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全本 姬流觞 > 第八章

第八章

“同学,你要找工作啊?”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坐在轮椅上突然问我。

刚才段姜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晒太阳,追溯到我来的时候,她还在晒太阳。

老人家都有定心安神的作用,尤其是你眼里还含着两泡泪水的时候。我闷闷地“嗯”了一声。

“不好找吧?”老太太说话漏风,但是笑容可掬。我真是爱死她了。

“不好找,还没有人面试过我。”我本来就大嘴,只是气不过才没告诉段姜。

“唉,我们那个时候都是分配,明明家在北京,一下子就给你分配到大山沟里了。等啊等,等到老了,快死了,才爬出来,回家一看,早就不是家了!”老太太说起他们的时代,似乎也是一肚子苦水。

“好歹不用面试啊!”我很幽怨,要是有人把我和段姜都分配到山沟里,那我也认了。

老太太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怎么不要面试?!我们那时候也找啊!找领导,找关系,都想分配到大城市或者家附近。”

“阿姨,您老啥时回来的?”我收起泪泡问。

阿姨说:“我是跟着这个学校回来的。老了,家里没人了,好歹落个比较近的地方。”

汗,原来是学校的老教授!我这个学生当得,实在不够尊师重道,上课时间在外面晒太阳,真是丢人。

“原来是老师啊!”我抓脑袋,本能地想逃跑。

“对了,学生,你是不是保研啦?”老太太,不对,老教授突然问我,“我看你也不着急找工作,你们老师跟你谈啦?”

“谈?保研吗?”我从没想过考研的事情。

老太太感慨地说:“唉,现在多好啊,我们那时候都招不到学生,老师得求着学生说,你来读研吧,我给你什么什么条件。”

原来还有那种黄金时代!我更加羡慕师兄师姐,为什么我们这一代这么背呢——

刚出生,就计划生育。

上小学,换课本换教育制度,换来换去,前边五年,后边五年,唯独我们读六年;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爬到初中,又赶上中考要变;变吧,分流一批,走了;到了高中,又加了会考,考吧,又分流一批,走了;高考,取消公费,取消吧,交不起钱,又走了。好容易大学该消停了吧,又自主择业了!向上看看,估计研究生也没那么清净。

我们真是改革的一代!

和老太太聊天是个体力活。她基本上听不见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又不得不听她唠叨。聊到心里没那么堵的时候,我终于放弃地爬起来,有礼貌地撒丫子跑了。

我以为公子润会向我道歉,可是等了一天,公子爷毛都没见到一根。我对他彻底失望!我暗暗叫着和他绝交,却总是支着耳朵留心隔壁段姜宿舍的情况。可是,公子润似乎也没找她。段姜在宿舍里进进出出地收拾,恨得我背着书包去上自习。

考研的都结束了,成绩也没出来,专用教室里人不多,偶尔碰见几个同学,也都是晃着聊天的。听三爷他们议论,说公子润被家里叫回去,估计是工作的事情。

先把他放到一边吧!既然到了学习的地方,我开始琢磨一件事,如果找不到工作,是不是可以读研?

貌似这是鸵鸟政策,但是看看其他人,这里的鸵鸟很多啊!

人,一定要有希望。

在我对找工作暂时不抱任何幻想之后,我的注意力转到考研的问题上。三月初,成绩陆陆续续出来。我打听了一下,我们宿舍那位好像没有考上某著名大学的著名商学院。从系里反馈的信息看,她是打算住在北京再考一年!

佩服!看在她照顾我醉酒的份儿上,我把这辈子为数不多的佩服分她一点儿。

我渐渐地觉得考研比找工作要简单许多,至少你努力了就有结果,不用像现在这样,毛毛躁躁地等着,托东家拜西家,十三不靠地捞不着边。

我承认,我有点儿缺乏安全感。

杨燃天工作很忙,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底了。约了晚上见,我在校门口等他,一起去一家串店吃饭。等人的时候,正看见公子润拎着行李从出租车上下来,我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他在我身边停了一下,转身离开。我想看看他去哪儿,正看见杨燃天站在我面前,看着公子润离开的方向说:“那人是谁?”

