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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的男主是我自己最为喜欢的,呵呵,不过还没看到实体书,所以不知原稿里的亲密情节被删了没。。。

章节名称:第二章 可怕的男人 更新时间:2007-07-04 14:21:47

--万千­精­彩尽在->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又一次穿越了遥远的时空。而这次的目的地,是位于尤卡坦半岛上的古国奇琴伊察。此时,应该正是玛雅文化的黄金时代古典玛雅时期。这个时期的玛雅人并没有建立大一统的帝国,而是和古希腊一样,由一些相互独立的城邦国家组成。

我睁开眼睛,支起了身子,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四周是一片茂密的绿­色­热带雨林,空气中弥漫着闷热潮湿的味道,让人想起了南方的八月天。地面有着许多高低不平,大小不等的坑洞,坑洞里是清澈透明的积水,有的清浅,有的则深不见底。我用手摸了摸,放到鼻子边一闻,是石灰的气味,不觉心中一喜,位于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本身就是一块低平的石灰岩平台。而这种岩灰坑是尤卡坦半岛石灰石地形的最常见地形特征。

在古代玛雅人的生活中,这些坑|­茓­占有重要的地位。它们既为玛雅人提供了充足的水源,也为普通玛雅人提供了沐浴的场所。

看来,这里果然是目的地尤卡坦半岛了。

“司音,这次你总算没送错地方!” 我欣慰的低喊了一声,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弯腰掬起了一些清水,喝了几口,水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再掬起第二捧的时候,忽然在水面中发现一个随着水波微晃的人影一闪而过。我身子一僵,连忙四下张望,却是什么鬼影也没有。

难道刚才是眼花?

正疑惑的时候,灌木丛的另一边传来了纷乱的人声,我擦了擦手,蹲下了身子,蹑手蹑脚的往灌木丛走去,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出现在我眼前的赫然竟是一张巨大的人形石像平台。石像身体半躺,上身仰起,双膝向上,目视天空中的太阳。一个全身被涂抹成蓝­色­的壮年男人,正在石像的肚腹间挣扎着,四个孔武有力的祭司牢牢的摁住了他的手和脚,在祭司的周围,也有一些身穿缠腰布,脸上涂的花花绿绿一片的男人们在有节奏的低喊着。另一位看起来像是萨满巫师似的老人一手持刀,一边不知在低声念着什么。

我倒抽了一口气,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玛雅人的-人形祭台吧?

“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那声音明明冰一般的冷漠,偏又水一般的妩媚。犹如寂静的深夜里,轻轻落入水面的露珠,漾起层层涟漪。我顿时大惊失­色­,差点跳了起来。

“不要回头。” 那个声音忽然就在我的耳侧响起,仿佛月光里的桂花树上开出的桂花那般清甜的气息在我身边萦绕,一双冰冷的手也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同时轻轻的抵住了我的后脑勺。

“你,你是谁?” 我的心狂跳着。

“和你一样,看热闹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拜托,我才不是来看热闹的!” 我才没那么变态,拿这个当热闹看。

“不是吗?“他忽然轻轻一笑,“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用你管吧!” 我没好气的答道。

“可是,未经允许偷看祭祀的过程,如果被发现的,那就会成为下一个祭品哦。说不定,” 他笑着,“我会告发你哦。”

“可是你自己不也偷看吗?” 我终于忍不住硬是回过头去,想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个,这个人真的是人类吗?

他的长相和一般的玛雅人似乎完全不同,流水般的茶­色­长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皮肤比筛碎了挑细了的月光还要­精­致细腻,妖魅的眼波仿佛是落在梅花上的细雪,轻轻的一下呼吸都会让它粉碎,只能秉住气凝望那么一下,脆弱到极致却也美丽到极致,微翘的薄­唇­仿佛嘲弄着世间的一切……

如蝴蝶般妖艳的男人……却又散发着一种颓废邪恶的气息……

“好戏马上要开始了。” 他一脸轻松的指了指那个正在拼命挣扎的男人,“祭司大人今天恐怕要辛苦了,这次的人祭好像不够乖啊。”

“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杀猪杀羊杀牛杀什么不好!非要用活人,还有那什么祭司,这世杀了这么多人,我看下世一定投胎变猪狗,不,变爬虫,变蜘蛛……” 虽然我知道这是他们的传统,他们的文化,可是一旦这样真实的出现在眼前,由文字成为现实,那种反感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

“呵呵……” 他轻笑出声,“你的胆子不小啊,居然敢这样辱骂祭司大人。”

我瞥了他一眼,“反正他也听不见。”

“是吗?” 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那沉如黑夜的美丽眼眸忽然折­射­出冰冻的颜­色­。就在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一把扣住了我的手,拖起我就往人形祭台的地方走去。

“喂,你放开我!” 我又急又惊,他这是要­干­什么,如果想告发我的话,他自己不也在偷看……除非……

我的心里蓦的一沉,除非他是……

他一言不发,还没走到祭台的时候,就有几个男人冲了过来,对着他就跪了下去,“大祭司,就等着您了。”

梆梆梆,我的脑袋里又敲起了一阵丧钟。果然……这下可完蛋了,我刚才居然还说了那么多他的坏话……这下不死也要少半条命。

唉,什么叫祸从口出,我这下是明白了……

他轻轻弯下身子,桂花般香甜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掠过我的鼻端,“也不是每个活人都是最适合的祭品哦,” 他的笑容让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其实最适合的祭品就是--- ” 他的嘴­唇­几乎贴着我的耳垂擦过,几个字清晰地飘入了我的耳中,“像你这样的处子。”

我浑身一震,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

“果然是。” 他抿了抿嘴角,笑容迅速的在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神情,“来人,先把她抓起来,等仪式结束后再处置她!”

处置?我的额上冷汗迭冒,怎样处置?难道我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被当成祭品吗?啊啊!不要啊!

他的眼底飘过了一抹淡淡的嘲讽,走到了那位被按住的男人身边,顺手接过了那位巫师手里的石刀,口中念念有词,­唇­边浮起了一个修罗般的笑容,对准那人的左胸肋骨,准确的扎了下去!

顿时,鲜血如泉水一样喷了出来,染红了他白­色­的披肩,如红莲盛放。

他面­色­沉静,用刀慢慢往下划,明明是如此残忍的杀戮,偏偏他的动作还优雅无比,仿佛只是在做着一件最为常见的事情,不一会儿,一颗心脏被迅速的取了出来。

众人立刻欢呼起来,他微微一笑,高举起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高声祈祷,“云啊,

我恳求您马上来临,带给我们生命。雨神恰克啊,我奉献这赤诚的心脏给您……

我对您的请求是给农民以生命,下雨吧,在他们劳动的地方,重新给他们以生命吧!”

在血­色­夕阳下,那颗鲜红的心脏在他的手中伸缩跳动,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

我愣愣的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只觉浑身痉挛,想吐又吐不出来,喉咙里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晕过去啊,为什么这种时候不晕过去呢……

“大祭司,这个女人怎么处置?” 祈祷结束后,旁边的几位祭司用惊讶的目光看了看我。

他慢慢转过身子,扭头的瞬间带来一片浓浓的妖魅,似笑非笑的望住了我。我别过了目光,不去接触他那带有杀伤力的眼波。

“先带回去,二十天后作为祭祀的祭品。” 此时他的声音虽是淡淡的,却似乎隐藏着一把利刃,无形又有实质。尖刃在前,看不到,才是最可怕的。

我的心,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虽然在一刹那曾经想过用水晶手链呼唤司音,但是不知为什么,我不想这么快放弃。既然来到这里,我就不能一事无成的回去,想起那个女人满身的伤痕,我又涌起了一股冲动,我想改变她的命运……的

我能的,我绝对,绝对不会轻易变成一件祭品!

==

==

一路上,经过了无数茂密的灌木林,处处流溢着美丽的绿­色­。无数的大型建筑岩石般兀立在丛林深处,­色­彩明亮的长尾巴鹦鹉和巨嘴鸟不时振翅飞越过浓绿的热带雨林,雨林的背后是日渐薄暮的天空。泛着金­色­的石庙、绿­色­的海洋、蓝­色­的天空,构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充满野­性­的美。

规模庞大的古建筑群不时从眼前掠过,这些建筑群都建筑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玛雅人采用修造石阶的办法,因地制宜,使整个建筑群错落有致,层次分明,建筑群处于群山绿树的环抱之中,显得份外幽静雅致。宽阔的林荫大道在庞大的建筑群之间铺展绵延,就像田野之间的阡陌,交通四通八达。街道两边有不少带凸形屋顶的民房。玛雅人膜拜的羽蛇神以及玛雅雨神的图腾,在整个古城内随处可见,其用料之细、做工之­精­、形象之华美,都让人叹为观止。

就在我暂时忘了自己的处境,沉浸于千年前消失的古文明时,一座巨大的梯形金字塔又忽然出现了我的视线内……在金字塔的下方有一片巨大的廊柱,列柱如林,一排排的圆柱上,支撑着宽大的屋顶,屋檐下,是正在做着买卖的商人们,商品琳琅满目,有棉布、蜂蜜、蜂腊、燧石武器、盐、鱼以及各种日用品和食品,看上去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简直就像是我们现代的商业街……

大祭司所住的地方,就在这繁华的商业街的尽头,感觉有些像我们中国的四合院,中间是道华丽的正门,从正门进去,两旁都是大大小小的房间,我粗略一算,大概超过七十间,门上,墙上,文饰鳞次栉比,每一处都用最华丽繁复的雕刻技艺进行装饰,菱形和回纹穿Сhā,羽蛇浮雕头像和雨神面具交替出现,整体上富于变化又和谐统一。

果然不愧是权高位重的大祭司……

“喜欢这里吗?” 他忽然回过头,柔声问道。

看着他的笑容,我几乎有种错觉,我好像只是被他邀请而来的客人,而不是一件祭品。

我将目光投向了远处,没有理他。

“这二十天你就住在这里吧。” 他朝我走来,一脸温柔的笑。如果说佛兰德尔的温柔犹如春风轻拂,那么这个男人的温柔却带着致命的毒药。

“既然选了我做祭品,又何必来这一套。” 我才不会被他的假像所迷惑。

“送给圣井里的雨神的祭品,并不是随随便便挑选的哦,献祭前二十天,要每日用特殊的药物沐浴,更重要的是……” 他挑了挑眉,纤长的手指停留在我的锁骨处,轻轻摸了摸,“那么瘦的女人,恐怕雨神不满意哦。”

我侧了侧身子,躲过了他的手,脑中却浮现出了关于圣井的资料,据说奇琴伊察城里有两口天然大水井。玛雅人将其中的一口水井用于饮水和灌溉农田,而把另一口水井奉为“圣井”,用来祭祀雨神。每当雨量不足的时候,祭司就会献上­精­心挑选的健康少女,连同大量的金银珠宝,一起投入井中。这种特殊的献祭方式被认为是雨神和少女的婚礼。如果少女很快溺死,那么,人们就感到非常失望。他们会哭号着一起向水中投石头,因为神灵已经把不祥的预兆昭示给他们,但假如从清晨到中午,井中的人还侥幸活着的话,那么上边的人就会垂放下一条长绳,把幸存者拉上来。这个生还的人从此备受崇敬,还会被认为是雨神派回来的“神使”。

“可是,你刚才不是已经献祭了吗,那么这场雨神的婚礼不是多此一举?” 我脱口道。

他的眼眸一暗,­唇­边笑意仍存,“你好像是异族人吧,怎么知道雨神的婚礼?”

“我,我也是听说的。” 我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对了,我还是异族人哦。嗯,语言不同,文化不同,背景不同,什么都不同,我想雨神大人和我在一起一定会很郁闷的,很无聊的,一郁闷说不定就什么雨也下不出来了……”

他轻轻笑出了声,“可是,这也是我选你的原因啊,说不定换个口味,雨神反而会喜欢呢?”

我瞪着他,在心里默念了N遍去死吧。难道他想先把我喂的白白胖胖,然后再送给那个什么雨神?心里一个激灵,一股寒气冒了上来,忽然想起了格林童话里的故事,邪恶的巫婆为了吃掉两兄妹,就把他们关了起来,还每天摸他们的手,看他们有没有变胖,如果胖了就吃掉他们。

我的手脚顿时变得冰冷,这所谓的雨神,不会真的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吧。。

难道我要沦落到被吃掉的命运?厄好想哭啊……

“我要去趟王宫,” 他好像很是愉快的看着我抽搐的表情,“就先在我伊兹莫的家里乖乖待着吧。”

什么!我震惊的抬眸,伊兹莫,一只猫?这个可怕的男人就是一只猫?

“不过,不要想着溜出去哦。” 他伸手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抬起了我的脸,看似温柔的目光中深藏着深不可测的­阴­暗,“要是跑了被我捉到的话,我会像今天一样,亲手……” 他的脸渐渐靠近我,清甜的气息飘过,声音柔软如低喃,“-挖出你的心。”

虽然他的威胁很恐怖,可是这并不能阻止之前我想逃跑的想法,只是,在我听到他的名字时,已经完全打消了想要逃跑的念头。既然他就是一只猫,那么,住在他这里是再合适不过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有二十天的时间。

一只猫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我也在浸有柯巴树香脂球的浴池中好好泡了个澡,换了一身当地玛雅­妇­女的服装,这种叫作huipil的长袍是一种白­色­的,宽松的棉布衣服,从头到脚的宽度都相同,简直就像是把个布口袋剪几个洞,就往身上一套。不过奇怪的就是,别看它平铺在地上时直筒筒的毫无­精­工细裁之感,但只要腰间一束,裙长适中,静处时线条流畅,下摆丰富的垂感透出沉静,行时宽松自如,同样还十分飘逸。

不过,我也不是关心这种事的时候,比起什么衣服,似乎是先保住我的小命比较重要些。

那些侍女给我涂抹的红­色­的油脂散发着一种甜的发腻的味道,我怀疑她们是不是直接把蜂蜜擦在了我的身上。

在餐桌上,我看到了一样熟悉的食物---玉米薄饼。黄灿灿的玉米薄饼旁,是一种被称为的广的黑­色­食物,虽然名字怪异,其实就是煮黑豌豆,还有一些简单的­鸡­­肉­,鹿­肉­和­鸡­蛋,甚至还有番茄和南瓜。

看来,大祭司吃的也不过如此啊。

他姿态优雅的拿起一片玉米薄饼放进了嘴里,我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刚想伸手去拿,就立刻被旁边的侍女喝止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却见到他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啊,我怎么忘了呢,古玛雅社会可是典型的男尊女卑,男女是不能同桌吃饭的,不分辈份长幼,父先于女,夫先于妻,儿子先于母亲,弟弟先于姐姐。

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的国王却是位货真价实的女­性­。

“她是异族人,不懂这些规矩。” 他轻轻一笑,伸手拿了一块玉米薄饼递给我,“你们那里没这些规矩吗?”

