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的爱情,不过是风流才子反复吟唱的虚幻罢了。除了真正的性情中人,爱到白头的有几人?当青丝变成白发,爱情早已成为责任。没有人说爱不对,只是它太伤人。恋爱中的男女总是泪水多,欢笑少,整日为爱牵挂,为情神伤。怕爱得不够,也怕爱得太多。多矛盾的思想,矛盾的幸福痛苦兼而有之。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他和我一样同是陵墓守护者的传人,这份惊喜就别提了,觉得与他的距离愈发短。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疏远我,起先还借口有事,后来干脆无故爽约。问他原因他不答,于是我自己去找答案。那天晚上,我悄悄地跟踪他,看他飞快地走向操场,有个女人站在那儿。”她的表情激动得骇人,“我整颗心都给了他,他却不要我的专一,残忍地将我背叛。”
小树搔搔头,“或许是误会?”
“误会?哈!”柳无颜冷笑,“你猜那女人是谁?何双彩——我的好姐妹哪。她伏在叶欢怀里,亲热得什么似的。我隐约听见他们说绝不能让无颜知道,一时忍不住,跳出来狠狠抽了她一记耳光。那个贱男人拉住我,阴着脸骂我无理取闹,当时我疯狂地叫他解释,他呢,哈哈,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哈,只用两个字就结束了一切。抱歉!他说他抱歉哪!”她开始大笑起来,“他曾经送我进天堂,如今又亲手把我打回地狱,多好笑!哈哈。”
沉默了片刻,小树轻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休学离开这座城市,父母朋友我全不要了。在异乡飘泊了十几年,直到一年前接到双亲逝世的消息,我才赶回来。”柳无颜仍在笑,不停地笑,笑出了眼泪。“可是我再也没有多余的泪水,该流的泪,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流得一滴不剩。”
“再、再后来呢?”
柳无颜忽然冷冷一笑,凄楚的声音陡然间转为冷冽。“回来后我一直想,我之所以变得孤单寂寞,归根到底,全是风流男人的错。牺牲一个我已经够了,别的女人没有理由再受罪。”
小树望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轻声问,“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嘛,呵呵。一旦有女人被抛弃,让我耳闻或是目睹,那个负心的男人可就遭殃喽,常常被我整得死去活来。”
小树凝视着她唇边的冷笑,一时无语。她忽然想起吟雪的叔叔,现在不用谁来告诉她,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和沈屏的梁子也是这么结下的。我想教训他,却发现他竟是叶欢的弟子。更没料到他竟尽得叶欢的真传,连我都不是对手。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他对我的敌意比我对他的还大,活象我害了他什么人似的。”
哦喔,依她方小树的看法,沈屏就是个难以理解的怪人。
他只陪她选购了一次装修材料,就再没出现过。接替他的是一个叫阿K的年轻男孩。小树承认,第一次见到他,还真有股冲动狠K他一番。他说老板最近忙,接了一大单生意,这里只能换他来。我咧!骗谁啊,不就是不想见她吗?
NND。小树忍不住出口成脏。她到底是病菌还是怪兽,这么惹人烦。
走着瞧,让她不舒服是吧?她也不会让他好受。
一连几天,她拉下脸皮放弃尊严徘徊在各大酒吧。原以为他不敢再去“蓝星”,因为如今不比从前,他已成众矢之的。不幸的是,她显然又错估了他,他根本不知道“面子”两个字怎么写。失望了几天,最后还是在“蓝星”逮到他。当时他看到她的第一句话是——
“嗨,是在找我吗?”语毕还不忘朝她眨眨勾魂摄魄的眼睛。
事后想起来,她当时的反应岂只一个“傻”字可以形容。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一定是在找你。”打定主意来个死不承认。
“难道不是?”他懒懒地问。
“当然啦。”小树摆出最无辜的表情。“这里的情调不错,很适合解闷散心。”
“哦,解闷散心哦。”他似笑非笑地朝她扬扬酒杯,小树顿时提高警觉,只觉得这个表情十分的不怀好意。“如果我没记错,今天的温度只有个位数吧?”他意有所指地瞅着她的短裙。
“那又怎样?难道你不觉得,我穿短裙很漂亮?”
