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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朗山

陆清羽一阵愕然,不过,在他被押出神坛时,张潜却悄悄递给他一道神符。陆清羽不知这神符的来头,它本为玄女娘娘所有,因机缘巧合为桃源族所得,由族长代代相传。据传,得神符者可得天下,当初雷帝就是凭着玄女符纵横天下,无人可挡,所以创下了盛极一时的桃源国度。张潜一向清心寡欲,不欲涉足凡世,竟将这天上有,人间无的圣物传给了陆清羽。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张潜缓缓念道,自三年前,他通过占卜得知陆清羽乃应劫而生的救世之人,自然对陆清羽寄予了殷殷厚望。

陆清羽心有不舍,他早已将桃源村当成了自己的故乡,一旦真要离开时,那股不舍之情难舍难断。

陆清羽满怀感激地向雷恪叩了三个响头,竟哽咽道:“师父在上,请恕徒儿不孝,不能再侍奉您老人家了!不过师父大可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张潜乃修身养­性­之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故心如止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此时却神情大动,泪水尽在满布皱纹的眼皮里打滚。

陆清羽更是不忍,甚至在责骂自己:“陆清羽,你就是一不孝徒!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恩师的吗?你怎么能对一个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老人如此狠心呢?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陆清羽从未见过师父流过泪,在他的印象里,师父是个意志坚定、乐天达命的人,可是这一刻,师父竟为自己落泪伤心!陆清羽甚至不敢直视师父的眼睛,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此刻他有些犹豫了:自己到底该不该离开桃源村呢?

张潜见到徒儿如此悲痛伤心,只因自己而犹豫不决,便强作欢颜道:“羽儿,你不必难过,俗话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啊?你只管放心的去吧,去寻找你想要的生活吧!”

陆清羽满心悲切,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成了两个字:“师父!”

张潜转过头去,艰难地挥了挥手道:“走罢!来从来处来,去从去处去罢!”

凌陆清羽含泪叩辞师父,忽闻一声咳嗽,知是师父伤势未愈,禁不住泪珠下坠,一步一停,竟不忍离去。

四个彪形大汉强行押着陆清羽,径往朗山而来,只见:青松屈曲,翠柏­阴­森。根盘地角,顶接天心。千峰排戟,万人开屏。崎岖似峭,悬空似陷。左壁为掩,右壁为映。远观磨段乱云痕,近看平吞明月魄。丹崖上彩凤双鸣,削壁前麒麟独卧。千峰竞秀万壑流,瀑布斜飞挂藤萝。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陆清羽依然恋恋不舍,俯瞰山下,只见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村民们和睦相处,无甚纷争,并怡然自乐。桃源村更为奇特的是,这里有一段有着众多地下天然雕像的溶洞。而名为神殿,实是囚室的太昊殿,就坐落在溶洞的边缘上。

陆清羽被大汉硬推进太昊殿,在石门关闭的一刹那,陆清羽感觉有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凝视着自己,蓦然回首时,只见林诗琪泪流满面,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欲说还休,却道咫尺似天涯!

陆清羽的心狠狠痛起来,他不能给师妹带来幸福,却只能给她带来无言的伤痛!他觉得自己像是个罪人,深深地刺痛了所有爱他的人。可自己呢,不也是伤痕累累吗?

林诗琪怎么也不明白陆清羽为何要离开桃源村,即便是为了自己,他也不肯留下么?她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自此一别,究竟还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他吗?

林诗琪悲从中来,伤感之情止都止不住。

只听见“轰”的一声,石门紧闭,林诗琪回过神来,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蓦然消失在眼帘,面对自己的是那张坚硬敦厚、清冷无情的石门。林诗琪只觉天昏地暗,想要喊出陆清羽的名字,可是喉咙里像塞了什么东西似的,什么也喊不出,唯有清泪数行。

林诗琪缓缓地拿出香囊锦袋,内有朱砂、雄黄、香药,外包以丝布,清香四溢,再以五­色­丝线绣成‘凤求凰’,一丝一线,尽含一思一念;一凤一凰,尽透一情一恋。锦袋巧夺天工,仅凭一双纤纤素手绣得仙囊锦袋,美轮美奂,­精­妙无双。可惜,她的一片心思,谁又懂呢?

张若虚站在不远处的古松下,目送陆清羽进入神殿,秀目中尽露依依不舍之情。不过,当他见到林诗琪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样子,心又狠狠痛起来,默默地说道:“师妹,你为何不正眼瞧我呢?我才是你的真命天子啊!难道我不够出­色­么?陆师兄,我一向最敬重你,爹也喜欢你,连师妹都对你用情至深,你本可以再现族民的辉煌,可是你却选择逃避,我厌恶你这种施舍似的退让,总有一天我将打败你,我要证明我才是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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