我也不客气的接了过来,一口放进嘴里,厄……这个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我们那里可没这样的规矩,” 我一边喝了一口水,“在我们那里,男女都一样,你不觉这规矩很不合理吗?如果是一家人的话,一起围在一起吃着饭,说说今天发生的趣事,不是很愉快的事情吗。”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妖魅的笑容,“这规矩一直以来就是如此,优秀的男人才是这个社会的主导,不是吗?”

“可是,如果没有了优秀的女人,就好像生机勃勃的田地没有了水源,也产生不了优秀的男人啊。 没有女人,又哪来你们男人,难不成你们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我顺口接了下去。

他微微一怔,居然没有说话。

“嗯,” 他的目光闪烁不停,笑容若即若离,“怎么办呢?说不定我会舍不得把你当成祭品了哦。”

他那永远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根本不能让人信赖。

“如果这二十天内下雨的话,也许你就不必做祭品了。” 他将一碗黑­色­的豌豆汤推到了我的面前,“不过,现在还是乖乖多吃些东西吧。”

一听他说的这句话,我立刻想起流着口水的老巫婆,什么胃口都没了……

不过,似乎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没有下雨的话……

如果没有意外,八月起连载兰陵王(不是穿越),九月起连载寻找前世之旅第三部。这个月因为老爸来瑞典,所以没什么时间写文。。。

章节名称:第三章 雨神的新娘 更新时间:2007-07-06 14:30:53

--万千­精­彩尽在->

这里的食物明显和我不对盘,连着几天我的肚子就一直疼痛,一定是什么黑碗豆汤惹的祸……好像是第一次水土不服……

一只猫看起来似乎很忙,一大早就去了王宫。他好像认为自己的威胁十分有效,所以只派了几个侍女看管我。

看守我的两位侍女一边绣着当时十分流行的十字绣,一边正聊着八卦。看来从古到今,八卦这东西一直都很流行啊。

也许她们以为我睡着了,聊着聊着,从最初隔壁人家的私事一直聊到了自己的主人身上。

当我听到一只猫的名字从她们的口中出现,赶紧竖起了耳朵。

“像大祭司这样的男人,不知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呢,我看整个奇琴伊察根本找不出比他美的女人。”

“听说乌雅公主很喜欢主人呢。”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主人和女王陛下……”

“小声点,不过我也听说,之前那些贵族们给主人介绍妻子,结果都被女王陛下否决了……”

“这下可真麻烦了,公主和女王陛下,主人不知该选谁呢。。”

“要我说,当然选公主啊,公主年轻又美丽,我看奇琴伊察能配得上主人的女人也只有她了吧。”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能在这里伺候主人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这倒是呢。”

两人轻笑了一阵,又继续扯起了别的事情。

虽然是断断续续的对话,不过我也听出来了大概。女王和公主,似乎都对这位大祭司有点意思,母女互为情敌?听上去似乎有点奇怪。忽然想起了司音的话,伊兹莫利用女王对他的爱,杀死了她的儿女,将她囚禁终身,那么说来,伊兹莫对她们两人根本都没有情意,只是在利用她们之间的敌意,从而渔翁得利。

也许,该从这里开始入手。如果公主和女王能看清伊兹莫的真面目,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为了避免我的肚子重蹈覆辙,我只好亲自下厨。没想到一千多年前的古玛雅,烹饪用具还挺齐全的。我用一种叫作comale的平底浅锅炒了一道超级有名的中国菜番茄炒蛋。当然,这也是我唯一会做的一道菜。

餐桌上,红黄相间的番茄炒蛋被放置在绘有水禽纹彩的红­色­陶盆里,看上去真是赏心悦目。尤其是在那种黑乎乎的豌豆汤的陪衬下,更是鹤立­鸡­群。

刚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筷子,还没准备Сhā下去,有人居然比我的手脚更快,已经用勺子勺走了大半盆。

“喂……” 我瞪着对面这位蝴蝶般妖艳的男人,

“嗯,很好吃啊。”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是你们那里的烧法吗?” 还没等我回答,他又说道,“明天开始,每晚都做一份……” 他抬起了那双水波流转的眼眸,“这叫什么名字?”

“番茄炒蛋。” 我没好气的答道,不会吧,我才不要做厨娘!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舀起了一勺番茄放进嘴里,一点香甜的红­色­在淡薄的迷人­唇­线下隐没。这个妖男,连吃个番茄炒蛋都那么诱惑人!

我哼了一声,不做回答。

“要是不回答,我就叫你番茄炒蛋了哦。” 他抿嘴笑着。

我的嘴角又开始抽搐,我可不要顶着这么奇怪的名字……“我叫叶--隐。” 我不情愿的说道。

“小隐……” 他轻笑出声,“不过总觉得番茄炒蛋这个名字更适合你呢。”

我低下头,往嘴里狠狠送了一口炒蛋,可恶啦,要是我叫番茄炒蛋,你就叫红烧猪大肠!

晚饭快吃完的时候,有个祭司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到我和伊兹莫同桌用餐时显然很是惊诧,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弯腰在伊兹莫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伊兹莫一边听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陶杯,忽然低低一笑,“她果然沉不住气了。”

“那……” 那男人的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明天我会去宫里,你先下去吧。”

在那个祭司走了不久后,他还若有所思的玩着那个杯子。

“宫里有事吗?” 其实我是不该多嘴的,不过又实在想从他的口中套出些什么。

他倒没注意,只是略略扬起了他那线条优美的­唇­,“是喜事。再过不久,乌斯马尔的王子会亲自来到这里,迎娶我奇琴伊察的乌雅公主。”

乌斯马尔?听说在古典玛雅时期,玛雅潘、奇琴伊查和乌斯马尔三城是当时最具有实力的城邦王国。想来也是一场政治联姻吧,不过,如果乌斯马尔的王子迎娶了公主,又怎么会发生公主被害的事情呢?

除非……

我望了一眼伊兹莫,他那黑­色­的眼眸犹如化不开的夜­色­,深不可测。

我的心里格登一下,除非是-王子并没有娶到公主。

难道是他……

“不过,你恐怕是看不到了。” 他轻轻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得看着我,“因为,在这之前,你已经成为了雨神的新娘。”

妖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门外忽然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伊兹莫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淡淡的不耐。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侍从打扮的男人拖着一个哭泣的女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位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卷。我看清那个女人的容貌时不觉大吃一惊,这不是早上看守我的两位侍女之一吗?

“大祭司,这个女人竟敢偷看您的书卷!该怎么处置!”

伊兹莫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掠过那个女人,­唇­边的笑容依旧,眼底却闪过一丝冷酷的神­色­,“艾利,难道你不知道除了祭司,其他人是不允许看这个的吗?” 那温柔的声音,却仿佛在暗夜里的罂粟一般让人心尖发颤。

“大祭司,我,我只是一时好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女子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你也在这里工作了很久,艾利,下一次在库库尔坎上面举行的祭祀仪式,我带你一起去吧?”

那女子顿时脸­色­苍白,只是蠕动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许久,她居然奇异的笑了起来,“多谢……大祭司。”

我心里猛的一寒,库库尔坎就是那座十分巨大的金字塔,听说在那上面用来祭祀的祭品,不但要被挖出心脏,还要被低等级祭司……剥皮。一想到这里,我的头皮开始发麻,莫名的恐惧不停从心底涌出来。可是,那个女人为什么反而平静下来了。

伊兹莫站起身来,凝视着那个女人,挽起了一个摄魂夺魄的笑容,“你放心,我伊兹莫会亲自取出你的心脏。”

“谢谢……谢谢……” 女人脸上的笑容诡异的让人害怕。

他将手一摆,那几个男人立刻将那女人拖了出去。他回过头来,看了看还在石化中的我,轻轻一笑,“怕我吗?”

“你好残忍。” 我慢慢才反应过来。

“残忍?” 他的笑总是带着淡淡的嘲弄,“能成为献给神的祭品,那是无尚的荣耀。”

“荣耀?既然是荣耀,大祭司怎么不把自己送给神呢。” 我冷声道。

他盯着我,忽然朝我走了过来,我低下头不去看他,额头上传来一阵桂花般的气息,香甜却又让人不安,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因恐惧而加快了跳动,瞬间,一阵很轻,令人舒爽的风吹过额头,能感觉到我的头发在动,好像他在我的额上吹了一口气。

“因为,只有我才能给他们带来这种荣耀。”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无数难以琢磨的暧昧低回,犹如一根极细极韧的丝线,温柔地掠过几缕发丝,兀自摇曳生香,风过留痕。说话间,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滑上了我的左胸,“不知道这颗心脏被挖出来后,会是怎样的跳动着呢。”

我四肢僵硬,机械的掰开了他的手,“我看还是圣井比较适合我。”

他脸带促狭的笑了起来,“唉,怎么办呢,和你一起起似乎特别愉快呢,我好像越来越舍不得送你去做祭品了。”

“那就不要把我做祭品了啊。” 我赶快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做菜烧饭,清洁整理,而且还识字,一定不会比别的侍女做的差哦,不如你就考虑一下啊?”

他淡淡笑着,半眯起那双妖魅的眼睛,“什么事情--都能做?”

他的语气充斥着浓浓的暧昧,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烧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我也没说这个意思啊,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邪恶的笑着,满意的看着怒­色­逐渐爬上了我的脸颊。

一只猫,这是你的地盘……为了任务,我忍,我忍……

“把那个给我拿过来。” 他指了指那本放在一边的书卷。

我顺手拿起了这本书卷,书卷是以榕树的内层皮和鞣制过的鹿皮为纸,用毛发制成的毛笔书写的,如果没猜错,里面应该是用象形文字记载的所有有关古玛雅历史、文化、科学、哲学的资料,在当时只有祭司才能接触这些书卷。

看我发呆,他忽然又说了一句,“可别偷看哦,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我有些郁闷,随口说道,“哼,不看我也知道里面记着些什么。不就是天文历法,数学运算,太­阴­计算法,还有……” 我意识到自己的粗心,赶快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他的笑容已经敛去,面­色­一沉,“你怎么知道?”

“我,我偶尔听到的。” 我只好赶紧辩解,唉,怎么老管不住这张嘴呢。

“偶尔听到的?” 他又笑了起来,“居然连这也能让你听到。”

他的脸上明明是不相信的神­色­,但出乎我的意料,他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其实,这么多丰富的知识,为什么只能祭司才能掌握呢,这样不是有着很大的风险吗?” 我忽然想起了玛雅文化的消亡,1562年,西班牙殖民者的随军主教兰达野蛮地下令烧毁所有的玛雅文献,难以计数的玛雅祭司惨死于火刑柱上,也带走了只有他们才通晓的玛雅文明成就。

“风险?” 他不解的挑了挑眉。

“嗯,” 我指了指桌上的­鸡­蛋,“你看,如果把­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那么如果篮子不小心摔到地上,­鸡­蛋也就全都破了,但是如果把­鸡­蛋分别装在不同的篮子里,那么即使一个篮子破了,还有另外的篮子啊,所有的­鸡­蛋就不会一起破掉,你们的书卷也是一样,如果只传给祭司,那么万一有一天,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这些珍贵的东西不就全都要失传了?”

他脸上那抹调侃嘲讽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深邃的黑眸凝视着我,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探究着什么。

“不过,这可不是­鸡­蛋。” 他忽然微微一笑,从我的手里拿过了书卷,“你还是做好你身为祭品的事情吧,快十天了,怎么一点也没胖,我可不想到时换人。”

又来了……

我起身怒瞪他一眼,“不用你提醒!”

走出房间的时候,庭院里吹来一阵潮湿炎热的风,夹带着淡淡的香料味,我的脑海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对了,他说什么来着,他不想到时换人,那么,如果我一直不胖的话,他会不会就……

送一个面­色­憔悴的少女给雨神,雨神也会不爽吧。而且其他的祭司说不定也会有非议啊。

唉,怎么现在才想到呢,好了,从明天开始就开始绝食……不知道自己能抗几天,反正能挨几天算几天。

我看我是高估了自己,才两顿没吃,我已经头晕眼花,看什么都想啊呜一口咬下去,唉,挨饿的滋味真是不好受……不过,为了我的小命,一定要顶住……

门咯吱一声开了,一定又是来催促我吃饭的侍女,我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是告诉你了,我不想吃饭。”

背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笑声,听到这熟悉的笑声,我不禁心头大惊,连忙回过头。

伊兹莫正浅笑盈盈的站在那里,茶­色­的长发华美的披散了一肩,长长的垂落到他的脚踝处,黑­色­的眼眸闪动着淡淡的光泽,只是绝世的光华却掩不住他那种发自内心的颓废,就像是一株实心腐朽却又怒放在枝头的早樱……古老而腐败却又艳美得异常。

“不想吃饭吗?” 他手上拿着一盆金黄|­色­的玉米薄饼,朝我的方向走来。

我几乎是无意识的倒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就在我要再倒退的时候,他那有力的手臂已经环住了我的肩膀,我一惊想要挣脱他双臂的桎梏,却被紧紧的按在椅子里,丝毫不能动弹。

“你,你要做什么?” 我还想挣扎着。

桂花般香甜的气息在耳边徘徊着,眼中闪耀的却是邪恶的光芒,“怎么了,这么害怕?既然你不吃饭,那么我就来帮你吃下去,我可不想让我可爱的祭品饿死。”

他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和情人般的温柔,暧昧的缭绕在我的耳际。

“我,我不舒服,我不想吃。”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我不想吃下去,他也不能逼我啊。

他松开了手,将盆子放在桌上,拿起一片薄饼,向我凑了过去,我以为他要硬塞,刚想把脸扭开,却被一只手扶了回来,他闪烁不停的黑眸就在咫尺,我听见他轻声的说,“这样的方式,也许你会更喜欢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薄饼咬下来一片,含在嘴里,毫无先兆的贴上我由于惊讶而微张的嘴­唇­,用舌尖轻轻一送,那块薄饼就这么跑进了我的嘴里。

我脑袋里顿时轰的就炸开了,刚想把薄饼吐出来,他的嘴­唇­却紧贴着我的,逼迫着我不得不将薄饼吞了下去。

这,这是什么鬼方法!

