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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二个月後,离毕业只剩下三十多天。

早自习才过,一对衣著朴实的夫妻神­色­匆匆地到医院。

“老师,我女儿怎麽了?”

今天升旗,林心星在学校­操­场昏了过去.老师连忙送她到医院,并且通知林家父母。

赶到医院急诊室时,林家父母心急不已。

“已经没事了。”

“那我们家心星怎麽会突然昏了过去?”

“医生说是感冒引起的。”

听到女儿只是感冒,林家父母心头的大石头这才放下。

“那我们可以进去看她吗?”

“还不行,医生还在为她检查。”

“还要检查什麽?”

老师见林家父母还一头雾水,她只有无奈地苦笑答道:“林心星好像怀孕了。”就因为这样,医生对她的身体才会如此小心,深怕一个不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有那一瞬间,林家父母像雕像般地僵直,两人互看一眼。

“怎麽可能!”他们的女儿向来洁身自爱,就算交了男朋友,她也不该是那麽随便的女生。

怀孕!

这两个字如炸弹般地炸得林家父母难以接受,女儿才十八岁,还未高中毕业,根本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她怎麽生孩子!

“医生刚才初步估计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但实际情形要等医生出来才知道。”

事实证明,林心星确实是怀孕了,而且是近二个月的身孕,因为感冒加上体力不支,她在医院住了三天才被她父母带回家。

而向来疼宠女儿的林家父母则被突来的怀孕事件给打乱思绪。

“心星?”女儿怀孕,他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教他们情何以堪。但怕女儿情绪起伏过大,林家父母也不敢多问。

林心星自医院回家後,整个人像是失魂落魄般地,几乎不发一语,除非必要,她都是安静地躺在床上。

“妈,我吃不下。”

“那怎麽可以,你不吃也要为肚子的孩子著想。”林母倒是很实际,强迫女儿吃补药,她心疼女儿日渐消瘦的样子,哪还舍得多骂她几句。

“可是我闻到那味道就想吐。”

“还是害喜,再一阵子就不会了。”她当初怀女儿时,也是这样。

“爸不是要我拿掉孩子?”

林母放下手里的碗筷,坐在女儿床边,难得母女聊天,林母也将自己的想法表达给女儿,“妈并不是反对你交男朋友,但你才十八岁,你确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这孩子的爸爸是谁我跟你爸都不认识,他知道你怀孕了吗?”

林心星摇头。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愿意负起责任吗?”林母是怕女儿受委屈,也怕她一旦下错决定,痛苦的是下半辈子,毕竟她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叫我离开他。”

“那就拿掉孩子。”

“妈!”

“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了孩子好,你打算要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疼,还是要他日後成了私生子?”

“可是我想生下孩子。”那是她与他相爱的证明,她不要。

“那男的是谁?”

“他还是大学生。”

“家人呢?”

“他是孤儿,没有家人。”

“那他拿什麽养活你跟孩子?”才二十初头的年轻人,根本也只是个大孩子罢了。“心星,爸妈是为你好,如果不拿掉孩子,日後你会更痛苦。”

“我不要拿掉孩子。”在她肚子里的宝宝,虽然还感觉不到心跳,但她就是不忍心。

再想起那晚,慕再处生气的样子,眼眶就泛红,她不是故意要跟男生出去,都是因为他一点都不在意,所以她才会找别的男生让他吃醋,谁知他的反应会如此大。

他在意她的,从他受伤的眼眸里,林心星知道自己不该不信任他对自己的爱,可是这是她的初恋,没有感情经验的她,因为太爱他也太在意他了,才会那麽幼稚。

他不原谅她了吗?

从来都没见他那麽生气过,林心星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无比难过。

“我不要拿掉孩子。”

“那你怎麽回学校上课?”再一个月就高中毕业了,难道要休学吗?知道女儿倔强的脾气,林母只能叹气,“你真的要生下孩子?”

林心星点头。

“那你也要让对方知道孩子的存在。”

“他不要我了。”那天他很生气的调头走了。

“不要你也要让他知道你怀孕的事。”林母坚持,“跟他说,我们要你拿掉孩子。”

“妈!”

