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传来呼声与梦话。
薛守栩冷冷看着街景,看路人行色匆匆,挡都挡不住的过节气氛,涌入他视野里。
偏偏这时候,没有一个人醒着,跟他说说话。
他扭开车内音响,广播主持人又在谈父亲节消息,薛守栩听没两分钟就关掉广播,心情很差的认命忍受今晚的脆弱。
一个漫长的红灯前,车子被挡着,薛守栩无聊地轻敲方向盘,眼睛没有焦距地看向旁边捷运站,忽地,一道身影窜入眼里。
是夏茵。
她穿黄|色T恤跟牛仔裙,姣好身段在人群中闪闪发亮,他心一紧,将车靠边,朝她按喇叭。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迳自前进,薛守栩急了,拉下车窗,朝外面喊:“夏茵!夏——茵——”
夏茵听见了,有瞬间,她以为那是错觉。
正要转公车回家,却听见薛守栩的声音?!
她转过脸来,看见一辆车接近,她有些防备,退了几步,正巧看清驾驶座那张熟悉的脸。
“薛守栩?!”
薛守栩笑了。“上车上车。”
夏茵迟疑了一下,可是听见后面车子在按喇叭,她连忙开了车门上车,坐到副驾驶座,瞬间窜进一股浓厚酒味,她转过头看见后座不省人事的强尼跟一个没见过的人,随即转回来问薛守栩:“他们醉了?”
“对,醉得很彻底,我变成他们的司机。”他转了个大弯,瞄了眼后视镜。“你呢?要去哪?我送你。”
他很开心。
薛守栩觉得这就是缘分。
当他感到有些脆弱时,缘分为他送来夏茵,有人能说说话,让他感觉好多了,尤其那人是她,让他心情没来由地更好了。
“我正要回家。”
“没回家过父亲节?”
她老实道:“去了,现在要回家。”
薛守栩没继续问,她的神色不太愉快,他不打算追根究柢,反而灵机一动。“那你正好可以帮我,我一个人带他们两个太困难。”
夏茵不明白。“我能帮你什么?”
“我要把他们安顿好,需要你帮忙……唔,可能抬他们或者抱他们吧!”他说完,自己都哈哈笑了。
夏茵哪搬得动这两只?他就是太想留她,才扯这么烂的理由。
明明这个理由很荒谬,可是却不偏不倚地让夏茵接了下来,她不想回家,时间还这么早,容易一个人乱想……她会想,妹妹他们现在是不是和乐融融的讨继父欢心?是不是少了她,他们玩得更快乐?
薛守栩这时的邀约太吸引人,不管是要抬他们或抱他们,夏茵都愿意。
“好,我帮你。”夏茵没笑,她表情认真。
车子弯上山路,弯曲的路让车子晃动厉害,前后无车,风在车外刮得更凶了,呼呼地追着车子跑,长长树影,绵延不绝。
夏茵好奇地问:“他们住山上?”
“不,现在要去我家。”薛守栩接着说:“我没有他们家的钥匙。”
“你住山上?”
他不答反问:“很奇怪吗?”
她笑了。“不奇怪,很有你的风格。”
薛守栩可好奇了。“我的风格?在你心中,我是哪种风格?”
她偏头想了一下,随即很没组织、断断续续地乱掰一通。“很开朗、很光明、不黑暗、很勇往直前、知道自己想要的、细心坦率,是个大好人。”
今晚,夏茵有种醉了的感觉。
她心情很差,却偏偏遇见薛守栩,让她的伤心注入了一些幸运,她觉得轻飘飘,心情却矛盾地美丽,有种错觉,遇见他是种指引、是恩赐;上了这辆车,车后传来的酒味令她恍惚,忘了束缚。
这个台风夜的父亲节,她不想再当那个思绪清楚的自己,从一上车后,后座那疯狂的酒味刺激她,她看着薛守栩,傻乎乎地,说出心目中的他。
他哈哈大笑。“那跟住山上有什么关系?”
她神秘兮兮。“你不知道吗?山有神秘的力量,只有高人,才能住山上。”
“所以我是高人?”他笑得更开怀了。
夏茵沉默地不告诉他答案,他啊,不是那种神游太虚的高人,在她心中,是很高很巨大的“高人”。
虽然夏茵没再说话,可是薛守栩反覆在心里偷偷品味她那段话,开心地发现,那全是称赞啊!他形象这么好?!
乐,很乐。
他忘记被父亲摒绝在外的痛苦,这分钟,他笑得畅怀,外面风声呼呼,这令他备受折磨的父亲节,忧喜参半,忧在前,喜在后。
一个转弯后,薛守栩的家出现在前方,他将车停在门口空地,打开车门。
空气里,潮湿的味道,狠狠传来。
“可能快下雨了,我先把他们搬进去。”他走出去,换开后座的车门,搀起强尼,夏茵见状,也下车,站他身侧,看东看西想帮忙。
最后,她硬是揽起强尼的另一只手,将其挂在纤细肩膀上,形成三人四脚的姿势。
薛守栩眉头皱起,不喜欢强尼碰触到她,明明知道强尼醉了,也知道强尼爱的是男人,可是身体里翻上一股酸意。
他使力将强尼一带,稳稳架住,他身材本就比瘦弱的强尼高大,这一扯,让夏茵两手一空,她眨眨眼问:“不是要我帮忙?”
“要帮忙可以,喏,帮我开门。”薛守栩从口袋摸出钥匙,丢给她。
最后,因为薛守栩的坚持,夏茵只帮了开门这个忙,她跟着薛守栩上上下下,跟他跑出门,看他架稳小凯,帮他把门开得更大,当一只跟屁虫,陪他进客房,看薛守栩把他们两个安顿在床上,还盖上被子,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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