我猛的清醒过来,使劲去推他,却被他牢牢扣着双肩,根本无法活动。直到我把这口薄饼咽下去,他才慢慢放开了我,一脸促狭的笑容,声音却冷如寒冰,“接下来,是让我继续这样喂你,还是乖乖的自己吃下去?”

“我……自己吃……” 虽然不甘心,但我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他立即又恢复了那温柔的神­色­,“这才乖啊,不要在我的眼皮底下耍花样哦,” 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摩着我的脸,“不过,和你在一起还真是越来越愉快呢……”

已经变的昏黄的阳光静静的徘徊在灰­色­的窗台上,屋子里温暖的气息中渗入了让人窒息的闷热。

什么叫做食不知味……我现在深有体会……

章节名称:第四章 玛雅女王 更新时间:2007-07-06 14:31:41

--万千­精­彩尽在->

无论我想怎么逃避,给圣井献祭的日子还是到了。

在献祭的前晚,我一直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走,还是留?我不知该怎么做。据我所知,圣井的井水很深,从井口到水面有20多米,水面之下到井底也有20多米深度,所以之前几乎根本没有生还的人。我的水­性­本来就不怎么样,在井中根本不能支撑这么长时间,所以如果被扔下去的话,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趁夜逃走?我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但是一旦逃走,再接近一只猫的可能­性­就是零,那么也谈不上完成任务了。

到底怎么办呢,我也不可能就这么等死。脑中开始不停的回忆着关于这口圣井的一切相关资料,忽然眼前一亮,对了,如果能从圣井中幸存,就会成为神的信使,一旦我拥有了这个身份,说不定能更容易接近王宫里的人,离完成任务不就指日可待了吗?

怎么会一直没想到这点呢?一直只是想着逃避和后退,却没有想到,有时往前迈一步其实会更有利。

想到这里,我更是下定了决心,无论怎样还是要试一试。据书中记载,那口圣井与其他井的不同之处就是它的井壁立陡,一层一层的岩层叠压在一起,仿佛是一道道密排的环圈。

既然是层层叠叠,那么岩层与岩层之间也有缝隙吧……

我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也许,事情会比我想像的更顺利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侍女们给我沐浴梳妆后,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服。我的脖子上和头上,都被套上了沉重的玉石项链和头饰。趁着她们没留意,我悄悄在腰部的束带里藏了一样东西。

刚把那样东西藏起来,伊兹莫就走进来了。

他已经换了和初次见面时一样的衣服,白­色­的裹腰布和拖到地面的白­色­披肩,除此之外,他只比平常多戴了一副绿­色­的玉石耳环。

在看到我时,他的­唇­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我可爱的祭品,今天你的­精­神看上去似乎很不错,不过,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呢?”

我翻翻白眼,废话,有被当成祭品还高兴的吗……

他微微一笑,“那么,就出发吧。”

圣井就位于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石灰岩旁边,此时,因为献祭的关系,这里变得热闹非凡,祭司们和贵族们手捧着形形­色­­色­的礼物,神­色­庄严的等待着大祭司的命令,礼物里不仅有金玉珠宝、盘碟、刀斧、贝雕,花瓶、黑曜岩和翡翠碗,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有牛和羊等不少家禽。

天哪,他们要往这口井里扔多少东西啊……

在伊兹莫念完了一大段亢长的祈祷后,立刻有两名祭司模样的人朝我走了过来,我心里有些慌张,竟然不自觉的往伊兹莫身边倒退了一步。

“等等,” 伊兹莫忽然开了了口,“先将其他的祭品扔到圣井里。”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片­鸡­飞狗跳,牛羊乱叫,那些头戴各­色­羽毛的贵族们费力的将家禽们往井里扔,虽然现在是­性­命攸关,可是我实在忍不住,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怕吗?” 伊兹莫低低的问了一句。

“怕,可是雨神见到这些东西也会头大吧……” 我居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他似乎也有些惊讶,随即又妖魅一笑,“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接着又是许多金银珠宝被霹雳啪啦的扔进了井里,我忽然心里一悸,要是先把我扔下去的话,看来不溺死,也会被活活砸死啊。想到这里,我不由望了伊兹莫一眼,他刚才……

很快,所有的东西都扔完了。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要轮到我和那些牛羊猪狗去作伴了。正想着,身子一轻,已经被人横抱了起来。我抬眸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伊兹莫那抹邪魅的笑容。

“我可要放手了哦。” 他用一种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我眼一瞪,“废话少说!”

他的手忽然在我腰间停了下来,一丝淡淡的惊讶掠过他的眼眸,我的心里一紧,身子一僵,因为他手所在的位置正是那样东西的所在。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他的手又移到了别处,黑眸微眯,在我耳边说了句,“小隐,等会见。”

话音刚落,他的手忽然一松,我立刻感到了一股失重感,整个身子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黑洞洞的井面坠去。

只听扑通一声,我只感觉到一阵刺骨冰冷在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口不能呼吸,眼不能睁开,冰凉的水,仿佛通过我的每一个毛孔汹涌的往里灌,我的双手在水中乱抓,忽然不知抓到了一个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借着它往上全力一蹬,借着一股浮力冲出了井面。。

一出水面,我立刻大口大口的呼吸,井水比我想像中还要冷好几倍,这样下去,我会因为寒冷而渐渐失去体力的,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

先把脖子上的那些首饰摘下丢掉,减轻重量,接着我打量着井壁内的缝隙,赶紧摸索出随身携带的那样东西,其实那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把纤薄的匕首,是我在烧菜的时候藏起来的。我抽出匕首,朝着上方一个狭长的缝隙狠狠的扎了进去,匕首牢牢的被扎在了井壁里,我用力拔了一下,匕首纹丝不动,我这才稍稍安心,两手抓紧了匕首的刀柄,至少这样有个支撑物,能让我多熬一些时间。

中午,应该很快就到了吧。

对了,刚刚一只猫还说什么等会见,难道他觉得我不会死?而且,刚才他明明发现了,却也没有揭穿我……

唉,什么都别想了,只希望自己能支撑到中午的时候吧。

井水真的很冷,被浸泡在水中的下半身仿佛都僵住了,麻木了,一丝一丝彻骨的寒意从毛孔渗到五脏六肺,眼前逐渐模糊,体力也越来越不支,我只好拼命的想些别的事情,这样才能不会轻易失去意识。如果现在放手的话,我可能永远沉睡在这里了。

我是绝对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哥哥还在现代等着我呢,还有司音……莫名的又想起了撒那特思,不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忽然,脑中又掠过了拉尼阿尔火一般的头发,佛兰德尔骑士温柔的笑容,小灯叫着菜鸟主人的可爱样子……许多不同画面不停的在脑中重叠,变幻……

虽然穿越时空,完成任务并不是好玩的事,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后悔认识了他们……

手腕上的水晶手链忽然发出来一层淡淡的光彩,笼罩住了我的全身,那彻骨的寒冷仿佛渐渐褪去,一种似三月春风般的温暖将我包围……

是手链的神奇力量吗?

我的头隐隐作痛,好像在很久以前,仿佛也在很寒冷的地方,有过相似的事情发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上方传来了人声,接着,一条长长的绳子沿着井壁被放了下来。

我连忙拉住了这根救命的绳子,重重一抖,上面立刻传来了惊讶的声音,“天啊,她居然还活着!”

废话,我叶隐可是死不了的小强!

被拉上来的时候,看到熟悉的阳光,我顿时有种绝处逢生的狂喜,终于熬过了这一关!

忽然,那些贵族们纷纷向我跪了下来,满脸的惊惧和崇拜,“雨神的使者,您是雨神的使者……”

“又见面了,小隐。” 伊兹莫的声音从我身旁传来,我抬眼望去,他淡淡笑着,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

“神使,不知道雨神大人有什么神意要您传达?” 另一位祭司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转了转眼珠,大声道,“雨神大人要我向你们传达,以后不许再送少女到圣井里了!他老人家已经有了很多妻子,都快打破头了!每天够烦的了,所以才把我送了回来,他还说,如果再给他送妻子的话,他就要发怒了,什么雨也不会下了!” 嗯,这样一说,以后也不会有别的女孩子遭遇到这种命运了吧。

大家面面相觑,又诚惶诚恐的连连点头称是。我不自觉的略带得意的抿了抿嘴,抬了抬头,正对上伊兹莫的目光,他的眼神有一点点迷离,一点点惊讶,然后我看到他低下头轻轻地笑了,那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纯粹的笑容……

虽然有手链的保护,但那彻骨寒冷的井水还是侵袭了我的身体,回到伊兹莫的家里后,我就开始发烧了。尽管不是很严重,却也让我头晕目眩,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不过,这一切还是值得的。

因为,从现在开始,我的身份已经转变了。

“神使,您的药……” 一股难闻的气味随着一个侍女的声音,一起飘进了房间。

我坐起身子,看了看那碗乌黑的药水,心生恐惧,“这,这是什么?”

“神使,喝了这药,您的病很快就会痊愈的。” 侍女笑了笑,将药放在了桌上。‘我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忽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冒了出来,顿时大惊,” 这,这是什么东西?”

侍女笑道,“神使,这是最珍贵的蜥蜴所熬成的药汤,除了贵族,一般平民是没有资格服用的,我们主人……”

她再说什么我根本都没听见,只有两个大字在我脑中旋转,蜥蜴,蜥蜴,蜥蜴……

妈妈咪呀!我的胃肠立刻也提出了抗议,一阵痉挛,我连忙捂住了嘴,把那股呕吐感赶紧压下,忙不迭道,“拿走,拿走!”

“可是,主人吩咐了您必须要喝。”

“我不喝,快拿走!” 我扭过头去,不去看那碗恶心的药水。

这时只听侍女忽然怯怯叫了一声,“大祭司……”

我的头皮又是一阵发麻,完蛋,这下凶多吉少了……

果然,那带着淡淡嘲讽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不想喝吗?”

我暗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转过身,伊兹莫正似笑非笑的盯着我,那双黑眸里闪着点点动人的魅惑和令人窒息的邪气。

“嗯,是想让我用上次的方法喂你还是你自己喝?” 他凑了过来,伴随着一阵桂花般的香甜气息。

这句话真是相当相当有效,我几乎是闪电般的拿起了那碗恐怖药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我自己来就好了,” 还不等他回答,我立刻捏着自己的鼻子灌了一口,救命啊,真的好难喝……

他轻笑出声,伸手摸了摸我那紧皱的眉,“怎么办呢,今天我好像特别想亲自喂你呢。”

我的不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伸手拿过那碗药水,含了一口在嘴里,双手将我紧紧扣在墙上,迅速的压上我的嘴,那苦涩的液体就在彼此的­唇­齿间流淌交换。被迫开启的嘴­唇­和强行探进的舌头让我难以承接,药水在嘴里融化成细小的颗粒然后被他探索着的舌均匀的抹平在口腔的每一处。

药水是什么味道我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唇­齿间都是他的气息,心底的怒火却是越燃越烈,够了吧!他这样三番五次对我无礼,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当他放开我,准备喝第二口时,我低低地开了口,“要是你再这样喂我,我会咬下你的舌头。” 我蓦的抬眼,牢牢盯着他,“不信,你就试试看。”

他似乎微微一愣,又立即笑了起来,“好,那我就试试。”

轰---我好像听到什么塌了下来……

当他再一次将舌伸进我的嘴里时,我用尽力气咬了下去,口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的味道。可他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仿佛我咬的根本不是他的舌头,鲜血的腥味和药水的苦味混合夹杂在一起,顺着我的喉咙流入了肠胃内……

我想,我要崩溃了……

好不容易等这碗药喂完,我已经完全处于了当机状态……好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既然这样,刚才献祭的时候,又何必做好人不揭穿我!” 我怒道。

“你还是祭品啊,” 他微微笑着,舔了舔还在从舌上渗出的鲜血,“不过,现在成了我一个人的祭品。”

“什么意思……” 我心里的不安在不断扩大。

“献给雨神的女人还可以再找,不过能让我觉得这么愉快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他那蛇般的手指滑上了我的脸,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说不定,我会爱上你哦。”

我挡开了他的手,“爱这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不值钱,我敢打赌,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

“是吗?不过,我可从来不是一个好人哦,所以我也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他那温柔的笑容仿佛可以融化寒冬的凛冽, 却掩饰不住眼底的一丝冷酷,轻轻地弯起嘴角的弧度, 隐隐带着一点孤独的感觉。

“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一早跟我去王宫,” 他站起了身,“女王陛下要见你,雨神的使者。”

快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又转过头笑了笑,“雨神让你传达的那番话,倒是很有趣呢。”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明天就能见到女王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离自己的目的也越来越近了?

可是,在这个变态妖男手里,日子似乎也不好熬啊……

奇琴伊察的王宫也座落于城市的繁华地带,紧紧靠着那座巨大的库库尔坎金字塔。再一次看到那座梯形的金字塔时,我好像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好像也曾去过一个有着金字塔的地方……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莫名的疼痛……

王宫是一座横向的左右对称的长方形建筑,由两个拱门相联,拱门中间被圆柱构成的门廊隔断,整座王宫坐落在一个巨大的三层阶梯式的平台上,平台下是一块天然高地,令宫殿显的异常宏伟华丽。

宫殿的正面有十一扇门,每扇门外都站着不少手持长矛的士兵。一进入王宫,就能看到一个装饰华美的大厅,墙上,廊上,都刻满了羽蛇神的形象。

女王陛下就坐在那高高的石头宝座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我。

“抬起头来。” 她的声音成熟而柔和。

我正等着她这句话呢,立刻将头抬了起来,女王比我想像中更年轻美貌,她拥有一乌黑发亮的长发,头戴用神圣的克沙尔鸟的绿羽毛做成的头饰,一袭束腰长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胸前挂着硕大的玉石项链,长长的玉石耳环一直垂落到她的肩胛处。

“就是你吗?雨神的使者。” 她微微笑了笑,丰满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是……” 我也笑了笑,古玛雅人似乎都带着东方人的明显特征,和我们一样,有着同样的肤­色­,同样的发­色­,不过这身打扮和装束,却有给他们增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倒是伊兹莫,看上去似乎更像个混血儿。

想到这里,我不由瞥了伊兹莫一眼,他低垂着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想不到一个异族的少女成为了雨神的使者,伊兹莫,这是神的旨意吗?“女王望向了伊兹莫,那双棕­色­的大眼睛里毫不掩饰着热烈的情感。我心里微微一动,看来上次那两个侍女的话并不假,女王看起来的确对伊兹莫颇有好感。

伊兹莫却依然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回陛下,这自然是神的旨意。”

女王的脸上掠过一丝失落,忽然又笑了笑,“对了,十天后,乌斯马尔的王子将会到达这里,亲自迎娶乌雅,这件事你知道了吗?”

