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今年刚满十八岁,曾经在兰语卧床养病期间来老爹家里,帮老爹给兰语做过软塌。那时兰语的伤刚有起色,一个人在床上躺不住,让老爹帮她找个靠背椅之类的坐坐。当时兰语并不知道老爹因为给她治病,穷的已经快揭不开锅了。当她说出要求,老爹很爽快地答应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便领了一个清清秀秀的男孩子进来,说是隔壁的木匠小兄弟,名叫大壮伙子一见兰语,当时脸就红了,低着头听兰语说完尺寸样式,话也没敢说一句,便自顾出去干活了。
后来兰语听老爹说起,大壮回去后央他娘托人过来说媒,被他娘严词拒绝。至于什么原因,老爹没说,兰语也没多问。
之后大壮娘过来串门,话里话外总有意无意暗示兰语,不要对大壮存有什么非分之想。
兰语暗自嘲笑这女人忒自我感觉良好,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什么龙种凤驹,好像别人多想高攀似的。
兰语因此对这女人多少有些排斥。
大壮娘听了兰语的问话只顾嘿嘿干笑,眼神闪烁狡黠地盯着兰语并不搭话。
兰语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半,掀眉冷笑了两声,凉凉说道:“大壮婶子该不是托柳三姑来给我做媒吧?”
大壮娘嘿嘿笑着,脸上的表情有点讪讪,“我可没说啥呀,枣花,是三姑主动要替你和南庄的孔祥瑞撮合的,你可不能冤枉我呀。”
兰语心里不快,凉凉看她。拿了笊篱开始捞饭,木头的笊篱把磕在锅沿上,梆梆地响,震得锅里的米汤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混浊的有如灌了泥沙的黄河之水。
大壮娘心虚地拿出灶膛里的柴禾灭火,未燃尽的树枝被按进灰堆里,腾腾地冒出一股股的白烟,连带着被戳起的柴灰,飘飘摇摇在空气中上下沉浮。
“大壮婶子你放心,我兰语就是烂在家里,也不会跟你家大壮搭伙过日子,让咱们成为一家人的!”兰语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哀乐∧里却恼怒到了极点。
大壮娘窘得满脸通红,红红的蒜头鼻子上渗出一层薄汗,显出一丝湿湿的亮色,使肉肉的鼻头看上去更加肥厚晃眼。
气压越降越低,大壮娘开始一把一把用手背抹脸,无意识地,手背上的柴灰悉数擦在脸上,一会儿脸上便布满横横竖竖的道道。
大壮娘只觉浑身燥热,收敛眉眼不敢去看兰语,半天才呐呐吐出一句话,“枣花,你可别怪婶子啊……”
兰语嗤笑一声,愠怒地盯着她瞧,直到把她看的深深埋下头去,再也不敢有任何言语动作。
看到大壮娘被自己的气场碾压成这副涅,兰语忽然心情大好♀个反应迟钝、脸皮够厚的女人,如今的这副表情,恐怕在她的一生当中也难得几见。
兰语恶趣味地想逗逗她,于是她装出犹豫的口吻说:“可是,如果大壮愿意……”
大壮娘猛地抬头,神情紧张地看着她,瞪圆了一双眼睛,紧抿着那双过厚的嘴唇,生怕从她的嘴里说出什么令自己害怕听到的答案来。
兰语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神玩味地看着她,慢条斯理欣赏她那紧张涅。一点一点地磨蹭时间,待把她耐性磨得差不多了,才慢声慢语道:“那我也不会选择他!”
大壮娘如释重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讪讪地笑着站起来,说道:“枣花你咋这么调皮呢,可让婶子咋说你才好呦……”
兰语笑看着她,也不搭话,眼神越发冰凉。
大壮娘自讨没趣,话未说完,人已三步两步挤出门外,拖着长长的尾音跑得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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