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名叫刘松月,早些年下岗了,老婆带着孩子跟他离婚几年了。他便在街上摆了一个卖煎饼的小摊,赚点小钱过日子,倒也自在。这天,他刚收摊,用三轮车推着煎饼摊往回走,走到拐角处被一个年轻姑娘给撞上了,这姑娘衣不蔽体,头发凌乱,神色慌张,老刘凭直觉猜这姑娘遇上大麻烦了,可是他来不及细想就叫姑娘上了他的破三轮,那姑娘二话不说就跳上车来,老刘于是死命地往前踩,把三个原本破旧的车轱辘踩得飞一般地转,把那群愚笨的老板娘的爪牙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老刘骑着破三轮带着诗澜在这些小巷子里七拐八拐地兜上一圈,预计那些人已经被甩掉后才在一个大门破旧的房子前停了下来,把诗澜推进屋里。老刘给她找了件干净的男式衬衣让她换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狼狈相,简直衣不遮体,老刘的脸这回也有点发烧,不好意思地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一般,“没事,换上就没事了”说完就呵呵地笑了。
老刘在车上大致把基本情况了解了一下,他告诉诗澜,这“夜来香”歌舞厅在这一带可是很有名气啊,这歌舞厅的老板娘可不是好惹的主,她叫“玉如春”,江湖人称“玉老虎”,仗着有黑社会老大的撑腰,她可什么都做得出来,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外来妹栽在了她的手上,成了她的摇钱树,去她歌舞厅消费的可都是黑社会老大和他们的马仔。她还有个妹妹叫“玉如颜”,两姐妹都是黑社会老大的情妇,但她们自己也颇有心计,干了这等营生挣了不少钱。当地老百姓可都是敢怒不敢言,就因为其背后的黑社会势力太过强大,连警察都暂时拿她们没有办法。这越发使得她们更为嚣张,老百姓都不敢惹她们。
为防万一,做事稳妥的老刘还是要诗澜先在阁楼上躲避几天,等风声过去再下楼来。他对诗澜说,“你先在阁楼上躲一阵,不要下楼,我给你送饭送水,你不要担心,姑娘,我老刘虽说没什么本事,但这事儿我一定要管,你放心,我不会让玉老虎他们把你抓去的。”诗澜听着这些暖心的话语感动得泪水涟涟的,心想这几天的遭遇可真是可怕至极,如果自己真的落入了玉老虎她们之手,今后的自己该当何去何从啊,真是可怕啊,她想着,待在矮小黑暗的阁楼上望着老刘离去的背影发呆,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户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老刘其实不老,也就三十六七吧,他高中毕业后就进了一个国有企业当工人,无奈早些年单位运转不景气,他也就下岗了。没有别的手艺和专长,好在他做得一手好菜,尤其爱好厨房的活儿,进餐馆当厨师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点,于是就卖起了煎饼,凭着这个小手艺每天能赚个二三十块钱,用老刘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好在祖上给他留了这两间破旧的房屋,让他不至于下岗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离婚时老婆连正眼都没瞧一下这个破屋子,更别说要跟他争财产了,听说老婆离婚后就嫁给了一个大款,连孩子的抚养费都不要他负担了,老刘于是也就落得个清闲自在,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老刘就会想起乖巧可爱的儿子,想起过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普通平常日子,那种幸福的回味使得老刘泪如雨下,辛酸苦辣无人体会更无处倾诉。他于是每每情到伤心处就拿着瓶小酒对着清冷的月光就着冷冷的露水对饮成三人,苦涩的泪水和着酒水一股脑儿往肚子里灌,却越灌越清醒,越清醒越难过。这难过能向谁诉呢,连地上的蚂蚁都睡着了,街坊们都是些牌鬼,在牌桌上还有点话说,但是离开了牌桌则无话可说,跟他们说话老刘觉得索然无味,更别提体己话和知心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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