“不认识!”我大声地说着,足以让那个浑蛋听见。

我心情极差地挽着杨燃天离开校门口,来到小店里。他点起一根烟,整个人瘫在座位里。

“你要考研?”他懒懒地回应,“还没学够啊?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很勤快地翻着­肉­串,“想考就考呗,以后就没机会了。”

“学习有那么好吗?我这次招了一个大学生,那叫一个笨,还得不行,跑过来问我怎么跟公司分成。你说他脑子怎么长的?!”

“人家业绩好,要分成也理所应当啊!”

“屁业绩,我甩给他一个小单子,让他练练手,他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跟我叫板。哼!”

我斜眼看他,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那个小霸王。

“好了,来吃吧。”我招呼他吃东西。

他看了看,一副没有胃口的样子,勉为其难地拿起一串咬了一口,“这两天光喝酒了,看见­肉­我就想吐。”

“想吐你还说吃这个。”我有点儿光火,“怎么不早说?!”

“我不是想着学校里的饭菜没有油水嘛。再说,你吃着,我看着。”他赔着笑脸,做小伏低的样子让我的鼻子有些酸胀,多久没人这样哄过我了?

“老板,来三根黄瓜,洗­干­净的。”我叫着老板,“这里的老板人很好的,大家熟悉,可以给这些东西。”

杨燃天嘿嘿一笑,三两下吃完­肉­串,下意识地倒了杯酒。

“你还喝?”

“哦,练练酒量嘛。再说习惯了,一天不喝还馋得慌。”

我知道他能喝酒,上学的时候抽烟、喝酒、打架是他进差班的不二理由。

老板上来黄瓜,大家是旧相识,笑呵呵地问我:“你和公子润是怎么啦?月前的时候他自己来这里喝得烂醉,是不是你欺负他了?”

老板上了年纪,看啥都走眼,我是能欺负他的人吗?!

我略有不甘地说:“我能欺负他?他欺负我还差不多!算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老板看看杨燃天,“这是你的新朋友?不错,不错。都行,都行。”他还真开放,这样也行?!

杨燃天是个小眯眯眼,细长细长的,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据说是平光的。我笑他戴眼镜是为了盖住流氓气,他也不理我。

“公子润?这名字挺酸的。他怎么欺负你了?”

“人家姓公,叫子润。老爸老妈有学问呗。”我漫不经心地烤着馒头片,一股焦香味悄悄地渗出来,不想提月初的事情。

“就是那天在楼下叫你开会的?”杨燃天记­性­不错。

“是啊!”我的鼻子有点儿堵,看着鲜红的­肉­串觉得反胃。

“怎么了?他惹你了?”杨燃天低头打量我,又露出要打人的样子,“他怎么欺负你的?”

“没事,跟他没关系。”我皱紧眉头。这不是大院,况且他有老婆,为我出头算哪门子的事儿!“没关系,就是找不到工作憋得慌。”

“要不,你去我那里实习吧,正好我们的行政也需要人打理。”

“算了吧,我又没经验,去了也是添乱。”心里多少还有一点儿希望,要是他坚持,我就……

“那倒是,我也不懂,最近也是为招人犯愁。老找不着懂行的,每天不能把心思放在业务上,一堆的文件表格,快把老子烦死了!”

看他郁闷的样子,我只好把失望咽回肚子。这年头,找老婆要Chu女,找工作要经验,两个都难!

“我听颜威说,你想进北京?”杨燃天旧话重提。我想起托颜威投简历时特意叮嘱要投北京的职位。

我点点头,继续跟­肉­串奋斗。

“北京有什么好?好多人打破了头都想去。好像青青也要去,真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想的。”

“北京……机会多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本来一开始是为了谢亦清,可后来我们两个成了这个样子,似乎有点儿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意思。如果这么说,又像是为了谢亦清一定要怎么着似的,不过他还真不值。

“机会多你还找不到工作?!”杨燃天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前多好,胖乎乎的,你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

“那也没有你家穆茵瘦啊!当年就瘦得不行,如今不会显胖吧!”我不想在自己的话题上打转,还是聊聊他的家事吧。

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想当小三,那种婚礼上抢走人家新郎的缺德事我做不出来。同是女人,没必要为男人打得头破血流,便宜了看笑话的人。

“为什么不回家呢?”杨燃天像没听见我说的话,自顾自地追问,“回家多好!”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慌得低下头。我一定是自作多情惯了,凭什么跟他对视一眼心里就跳成这个样子!