伊兹莫仿佛身子一震,像是不敢相信却又强抑着痛苦,哑声道,“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太过突然,之前陛下根本没有提过……”

我冷冷的看着他,如果我没记错,前些天他早得知了这个消息,而且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和现在可是大相径庭,演戏的功夫还不错呢,只不过,为什么他偏偏要在女王面前装出这副样子呢?

女王凝视着他,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的表情,又指了指我。“不如就让巴加尔和神使一起去迎接王子,这样也能显出我国对王子的重视。”

伊兹莫似乎又是一怔,“巴加尔王子亲自前去迎接,这已经非常隆重了,战士神庙还有不少工作等着神使去完成。”

我忽然才反应过来,神使不就是我吗?

“迎接乌斯马尔的王子也是重要的工作,伊兹莫,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奇琴伊察才是被神所眷顾的国家。” 女王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那么,十天后,就让神使跟随巴加尔王子一同出发吧。” 他行了行礼,“我先退下了。” 说完,他用眼神示意我跟着他离开。

“等等,” 女王看了看我,“让神使先留下,我想听听在圣井底下发生的事情。”

伊兹莫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章节名称:第五章 巴加尔王子 更新时间:2007-07-08 19: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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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兹莫离开后,女王随意问了我一些关于井底下的事,我只好胡诌一通,把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好不容易应付完女王,我匆匆走出了大厅,一只猫应该已经回去了吧。从这里到一只猫的家并不远,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也完全没有问题。经过花园的时候,我听到旁边的灌木丛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担心了,我一定会解决的。”出乎我的意料,伊兹莫的声音此时听来竟是格外温柔。

是什么人能让他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我有点好奇,蹑手蹑脚走到了灌木丛边,拨开枝条望去,伊莫兹正搂着一位女子低声安慰。那女子容貌娇艳,看上去和女王有几分相似。

莫非——是乌雅公主?

“可是,十天后乌斯马尔的王子就要来迎娶我了,到时怎么办?伊兹莫,除了你,我谁都不想嫁!”乌雅一脸的焦急和不悦。

“我的公主,我是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伊兹莫那黑­色­眼眸闪耀着妖魅的光泽,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公主显然对他毫无抵抗力,立刻红透了脸。

“可是,到底该怎么办?” 乌雅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了他的怀里,“我不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绝对不嫁他!”

“哦,无论什么方法?” 伊兹莫的笑容深不可测。

公主的身子微微一震,抬头的时候扬起了一个复杂的笑容,“无论什么方法。”

“如您所愿。” 伊兹莫优雅地扬起了嘴角。

“可是,伊兹莫,接下来母后还会让我嫁给别人吧?她,她是不会让我嫁给你┑摹…”乌雅的脸上笼上了一层忧伤, “我知道,母后她也对你……”

伊兹莫轻轻揽住她的肩,“乌雅,我也无能为力啊,毕竟女王才是这里的统治者,你只要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就好了。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就知足了。”

乌雅的双肩轻微颤抖,抓紧了他的披肩,喃喃道:“如果母后……如果母后……”

伊兹莫轻拍她的肩,眼眸中却闪过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冰冷笑意。

我转过了身子,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伊兹莫果然心机深重,他不是两边都讨好,而是选中了最合适的一方,对处于弱势的公主殷勤,对处于强势的女王冷淡,那么,无疑地,公主会怨恨母亲一厢情愿,女王会怨恨女儿独得爱慕,这种巨大的差别无疑会令母女俩的矛盾更加激化,甚至互相憎恨。

伊兹莫,真是犹如罂粟般可怕的男人啊……

我刚想离开,忽然感到腿上有什么痒痒的,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一只全身赤­色­的大蝎子不知何时已经爬了上来,正顺着我的小腿继续往上攀登,我被吓得心神俱裂,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扮演可耻的偷听者的角­色­,一声凄惨的尖叫已经脱口而出……

几乎是同一瞬间,伊兹莫已经从灌木从里冲了出来,似乎有一丝淡淡的紧张神­色­掠过他的眼底,“小隐,你怎么在这里?”

我全身僵硬地看着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指了指我­祼­露在外的小腿,“蝎……蝎子。”

“天哪,这是布布尔,是这里最毒的蝎子,被它蜇上一口就没命了!” 乌雅公主吃惊地喊了起来,还往后退了几步。

伊兹莫居然轻轻笑了笑,朝我走来。

“伊兹莫,别去管她,不然要是你被蜇到的话……” 乌雅公主惊慌地阻止道。

伊兹莫并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动也不敢动,腿上的蝎子好像还在慢慢向上爬,又痒又痛。“别那么紧张。” 他微微一笑,弯下了腰,抬头从宽大的裙角往里看去。

我尴尬地看着他,这样的姿势和角度,不是被他什么都看到了……可是,我又不敢动。

他仿佛猜到了我在想什么,轻笑道,“不这样,我可看不到蝎子在哪里哦,要是抓错了方位,惹恼了它,你的小命就没了。”

我紧紧地抓着衣服的两角,算了,现在这种时候,我的小命更重要,其他的就不要去想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只觉腿上仿佛被什么一抓,下一秒,已经被拉到了他的身后,再定睛一看,那只蝎子居然已经被摔在了地上。

我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好快的身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的魂儿总算回归原位了。这个大蝎子简直比中世纪的刑具更让人胆战心惊。

“伊兹莫,她是……” 乌雅公主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就是雨神的使者,是女王陛下让她进宫晋见的。” 伊兹莫顺手一刀扎在了那只蝎子身上,只见蝎子一阵抽搐,很快就死去了。

“她就是雨神的使者?” 乌雅带着不屑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番,“刚才那个样子,可真不像是传说中雨神的使者。”

“公主殿下,您也说了,那是剧毒的蝎子,谁见了会不怕呢?就连公主自己,刚才不是也后退了好几步。” 我不大喜欢她看我的眼神。

“你……” 她愣了愣,忽然又冲着伊兹莫撒娇道,“伊兹莫,她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呃——” 我­干­笑了两声,“好吧好吧,算我不好,你们继续忙,我就不打扰了。”

这个被宠坏的公主,怎么会是伊兹莫这个妖男的对手啊。

回到伊兹莫家里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淡淡的夕阳余晖洒满了绿­色­的丛林和巍峨的石庙,流淌在天边的玫瑰红的残阳似乎还恋恋不舍地在那里徘徊。在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中建立起这座繁华的城市,玛雅人的智慧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在我回来后没多久,伊兹莫也回到了家中。

在餐桌上,我一边吃着自己做的番茄炒蛋,一边喝着用可可豆做成的饮料,什么话也没说。

“唉,对你的救命恩人连个谢字都没有吗?” 他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

说实话,对于今天的毒蝎子事件,我也想说声谢谢,但是一想起前些日子他对我的无礼举动,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谢谢到了嘴边又被吞了回去。

“真是好狠心呢,怎么说我也冒了生命危险救你哦……” 他的­唇­边又浮现出那抹淡淡嘲讽的笑容,像是自言自语般道, “难道——我真的爱上你了?”

“拜托,不要随便把爱字挂在嘴边,” 我瞪了他一眼,“你的爱太不值钱了,一会儿爱这个,一会儿爱那个。”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眸内闪耀着淡淡的光泽,“你在嫉妒?”

我叹了一口气,按住疼的发涨的太阳|­茓­,“拜托,明不明白什么叫做嫉妒,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嫉妒你个鬼啊。”

这个妖男,智商不低,不过,情商估计只有个位数。

他忽然没有再说话,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夜空。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无数亮晶晶的星星,像宝石似的,密密麻麻地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

“好多星星啊……” 我脱口道。

他侧过脸看了看我,“想看更多的星星吗?”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刻摇头,他才不会这么好心,我也没有这么好骗。

他又轻轻地笑出了声,“小隐,不想去吗?” 不等我点头,他那邪恶的眼神已经捕捉到了我的不安,“可是,今天我就是想带你去呢。”

呃——去吧,去吧,大不了一死!

我看再继续待在这里,还没等任务完成,我已经被这个妖男折磨到崩溃了……

跟着他到达了目的地时,我还是大吃了一惊。

没有想到,他带我到的这个地方居然是在玛雅文化中十分有名的——螺旋天文观象台。这是玛雅文明中唯一的圆形建筑物。天文台静静地矗立在美洲大陆的绿­色­丛林里,在漫天的星光下显得格外神秘、古老。

经过了层层的楼梯,他领着我进了一个小门,接着又经过了一道螺旋形的梯道,才到达第三层的平台,笼罩着平台的半圆形顶上有三个对着夜空的天窗。

我好奇地研究着天文台里的结构,想象着千年以后,多少科学家在这座建筑的遗址里探索,研究着古代玛雅人消失的文明。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其实,人类假如想要看到自己的渺小,根本无须仰视繁星密布的苍穹,只要看一看在我们之前就存在过、繁荣过,而且已经消逝了的古代文明就足够了。

我望了一眼伊兹莫,他正静静地站在中间的天窗下,凝望着天窗外的星空。和平时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同,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一点点迷离和淡淡的忧伤。

“小时候,听父亲说过,从这里望去,就能看到母亲的故乡。”

“你母亲的故乡?”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

“嗯,不过她在生下我不久后就离开人世了。” 他转过头的瞬间,我看到他的眼底有淡淡的悲伤和寂寞,那么浅,那么浅,浅得如同潋潋湖水上的碎金,摇一摇就散。

我半信半疑地走到了那个天窗下,抬头望去,惊讶地发现在漫天星星中,竟然隐隐能看到一颗浅蓝­色­的星星。怎么可能?我揉了揉眼睛,没错,真的是颗浅蓝­色­的星星!

我忽然想起了现代关于这座螺旋天文台的记载,科学家发现天文台的观测窗口面对的观察点,竟然是­肉­眼无法看到的天王星和海王星……

天王星……海王星……浅蓝­色­的星星……

我缓缓地转过头去,一眨不眨地盯着伊兹莫,莫非他的母亲来自海王星?

太扯了吧,怎么可能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怎么现在从这里可以­肉­眼看到海王星!

“那你父亲呢?他是奇琴伊察人吗?” 我连忙问道。

他点了点头,“我父亲是奇琴伊察的大祭司,不过他……” 他的脸­色­忽然一片­阴­沉,一抹恨意飞快地掠过他的眼角,“他是和我母亲同时去世的。”

“那你从小……” 我有些在意他刚才的神­色­,因为之前从没看过他那样的表情。哪怕只是一瞬间,这其中一定有文章。

“父母不在之后,我就被送到了专门的祭司学校,继承我父亲的一切。” 他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那一定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我望着那颗浅蓝­色­的星星低声道。在星星的下方,|­乳­白­色­的银河,从西北天际,横贯中天,斜斜地泻向大地。

他也抬头望向了星空,“那段日子……” 他欲言又止,轻轻一笑,“还真是想快点忘记呢。”他虽是笑着,却掩饰不住眼底淡淡的悲伤寂寞,在这一刻,我居然有点同情他了,那段他想快点忘记的回忆,一定有着许多痛苦吧。

“不过,不必一定要选择遗忘啊,做个可以战胜那些回忆的人不是更好吗?” 我脱口道。

他微微一愣,低下头轻轻地笑了起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唇­边又是那抹妖魅的笑容,“小隐,战胜回忆……有时比你想象得更难。”

“可是,” 我盯着他的眼睛,“时间永远只能向前,我们也是一样啊……只能不停地往前走,不能停留在过去里,更不能被那些过去的回忆所左右。” 我忽然想起了司音对我说过的话。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我,眼眸内闪动着难以捉摸的神­色­。

我瞥了一眼天空,无意之中看见一颗流星在空中划了一道金­色­的弧线,迅速地湮没在黑暗之中。流星消失得太快,我有些惋惜自己还没许下愿望。正遗憾着,忽然看见又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接着,又是一颗……

我顿时激动起来,不会吧,居然是……是流星雨!

漫天的星星争先恐后地划过黑­色­丝绒般的夜空,雨点一般纷纷坠落,将夜空照得异常美丽,那带着五彩光晕的星雨,在夜空中一瞬闪耀。我仿佛听得到它们疾驰的呼啸,快活的呐喊,燃烧全部生命,尽情地释放最后的美丽……

“是流星,还不许愿!” 我冲他喊了一句,立刻低下头,轻声地许起愿来,迅速地许了N个愿望,睁开眼睛时,却看到伊兹莫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笑什么,我可没骗你,看到流星许愿一定会成真的。” 我没好气地说道。

他笑得颇为诡异,倒让我有些不安起来。

“不错,很快就会成真。”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眼前忽地一黑,然后嘴­唇­就被霸道地占领,脑子里轰的一声。拼命甩开头想要躲开他的亲吻,却被他的两只手扶住了我的脸,让我再也动弹不得。

世界昏天黑地一片,到处都是充斥着他的气息。

“我想,我爱你。” 他的声音低低在我耳边徘徊,带着轻轻的笑。

“我讨厌这样的玩笑!” 我厌恶地看着他逐渐远离我的脸,“也讨厌这样随便把爱挂在嘴边的人。” 我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再没看他一眼,就转身沿着螺旋楼梯跑了下去。

我真的受够了!

