总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校门口也聚集了一些最早获得风声的狗仔。
他看着后窗口她的空荡荡的座位，心里划过一丝不该有的想念。
教师的身份让他不得不与她保持距离。如果她不是他的学生，如果她不是这么辉煌的公主，如果她不是一时兴起玩平民爱情游戏。那么不管她的国王有多帅气强势，他想他会采取主动。
想完这些，路楷又在心中添上一句话：该死的，好像爱上了。
那么明天的约会，就去吧！
他规规矩矩了这么多年，这次该放肆一回了。
因为爱上了这个女人，所以可以抛开一切了。
这个中午，他的思想转得飞速地快，她真是会让人疯狂。
***
晚上
帝枫酒店房间。
高脚桌上的复古电话铃不停地响。
“Hello？”紫堂雪跃到沙发旁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后皱了皱眉，朝浴室喊，“姐，找你！”
“谁？”她站在浴室的镜前，用浴巾轻轻地擦拭颈间的水珠，一层暖暖的雾气笼罩在她周围。
“是个女的，”紫堂雪的声音贴在了玻璃门外，“她直接了当说找你。”
她穿上浴袍，将浴室门打开，靠在门框边接过话筒。
那边很吵很吵，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喂！”突然一个豪爽的女声朝这边嚷过来。
“艾夏？”她下意识地问。
“艾夏？！”紫堂雪一下子来了精神，“勋的前前女友？”
“你旁边是谁？”艾夏在那边问。
“她问我是谁了是吗？”紫堂雪一下子凑到了电话边大叫，“喂！你是艾夏吗？”
“她是紫堂雪吗？”艾夏在那边笑着说，“原夜勋的小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这儿的电话？”她轻轻推开激动的紫堂雪，平和地问艾夏。
“朴俊锡告诉我的。”
“他知道的事还真多。”她说着走出浴室，踏着柔软的地板随意坐在床沿。
“麦叶希呢？在你身边吗？”艾夏问到她感兴趣的人物身上了。
“没，”她淡淡地说，“我们分了。”
“什么？！”
“而且我明天要去和另一个男人约会。”
“哈？！”
“是我的老师。”她一句一句添油加醋。
“哈哈！紫堂樱你玩起男人来比我还牛！”
“可能吧。”
“喂，这不行，”艾夏定了定情绪，继续说，“麦叶希可是你从我这抢回的男人，你们要早分了之前你使这么多劲干嘛呀，没事找事啊？给我留着多好！”
她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紫堂樱一句话都没回。
“喂，要不要我追到伦敦再来搅几脚？”艾夏又提出一个很欠扁的方案。
“你自己掂量着办。”她说。
“呵呵，算了，我们会打起来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问艾夏：“你知道麦叶希和朴俊锡，如果他们两个变成合伙……”
“哈！那简直无敌了！”艾夏不等她说完就抢答。
“……”
“我确定你不会有事，但那个老师会很惨。”
“你觉得我和他们谁会赢？”
“他们。”
“这么确定？”
“嗯嗯，”艾夏肯定地说，“紫堂樱，你人是麦叶希的，心也是麦叶希的，无谓的斗争有什么意思呢？”
“我已经厌倦了轰轰烈烈，我现在要的是平静简单的生活，但很明显麦叶希不会为了我放弃他的世界。”
“你问过他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我用你的话回答行不行？”她躺在了床上，看着明亮耀眼的水晶灯。
“好啊。”艾夏回应。
“女人的直觉。”她说。
“哈哈，现在听这话真的感觉好欠扁！”艾夏咯咯地笑，“怪不得我以前说这句话你都黑脸！”
“……”
“那那个老师呢？”艾夏笑完，喘上气后接着问，“你玩玩他的？”
“我没有玩。”
“刺激麦叶希吗？”
“也没有。”
“……？”
她坐起身子来，眯起眼看着窗外繁华的伦敦夜景：“决定在明天，如果他能让我感动，我可能会放弃麦叶希。”
“……你疯了。”电话里的艾夏和电话旁的紫堂雪同时轻缓地说。
chapter 172
早上
帝枫酒店附近的空气清新淡雅
伦敦的马路也飘着一种闲适的气息，路楷站在酒店阶台前的木椅旁，把手放在大衣口袋里，期待地凝视着酒店大堂。
过不久，酒店大堂里侧一扇金碧辉煌的电梯门缓缓敞开，他终于看见她。
他有点开心，也有点意外，她显得心事重重，拎着包，穿着一件菱形格纹的V字领针织连衣裙，修长的腿搭配及膝褶皱的靴子，长长的卷发随意披在肩前，还戴着米色的贝雷帽。
直到出了酒店大门，她才看到他。
他对她微笑后有点不自在地看着周围。
她刚走下台阶一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看向他，有点歉意地说：“早餐我忘了……”
“没事！”他笑了笑，“我还不饿……”
“那你等会儿想吃什么？”
“我……”他还没开始说，她又像发觉什么不对，尴尬地朝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你等我一下，”她抱歉地说，“我去换条牛仔裤……”
“不用了！”他踏上台阶拦到她面前，缓解尴尬地说，“其实你比较适合穿裙子……很美。”
她看着他，打量很久后，浅笑着说：“老师你对我态度变好了？”
“你也可以叫我路楷，”他转过身躲开她的视线，“老是老师老师地听着有点别扭。”
……