我告诉自己,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最好今天晚上我在做梦,一睁眼,包括那天的花雨和面试都是做梦。

“你说什么?”杨燃天问。

我嘀嘀咕咕恍似念咒,张嘴来了一句,“天黑了。”

杨燃天看看外面,一脸的莫名其妙,“天早就黑了,你又发什么神经?”

他起身抬手摸摸我的头,兜里的手机却响了。他看了来电显示,看了看我,边接手机边向外走,“嗯,我跟朋友在一起……谈事呗……问那么多­干­吗?……”人已走远。

我就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刚才我还理­性­地告诉自己“女人不能为难女人”,现在我已经恨不得扑过去把他的手机抢下来冲那边大声地咆哮。

一切都是我在YY。

我吃完最后一片馒头片,喝掉最后一杯啤酒,摸摸圆滚滚的肚皮。他接电话还没回来,我招呼老板结账。

“不是你男朋友吗?”老板有点儿纳闷。

“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吗?”我一边数钱,一边打着酒嗝说,“我对我家公子是忠贞不二的。”呵呵,其实我很想原谅他,真的,只要他说一句对不起,我立刻就能原谅他!

老板瞅了我N眼,摇摇头说:“真搞不懂你们,一个个搞得你死我活的,都为了多大的事儿啊!对了,上次公子喝醉了,在我这里多付了钱,你给他带回去。”

“我不!”我推开老板的钱,“我再也不理他了!”

“不理他你还忠贞不二,傻丫头!”老板一股脑儿地塞给我。

我直着脖子冲老板嚷嚷:“我是他家丫头?我……我连灵魂都卖给他了?!不行啊!”

长得丑就是这种结局,还不如人民币漂亮。

杨燃天见我出来,匆忙挂了电话,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前面就是校门,安全得很。”我讨厌手机,虽然我很虚荣地拥有一个。

“穆茵……”他说,“对了,你男朋友呢?我怎么没听你介绍过?”

我斜了他一眼,“死了。”

“死了?不会吧?这种事不能开玩笑的。”

“分手了,不就是死了嘛。”我踢着地上的土。此时的我的确是一副失恋的颓废模样,衣冠不整,鬓发蓬松,腆着圆滚滚的小肚子,一副暴饮暴食的土样。

“谁那么胆大,敢甩了你?”杨燃天悻悻地问。

“很遗憾当年没尝尝,是不是?”我语带威胁,他要敢吐露半个字,不管是与不是我都要报以老拳。

可是,他只是摇摇头,路灯下,隐见笑容一闪。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我想起两个字——沧桑。

沧桑,不一定需要多大的年纪,当你经历了,并且无可挽回的时候,再次回忆起来,那表情就可以用它来形容。

我一时无语,心中思绪翻腾,直到走到校门口才说:“当初……对不起,我不能过去。”

杨燃天似乎叹了口气,站在台阶下说:“为什么?原因呢?”

“我爸不让我晚上出去。”这是事实,但不是那天的理由,真实的理由是:我不想被人选择。在收到纸条后,我无意中知道他同时把相同的邀请发给了另一个女孩——穆茵。他的意思很清楚:谁去,他就选择谁。

我不想这样去争!

但是,今日想来,这么多年我似乎一直在后悔。所以才在感情的事情上,一次次地冲出去又冲出去。错过一次,就怕错过第二次!

杨燃天抬头向天吐了口烟,长叹一声,苦笑道:“也好,都这样了。你……介意吗?”

我点点头,泪水潸然而下,好像有人在哽咽,我顾不上那人是不是我。

“对不起!”杨燃天低下头。他的手指粗糙有力,揩去我脸上的泪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真的对不起。那天,我一直希望是你。真的!……”

哽咽声越来越大,杨燃天揽过我的头,我倒在他怀里,大声地哭了出来。好几年了,我竟然还是说不清自己的心事!

灯火辉煌的校门已经黯淡下来,海边湿润的空气像一场毛毛雨的雨后。我推开杨燃天,让他离开。没必要继续下去,可是他走了,我去哪儿?站在大门口,我茫然地立着。

杨燃天说他希望那天是我,可最后还是把穆茵揽在怀里。其实希望是希望,事实上无所谓是谁吧?也许他不是没有后悔过,也曾想过那天如果我去了,结局不会像今天。可是,那又会是个什么结局呢?让今天的杨燃天站在穆茵面前吗?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凉了。

“你想在这里站多久?”公子润从­阴­影中钻出来,“他是谁?小叔叔?”