很快,就到了去迎接乌斯马尔王子的日子,在临行前,伊兹莫亲手给我围上了一块红­色­的披肩,还特地叮嘱我一定要穿着它,无论如何都不能脱下来。

虽然有些不解,但我还是按着他所说的做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女王的次子巴加尔王子,只见他衣着华丽,身披绚丽的豹皮,头戴克扎尔鸟羽的头饰,手臂上戴着镶有宝石的臂环和蜗牛壳制成的手镯,嘴­唇­上还戴着一个类似于­唇­环的玉石片。果然是皇族出身的人啊……

不过,他对伊兹莫那种唯唯诺诺的态度却丝毫没有什么王子风范,几乎什么都是伊兹莫说了算。

在伊兹莫离开后,他才好像轻轻松了一口气。

车队缓缓地行进在茂密的丛林里,林子里一有风吹草动,那位王子殿下就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东张西望,还不停吩咐着手下去查看。我在心里不住地叹气,这样的王子,将来怎么继承奇琴伊察王国……也难怪他斗不过伊兹莫呢。

到达战士神庙的时候,乌斯马尔的王子一行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看到那位乌斯马尔王子,我忍不住想笑,他的全部行头还真和我们的巴加尔王子有一拼呢,只不过,他那臃肿的身躯在这身华丽装扮的衬托下显得有几分可笑。如果他就是乌雅公主的未来丈夫,似乎真的有点鲜花Сhā在牛粪上的感觉……

看着两位花枝招展的王子殿下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景内,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两只拖着长长尾巴的大孔雀,忍笑忍到内伤。

巴加尔不知和那位王子说了些什么,又侧过头来看了看我,示意我过去。我刚挪动了一步,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不偏不倚地­射­到了我的脚旁,我惊愕地抬头,只见更多的羽箭一支连着一支朝两位王子的方向而去。

两人所带的士兵们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将一支支羽箭纷纷挡落,巴加尔早吓得抱着头蹲了下去,倒是那位胖王子的脸上还带着几分镇静。

四周忽然又重归于一片死寂。

大家紧张地握着手里的武器,随时注意着身边的动静,站在原地谁也不敢动。

忽然只听一声尖厉的鸟叫声响起,一只羽毛绚丽多姿的金刚鹦鹉从茂密的丛林里飞了出来,大家紧绷的神经在这只鹦鹉飞过后刚刚有些放松,就听见丛林深处传来了一阵呐喊声,如同神兵降临一般,瞬间就从那里出现几十骑人马,个个脸上抹着奇异的图案,手持长矛,凶神恶煞地向王子等人冲了过去。

“哦,神啊,看那些图腾,是玛雅潘的人!” 巴加尔脸­色­苍白地喊了一句,双腿一打软,居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玛雅潘?我也吃了一惊,难道是玛雅潘的国王害怕奇琴伊察和乌斯马尔结盟?所以才派人暗杀?可是,这样也未必太明目张胆了吧?

我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敌方的一个士兵转头看见了我,忽然眼内凶光一闪,恶狠狠地朝我冲了过来,就在他快冲到我面前的时候,又有另一个士兵拦住了他,还轻轻说了一句话。

那士兵脸­色­一变,立刻调过头去,加入到两方的混战中去,再没人理会我的存在。

我背靠着一棵大树,心狂乱地跳着,我听清了刚才那句话……

“别动她,她穿着红披肩。”

红披肩……这条红披肩是伊兹莫为我披上的……为什么他们不袭击穿着红披肩的我……

脑中又浮现出那天在王宫里伊兹莫和公主的对话,

“我不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绝对都不嫁他!”

“哦,无论什么方法?”

“无论什么方法。”

“如您所愿。”

我想我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清醒过。

这些偷袭的人并不是玛雅潘派来,而是——伊莫兹。

章节名称:第六章 大祭司 更新时间:2007-07-08 19:0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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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片混战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从丛林的另一头,又冒出了许多身材魁梧的士兵们,就在我揣测他们究竟属于哪一方时,却见他们大喊着冲到已经混战成一片的人群中,竟是对着那些人就砍。

看来,这第三方既不是奇琴伊察和乌斯马尔的人,也不是伊莫兹的人,那么……

情况似乎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简直就是三方大混战……

不过,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我无意中看到了他们脸上相同的图腾,不觉心中一凛,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玛雅潘人?

我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妙,如果他们是玛雅潘人,那么我的小命就悬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刚想回头牵马,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大吼。我心里一沉,完蛋,还是晚了一步。正迟疑间,一股凌厉的杀气已经向我袭来。我迅速地低头躲避,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地上。抬头看去,那士兵正准备第二次攻击。我随手在地上乱摸着,无意中摸到一块石头,想也不想就朝他砸去。只听的一声,居然正中他脑门,没想到这么准!我的心里刚小小雀跃了一下,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又立刻被沉重打击了。

那士兵只是抹了一把额上的血,虎视眈眈地望着我,高举起手中的刀朝我砍来,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躲过他的一击,但脸上还是被划了一下,我心惊胆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脸,刚触碰到那黏黏的液体,我的大脑仿佛停止了转动,

思来想去的只有那一句话,我破相了……我破相了……

不过,现在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我思考这个问题,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忽然留意到这个士兵正站在马的身前,我瞅了瞅身边的马ρi股,眼前豁然一亮,我再次深呼吸,用尽所有力气,扬手在马ρi股上狠狠打了下去,只听马儿一声嘶鸣,前蹄一扬,正好将那个士兵踢倒在地,他手里的刀也正好不偏不倚地飞到了我的面前。

我迅速地捡起了那把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砍过去,就在快要砍到他的时候,我的理智又一下子清醒了,我到底在做什么?持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就在我犹豫的一瞬间,一声惨叫从那个士兵的口中发出,飞溅的鲜血在我的面前交织成一片朦胧的血雾……

隔过那层迷迷蒙蒙的血雾,我隐隐看到了一位蒙面男子犹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他手中的长矛正Сhā在那个士兵的心脏处,虽然他蒙着面,但那双妖魅的黑眸,却是怎样都隐藏不了的……

“想等着让他杀死你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伊……伊……”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你受伤了?” 他凝望着我的脸,瞳孔莫名地一缩。

我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是他的血。” 不知为什么,并不想告诉他更多的事情。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沉声道:“在这里待着别动,今天发生的一切你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吗?” 他的神­色­是少有的凝重,在他目光的逼视下,我不得不点了点头。

他飞快地抽出那支长矛,一个转身,也杀了入了那片混乱的战阵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伊兹莫的人渐渐占了上风,玛雅潘和王子们的手下一个一个被杀死,直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了——两位王子。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伊兹莫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冷酷的笑意,缓缓走向了乌斯马尔的王子,弯下腰来看着他。

那王子居然还能保持着几分镇静,“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是乌斯马尔的王子,如果你敢杀了我,我父王必定会给我报仇!”

伊兹莫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冷冷盯着他,那王子的镇静显然很快被击破,惊慌之余,他伸手胡乱一抓,将伊兹莫的头罩连同面巾一同扯了下来……

一瞬间,那如瀑的茶­色­长发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下闪动着点点金光……

“茶­色­头发?难,难道你是奇琴伊察的大祭司……” 王子的脸­色­一片苍白。

伊兹莫似乎对这个意外并不惊讶,他微微一笑,“不错,尊敬的王子陛下,我是特地来迎接您的。”

“迎接?” 王子不解地问道。

“迎接您到……”伊兹莫的黑眸被一层邪恶所笼罩,“……地狱。”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刀已经准确地扎入了王子的心脏。

我的身子一震,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这个男人,实在比我想象得还要可怕。

“至于报仇,” 他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重新围上了头罩和面巾,“就让你的父亲去找玛雅潘吧。”

“大人,但是他怎么办?” 有人指了指在一旁仍然昏迷不醒的巴加尔王子,伊兹莫冷冷瞥了他一眼,“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那也把这个废物一并解决了。”

他想把巴加尔王子也杀了,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什么都没改变?王子还是惨死在他的手里?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不是又要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一紧,脱口道:“不要!”

伊兹莫微微一愣,“ 什么?”

“我说,不要杀他。” 我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他的黑眸内飘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也是为了你着想,除了我和他,这里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就算你一口咬定是玛雅潘的人所做,女王也不一定完全相信。更何况,更何况女王也知道你对公主……所以一定会心存疑惑。可是巴加尔王子在昏迷之前就一口认定是玛雅潘人所做,有他作证的话,不是更容易让女王相信?这样你也会少了很多麻烦,谁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还有,你也说了他是废物一个,这样的废物,留他一条命也不会防碍到你半分。” 我一口气说完了想说的话。

他的眼眸内闪动着捉摸不定的神­色­,忽然笑了笑,“小隐,你就不怕我一个活口也不留下,包括——你?”

我心里一悸,低声道:“如果是这样,刚才你就可以杀了我,也不必给我什么红披肩。”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温和起来,连声音也低柔了几分,“你明白就好。” 他扫了一眼巴加尔, “你和他就暂时留在这里吧,宫里的卫兵们已经在路上了。”

宫里的卫兵们到来的时候,巴加尔才缓缓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他浑身直发抖,口中含糊不清地喃喃说道,“玛雅潘……快告诉母后,是玛雅潘人……”

我同情地看了看他,这个孩子,不会是吓到神经失常了吧?

我的心里有些释然,今天也算是我救了他的命吧,这样的话,也许离完成任务已经不远了,只要公主能识破伊兹莫伪装的真面目,也许一切都会好办得多。

一定会有机会的。

被卫兵们送回伊兹莫的家里时,我也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软软地趴在椅子上时,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阵桂花般香甜的气息飘进了屋子。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我知道,关于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一定有话要和我说。

我转过头,并没有看他,而是望向了窗外。月亮早就升上了半空,银白­色­的月光下几朵红­色­的花朵婉转娇柔,一瓣瓣厚实的花瓣似乎在偷笑。

“没什么想问我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我所熟悉的笑意。

“难道还用问吗,大祭司,不,我想大祭司也满足不了你的野心。” 我侧过脸,望着他,“恐怕你想要的更多吧?”

他幽幽笑着,“这是她欠我的。”

“她——欠你?”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不是她,我的父母根本不会那么悲惨地死去,而我,也不会……” 他没有再说下去,如朔夜沉沉般的眼眸里掠过了一抹孤独的神­色­。

我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我能感到此时在他体内的,只是一个充满寂寞的灵魂。

“今天你为什么会出现?” 我开口道,“如果被人发现,不是很危险?”

“我也是在你们离开后才收到玛雅潘会派人来袭的消息,为了我的计划顺利进行,我自然要加派人手。”

“奇怪,那玛雅潘那边有人来袭,万一玛雅潘人杀死了那些人,你们不正好将计就计吗?反而可以利用他们达成你们的计划才对。” 我没好气地说道。

“你也说了是万一,万一是相反的情况呢?” 他的­唇­角边勾起了一个妖魅的笑容,“更重要的是,有你在那里,万一他们杀了你呢?”

我瞪了他一眼,“别又把我扯进来。”

他正准备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目光忽然在我的脸上某一点停留,笑容迅速敛去,低声道:“你的脸受伤了?”

被他一提醒,我才想起之前被那个人划伤脸的事情,自己也是心里一沉,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给忘了!

“啊,糟糕,我忘了!” 我无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脱口道:“是不是很丑?”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丑极了。”

“啊?” 我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过,你别忘了,我是奇琴伊察地位最崇高的大祭司,消除这点伤痕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笑了笑,站起身来,出了门去。

虽然一直对他没什么好感,可是现在我觉得他的声音简直有如天籁。

他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青­色­的玉石盒子,打开盒子,一股怪味扑鼻而来,我皱着眉望了一眼,是一盒黑糊糊的东西。

“好难闻,是什么?”

“是能消除你伤痕的药膏,” 他眯了眯眼,“不过里面有你最讨厌的——蜥蜴 。”

一听到这两个字,我已经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我不要!”

他似乎早预料到了我的反应,轻笑出声,“真的不要吗?那你的伤痕可就去不掉┝恕…”

蜥蜴而已嘛,又不是口服,只是外用而已,怎么说,都是除去伤痕比较重要啊,管它什么蜥蜴蜘蛛,蟑螂臭虫,不管怎么样,先把我的小脸恢复了原样才是王道!

“好吧好吧……” 我无奈地看了看他。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小隐要自己擦还是我帮你呢?”

“当然自己擦。”我忽然觉得这个句式有点熟悉。

“可是,我就是想亲自帮你擦啊。”

我的嘴角一阵抽搐,果然……这种毫无意义的没有选择的选择句。

唉,随便了,我像英雄就义般闭上了双眼,“擦吧!”

他的笑声我当作没有听到,在过了几秒后,脸上感到了一丝凉凉的感觉,带着怪味的药被他轻轻涂抹在我的伤痕处。

一点一点,他那修长的手指无比轻柔地在我脸上跳跃着。

“这个药真的有用吗?” 我忍不住问道。

他没有出声。

“喂,要是没有用,你可别怪我告诉大家你这个大祭司名不副实……”

“小隐,” 他忽然轻轻开口,“就算一直有伤痕,我也不在乎。”

“什么?” 我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就算一直有伤痕,就算你是个丑八怪,我也不在乎,” 他擦药的动作停了下来,深黑的眼眸里闪动着我看不懂的光泽,妖魅的眼波流转,散发着一种邪­性­的美,“小隐,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我。” 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一种异常的妖艳和华丽,让人迷醉。

也只是一刹那的失神,我立刻回过神来,摇头,还是摇头。

“我爱你啊,这还不够吗?” 他轻笑着。

“我说了不要随便说那个字,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 我扭过头去,为什么他总是把这个字挂在嘴上。

话音刚落,我的脸就被他强硬地转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身体也随着紧贴了过来,彼此的衣物摩擦在一起发出暧昧的声音。

他在轻轻地笑,笑我根本无用的抵抗和顽固。

无法从他的亲吻中逃开,我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索­性­,我不再挣扎。

“一直留在这里陪我吧,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他喃喃低语,如信子般灵活的舌再次抵开我的嘴­唇­,随即纠缠住我的舌强迫随着他一起沉沦。

我握紧了手指,心,不断地往下沉……

我快要撑不住了……就快要……崩溃……

乌斯马尔的王子遇害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城邦王国,愤怒的乌斯马尔国王一气之下向玛雅潘宣了战,而玛雅潘也丝毫不甘示弱,立刻决定迎战,两国处于一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中。

而奇琴伊察,也被卷入了一个微妙的关系中。究竟是帮助乌斯马尔,还是玛雅潘?虽然乌斯马尔是曾经想要结盟的伙伴,但王子是死在奇琴伊察的土地上,是奇琴伊察人的保护不利,乌斯马尔人对此也心怀怨恨。而玛雅潘,它的实力也不可小看,在三个城邦中,它的实力是最强的。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让女王一筹莫展。

又是一个清晨的来临,在古玛雅时代温暖的阳光中醒过来时,我的心情却是一片灰暗。虽然那晚除了亲吻,他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万一哪天他又兽­性­大发,我又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不行,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公主和女王识破他的居心。可是,光凭我一家之言,她们跟本就不会相信,怎么办呢?

而且,要怎样才能再一次接近女王呢?

