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职业病
林若诚这边一点头,丁涛马上就打电话给瑞雪南方公司,指示行政部,按他办公室的规格紧挨着再布置一间,谁想刘芳到后并不领情。
“我是营销部经理,营销部在四楼,我一个人坐在二楼干什么?”
“别忘了,你还是公司的副总。”
“我还是应该去营销部。”
“刘总,你看整都整好了,是不是就不要再费事了?”
“不用你费事,搬张桌子,我和大家在一起挤挤就行。”
丁涛有点下不来台:“瑞雪公司层级分明,不需要那些官兵平等的东西,你这样做,会造成管理理念上的混乱,使大家失去直观追求目标。”
“丁总,在我和林总签订的聘用合同上,完成销售额、提高市场占有份额是第一重要的,至于怎么做,并没有要求。而且,据我所知,我们之间并不存在隶属关系。”
丁涛只有倒憋气的份。
刘芳的前任,因为担心地位不稳固搞拉拉扯扯亲亲疏疏最终导致业绩平庸而被迫下课。依然是林若诚式的处理方法:心里再烦谁,再不欣赏谁,只要当时不危及公司的重要利益,他都要给对方留足面子,先调离,冷起来,让对方慢慢去考虑,最后,自己提出辞职———人是活脸的,在职场,脸面比什么都重要———这样,给以后再见面就留足了余地,走的人心里也不忌恨。人事部按照林若诚的吩咐,一纸传真,把“前任”调回总公司,但一直不明确分管工作,无所事事两个月,自己不好意思递交了辞呈。林若诚先是“诚恳”挽留,后是关心去向,再是叮嘱常回公司看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朋友却是永远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讲。”有人说林若诚虚伪,林若诚说:“商人的微笑都是虚伪的,目的都是想让别人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商道就是让别人掏钱掏得高兴,掏得舒服,掏得自愿。”
摆好办公桌,刘芳把手一招,让大家围坐在她的周围。
“先认识一下,我叫刘芳,从今天开始,和大家一块儿工作。我是刑警出身,咱这里的漂亮小姐谁出去担心色狼的骚扰,喊上我,绝对中国最出色的保镖之一。男士想学招数的,回头可以找我报名,不是大话啊,只要谁能胜得了我,我马上就辞职离开这里。”
大家一齐轻松地笑。
刘芳继续:“我这人忒信缘分,前世修来同船渡,大家天南地北能走到一起工作,真的很不容易。要说纪律和要求,只有一条,就是谁跑到我这儿打别人的小报告,我就翻脸请谁走人。记住,嘀嘀咕咕是自己在把自己的人格朝小处做。散会!”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芳:“怎么,都不想走,是不是想凑在一块热闹热闹?”
大家一齐“耶”地喊跳起来,把刘芳给围住了。
刘芳双手习惯性地朝后面口袋里一Сhā,说:“想吃好一点,还是一般点?”
“当然是好一点了!”
有人调皮地说:“刘总,你说呢?”
“我刚说了,我过去只是内地的一个普通警察,薪水有限,要想吃好点,就得AA制,众人添柴火焰高,当然,大头是我的。”
大家立马跟着响应。
大家兴致勃勃地把啤酒杯碰在一起。紧挨着刘芳坐的扎马尾辫的女孩,叫项小莉,北大经济管理专业的研究生,在这里,学历数她最高,一喝酒,小脸红扑扑的,两只眼睛钻石一样晶亮。
“刘总,你是不是自己馋了,才想出这个主意?”
担心刘芳不高兴,大家都有点紧张。对警察,毕竟存有敬畏之心。
刘芳说:“当然了,如果不馋,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项小莉故意地说:“营销部可是连着有一段时间没拿过奖金了,你大经理要是老馋,我们怕是陪不起的。”
“我当刑侦队长的时候,也有人说过同样的话,我告诉大家,那就齐心协力,多破案多拿奖金。谁光朝歪处琢磨人,小鸡肚肠肠,就是存心想馋坏大家。”
听话听音,谁都在心里品着滋味。
林若诚告诉刘芳,前任心胸狭隘,猜疑心重,暗地里每个人都拉拢,都假装倚为心腹,好替他监视所有的人。他想得很美,指望通过小报告之间的相互印证,再来判断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谁是真正听自己的,谁是在蒙骗自己。为了讨好上司,不少人就去编、去捏造,结果,搞得人人自危。更糟糕的是,他今天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不真心,明天得出的结论又是那个人不真心,一来二往,连自己都搞糊涂了,愈发地谁都不相信。刘芳的话,就是针对着这件事说的。大家想想,为了应付也好,自保也好,偷偷摸摸的事谁都做过,心里因愧而惴惴不安。
刘芳说:“你们说,为什么世界上有白天有黑夜?”
大家一时不明白刘芳话里的意思,没有接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