“就照妈说的去做。”林母毕竟是感情的过来人,她想知道那男的对女儿的真心有多少,若是对方真的不闻不问,那麽她会再用其他方法劝女儿将孩子拿掉。

这日下课,她又一次到大学等慕再处放学。

远远地,就见他朝校门口走来,当两人目光相视时,慕再处并没有移开视线,虽然他眼里曾有短暂几秒的惊讶。

本是跟他一同下课的同学见到林心星,主动朝她打了招呼後就离开,留下两人单独无语。

最後还是慕再处先行打破沈默,“你怎麽来了?”他的语气冷淡,林心星委屈的低头。

将本是要开口说出的话压下,林心星无言的调头就要走。

“心星!”慕再处没即时拉住她,却在她走出有十步远的距离时喊人。

林心星没回头,边流眼泪边走。

最後慕再处还是上前追上她,“为什麽来了又要走?”

“你不是要我走?”

发现她脸上有泪,而且脸­色­也异常苍白,慕再处忧心地问:“你怎麽了?”

“我很好。”

直想甩开他的手,奈何慕再处捉得紧,她一时挣不开却因为突来的激动教她有些昏眩。

“你不舒服吗?”他紧张的问。

“没有。”

“还说没有,脸­色­都白成这样。”慕再处将她搂在怀里。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她都主动低头了,慕再处却不应声。

被他搂在怀里,林心星感受属於他的强烈气息,“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一件事的。”

“什麽事?”

挣不开他的怀抱,林心星只有由得著他搂著,两人正站在校门口不远处的树荫下,而她额上还不断地冒出冷汗,阵阵恶心感直涌上,教她反胃的想吐。

“我要去拿掉孩子。”

“你说什麽?”他大吼。

“我要去拿掉我们的孩子。”

慕再处先是呆楞,而後错愕,脸上闪过复杂又激动的神情,“你怀孕了?”

也是,两人上床,他几乎没作任何防护措施,而她则是天真的由著他,这样的情况,不怀孕都难。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为什麽不要我负责?”

“因为你不要我了,我才不会那麽死皮赖脸跟著你!”她哭著说。

“我什麽时候说过不要你了?”他只是气她跟男生出去。

只是想要让自己冷静几天罢了,他并没有要结束两人的感情。

“你的态度还有你的眼神!”心头的委屈,再加上害喜的难受,林心星将这几天的痛苦打在他身上,“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

“我不准你不要我!”

“……”

“跟我走。”

“去哪里?”

“去你家见你父母。”他态度十分坚定。

“为什麽要去见我父母?”

“跟他们说,我们要结婚了!”他希望林家父母能够原谅他鲁莽的行为,竟然让林心星十八岁就怀孕了。

结婚?慕再处要跟她结婚,她听错了吗?

“再处?”

“一切都有我在,我会负责的。”

“那孩子……”

“当然要生下来。”

这时,原本是愁眉苦脸的林心星笑了,被搂在慕再处怀里的她,再次感受到恋爱的甜蜜,她以为今天会是最後一次见面,没想到情况却是大逆转。

他要跟她结婚了。

尾声

十一年後

“谁啊?”对讲机传来林心星的声音。

“是我,你妹。”

几分钟後,林心洁进到姐姐家,看著打扫得一尘不染的的家里。公寓大厦五十坪的空间,摆设明亮舒适,“姐,你没出去?”

“出去­干­吗,外头太阳那麽大。”她刚洗好衣服,正打算拿去阳台晒。

“这是妈要我拿给你的。”林心洁将手里大包小包的袋子放在客厅桌子,“全是今年采收的蕃茄跟葡萄。”林家务农,林心洁难得回家一趟,身负重任地带著母亲的托付将水果送来。

“还是妈对我最好了。”

“那你妹呢?没有我从家里提上来台北,你吃得到吗?”

“是,谢谢你。”见妹妹累得坐倒在沙发上.林心星转身去厨房倒杯冰水。“爸跟妈还好吗?”林家只有二个女儿,全都住在台北。

林心洁是会计事务所里的会计小姐,每天跟帐务作战地不可开交,而她呢,自从十一年前结婚後,虽不算是过著有钱人家少­奶­­奶­的生活,但在老公的疼爱下日子倒也还算悠闲。

“还是老样子。”冰水散了不少体内热气,林心洁这才满足地问:“姐夫跟小妮呢?

“大的去上班,小的去上课。”

轻拍额头一下,她笑著摇头,“对哦,我自己放特休,却忘了今天不是假日。”

林心星听著妹妹的谈话,先进浴室将洗好的衣服放进篮子里准备到阳台晒衣服。

林心洁看著姐姐的熟练的动作,忍不住摇头了。

“心洁,你­干­嘛?”

“姐,你每天在家都不打扮的吗?”

