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令人替太平换了衣服,温言道:“太平,哀家只是想见见简儿,没有别的意思。”
她将太平扶上床,看她闭目睡去,正侍松一口气,太平却睁开眼睛,“天后,臣儿今日出宫见了好多稀奇的玩艺,明天要天帝宣那些人到宫里来吧。”
武则天示意婉儿去唤太医,一边笑道:“是什么玩艺呢?”
太平想了想,“是一些很美丽的女子,穿着很奇怪的衣服,她们走在一根绳索上,那绳索的两端系在两根竿子上,就那么悬空的系着,在风里飘来飘去的,飘来飘去的。”
她似乎累了,又闭上眼睛,突然她笑逐颜开道:“可儿,你回来了。你来带我走吗?我想走了,离开洛阳,远远的离开,这里太可怕了,我们去巴州吧,贤哥哥在那里,我们可以一起畅游巴州的秀美山川,我抚琴,贤哥哥吹笛,你跳舞,可儿,你真的好美丽,你跳舞的时候,袖子轻轻的扬在空中,幻化成最美妙的风景,我们可以饮酒,那里有世上最好的美酒,可以吟诗,贤哥哥是最好的诗人,我们累了,可以躺在萋萋芳草上仰望温柔的星空,就像在温泉一样,你讲故事给我听,我们厌了,可以随木筏逐波而下,山清水秀,过神仙般的日子,可儿,我累了,也倦了,我们走吧,贤哥哥在漫漫蜀道那边等着我们呢!”
武则天打断她的呓语,“太平,是哀家,是哀家在这里。”
太平的脸烧得通红,她妩媚的说:“贺兰哥哥,我不嫁给你,天后已经给我指定了一个丈夫,天帝也很喜欢他,”
太平突然又变得很悲伤,“天帝,天帝不在了,他不要我了,天帝不要太平了。”
武则天一阵心酸,柔声道:“太平,还有我。”
太平咯咯的笑道:“天后,贺兰哥哥说他很喜欢我,他要跟着他离开洛阳,找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武则天大急,“太医,太医来了吗?”
太平一听,尖叫起来,“太医,太医在哪里?救命啊!驸马,驸马怎么了?”她呜呜的哭了,“你们都不要我了,可儿,你真狠心,你陪着贤哥哥,你不回来看我,贤哥哥你们回来看我。驸马,你也要走吗?你别怕,我去求太后赦免你,她会同意的,你看,你看,她已经下旨了。”
太平拿起一块手帕,忽又道:“不是,圣旨呢?圣旨在哪里?不在了?”她满床翻了起来。
武则天心如刀绞,她将太平抱在怀里,正在此时,薛崇简跑了进来,“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太平挣脱武则天的怀抱,小声道:“别那么大声,让你婆婆听到,她要杀死你。我们躲起来,不让她找到。”
薛崇简吓得大哭,武则天用尽全身力气将薛崇简拉出太平的怀抱,厉声道:“太平,你醒醒。”
太平茫然的看着她,“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武则天又急又怕,她正想派人去催太医,太平突然倒了下去,她闭上眼睛昏了过来,薛崇简恐惧的说:“婆婆,妈妈死了吗?”
武则天见他满脸惊惧,将他揽入怀中,“不会,你妈妈不会死的,你们都不会死,哀家向你保证,简儿,妈妈病了,婆婆将你送到隆基家,让隆基陪着你。”
薛崇简道:“不,我要陪着妈妈,妈妈没有我,她会寂寞。我不要妈妈寂寞,妈妈最怕孤独,我要一辈子陪着妈妈,不离开她。”
武则天心不在蔫道:“简儿,总有一在你会长大,会娶亲,会离开太平的。”
薛崇简低下头,然后抬起,很认真的说:“婆婆,简儿长大了,就娶妈妈为妻,永远不离开她。”
武则天觉得这种语气似乎在那里听到过,她认真的看了看薛崇简,“简儿,太平是你的妈妈呀,儿子怎么能娶妈妈呢?好了,”她抬头看见太医进门,便拉着薛崇简侧立一旁,让太医为太平诊治。
武三思悠闲的呻着酒,淡淡的对武承嗣道:“二哥,今日早朝,皇上下旨罚掉你半年俸禄。看来,无论这朝堂上风云如何变幻,太平永远都站在浪尖,无论是中宗皇帝,还是睿宗皇帝,这样全心全意的维护着她。”
武承嗣咬牙翻身道:“那只因为太后爱她罢了。她是薛绍的妻子,却不受株连,太后甚至下旨抚尉她,赐百匹丝绸,十斛东珠,十万缗钱,还册封薛崇简为安平郡王,而我,只是去宣旨而已,却因此获罪,不仅重责五十廷杖,还被贬两级,太后,她这样偏心。”
武三思冷冷一笑,“宣旨?你去哪里宣旨?宣阳坊,太平公主的府邸,这朝中有谁不知道太平是太后的眼睛,太后为了她,从不吝啬任何东西,在太后心里,太平从未离开过大明宫,她永远是她的至宝,你让太平受了委屈,就是让太后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