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我与蔡如佳媾和之后,发现李神父借给我的那本《基督最后的诱惑》不知怎么给弄丢了。我曾给蔡如佳打过去电话询问此书是否遗落在她的“POLO”车里。她说,没有。看来我得去买一本还给神父了。那本书的封皮摸起来的感觉的确是非常舒服。
我走出宿舍的楼门,看到在路的中央立着一块“前方施工请绕行”的路牌。我有些吃惊,这个牌子的后面竟然在一夜之间里便出现了一个两米多深的壕坑,而现在这个壕坑却毫无施工的迹象,周围没有一个干活的工人存在。这时我听见身旁的两个学生说昨天夜里在这个地方发现了几件古代的瓷器罐子,到底是哪个朝代的谁也说不清楚。另外许多考古学家怀疑这里会出现一个古代的王陵。我“哼”了一声便走开了。这地方要真有王陵的话,岂不在盖这个宿舍楼打地基的时候早就会发现了?挖这个壕坑大概也就是为了铺个地下管道什么一类的东西,用不着大惊小怪的,说存在“王陵”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走在一条平坦的道路上,在这条路的分歧路口,我在为选择前行道路的问题上犹豫了起来。一条路的两旁满是寒冷的落败景象,而另一条路则是通向学校的澡堂。途经办公楼,我不想遇上陈之初,选择了路两旁全是枯树的道路。这条路看起来很像是一条通向吸血鬼城堡的道路。
日渐西暮,天开始暗了下来。路两旁的枯树张牙舞爪地向我伸过来,路愈加显得有些恐怖起来。有一个人从前方向我走来,他的头一直低着,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他离我愈来愈近。他的身材高大,一些较低的枯树枝甚至可以触到他的头顶。我认出了这位与我相对而行的人是高文。我连忙低下头,竖起了衣领,贴着路边走,不想让他看见是我,那样会令我尴尬的。自从那天晚上看到他与陈之初在同性恋的酒吧里之后,我始终心有余悸,怕的是他俩真的在那天晚上看见了我与蔡如佳。
一只乌鸦停在一枝枯树枝上,“哇”地叫了一声。我抬起头看了它一眼,乌鸦头顶着几撮像是傲然翘立着的毛,它又“哇”地叫了一声飞走了。高文停住了脚步,乌鸦引起了他的注意。我加快了脚步,趁他在注视飞走的乌鸦之际超过了他。突然,我的手机“滴滴答答”地叫了起来。我一边掏出手机的同时一边不断地加快着自己的脚步。
“喂!”我的声音压得很低。
电话里传来蔡如佳的声音。我感觉到身后的高文停住了脚步,在侧耳倾听着我的手机里的蔡如佳的声音。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在与蔡如佳通话,一只手捂着嘴,耳朵死死地贴着听筒。
“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小?”
“啊,我有点感冒了。”
“哦,我爸妈从国外回来了,我想这就带着你去见见他们。现在我的车就在你学校门口。”
“什么?!”我刚想说点什么,理智地认为我不应该去见她的父母。可一想到正站在我身后的高文,我没有再去说些什么,我想尽快减短电话里的谈话,于是只好说:“马上到。”
接着我合上手机翻盖,一气小跑向这条路的尽头奔去。这时,天上有一群乌鸦飞向这条道路两旁的枯树。我扭头向身后望去,高文早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外了。
蔡如佳坐在车里正吸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戴着一副浅蓝色墨镜,一条紫色的围巾包住了她的长发,这使她更像美国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电影里的冷酷少妇。我拉开车门一头扎了进去。她没有说话,只是踩着了汽车的发动机,发动了车子,变速杆一拉,车向后倒去。
“我不想去见你的父母。”我扭过脸对蔡如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