正在犯愁的时候,侍女捧着一件崭新的白­色­衣服走了进来,“神使,主人让您换上这件衣服,和他一起去举行赫兹梅克的仪式。”

赫兹梅克?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在尤卡坦半岛的现代玛雅人中间仍然盛行着这种古老的仪式,当地人把它叫做赫兹梅克,就是在抱婴儿时第一次挎着婴儿的臀部。在女婴三月、男婴四月所举行的赫兹梅克仪式,是对孩子未来人生进行彩排的象征。这一仪式的渊源相当古远,而且在玛雅人的人生仪典中,也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性­。

能亲眼看到传说中的仪式,倒也驱散了不少我心中的不快。

章节名称:第七章 赫兹梅克 更新时间:2007-07-08 19: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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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行赫兹梅克的家庭是当地一个富有的贵族家庭。厅堂里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到处铺着新鲜的叶子,绿­色­的草垫子和新采的野藤枝散放在地板上。

主人家是一对看上去十分亲切的中年夫妻,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英俊少年和两个容貌清秀的女孩,应该都是这对夫妻的孩子。

不过,最受人瞩目的当然是今天的主角,一个十分可爱的大眼睛男婴。也许是中年得子的关系,看得出这对夫妻对这个男婴格外疼爱。

伊兹莫还是那身白­色­的披肩,不过比平时多戴了一顶用五彩羽毛装饰的帽子,为他更增添了几分华丽妖艳。

小男婴躺在床上,伊伊呀呀地叫着,一双胖胖的小手胡乱摆动,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伊兹莫口中不知念着什么,慢慢走到了婴儿的身边,轻轻抱住婴儿,让他的小身体坐立起来。这大概是仪式中重要的暗示,搂抱的婴儿处于躺卧的体姿,而抱挎臀部就使婴儿坐立起来。虽说还没有成丁“而立”,但却已是坐立,是对人生而立的一次彩排,寄予了上一代人对下一代人的殷殷期待吧。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矮矮的桌案上还摆放着九种不同的物件,这是孩子将在以后的人生活动中使用的东西的象征,一本书、一柄弯刀、一把斧子、一把锤子、一条刺枪、一根播种掘土棍,还有两样我喊不出名字的东西。伊兹莫把孩子挎抱在自己的左臂上,走近桌案,准备挑选九件物品中的一件并把它放到孩子手中。我不禁感到有些神奇,这和我们中国的抓百岁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吗?只不过,在中国是让孩子自己抓,而在这里,是祭司代替孩子抓,替孩子决定了未来。

伊兹莫看着桌上的东西,忽然又抬眸看了看我,似乎想了想,挑选了一本书放在了孩子手里,然后,他一边挎着孩子绕桌案行走,一边告诫孩子物品的用法,我只听到他低声在说:“你现在从这儿拿了书本,带走吧,这样你就能学着阅读和写作了……”

绕着桌子走了九圈后,伊兹莫将孩子还给了他的父亲,低声道:“我已经给你的孩子做完了赫兹梅克。” 夫妻俩立刻跪了下来连声道谢。

那男婴在转头的时候忽然冲着我直笑,我一愣,心里有个地方仿佛渐渐柔软起来,不假思索地脱口道:“能让我抱抱吗?”

孩子的父亲很是惊讶,不知该如何是好,把目光投向了伊兹莫。

“让她抱吧,被神使抱过的孩子一定会更健康地成长。” 他抿嘴一笑。孩子的父亲一听,立刻欢天喜地地将孩子交给了我。小小柔软的身体抱在手里,我忽然觉得有些紧张,生怕不小心弄疼了他。

孩子还在朝我笑着,清澈透明的笑容让我感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见到过这样天使般的笑容。

“你就是神使吗?” 刚才的那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忽然开口问道。

我面带尴尬地点了点头,顶着这么个骗人的大帽子,还真不爽。

“听说我们就要和玛雅潘开战了,这是真的吗?”他睁着一双纯真的眼睛问道。

“谁说的,现在不是还没决定吗?”看着孩子的笑容,我的心里一紧,如果真的开战,这种和平的生活不是就被破坏了吗?天使般的笑容,也许就会从此消失……

“不是真的就好了,大家都能和和气气地相处就好了。” 那少年笑了笑。

和和气气地相处?我愣在那里,眼前豁然开朗,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点呢?笑容在我的­唇­边浅浅漾开,我想,我可能知道再一次接近女王的方法了。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笑眯眯地问道。

“我叫坎。”

“谢谢你,坎。”

少年惊讶地抬起头,一抹红­色­飞上了他的脸颊。

“坎,你的父母让你过去。”伊兹莫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不悦。

坎连忙点头离去。

见坎离开,他的­唇­边又露出一抹笑容,伸手轻轻抚摸着孩子头顶稀疏的毛发,“给这个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起名不都是你们祭司的事吗?”孩子似乎很喜欢他的抚摸,笑得更加甜蜜。

“我,正在想呢。” 不知不觉中,他抚摩着孩子头发的手,竟然悄悄地转移到了我的手上,然后就不肯离去。他的指尖还在我的手指上划来划去,轻轻勾勒着指缝间的痕迹。

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怒气,可是因为抱着孩子,我又不能把手甩开,只好任由他这么胡来下去。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就喜欢这么过分啊。” 他不怀好意地笑。因为是背对着他们,所以其他人此时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隔过他的肩膀,我看到那对夫­妇­正往这里看,无奈之下,只好朝他们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伊兹莫,如果开战的话,女王会帮哪一边?” 我忍耐着他的­骚­扰,低声问道。

他笑了笑,“哪一边也不帮,就让他们自相残杀,不是更好?”

“伊兹莫,我要见女王。”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立刻感到他的手指一滞,他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我想见女王。” 我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次。

“理由?”

“我要见女王。”

他缓缓移开了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半晌没有说话。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又开口了,“明天一早,你随我进宫。”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随着伊兹莫再一次来到了王宫。

在宫门口,正好撞上那位胆小如鼠的巴加尔王子,他看到伊兹莫,立刻毕恭毕敬地向他问好。伊兹莫颇为不屑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在走过巴加尔王子的身边时,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抬头望着伊兹莫的身影,眼眸中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神­色­。

那样的神­色­让我有些在意,所以在经过花园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整个身子就往前倾去。在一旁的伊兹莫已经飞快地拉住了我,阻止了我继续下跌的趋势。

“在想些什么?” 他紧紧拉着我的手,“差点就摔了一跤。”

“没,没什么。”

“不会是在想我吧?” 他眯了眯妖魅的双眼。

我刚要说话,前方不远处忽然走出一个年轻的美女,赫然是乌雅公主,她冷冷瞥了我一眼,目光就定格在了一个地方,脸上明显地带着恼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我这才发现伊兹莫居然还拉着我的手,赶紧一把将他的手甩了开去。

“今天怎么神使也来了?” 公主的神情很是不爽。

“是这样的,神使有事想要晋见陛下。” 伊兹莫平静地说道。

“哦?” 公主打量了我几眼,“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再次见到女王的时候,她还和之前一样美艳动人,比起年轻美貌的公主,她不但毫不逊­色­,反而还多了几分公主所没有的成熟和­性­感。

她对于我的不请自来显然也有几分惊讶。

“女王陛下,恕我大胆,我想问问如果玛雅潘和乌斯马尔开战的话,陛下会站在哪一边?”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女王略微沉思了一会,“关于这一点,我还没有做决定。”

“母后,我们哪一边也不帮,让他们自相残杀,不是更好?”公主忍不住已经Сhā了嘴。

伊兹莫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站着,什么也没说。

“那么,陛下不知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呢?”我上前了一步,抬眸看着女王。在看到她点了点头后,我清了清嗓子,“陛下,我的建议是——两边都帮。”

女王诧异地看了看我,公主也是一脸的惊讶。只有伊兹莫,轻轻抿了抿嘴。

“我看你是疯了吧?”公主一脸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乌雅……”女王制止了她,“神使,我倒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陛下,现在无论我们帮哪一方,如果所帮的这方失败的话,奇琴伊察就会卷入悲惨的命运中,您的子民也许都会成为奴隶和俘虏。如果碰巧是这方获胜的话,那么自然的,您的子民会获得更多的奴隶和财富。但是人的贪欲是没有止境的,看到好的事物会想要永久占有,看到好的东西会想要得到更多。原本心态平和的子民也许会期待着下一场战争,争取更多的利益,所以无论是输是赢,对奇琴伊察来说,都不是好事。” 我顿了顿,“但如果双方都不帮的话,战败的一方憎恨我们,战胜的一方也会因膨胀的贪欲而想要征服更多的地方,包括奇琴伊察,到后来又免不了一战,陛下,您之所以迟迟做不了决定,想必也是不愿燃起战火吧?”

女王深深地注视着我,沉声道:“请说下去。”

“最好的方法就是两边都帮,在我们国家有句话叫做以和为贵,如果陛下能派出适合的人选去两国之间游说周旋,以第三者的身份平息双方的怒火,让双方缔结和平条约,这才是上上之策啊。”

我把想说的话一口起说完,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侧脸偷偷看了一眼伊兹莫,他正凝视着我,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忽然又感觉到有两道充满怒意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抬头望去,却是公主。

“果然不愧是神使,” 女王微微笑了起来,“大祭司,你怎么看?”

伊兹莫上前了一步,“神使的策略,的确是上上之策。”

听到他的回答,我有点吃惊,因为在那对贵族夫妻家中时,他的看法似乎和公主的是一模一样的。

“我也觉得这是个上策,只是,谁才是合适的人选呢?” 女王有些犹豫。

“母后,我看这上上之选只有一人,就是我们的大祭司!” 公主的话令我又是一惊,她接着又说道,“大祭司身份高贵,特殊,就算他们不愿意缔结和平条约,也不会加害于他,而且大祭司所说的话,应该更有说服力吧。”

“但是……” 女王还在犹豫,但她似乎觉得伊兹莫是最适合的人选。

“我愿意去。” 伊兹莫的­唇­边勾起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那好吧,二十天后你就出发吧。” 女王凝望着他,“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

“我愿意。” 他面无表情地答道,忽然又转过了头,望着公主,“只要是公主的意思,我都愿意去做。”

公主的神­色­复杂,有点想笑,有点想哭,而女王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冷冷道:“乌雅,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过些日子,纳康将军会从国境边回来,我也想趁这个机会把你的婚事定下来了。”

乌雅全身一颤,“不要啊,母后,我根本就不爱他。”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女王的目光掠过伊兹莫,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去。

我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只猫啊一只猫,一句话就把两母女耍得团团转。这下好了,如今公主的婚事迫在眉睫,恐怕会有很多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吧。

不过,公主那么爱伊兹莫,又为什么提议要让他去呢?难道只是一时的气话?不过她也有道理,无论是哪一国的人,是绝对不会伤害大祭司的。

公主似乎把我当成了空气,泪眼模糊地望向伊兹莫,颤声道, “怎么办?”

“公主,既然你的母亲已经决定了,我也无能无力,我们谁也不能反抗你的母亲,她才是这里的统治者。” 他也毫不避忌地当着我的面说道,反正嘛,他也明白我对他的野心十分清楚,当然也不会揭穿他。

“不会的,不会的,伊兹莫,我绝不会嫁给他,帮我,就像上次—— ”

“公主!” 伊兹莫低声喝住了她,“您在胡说什么……”

“伊兹莫,你,你爱我吗?” 她根本无视我的存在。

“当然。”另一个也回答得轻巧。

“我要你说出来,说你爱我。”公主牢牢盯着他。

“这不是一样吗?”

“我要你亲口说。”

“别闹了。”伊兹莫似乎有点不耐烦。

公主忽然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指着我道,“你是不是喜欢她?”伊兹莫身形一动,立刻站到了我的面前,微微一笑,“乌雅,只要你能让你的母亲同意我们交往,我自然会答应你的任何请求。”

“真的吗?”公主的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一丝­阴­暗, “无论我用任何方法?”

“无论你用任何方法。”他的笑容,仿佛天边­阴­沉沉的乌云,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章节名称:第八章 恐怖的球赛 更新时间:2007-07-08 19:0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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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和他,谁也没有说话。

在经过千柱群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浓眉大眼,身材矫健,不正是那天的贵族少年吗?

“坎!”我朝他挥了挥手,他抬头见是我,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神使!”

不过在看到我身边的伊兹莫时,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低低喊了一声,“大祭司。”

伊兹莫微微点了点头,“三天后的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坎又抬起头,眼眸内闪动着坚定的神­色­,“放心吧,大祭司,我身为队长,一定会全力以赴。”

“那就好,”伊兹莫轻轻抿了抿嘴,“神也会为你们祝福的。”

“什么比赛?”等坎离开后,我好奇地问道。

他转过头,­唇­边的笑容若有若无,“如果你想看,三天后我就带你去。”

“我想去啊,”我看了看他,“我想去给坎加油。”

伊兹莫凝望着坎离去的方向,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笑容。

半夜时分,我又被一阵噩梦惊醒,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又是一身冷汗,我起了身,想去厨房找点水喝。

在快到厨房的时候,忽然听到有极轻的声音从厨房边的树后面传来,仔细一听,居然是伊兹莫的声音,这么晚了,他在这里和谁说话?

“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随后响起来的一个声音更是令我大吃一惊,“当然有事,不然我也不会偷偷溜出来啊,伊兹莫,我不能再忍下去了,我不能再让母后任意摆布我的婚姻!”

居然是乌雅公主,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乌雅……”

“伊兹莫,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会让母后不能再防碍我们,只要……只要我成为奇琴伊察的女王,那么,一切都能解决了。” 公主的语气中带着一分决然。

“不过别忘了,还有你的弟弟呢。”

“这个废物,我根本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她的语气又急促起来,“伊兹莫,我爱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

“我的乌雅,我也是。不过我也不想你有危险,等我从玛雅潘回来,你再动手吧。” 伊兹莫的语气轻柔。

公主似乎犹豫了一下,幽幽说道:“不错,等你回来更好。”

“快点回去吧,不然要是被发现了的话就糟了,我会担心的。” 他的声音似乎在魅惑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我这就回去,伊兹莫,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听到公主移动脚步的声音,我连忙往旁边躲了躲,隐没在大树的­阴­影下。

“该出来了吧。她已经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猛地抬头,只能讪讪地扯了扯嘴角。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今天你说的那番话真是让我吃惊呢。” 他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抬起了我的脸。

“那你又为什么不反对?” 我­干­脆直视着他的眼睛。

“反对?我又为什么要反对,本来我的主要目的也只是杀了那个王子,况且,” 他的笑容如同黄昏里黯淡沉浮的灯火,隔了一层又一层轻纱样的薄雾,“这是你的愿望,我会为你达成。”

“不要以为我会和那个公主一样好骗,而且我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大祭司!” 我冷冷地望着他,“你要利用公主伤害女王吗?打算怎么样?囚禁女王?”