“你想去哪儿？”步行街上，路楷与她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始终没有靠近。
“咖啡厅。”她说着朝他那边挪了一步。
他们肩并肩了。
“我碰见你的那个咖啡厅？”
“嗯。”
“好吧。”
“你有过几个女朋友？”她突然问。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过两个……但因为我一直工作，好不容易有空余时间也会带她们去画展，一开始她们以为我这人浪漫，但后来也渐渐厌倦这种约会方式，把我给甩了。”
“那你怎么不带我去画展？”她问。
他侧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们太早了吧……”
她停下了脚步：“你几岁了？”
“……24”
“代沟这么快就有了。”
“对啊……”他好像突然被触及敏感话题，有点不自在，“我们相差太多。”
“我会放慢脚步的。”她这么说着，还真放慢了走路的频率。
“我还没老到走不动。”他有意思地看着她。
“我喜欢你这样的生活。”
他有点意外，转过头看见她脸上有点失落的神色。
他决定安静着不说话。
“你怎么不问我问题。”她却先打破了沉默。
“呃，那么，你有过几个男朋友？”
“很多。”她自然地回答，“我也不清楚你是第几个。”
“……”
“不对，”她修正，“我们的关系还没让路先生认为是男女朋友呢，所以你不算。”
“你不像是会接受很多男生的女孩。”他直说。
“如果我不是Chu女你介意吗？”
他愣住了。
她恶作剧般地笑了：“你的保守真是绝了版了。”
“我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回过神来。
“我让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她说，“我是个什么都敢干的女生，很坏，我的脸是专门用来勾引男人的，你是成功的案例。”
他权当她是开玩笑了。
咖啡厅不久便到了。
他们坐在靠玻璃墙的位置，她仍旧要了一杯冰摩卡，他点了杯热的卡布其诺。
然后，两人面对面坐着，陷入沉默。
她像习惯了这种沉默，自顾自地捣起摩卡，还漫不经心地朝玻璃墙外观望几眼。
“当时你走了之后，我找了你挺久的，你怎么走这么快？”他找话题。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
“……我去下洗手间。”他感到了气氛的寂静。
她低下头，失落地盯着亮堂堂的桌面。
咖啡厅恋人们的低声细语，让这个空间显得暧昧，她的这一方却没有任何暧昧的征兆。
“你不无聊我都觉得无聊。”突然，她的沙发软椅后冒出了他的声音。
她的心都抖了一下，回头看，一个金色的脑袋懒洋洋地靠在她身后一桌的软椅沙发上，围着厚实的围巾和大衣，手里还拿着一个PSP，说完这句话后继续低下头打游戏。
旁边的朴俊锡也戴着低调的针织帽，撑起脑袋一脸无聊地瞅着窗外。
“你们没完了？”她站到他们跟前，微微冒火。
“他跟你在一起时像根木头。”麦叶希毫不留情地说。
朴俊锡点头赞同：“他不会懂得如何享受你。”
“闭嘴……”
“你的性感都藏哪儿去了？”朴俊锡继续说。
“你和红酒更让人充满渴望，而不是这些干巴巴的咖啡。”他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说。
“够了……”
“他甚至不懂接吻的时候该怎么卷起你的舌头。”麦叶希继续用很平稳的语调说了一句惊人的话。
“你懂？”朴俊锡转过头。
“嗯，”他懒懒地应，“她……”
她已经忍耐到一个点了：“麦叶……”
他说时迟那时快地起身用手捂住她的嘴，扫视一圈周围毫无察觉的人，低声说：“别这么大声叫我名字……”
她瞪着他，也没挣扎。
他缓缓放开了手，坐回原位。
“紫堂樱你属于我们这个圈子，别想着往外招募新成员，谁都会受不了的。”朴俊锡悠闲地坐在一边说。
“你们不觉得自己幼稚吗？”
“这年头成熟的男人不吃香。”麦叶希说。
朴俊锡看向咖啡厅一侧，缓缓地笑：“你亲爱的回来了。”
“你们安份点。”她说完转过身，拿着包快步走向刚绕出洗手间的路楷。
“怎么了？”他不明状况地问。
“我们去别的地方。”她说着拉他出去。
“为什么？”
“我不喜欢这里。”
“Hey……”她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麦叶希双手Сhā在裤袋里懒洋洋地靠到咖啡馆门口，结结实实地挡住他们的路，还颇有深意地打了声招呼。
“你要知道的，如果一个男人想使坏，谁都阻拦不了。”朴俊锡站到她身边轻声说。
她或多或少听出了端倪。
“我记得你。”路楷看着麦叶希，并没有显示多大的情绪，反而意外地平和。
“忙着跟女朋友约会？”他问。
路楷继续平和地说：“是的，有事吗？”
他缓缓摘下了脖子上的围巾，随意地拿在手中，缓缓向路楷走近。他没有显示出任何可怕的动作或表情，但就是那么平静的一个男生，给人十足的危险感。
路楷没有一点后退。
在他们之间相差仅两步的时候，他停下来，暗含深意地勾起嘴角：“有没有兴趣一起玩Party？”
“没有。”紫堂樱紧跟着回答。
“别把男友管这么紧，”他轻轻拉开了她，“很少有人像我这么自愿的。”
“我对派对不感兴趣。”路楷说着朝她走近了一步。
“你直说不敢也可以。”他歪下了脑袋。
这是个很危险的征兆，她感受得到的。
“只玩这一次，以后我们也不感兴趣了。”朴俊锡走到了门口，敞开玻璃门，门口已经停上一辆锃亮的劳斯莱斯。