林心星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T恤配上棉质灰­色­短裤,天气热所以她将头发随意用个发带束起来,“有什麽不对吗?”

“你看起来很像黄脸婆。”

黄、黄脸婆?

“我哪有!”她翻脸,丢下手上的衣服走回客厅。

“怎麽没有,你看你,披头散发的,穿著随便,姐,你这样不行,若是姐夫哪天嫌弃你,看你怎麽办?”

“再处才不会,他很爱我。”况且,她觉得自己不是黄脸婆,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心洁有点受不了她姐的迟钝,决定将话说得更白些,“姐,就算姐夫再爱你,你能保证他不会被外面的美­色­诱惑吗?”况且姐夫天天在外头工作,一个不小心很多事都很难说,更何况男人最爱的不就是有钱了开始在外头作怪吗?

这几年工作的成就,姐夫不再是当初的大学生,而今的他,是个大有名气的建筑师,有钱又长得体面,外头那些找不到男人的女人,恨不得将他生剥活吞,而她姐还生活在全然无忧患意识的情况下。

“美­色­诱惑?谁?”

林心洁翻白眼,重重的吁了一口气,“就是外遇!”怎麽她姐能钝到这种地步,她话都说得那麽白了,两人还在­鸡­同鸭讲,“姐,你真的要好好打扮了,不要再穿得像是被丈夫遗弃的女人,小心你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给拐了。”

林心星表情一楞,脑中一片空白地想著妹妹的话,外遇?慕再处会有外遇?

“我才不相信再处会爱上别的女人。”

她也不觉得自己长得像黄脸婆,胸是胸,腰是腰,而且臀部还很圆俏,哪像妹妹说的那麽夸张。

好吧,虽然她妹是长得比她漂亮,高挑有型,而且穿著打扮很是时髦,但那又怎麽样,她当初还不就是这样嫁给慕再处,而她妹因为太会挑了,眼睛长在头顶,看哪个男的都不顺眼,才会快三十岁了还没对象。

“这是我给你的建议,要听不听随你,况且这年头,哪个人是因为有爱才有­性­的,都嘛是先上了再说。”才发表完自己的高见,睨了姐姐一眼的林心洁忍不住怪叫,“姐,走路就走路,­干­嘛驼背?”林心星正步回阳台,准备将衣服晒完。

“我腰痛。”怕妹妹在屋里没听见,她扯著喉咙说。

林心洁也跟著走到阳台外,一手拿著冰水,一手挡著外头的阳光,眼睛发亮笑得暖昧,倾身悄悄地问著:“是不是昨晚姐夫太饥渴了?”她曾听姐姐害羞提起,姐夫在房里的热情,有时她真是难以消受。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渴望男人这方面的满足,若是被那些欲求不满的女人听进了,还以为她在炫耀。

“才不是,是我在跟他冷战。”

“冷战?”

晒好衣服,林心星走回房间,拿出她抽奖得到的机票跟住宿券。

“这是什麽?”

“澳洲七天六夜旅行。”

“你要跟姐夫一起去?”

“是我抽奖得来的。”

“那好啊,为什麽要冷战?”

“你姐夫不让我去。”想到这,她心里就有满腹委屈,以前要是她睡觉多滚个一圈,人还没掉到床底下,他就紧张地将她抱回怀里。

那像昨晚,竟然狠心放她在地板上睡了一夜,不闻不问,“那不是很浪费。”林心洁拿过信封,贼贼的笑了,“这样好了,给我,我帮你去,然後多拍些澳洲美景回来给你看。”

“不要,那是我抽奖得来的。”

“可是姐夫不是不让你去,你留著它们也没有用。”

“他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林心洁摇头,不怎麽情愿地放下信封,“姐,你这样不对哦,姐夫天天在外头工作养家,你忍心将他丢在家里一个人跑到国外逍遥?”

“只有七天而已,而且我跟他结婚十一年,从来没有出国过,他天天工作加班,根本没有时间陪我。”

“姐,你小心一点,说不定就正好趁那七天的空档,外遇就找上姐夫了。”

为了那张机票跟住宿券,林心洁决定先小小的出卖姐夫了。

“妈,我回来了。”

慕小妮没见到她妈,习惯­性­地走到厨房,还是没她妈的人影,最後是在房里发现她妈,“妈,家里遭小偷吗?”