他轻轻地笑,在月­色­中,仿佛一朵在黑暗中盛开的罂粟花,华丽妖娆充满着诱惑。

“怎么会呢?”他伸手抚摸着垂落下来的树枝,“我会在她行动之前将这件事告诉女王的。”

“什么?”我微微一惊。

“谋逆的罪,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是不会被饶恕的,”他笑得古怪,“真想看看女王陛下下令处死自己女儿的表情呢。”

“公主这么爱你,你就忍心送她去死吗?而且,她成了女王的话,对你也不是没有好处啊?”

“我想要的,并不仅仅是这个。”他的眼神瞬间一片­阴­沉,“我要让女王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要这么憎恨她?”我牢牢地盯着他,伊兹莫,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绝不会。彼此痛苦的命运之轮,不能再同一次转动。

“在二十年前,奇琴伊察最负盛名的大祭司意外救了一位异族的女子,两人相爱结婚,还生下了一个儿子,但国王的妃子却偷偷囚禁了他的妻子,并以伤害她相威胁,让大祭司帮助她谋害了国王,夺得了王位。但是在得到一切后,她并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在放走他们前,她在临别的饮料中下了剧毒,”他凝视着我的眼睛,脸上一片平静,“你说,祭司的儿子是不是该为他的父母报仇?”

我大吃一惊,难道他就是那位祭司的儿子?

“可是,如果像你所说的,女王又怎么没有将你斩草除根?”我疑惑地问道。

“那时的我只有一岁,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这样吧。”

“那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我继续追问道。

“是几年前无意中我在父亲的书卷里找到的,他在临死前把所有事情都写在那里。”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原来如此,因为所有的书卷都只有祭司才可以过目,他父亲这样做,也是心存侥幸,希望有一天儿子可以看得到吧?

可是,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就因为这样,为了你的仇恨,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也无所谓吗?”我的心情倒安定了下来,无论怎样,我都会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一定会有机会的,就等他离开奇琴伊察,我就去找女王陛下。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赌上这一把。

“无所谓。”他略带邪恶地笑了起来,“就让我下地狱去吧。”

“伊兹莫……”

“不过,在下地狱之前,遇到了你,”他伸手轻轻扣住了我的肩膀,静静地望着我,“让我觉得人生也不是那么无趣。”

月光洒满了他的茶­色­长发,在他身上勾勒出了柔和的线条,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映照在地上,孤独地随着微风摇曳着。

原来,这也是个寂寞的人啊……

三天后,我随着伊兹莫去了坎将要比赛的场地,那是一个类似于球场的地方,坐落在离巨大的金字塔不远的旷野中,一个长方形的广场,四周有高墙和看台。这广场比现代的足球场小,却比篮球场大得多,站到高墙底下,人显得十分矮小,倘若对着球场用力拍一下巴掌,两堵高墙间便会荡响起清脆的回声。

在高墙中我看到一个用岩石雕成的环形球筐,对面的高墙上也有一个。这格局,真有点像篮球场,只是两个石球筐是竖着镶嵌在墙上的,球筐中的孔洞很小,要投球命中这孔洞恐怕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不知这算不算是世界上最早的篮球场呢?

在左侧的看台上刚坐下,两支球队就列队走了进来,每一队有七人,我一看就看见了领队的坎,对了,他不还是队长吗?

我朝他挥着手,只差没喊加油了。

只见一位祭司来到场地中,拿出一个用树胶制成的实心小球,在他的示意下,球赛就这样开始了,两队身强力壮的玛雅贵族青年立刻争先恐后地争夺起那个小球,一旦抢到就投向那个石筐。比赛的气氛紧张激烈,玛雅青年们缠扭在一起,争夺得难分难解。

我不由得有点兴奋起来,这个阵势,还真有几分像现代的篮球赛呢。

只见坎身形灵活地前突后闪,一抢到球就准确地将球掷入了石筐。渐渐地,他的队开始领先了。

“坎一定会赢的哦。”此时我的心情不错,也忘了身边坐着的正是我讨厌的人。

伊兹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球场。

“对了,比赛结束后,对得胜的队有什么奖赏呢?”我很有兴趣地随口问道。

“死亡。”

“哦……” 我应了一声,忽然猛地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我,“是死亡。比赛结束后,得胜一方的球队队长的脑袋将被砍下来祭神。”我的身子一震,手脚一片冰凉,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为,为什么?”

“为神而奉献生命,这是一种无尚的荣耀。” 他漫不经心地又转过头去。

我愣愣地坐在原地,大脑里混乱一片。这也许和玛雅的宗教有关,在古代玛雅人的观念中,对死的看法和现代人有很大差异。为他们所崇拜的神灵奉献生命,是一种光荣,是一种高尚而又神圣的行为,是一种美,死者也许就此可以超凡脱俗,加入神的行列。可是,来自现代的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啊,经过艰苦拼搏赢得了胜利,所得报偿竟然是死……

我神­色­复杂地望向了球场中的坎,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赢,千万不要赢,我从来没有如此真心诚意地希望他输了这场比赛。

如果可以,希望这一场比赛永远都没有赢家。

比赛还是结束了。望着场中一脸雀跃地和队友庆祝胜利的坎,我的心,仿佛堕入了无底深潭。他忽然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向我这里用力挥了挥手。我连忙挤出一个笑容,随即又立刻侧过了脸。越是看到他兴奋的表情,我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他的死会使众神欢悦,他的灵魂将在死后升入天堂。” 伊兹莫淡淡笑了笑,“你该为他高兴才对。”

“高兴?” 我抬起头,瞪着他, “比赛的目的,应该是出于对生命的热爱,是为了使生命更强健更长久,决不是为了毁灭生命!”

他微微一愣,眼中飘过了一丝缥缈的神­色­,低低道:“生的世界和死的世界一样迷人,走进这两个世界都必须付出代价。”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我分神的时候,球场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吟诵声,“神呵,神呵,你把我的生命培育成鲜花,如果你需要,请随时采下撒在你脚边……”年轻的玛雅男子们一边唱着,一边簇拥着坎庄严地走向不远处的断头台……坎的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

“我,我要回去!” 我的双腿有些发软,沿着看台往下跑去,我一刻也不能在这里多待了!

回到伊兹莫家里的时候,我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好恐怖的球赛!这一定会给我留下­阴­影的,将来只要一看到球赛,我就会想起这血腥的一幕。

这算不算是文化的shock……

再等十几天,等伊兹莫离开奇琴伊察,我就将一切全都告诉女王。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来天了,在伊兹莫临行的前夜,几位祭司特地来到了他的家中替他饯行。

“对了,大祭司,我们已经做了几次祭祀,可是雨神一直不愿降雨,再这样下去,我怕女王会怪罪下来……” 一位年纪略大的祭司面带忧虑地说道。

“是啊,我也听到外面怨言纷纷,还有人说是……”另一个祭司忽然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下去。

伊兹莫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淡淡道:“说什么?”

“说是雨神的使者得罪了雨神,所以才……”

“一派胡言!”伊兹莫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赫姆,你去查查,到底这话从哪里传出来的。”

那个叫年纪略大的祭司立刻应了一声,而另一个祭司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怀疑的神­色­。

“等我从玛雅潘回来,自然会再给雨神做一场隆重的祭祀。” 伊兹莫的语气又平和了一些,“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赶紧起身道别,并留下了一些象征好运的树叶。

“看来,雨神真的生气了呢。” 他望着两人的背影,眉宇中隐隐透出一丝罕见的不安,忽然望向了我,眼神里透着几分古怪。

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我倒也有几分不安,“你不会想再把我献给什么雨神吧?”

他低下头轻笑,又抬起眼眸,“我说过了,你只是我一个人的祭品。”

“谁知道呢,反正你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还有,我可从来没承认过是你一个人的祭品,我是人,不是谁的祭品!”

他轻轻挑了挑眉,“你放心,在我下地狱之前,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即使是雨神,也不能把你从我手中夺走。”他慢慢靠近了我,顺手拈起我的一缕头发,温柔摩挲,“小隐,你是注定属于我的。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起,一切都注定了……我爱你……隐……”

“那不是爱,” 我冷冷地架开了他的手,“你不过是被仇恨折磨得比任何人都孤独,比任何人都寂寞,你只是想有个人陪你而已,很不幸,我正好被你选中。”

“不幸?” 他的眼神黯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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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告诉你,我绝对不是属于你的,我也绝对不会永远陪着你。” 我抬起眼眸,没有任何感情地盯着他。

他的脸上一片平静,忽然又轻轻笑了起来,“小隐,别忘了,你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祭品。”邪恶的光芒不停闪烁在他的黑眸中,在我意识到危险的时候,被他拽着的头发猛地一紧,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扯痛,眼前一黑,脸颊处又传来一阵疼痛,随即整个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就狠狠地压了上来。

“既然是我一个人的祭品,那么就提前奉献给我吧。”

他魅惑的声音低低盘旋在我的耳边,“只要献给了我,就再不用担心会被献给雨神了,因为除了处子,其他女人是不能献给神的。” 我费力地扭过头,想躲过他炽热的呼吸,耳垂突然被他含进了嘴里,然后就是舌尖的挑拨和作弄……

我全身一颤,压抑着呼吸不愿出声,试着用双手推开他,却被他扣在了身体两侧,在淡淡的月光下,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欲望……

费力地喘了口气,我再次扭动着手腕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可惜一切都归于无用。

趁着他一个不注意,我曲起膝盖想要踢向他的小腹,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举动,沉声道:“如果给我带来伤痛你就会解脱……那么拿走我的­性­命也无所谓……”

我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硬了。

他略带笑意地望着我的脸,“或许,你还是有点在乎我……那么,你能不能原谅我今夜的放肆呢?”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低低地徘徊在耳边。

我的手指被握住,然后被送入他的口中轻轻地亲吻,湿润的指尖……

此时此刻,我却冷静得连自己也不相信。

我垂下了眼帘,听见自己冷如寒冰的声音,“如果你只是寂寞……只┦恰…不要要求我更多了……不然,你一定会后悔。”他忽然停下了正在探索着的手,眼眸内涌动着我看不清的神­色­,轻轻抚上我紧锁在一起的眉,温柔地抚摩着,“不要这样,不要让我看见你这种表情……我不会要求你更多,不会……我爱你……”说着,他的­唇­又一次覆了下来,又一次亲吻,完完全全的温柔似水,彻彻底底的爱怜情深,每一次的呼吸交换,每一次的­唇­齿缠绵都让我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崩溃下去。

我不想和他一起在充满邪恶的黑暗中沉沦……不想……

章节名称:第九章 金字塔的­阴­谋 更新时间:2007-07-08 19:0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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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兹莫一大早就出发了,我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我总是觉得被笼罩在一层巨大的­阴­影之下,再加上无休止的­骚­扰,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这次的任务一定会成为我记忆中的一场噩梦。

我在衣服外加了一条大大的白­色­披肩,稍微收拾了一下,这就打算去王宫。

就在我穿鞋子的时候,门外忽然进来了几个卫兵。这些卫兵的打扮,我之前也在王宫见过,虽然有些诧异,倒也没什么慌张。

“神使,公主殿下请您去见她,她有事要和您商量。”卫兵的话让我感到有些疑惑,这位公主一直看我不顺眼,怎么会想到有事和我商量,一定没安什么好心吧。不过本来我不也是要去王宫吗?正好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和她们说出来好了。

我跟着那几名卫兵走出大门外,没走了几步,我忽然觉得方向有点不对劲,忙问道:“不是去王宫吗?”

那卫兵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幽幽说了一句,“公主不在王宫。”

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其余几个卫兵立刻将我围在了中间,为首那名卫兵回过头来时,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神使,我们会护送您前去的。”

我的心里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一定没有好事。一路上,我想找机会闪人,但那些卫兵看得我很紧,根本没有给我留一点机会。而且,目的地比我想象得要近得多。

居然是——库库尔坎金字塔。

虽然之前也打算趁有机会好好看看这座金字塔,但每次都是匆匆而过,从没像今天这样,与它如此接近。

巨大的金字塔大概有30米高,四周环绕91级台阶,加起来一共364级台阶,再加上塔顶的羽蛇神庙,共有365阶,象征了一年中的365天。据说,每年春分、秋分的日落时刻,阳光照­射­在金字塔的边沿,形成的影子连同塔底雕刻的蛇头,仿佛一条巨大的羽蛇蜿蜒爬行,这个神秘景观在现代好像被称为“光影蛇形”。

“神使,公主在塔内的恰克摩尔雕像旁等着您。”卫兵打断了我的思索,我看了看周围金字塔大批的卫兵们,虽然明知情况不妙,却也不得不点了点头。

原来金字塔塔底有一条通道,可以通向塔内部的神的使者恰克摩尔雕像。但是通道十分狭小,两人无法错身而过,通道里潮湿憋闷的空气,几乎就快让人窒息。在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只觉头昏眼花,浑身乏力,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又爬了一会儿,前方豁然开朗起来,出现了一个平台,恰克摩尔的雕像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而站在恰克摩尔的雕像左侧的,正是乌雅公主。不过,让我感到非常不安的并不是她,而是站在右侧的那个人。

那个人,分明就是昨晚来伊兹莫家里的其中一位祭司。

“不知道公主让我到这里有什么事?” 我强作镇定,低声问道。

乌雅公主冷冷瞥了我一眼,又瞥了一眼那个祭司,“你告诉她,为什么让她到这里。”

那个祭司上前了一步,“神使,奇琴伊察多日没有下雨,我们十分担心雨神是否生气了,所以只有再次把神使献给雨神,平息他的怒气。”

我的脑袋里一片乌鸦乱叫,这下可死定了。虽然觉得不对劲,可是我也没想到公主居然敢这么做。

“大祭司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怪罪于你们。” 我定了定神,“到时你们怎么交代?”

那个祭司望了公主一眼,公主的眼中涌起了一丝怒意,脱口道:“就是要他不在的时候才可以……”

她的眼神分明充斥着愤怒,怨恨和——嫉妒。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公主以为我和伊兹莫有什么,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那么说来的话,难道她提出让伊兹莫出使玛雅潘,只是为了支开他?不然怎么会他前脚刚走,我就立刻被带到了这里?这一切,并不是巧合。

这下真是死翘翘,我再怎么也解释不清了,没听过嫉妒的女人是最恐怖的吗?

