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里是在读！？
耷拉着个眼皮，捧着红语录本，简直就是在背！
只见他准确、流利、一字不差的，一会儿就朗诵完了，从来就没错过一回。不过，多少年来，老是背那一段。
语录读完，老干爹才说正事：
今天，上级下达了紧急文件，主要精神，就是国家、上级领导时刻关心着大家，把我们劳动人民，天天挂在心坎上！关心我们的健康生活，关心我们广大农村的文教、卫生事业……。
唠叨了半天，才转到正题上。老干爹说：为此，特别照顾了牛头岭，雪中送炭哪！给咱送来了上大中专的两个名额。听好了，大伙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要公平、公正、*筛选，最后再集中，一定要推荐出最好的同志去，千万别辜负了国家和上级领导的期望。
唉，大家都心知肚明，老干爹你啥事不集中？！别再做作费电熬油了。
大伙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拉倒吧！这些人们还等着回去歇歇，睡觉去哪！
老干爹停顿了一下，拿过刘会计早早准备好的推荐表，站起身来：
大伙咋不吭声？
唉，也是累了一天了，快快进行。早完，早回去歇息……。
那我就先开个头，第一个学师范的，选红青年邱宏华老师怎么样？人家邱老师，可是进村就教咱们的娃呀……！
通过——找——邱老师去的，请举手！
大家同感，的确受了人家邱老师的益，该去！皆举手。
好，好！全体通过。刘会计，盖章！
下一个卫校生，大伙揣摩够条件的有几个是吧？
不过，人家李大夫家的医学脑胞是多点，谁叫人家祖上就是老郎中呢？！老干爹，边说边走到了台下：
牛头岭，那一个人家敢说，没生过病，没头痛脑热过？没去找李大夫看过病呢？大伙好好想想，咱再举举手看看？——
疼（通）过，找李大夫（代福）去的，请举下手吗？
是人，有谁一辈子不生个病？又不是神仙！还用问吗，全举手，都去过！
好，好！实事求是，全体通过。刘会计，盖章！散会。
在回家的路上，村子里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不知谁先说了句：
土皇也是皇！再土也是皇帝，就是厉害！
人群里不知又是谁，大声应了句：
他爷爷的，今夜把咱又当猴耍了！
痛过——通过。
李大夫——李代福。
这个牛犊子不是别人，就是李半仙的独苗——大号李代福。老干爹啊老干爹，莫怪乡亲们恨您。有时候您办些事，的确损到家了。
三.
老干爹的确不是省油的灯。让邱宏华去上师范？哼，世上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那可是一箭双雕。
姜是老的辣啊！这事，一则面上加深了红青年和乡亲的情意，拥护了上级的指示。二则借机铲除后患，干掉了情敌。不服不行，老干爹就是厉害。
红青年进村，他就觉察到邱宏华，鸡肠瘦精！更有，藏在眼镜后边那双色迷迷的贼眼，时刻都离不开杨金枝。
当时，破旧的小学，只有一个老私塾先生，老干爹不动声色的就将情敌打发去了，暗中将他俩人分开，明着也好听，顺理成章，让红青年邱宏华干老师——帮困助教，光荣。人家邱宏华可是有知识的青年，文化人吗！
邱老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可这是牛头岭，谁叫你在老干爹的一亩二分地上哪。此时，邱宏华也只有挥泪出村，返城上学去了。
原本，他邱二爷就不必下乡上山。当时，国家有政策，弟兄俩个老大下了乡，老二可以留城。人家邱二爷是为了爱情，抛弃了国家的照顾，一路追来了牛头岭。唉，老干爹您如此搞来，这叫棒打鸳鸯呀！
老干爹常说：野外的畜生，都有个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何况大活人了——。再本事，进了牛头岭，就由不得你了。就像老病猫杨金枝，不管何时何地，提起起牛头岭就咬牙切齿：牛头岭简直就是个狼窝……！
除掉了障碍物，顺风顺水自然就铺平了道路。可恨的李半仙呀！为了自己个人的私欲，是活生生的把艳红老妈杨金枝推进了火坑。
不是他半仙使阴招，老干爹怎么能得到金枝？
老干爹得不到金枝，那艳红，咋来到这个世上呢？！老想这个问题，我傻根不傻啊！咋，就是搞不明白？！唉——，越想搞清楚是越糊涂！有个大名人不是说，难得糊涂！看来，我不傻！是真糊涂了……。
送走邱老师和李代福进城上学后不久，金枝就成了老干爹的女人了。
那天午饭后不久，杨金枝队长，就被女民兵队员抬下了梯田。原因是午饭菜太咸，金枝喝泉水凉着肚子，患了急性肠炎，被抬进了村医务室。吃药，打针，挂吊瓶。
李半仙忙的是团团转，在随后一连几天的治疗里，病房里间与村办里间相同的门，经常打开，进来关心金枝的没别人，老干爹呀……！
坏蛋！汉奸！李半仙，他不是人！一切都是他李半仙导演的戏。午饭，菜咸，肠炎，茄子，里间……他爷爷的老干爹是色胆包天，套用着李半仙的迷魂计伎俩，年少美貌的城里金枝，就这样，不明不白、糊里糊涂叫——老干爹算计了，成了土鳖的一盘菜。
虽说，我算老干爹的儿子，可在牛头岭及四邻八乡谁不知道？！老干爹压根就没使一点劲，白捡了个傻小子。亲爹亲娘？天知道在哪儿！只知道，是从红青年驻点的十字路口捡来的……。
哪个时候，艳红早我近六年来到牛头岭，来到这个世上。不过，当时她不知道老干爹就是自己的亲爹。而是，天天围着老干爹的弟弟，一条腿的干二叔的身旁，甜甜的喊爹爹。
连傻根我都知道，干二叔的腰枪随右腿被地雷早炸飞了。还娶婆娘？做梦去吧！
都是李半仙的鬼点子，名随二叔，实属老干爹。
别看老干爹在人面前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实则一个老封建。要金枝，老干爹除了花心还有个私心，那就是想留个种。因为，老干娘两胎生了仨妮子。干部吗？明着是不敢再生了，只有暗度陈仓。
想不到，他老干爹，天生净是些秕子货，不管啥肥地，都没用！费了老大的牛劲，还盼星星，求月亮呢？到头来还是个姑娘！她就是老干爹跟金枝的私生女——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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