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婉儿,”
上官婉儿循着那亲切的声音而去,啊,是祖父,上官仪,举朝闻名的祖父,第一个牺牲在天后
刀下的亲人,婉儿忙跑上前去,想扑进他怀里,向他诉说思念和彷徨,但随之而来的是一场漫天的血雨,上官仪消失在那片腥红的颜色之中。
只有一个婴儿,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睁着纯净若水的双瞳,挥舞着一双胖胖的小手去抓那片
血腥,她猛的惊醒了,又在做这个梦,她总在做这个梦。
上官婉儿疲惫的闭上眼睛,她太累了,需要休息,这片血雨从不曾放过她,总在她最虚弱最无助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向她倾泻下来,就像这片妩媚的月光。
婉儿睁开双眸,什么时辰了?也许要早朝了,她仔细的聆听着宫中报时的更夫远远远传来的打
击声,她听到了,丑时三刻,她还可休息,但风中的玉石风铃却不停的演奏着,令婉儿无法入眠。
今天早朝要讨论什么呢?对了,中书令的折子,天后早已阅过数遍,她要用这份折子斩杀几个狐假虎威、鱼肉百姓的皇亲贵胄,太子会怎么说呢?太子?他不在了,他追随那个女人去了长安,他带着一颗受伤的心穿越了八百里秦岭却跟随那个女人,他的柔情真的全都留给了那个女人,尽管她抛弃了他,毫不顾惜的离开了他,他仍然爱她,那样深刻而执着。
婉儿只觉心不停的抽搐着,她站在紫幕后,多少次将缱绻的目光投向他,他从不为所动,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他的才情,他的热情全为了那个女人而存在,你不见自那个女人离开他之后,他过得多颓废、多荒淫吗?他与东宫每一个有姿色的女人交欢,不停的酗酒,甚至宠爱一个肮脏的户奴。
婉儿颤抖了,她的脸突然红了,她想了那个夜晚,那甜蜜的夜晚,她拿着天后命她送给他的两本书,《孝经》和《朱子家训》到东宫去见他,她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与往常一样,她去了,她被带进了东宫,被带进了东宫太子的卧室,她感到了那里的荒淫,幔帐低垂,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暗香,她很紧张,喉部干渴得厉害。
她听见了,听见了她不应听见的声音,她猛的转身,不想去看帐中的情形,她费力的走到门边,想逃出去,但贤抓到了她,强迫她正视床上那个男孩,那个纤弱得近乎女性的男性,他有一双朦胧的眼睛,像极了一个人,谁呢?最不愿意想起的人。
她嗅到贤身上浓列的男子气息,她瑟缩了,她拼命挣脱了,快步逃到园中,冬天的园里一片凋雾,在阴暗的林中,她无力的靠在一棵树上,努力的呼吸着,只想不停的流泪,不停的流,李贤在她身后紧紧的抱着她,双手粗暴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婉儿奋力抗拒着,但全身无力,终于,她和李贤一起倒在泥地上,李贤不断的搓揉她,她很快就放弃了抵抗,那原始的欲望侵占了她整个身体,她感到李贤不断的、粗野的进入她,她痛得哭了,一切发生的很快,结束得也很快。
李贤离开了她,替她整理她衣服,拭干脸上的泪,他神色温柔的看着她,在额上轻轻一吻,“婉儿,你是一个好姑娘,是大明宫里我最欣赏的女人,好好的活着吧。”说完,他走了。
婉儿单独坐在寒冷的园中,浑身痛楚,衣裳零乱,心里迷迷糊糊的,婉儿的回忆到此停住了,往后,她再没见过他,他回长安了,只不断的从长安传回来关于他生活不堪的传言,声色犬马,那女人到底不肯见他,那女人在想什么?贤这样爱她,她怎能如此对他?贤甚至为她杀死了贺兰敏之,惹怒了天后。
贤,你的一片心就被这样的抛弃了,你伤心吧。一定极度伤心,不然你怎么变得这样不堪,这样潦倒。
武则天喜悦的注视着摇篮里的薛崇简,他长得很可爱,长的睫毛、大的眼睛,还有与她一样宽阔的额头,她转头看着太平,她正手忙脚乱的应付李旦的三子李隆基,这个刚会走路的孩子,不断的倒在太平怀里,咯、咯的笑着。
太平显然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她手足无措,不断的看着笑意盈盈的可儿,可儿?武则天的脸色阴沉下来,她也回来了,好吧,就让她回贤身边吧,她必须信守她的誓言,一直、一直的陪着贤,直到永远。她转身对婉儿道:“婉儿,哀家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上官婉儿忙跪下,武则天一字一顿道:“婉儿,哀家听到密报,太子与高句丽王子金正溪密谋造反,在府中藏了大量武器,哀家要你去查实此事。”
婉儿浑身一凉,她伟大的天后,在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天气里,在众人的喜悦中,猝不及防的要她去查实一个她深爱之人的罪证,如果是真的,他将被处死,婉儿看着仍残留在武则天脸上的笑意,正要脱口而出她的心声,“不,我不去。天后,我爱贤,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