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五日,衢山、普陀等岛所有民众、僧侣均已运至钱镠安排的旷地搭棚而居,只待战事结束,便返回家园。徐通荣一家乃最后一户离岛的,乘了钱镠官船朝岸陆驶去。
罗隐等一行官员早于渡口集齐,迎接钱镠、凌云轩、徐家父女等人。刚一下船,凌云轩就听一声高喊:“云轩——”不禁心中一惊,这,正是吴踪的声音。
凌云轩掉头一看,罗隐身后站着两人,青衣白袍,就是吴氏兄弟。三人相见,拥在一起。
待问过吴踪,凌云轩方知二人返回蕲州后遇上宁代安派去报信之人,得知凌云轩身中剧毒,便马不停蹄赶来衢山相会。不料,尚未过海,就恰巧遇上罗隐,乃知凌云轩不日便会上岸,这便与罗隐一齐来接。
钱镠听说战端未开,先得强将,不由得信心大增,当即定于临安都别院摆下筵席,邀众人入座洗尘。临安都虽非当地兵部,但因势力广大,却是于沿岸各州建有公干别馆,督造之人便是钱镠。那府宅构造别致,分前、中、后三园,前园名为“习文”,中园名为“修武”,后园则叫做“定邦”,各用来处置文书、选练勇士、结交贤良。今日酒宴便在“定邦园”铺席。
刚一举杯,便有密报呈上,言黑水帮尽起帮众,汇合王郢一帮海盗,全速朝衢山一带赶来,计有四轮主舰六艘、蒙冲斗舰三十余艘,其余赤马舟、海鹘船之类几近百数,敌势之大,实出乎钱镠等人意料。
钱镠忧于形色,也没了动筷的兴致。吴踪灵机一动,起身道:“钱兄,前些日子,小弟我去越州见过铁钩派章老英雄,知其旗下战船甚多,或可引为援手。”
钱镠含笑点头,又说:“吴兄弟好意,在下心领。只是铁钩派向与朝廷为敌,不屑与我等为伍。在下早先亦遣人致词,望可与之摒弃前嫌,共抗大敌,但毫无功果。”
吴踪嘿嘿一笑,扬手道:“钱兄只教些官衣朝帽之辈做说客,自然请不动章老英雄大驾。但若小弟出马……”说着,嘴角一翘:“该有几分把握!”
钱镠闻言大喜,起身作礼道:“那便烦劳吴兄弟,往请铁钩派相助。”接着,扭头让罗隐同去,务求尽显诚意。
却听一人朗声道:“钱兄何需舍近求远。若要帮手,小弟甘为前驱。”这几句话发音从容,但席间嘈杂之声兀自掩它不住,清清楚楚传入各人耳中。
大伙儿看去,见一银装青年,手挥折扇,翩翩而来。凌云轩虽不识对方,但看席间众人不分长幼尊卑尽皆起立,便知来者身份尊贵,也随了站起身来。
待那人走近,凌云轩仔细一瞧,其方脸挺鼻、浓眉亮发,长相极为英俊,且目光深邃,双瞳隐有灵光闪动,必是内家高手。
青年走入天井席间,轻收纸扇,朝徐通荣一揖:“徐伯父,小侄这厢有礼!”凌云轩心下暗奇:“此人理当先拜钱兄,为何对徐伯父礼敬有加?”
徐通荣笑而还礼。那人又向徐雪莹躬身道:“听闻小姐大病已愈,可喜客贺!”说话中,眉飞眼笑,甚为恭敬。徐雪莹螓首轻垂,盈盈欠身:“尉迟世兄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