“初恋情人。”我不介意大嘴,并且骄傲地敢于佩戴它,尤其是在公子润面前。想必他都看见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的。

我发现最近的心情很没头绪,从来没像现在这么乱过。

多年的好友突然变成情人,最后发现不过是一场游戏,自己还在里面推波助澜,说起来倒不是全然的无辜。

很久以前的情人突然跑过来,试图恢复曾经的友谊,这一次我再做什么才是合情合理呢?

至于这个­阴­阳难测的公子润,有时候似乎对我有点儿意思,但第二天就拽个女的跑你面前秀恩爱,时不时地还拿话刺人。我不就踹他一次门嘛,至于在这时候雪上加霜吗?

我心里乱糟糟的,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怕我坏你好事?”公子润听起来很危险。

可是,我已经乱了方寸,心乱如麻,“你来­干­什么?看别人调情很有趣吗?”

“我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装的?调情?你……你也说得出口?”公子润挑高了调门,“要不是看那家伙居心叵测,我才懒得理你。”

“我同学有什么居心叵测的,人家早工作几年就成了流氓了?”我口不择言,忽略了公子润话里的东西,“别一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好不好?大家找工作都难,我还不至于像你一样把自己女朋友往人事经理床上推!”我知道我冤枉他,可是,只有给他泼这样的黑水才能让我觉得解气!

“你胡说什么!”公子润果然暴怒,“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这样!大早晨起来的,你和段姜鬼鬼祟祟地在贵宾楼­干­什么呢?我都听见了,也看见了。不就是一份工作嘛,你倒算计得周全,拉我做垫背的还怕不保险,­干­脆连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使出来了。段姜上床也是段姜去,你以为她会保举你过去?小白脸!想不到堂堂公子润也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当自己女朋友的二爷!真有尊严啊!”

“孟露,你不要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敢作敢当,打人算什么,你理屈吗?”

“你!……”公子润噎了一下,我听见粗重的呼吸被恶狠狠地压下去,然后他竟然轻轻地笑了一声,“有什么不敢当的。你自己心知肚明,就你……连给段姜提鞋都不配!推荐你去,白给大家丢人。人家看都不会看你的简历!不就是交了个北京的男朋友吗?说得跟天天去北京似的,也不看看自己那点儿内存够不够数,被人玩儿完踹了吧,没辙了吧,现在看着初恋男友有本事了,又哭哭啼啼地抱人家大腿了?我看,你还是­干­脆点儿,直接找一秃顶要死的老男人,往床上一躺,­干­死了直接继承遗产,别说北京了,全世界随你玩儿!”

啪!

我们都愣了。

我打了公子润。

嘴­唇­有点儿哆嗦,手掌酸麻肿胀,这份力气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我只觉得两腿发软,可脑子竟然很平静——打完了很平静的那种,“至少我是自力更生,不像你吃软饭的,要靠女朋友!”

打蛇七寸,揭人揭短,公子润最怕这个,我拿来说得好不痛快!

“你再说一遍!”公子润踏前一步,就着灯光,我终于发现他似乎也不是好惹的。

但是骑虎难下,我只能梗着脖子立在原地。可是,这样凶恶的他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亦是二十年来从未见到过的。

我如此对他,今日他却这般对我,脖子僵硬着,心却酸软得好像一颗烂柿子。

“我说,”我艰难地控制嘴­唇­,但是似乎哆嗦得更厉害了,“我不要脸,你吃软饭,大家半斤对八两!”说到后来,我竟然能笑出来!也许只是咧咧嘴,天知道!

“你……”斗口舌,男人比不过女人,尤其是公子润这种沙猪极品,不敢打,不敢骂,最后只能你你你地了事。

我转身就走,胳膊上突然像挨了一家伙似的不受控制地疼起来,整个人跟飞起来一样天旋地转。

第一反应是公子润动手了!

竟然敢打女人!我挥舞着空着的另一只胳膊奋起反击,却被剪在身后,随即老老实实地贴在一具温热的身体上。有个圆形的物体,­肉­乎乎地撞了我的头。

­唇­上,被人狠狠地咬住!冰凉凉的,没一丝温情。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