慕家女主人正翻箱倒柜地将所有的夏装全翻出来,整个房间像是被子弹打过般地凌乱不堪,床上地上堆了一垒衣服。

“没有啊。”

“那你­干­嘛把衣服全拿出来?”慕小妮由门口小心翼翼地寻著能容下她小脚的地板踏过,来到她妈身边,偏头看著她妈望著镜子发怔。

“哪有。”

“哪没有?你看,整个房间地上床上丢的都是衣服,原本她就知道她妈什麽没有,衣服最多,今天一见,还真是被吓到了。

原来她妈败家的程度跟她爸赚钱的速度是成正比的。

难怪她家住了十一年面积还是只有这麽点大,完全没有往外发展的机会。

慕家女主人盯著镜子里清纯的脸蛋,虽然她是娃娃脸,但是如同妹妹说的,她没有化妆、没有打扮,天天穿著一成不变的轻便服,连头发都还是学生时期的直发,小腹微凸。

虽然老公说这样才可爱,­肉­­肉­软软的,他很喜欢,但那团可爱的­肉­­肉­现在看来却有些碍眼。

再看看以前最引以为傲的俏臀,生过小孩後竟多了二寸,让她刚才瞪著布尺伤心了好久!

“妈?你­干­嘛这样看我?”慕小妮被她妈­射­来的哀怨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妮,你以後如果敢不孝顺。我就把你丢出家里,不要你了。”看她为了生女儿,付出多惨痛的代价。

慕小妮脸角抽搐.有些受不了地拜托她妈,“妈,你是不是又看了哪台的电视剧了?”然後陷入剧情不可自拔。

“我哪有,你小阿姨今天来家里坐了好一会儿,我根本没时间看电视。”

慕家女主人坐在地上,开始整理一地的衣服,“小阿姨跟你说什麽了?该不会是说你长得像黄脸婆,所以你才那麽紧张?”

“我哪里像黄脸婆了?”衣服一丢,慕家女主人狠狠地瞪著女儿。

慕小妮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吐了吐舌头,想以笑带过这麽紧张的话题,聪明如她,哪会不明白她妈的致命伤,而且还是全天下女人都害怕的一点,那就是怕人说老。

“妈,你不像黄脸婆,因为你看起来还很年轻,而且活力十足。”听完女儿的解释,慕家女主人这才满意地坐不再继续整理衣服。

“小妮,你说我老公会不会外遇?”

慕小妮以为警报解除,慕家女主人马上又丢来另一个爆炸­性­问题,这回她可是很小心地措辞,“你老公应该不会才对。”

“可是我老公事业那麽成功,长得又英俊潇洒、高大挺拔。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

“那又怎麽样?”

“那他会不会被那些美­色­给诱惑走了?到时候,我们孤儿寡母的,下场一定很凄凉,说不定连赡养费都拿不到就被赶出家门了。”想到流落街头时的惨状,慕家女主人的脸比苦瓜还难看。

慕小妮哭笑不得她妈是不是连续剧真的看太多了?连这种电视才会有的剧情也拿来现实生活中。

“我想,一般的男人可能会,不过你老公应该没这方面的问题。”

“你怎麽知道?”

慕小妮偏头认真的想了想。最後下了结论,“如果你老公爱美­色­,当初­干­嘛选你当老婆?”这麽简单的道理还要她教吗?

“慕小妮!”

慕家女主人气得拿著床上的衣服丢向女儿,还好她跑得快,一溜烟地跑到客厅找水果吃了。

主卧房里,浴室传来泽啦的水声,林心星偷偷摸摸地关上房间电灯,作贼般地将老公刚换下的衬衫闻一闻,又拿过他的西装外套翻一翻,结果是一无所获,没有女人的香水味,也没有电视剧里外遇男主角该有的口红印,更没有酒家留下的名片。

名片?

回头悄悄往浴室看了一眼,确定老公还没洗好,她拿起放在西装口袋里的行动电话,小心翼翼地找著可能的蛛丝马迹。

一分钟後,她丧气地坐在床上,瞪著眼睛看著手里的行动电话,除了一般的客户来电,根本没有其他私人电话。

这是不是证明她老公没有外过?她可以不用像其他女人一样疑神疑鬼?

“你在­干­什麽?”慕再处皱眉。

“没有啊。”作贼心虚,怕被老公发现,林心星将行动电话藏在身後。“晚安。”

“你要去哪里?”见她想要下床,慕再处将她搂住,还在生气?”

“除非你答应让我去澳洲旅行,不然我就不回床上睡。”

对於去澳洲的事,她还没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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