他故意眯起眼睛,轻佻地盯着小树短裙下修长匀称的大腿。“的确不错。”
他的眼神竟然,竟然如此Se情。
小树俏脸大红。
“可惜嫩了点。”
说什么?!小树气得险些跳起来。
“现在最值钱的就是青苹果,懂不懂,老男人。”
他的眼睛笑起来象个弯弯的月牙儿。“这么受不得气,还说自己不是小女孩。”
一般人讨好她还嫌来不及,谁会象他几次三番激她发怒。小树的脸红成一个大蕃茄,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也许二者兼有。真想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沈屏忽然笑着把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她拿怒目瞪他,“做什么?”
“你不是想喝我的血?请便。”
他的笑容越来越邪恶,越来越可恨,小树被激得失去了理智,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往他手背上咬去,只咬到血腥味才停口。她知道他一定很疼,那个齿痕呈青紫色,深深嵌在他的皮肉里,触目惊心。心中悠悠升起一层模糊的感觉,她拒绝分析那代表什么。
“这算是你送我的信物吗?”他舔了一下手背,“我似乎也应该留给你一个印记,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
“呸呸呸,我才不要记住一个瘟神。”他又在开玩笑了,她告诉自己。
“只怕由不得你哦。”沈屏轻笑一声,黑亮的眸子盯得她动弹不得。“好啦,笑话说够了,我送你回家。”
“我才不要。”
“你一定要。”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从现在开始,你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不要再来找我。”
“原因?”哼,当她是什么人哪,她若乖乖听话就不叫方小树。
“听着,”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他平静地说道,“接近我你只会受伤——”
“现在受伤的人可是你。”小树撇撇嘴。“再说,谁敢伤害我?”
他似乎怔了一秒,熟悉的嘲笑迅速浮上唇边。“当然是我这只大灰狼。多看你两眼,把你连皮带骨头吞下肚去也未可知。”
小树竭力控制着大吼大叫的冲动。“我也告诉你一个事实,从小到大,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自以为有两分姿色,甜言蜜语对一个女人说情话的同时又盯着另一个女人的花痴。这种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的男人在我手里只会落个乱棒打死的下场。”
“我能想象。”他淡淡一笑。“只是有时候,眼睛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别让它蒙蔽了你的心。”
小树扭过头。她才不屑听花花公子的教导哩。
“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或是捉弄你,将来你就会明白,现在我所做的全都是为了你好。”沈屏的声音竟变得异常认真,“如果我要骗你或是害你,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吗?”
小树的心弦微微一动,随即撇撇唇。“谁知道你究竟包藏什么祸心。”
“我这里除了爱心别无所有了~~”他轻笑。
“去你的!”小树沉不住气,卯起来大骂,“你故意的是不是!耍着我玩,再欣赏我暴跳如雷的样子?你简直无聊到毙!”
沈屏线条优美的唇角不自禁地上扬,“给我这项权利的不正是你吗?”
“你你——臭男人!”小树彻底鄙视和抛弃风度,“立刻滚出我的视线!如果我再跟你讲一句话,我就——”
“好大的脾气。”他轻松地打断她,不理会她的横眉怒目,转身离去。“你几时转性啦?”
他随口扔下的这句话忽然使小树想起什么,脸色难看地僵住。的确,熟知方小树的人都清楚她很少对人大呼小叫,甜美的笑颜一向是她对付困难的不二法宝。可是为什么每每被他触怒的大动肝火?他逼她把最最真实的自己坦呈在他面前,而她竟盲目到毫无查觉。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她怀疑,他真有缺点等着被自己发现吗?
几天来的记忆和现在的混合在一起,小树的情绪坏到最高点。
“……也和他背信弃义的师父一样,轻易地令女人臣服,以满足他们穷极无聊的虚荣心。他们要的,无非也只是这个。小树?”柳无颜轻唤。
“啊?”小树回过神,直切主题。“我想你是对的。这家伙简直无隙可入,估计再调查下去也是徒劳。师父,我决定了,明晚单挑他。”
“你确定?”柳无颜似乎苦笑了下。
“是。”
“好吧。既然你已决定,我也不再多说。沈屏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你一定要牢记在心。一旦他揭穿你的身份,你绝对想不到他会用什么卑鄙残忍的手段对付你。”柳无颜冷冷一笑,“大多数人都会被他的温柔迷惑,可是骨子里的他,冷血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你千万不要为他所骗。”
“我不会的。”小树象是对她保证,又象是对自己保证,喃喃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这一点。”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