她无法忍受了，拽起麦叶希的手走出了咖啡厅，生气地看着他：“你玩够了！”
“都还没开始。”他满不在乎地看着咖啡厅里侧。
“麦叶希我警告你，你敢动他一下，我会用最恶劣的手段报复你。”
“你终于要和我撕破脸皮了？”
“……”
他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贴近地直视她：“不管我有多坏，你对我没有抵抗力，如果你现在跟我走的话，路楷去哪儿我都不管。”
“我去！”不知何时，路楷已经站在咖啡馆门口，坚定地看着他们。
朴俊锡打开了劳斯莱斯的车门，对他友好地微笑。
***
塔斯威驻伦敦大酒店
她下了出租，直奔酒店大厅。
他们只带走了路楷，但她不可能一个人乖乖地呆在咖啡厅。在电梯内，她不停地打电话给麦叶希，但是他一个都没接。
她可以试想得出那个派对的奢华性，他们当然不会做任何伤害路楷的行为，但只要那么一个派对就足以让路楷明白，他们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电梯里没有人，她看着缓慢上跳的红色数字，没有耐性地靠在电梯墙上。
空气安静地诡异。
哐！随着一声巨响，电梯突然震动了几下，灯光一下子熄灭，整个电梯一片灰暗，进入让人抓狂的封闭时间。
她几乎想把手机砸地上了，扶着墙站稳后，她一边按急救铃一边给他打电话，但是两边都没有反应。
黑漆漆的空间。
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的心有点颤，放弃了急救铃，继续打他的手机，听着一声声毫无止境的嘟嘟，她靠在墙角，身体渐渐冰冷。
最后，手机那端还是漠然的语音留言。
这里灰暗地让她害怕。
“你过来……”她只能对着他的留言信箱微弱地说，“我在电梯，它坏了，你快点过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快接电话啊……”
咚！电梯的灯突然又亮了，她抬起头，扶着墙努力站稳。
突然，电梯不对劲地往下降！
哗——终于，电梯在地下一层停车库停下了。
她的手机滑落在地上，她蹲下去捡。
弼——电梯门毫无预兆地打开。
她侧过头，看见的是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裤的男人的脚。
灯光又一下子暗了下来。
“少爷，酒店出了点问题，电力系统发生障碍……”
“知道了。”麦叶希靠在沙发上，低下了脑袋。
“派对开不成你就这么失落？”路楷看着满房间无所事事的男女和奢华的摆设平静地说。
他仍旧没抬起脑袋，烦躁地松了松衣领。
“你怎么了？”朴俊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闭上眼靠在沙发背上，“有点心慌……”
“嘁……”朴俊锡满不在乎地笑，“第一次听说你心慌。”
“我的手机呢？”他翻了翻沙发上的靠枕。
“你丢在车里了。”
“什么时候？”他诧异地问。
“你把PSP当手机拿了。”
他立即起身走出房间门。
“你干吗去？”
“拿手机。”
“这么急干吗？这里顶层，你走楼梯吗？”朴俊锡也跟着走出房间。
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楼梯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显得有点虚无，给人摇摇欲坠的无力感。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
酒店大堂
电力系统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人们的步伐重回轨道，一切完好如初。
他向大门走去，明晃晃的大理石地板给酒店大堂添上通透的亮。
电梯正常运行，三两个谈笑的妇女悠闲地候在电梯口。
他踏出酒店大门。
“老天……”电梯口传来一个妇女的惊呼声。
大堂的经理关切地走了过去。
“少爷。”候在劳斯莱斯旁的司机恭敬地向他弯腰。
他从车中拿出手机。
大堂里突然蒙上一层紧张的气息。
“快打急救电话！”经理向前台大喊。
保安人员快步围住电梯，疏散开人群。
他打开手机的留言信箱放在耳边，走进大堂。
电梯旁的经理看着他，神色很不自然。
他看着那边有点混乱的场面，慢慢踱了过去。
“少爷……”经理像是说不下去了。
他站到电梯面前，懒懒地朝里面看去。
全身霎凉。
指关节像散架了，一阵无力。
冰冷的电梯地板上，淡栗色卷发凌乱地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唇色完全褪去。
微弱的呼吸。
她的右手，衣袖被褥到手肘那儿。
白皙的右手手腕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暗青色瘀青。
微微渗出血来。
“你过来……我在电梯，它坏了，你快点过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快接电话啊……”
整个喧闹的大厅，他只听见了她微弱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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