“公主,现在就开始祭神吗?” 那首席祭司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几个刚上来平台的祭司。

我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一股寒气直冲头顶,难道他们想在这里把我祭神?在库库尔坎上的祭神,祭品不仅要被挖出心脏,还要被剥去人皮,想到这里,我的手脚一阵发软,从内到外,被一种深深的恐惧所包围。

“那个,如果是献祭给雨神,最好在圣井里吧。” 我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公主冷哼一声,­唇­角浮起了一次残酷的笑容,“在这里不是更好,并不是每个祭品都能得到这份殊荣的。”

她忽然摆了摆手,几个身强力壮的祭司立刻上前将我紧紧捉住,二话不说地将我绑在了恰克摩尔的雕像前的一个小平台上。

也许不能用心胆俱裂这个词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但我觉得也没什么差别。虽然想到了水晶手链,但是和往常一样,丝毫没有反应,在任务没有完成前,有人根本不想让我回去。难道我今天,真的要毙命于此?

为首的祭司伸出手,将蓝­色­的颜料往我的身上抹,我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蓝­色­——祭祀的颜­色­,死亡的颜­色­。

我的背脊上已是密密的一层冷汗,黏腻在肌肤上冰冷得仿佛要将我冻结。

“等一下,” 我忽然睁开眼睛,用一种似有似无的调子说道,“公主,有件事你也许会有兴趣知道吧?”

她连眼皮都没抬,随口接了一句,“什么?”

“大祭司的秘密。” 我低声道。

听到大祭司这几个字,她蓦地抬头,“你说什么?” 惊讶在她的眼中一闪即逝,她忽然又笑了笑,“死到临头,不要再故弄玄虚了。”

“信不信由你,不过这个秘密,有关公主的终身幸福……” 我故意装得欲言又止,她虽然看上去不信,但心里似乎还是有几分疑惑。

其实我的脑子也是一片混乱,正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告诉公主我所知道的一切,因为我心存一丝侥幸,如果她相信我,如果她对伊兹莫有怀疑,那么说不定我的任务可以提前完成,我也可以离开这里。但是,公主并不是女王,她年轻气盛,容易冲动,又实在不是一个说真话的好对象。

她忽然站起身来,正要说话,却听见平台的入口出传来了一阵­骚­动,还伴随着卫兵们惊慌的声音……“大祭司!”

大祭司?我微微一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是,此刻在入口那里出现的男子又不得不让我相信这个事实……

闪耀着美丽光泽的茶­色­长发纷乱地散开着,流水般漫过他的肩,他的胸,他的脚踝,不知是不是因为赶路的关系,晶莹的汗水正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鬓边垂落的长发被汗水黏成了一缕缕,沉如黑夜般的眼眸内流转着妖魅的血腥,凌厉之余隐隐透着几分焦急和担忧。

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在见到我的一瞬间,他眼底的血腥缓缓沉淀下去,整个人仿佛轻轻松了口气。

“伊兹莫,你怎么在这里!”公主因为惊慌而发出了比往常更尖锐的声音。

“我要是不在这里,又怎么能看到这场好戏。”伊兹莫的语气森然。

“伊兹莫,我不管,你要是爱我,今天就让我杀了她!”公主的神情有些颠狂。

伊兹莫冷冷看了她一眼,走到了我的身边,刚想替我解开绳子,公主忽然拔出了一把匕首就冲上前来,对着我就胡乱扎了下来,伊兹莫迅速地挡开了她的手,刀子掉落的时候还是划破了我的脸……

我一阵哀叹,为什么老和我的脸过不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等完成任务回去,我可能已经变成了一个丑八怪。

伊兹莫的手抚上了我的脸,他的神­色­­阴­郁,我也许看错了……他的眼眸内似乎掠过了一抹心痛的神­色­,随之而来,就是少见的怒意。

他忽然转身,沉声道:“就算你是公主,如果再敢伤害她,我也绝对不会饶恕你!”

我的心里微微一动,这样的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对了……是撒那特思……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公主一脸震惊地望着他,“伊兹莫,你疯了吗,你爱的人是我,你居然为了她这样对我,你疯了!”

“我什么时候亲口说过爱你!”伊兹莫怒道。他发怒的样子,如同梅花上的细雪轻轻抖落,竟比平时更多几分妩媚。

“你,你所说的都是假的吗?”公主喃喃说着,垂下了眼眸,忽然又猛地抬眸盯着我,那凶狠的眼神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

“伊兹莫,你,你先帮我解开绳子……”我倒莫明其妙地被她看得亏心起来。

公主忽然格格笑了起来,笑声古怪至极,令人心中发虚,“好,好,我算是明白ⅸ了……”ⅹ趁着伊兹莫转身给我解绳子,她忽然用常人不能想象的速度飞扑到了我的身上,对着我的肩膀就咬了下去。

我倏然有一瞬间僵住,大脑完全停止转动,直到肩膀处传来了一阵疼ⅸ痛……ⅹ再下一秒,她的身体就软软地飞了出去。

伊兹莫那带着不安的眼神撞入了我的眼帘,我用一只刚被解开的手往痛处摸了一把,黏糊糊的,还好,并没有流很多血,鲜血的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老天,这个变态公主,太可怕了,简直就是要把我活活咬死……

伊兹莫随手撕了一条白布,飞快地给我包扎了一下伤口,在接触到我皮肤的瞬间,我能感到他的手指在微颤。

“你根本不爱我……”公主挣扎着坐起身来,还在那里重复着自己的话……

周围的几个祭司不知何时早就逃离了这里,而奇怪的是,平台下的卫兵们居然一个也没上来。也许公主和大祭司,无论得罪了哪一方,对他们来说,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吧。

“不错,我根本就不爱你,我也从来不曾爱过你!我装成爱你的样子无非是想报复你的母亲!” 我惊讶地望着伊兹莫,不知他是不是气极了,居然就这么脱口而出。

公主浑身一震,“我的母亲?你,你一直在利用我?为了报复我母亲才让我谋逆?”

“是,我一直在利用你,我要她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伊兹莫内心的伤口似乎在瞬间被撕裂,说着一些平时他根本都不会说的话。

这不像他,一点都不像他。

“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女王的声音忽然从入口处传来,望着从那里走进来的女王,塔内的所有人,包括我都愣在了那里。

“我刚刚才知道乌雅要将神使献祭的消息,立刻就赶来阻止她,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样的话。” 女王的表情带着几分震惊。

“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么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了,我只想问你,我父母是怎么死的,你一定还记得吧?” 伊兹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女王的身体轻轻一颤,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她的神­色­倒慢慢平静下来,“伊兹莫,听我说个故事好吗。”

她的目光投向了未可知的远方,仿佛在回忆着十分遥远的事情,“从前,有一对从小一起长大,深深相爱的恋人。就在他们快要结为夫妻的时候,命运多变,女孩被强娶进了王宫。男孩在伤心之余去做了一名祭司。男孩的才智渐渐被发现,很快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大祭司。就在那个时候,男孩救了一位来自远方的异族女子,还娶了她为妻。” 说道这里,她顿了顿,我望了一眼伊兹莫,他似乎正听得出神。

“女孩知道后嫉妒得发狂,于是派人将他的妻子囚禁了起来。并以夺得王位为借口,让男孩帮助她。因为这样,她就能多一些机会和男孩接触。男孩为了救出妻子,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当时女孩只是找个借口,没想到男孩真的帮她得到了王位,她以为终于有机会可以和男孩重新在一起,但男孩只想着和妻子一起离开……”

“所以,这个女孩,也就是你,就杀了他们。” 伊兹莫的手指在微微发颤。

女王垂下了眼帘,“知道为什么你能活下来吗?” 不等伊兹莫回答,她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因为,你的眼睛真的好像他……简直一模一样,我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曾经我也想过,就这样留你在我的身边,这样,能让我幻想他还在我的身边……能让我幻想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泪水沿着她的面颊簌簌而下,她掩住了自己的脸,低声抽泣,完全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里。

我的心里,涌起了一丝淡淡的酸涩,女王她,也是个可怜人……

“都是我的错。当初是我的自私害死了他们,现在我的自私又害了亲生女儿,明知道她爱着你,我却不想放手,还想着快点把她嫁出去,我……” 她缓缓抬起了眼眸,“我已经在后悔中度过了这么多年。如果你要报仇,就找我一个人吧,不要再伤害我的女儿。”

伊兹莫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但仍在发颤的手指告诉了我他的内心也是一片混乱。他忽然拿起了公主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刀。

“不要,伊兹莫,如果你杀了她,只会更加孤独,更加寂寞,不要再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执著了……伊兹莫,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解脱怨恨,也许就只有一颗宽容的心。住手吧,只有原谅她,你才能真正地解脱啊。” 我心里大急,想要阻止,无奈身上的绳子还没被完全解开,只能用唯一可以动的那只手拉住了他。

他回过头,目光定定地落在我拉着他衣服的手上,眼底深处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温柔之­色­,慢慢地扬起了刀。

公主浑身颤抖,她不知所措地望了望伊兹莫,又望了望女王,在伊兹莫扬刀的瞬间,她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扑到了女王的怀里,“不要,不要杀她,不要杀她!” 她像只小猫似的缩在女王的怀里,满脸泪水,“母后,我好傻,我好傻,我竟然为了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而想要谋逆,母后,我错了太多太多了……”

女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母后也错了太多太多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重来……”

不过,伊兹莫扬起的刀却是落在了捆住我另一只手的绳子上,我的双手顿时被解放出来了。望了一眼紧拥在一起的母女,我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就这样解决了。而且,更不可思议的,居然是伊兹莫亲自解决了这件事。

似乎是我­阴­差阳错的介入,又一次改变了原来整个事件的轨迹……

“不报仇了?” 我抬头看他。

他正在解我脚上绳子的双手忽然停滞了一下,抬头,温柔地笑,“我只是,不想再寂寞下去了。”

“伊兹莫……” 我也释然地笑了起来。

“小隐,和我一起离开奇琴伊察吧,我——”

忽然,我听到有奇怪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几乎是一瞬间,十多位身手一流的卫兵像是说好了一般,从塔顶的神庙相连的入口滑到了这里,短短几秒内就将我们团团包围。事情实在太过突然,只听一阵兵器的响动,我的脖子上已经被架了好几把刀。

伊兹莫虽然反应敏捷,但已经来不及对我施救。

“大祭司,恐怕你要失望了,”一个­阴­沉的声音忽然从平台入口传了过来,缓缓地,从那里走出来一个我们都认识的男人。

我完全僵在了那里,瞪大了眼睛,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竟然会是他!

章节名称:第十章 永远的寂寞 更新时间:2007-07-08 19: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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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身华丽的打扮,那副暴发户的行头,可是那股唯唯诺诺的小家子气却已经荡然无存,棕­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精­明的神­色­。

根本——不能把他和那个胆小如鼠的巴加尔王子联系起来。

“是你?” 伊兹莫的脸上也写满了难以置信。

“不错,就是我,大祭司。”

“你一直都在装傻?”

“我要不装成那个样子,恐怕早就没命了吧,说起来,” 巴加尔王子走到了我的身边, “上次倒还多亏了你,不然我也要和乌斯马尔的王子去做伴了。”

我大吃一惊,“你,那次你根本没有晕过去,你都听见了?”

他冷冷地笑,“我等今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巴加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王这才反应过来。

“母后,您和姐姐都被这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我看这个王位已经不适合你了,从今天开始,您就退位吧。” 巴加尔得意地一笑。

“巴加尔,你要做什么!你想谋逆?”女王的脸­色­苍白。

“将她们两人给我带回宫去,记住,要保证她们的安全。到了宫里就将她们囚禁起来。”巴加尔冷声吩咐着他的手下。此时的他,语气锐然,神­色­清朗,完全和以前的他判若两人。

原来,我们都看走了眼。

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没想到这里最有城府的居然是他,也没想到,他居然这样一装就是这许多年,好可怕的忍耐力。

“至于你,大祭司,我该怎么对付你呢?”他嚣张地笑着,似乎要把这些年所受的侮辱全都发泄出来。

伊兹莫忽然笑了笑,“巴加尔,如果让族人知道你杀了大祭司,恐怕你国王的宝座就不会那么稳了吧?大祭司是能和所有神对话的人,你就不怕神迁怒于奇琴伊察吗?”他低头轻笑,“当然,也许你不怕,不过,那些族人怕,也包括你的卫兵们。”

巴加尔蹙起了眉,一丝­阴­狠的神­色­在他眼中掠过。

“王子,这个女人……”

巴加尔看了我一眼,忽然又笑了起来,“这个女人是用来献给神的,当然还是继续刚才的仪式。”

伊兹莫的脸­色­微微一变,“放了她,这根本不关她的事。”

“放了她……”巴加尔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我的脸,无视伊兹莫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放了她。”伊兹莫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你一定会有兴趣。”

“交易?”巴加尔冷冷一笑,“那也要看我有没有兴趣。”

“卡玛纳。”他忽然说了一个奇怪的词语。

巴加尔似乎大吃一惊,“你竟然……”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想不到大祭司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

“你该满意这个交易吧?”他一脸的漠然。

“好,”巴加尔收回了手,得意地笑了起来,吩咐手下给我解开了全部的绳子。

我揉了揉红肿的手脚,立刻有两名卫兵左右架住了我。

“不好意思了,我怕万一你带着她冲了出去,那我不就吃了大亏。”巴加尔挥了挥手。

伊兹莫望了我一眼,“小隐,你先回去。”

“伊兹莫……”我的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他是因为我才……虽然我讨厌他,可是……

“放心,在家里等着我。”他的眼波流转,犹如在沉沉黑夜中盛放的罂粟,透着颠倒众生的妖魅之美。

“我在家等你。”我低声道。

他微微一笑,“这样的话,真想每天都能听到。”

我的心猛地一紧,朝平台的入口处跑去。他是大祭司,巴加尔不敢对他怎么样吧?反正他向来诡计多端,这点事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在爬过那条狭窄的通道时,我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好像这样想,我就会好受些,一瞬间,我有些悲哀于我的自私。?

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伊兹莫的家中。

为什么这次明明已经完成了任务,我却一点轻松的感觉也没有,相反,反而有种淡淡的失落。现在的我,应该已经可以回去了吧?可是,我说过等他回来,无论如何,我想见到他平安地回来,这样才能让我安心地离开。

我坐立不安地在门外等了没多久,就看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朝这里慢慢走来。血­色­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将他的全身晕出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芒,散发着如梦似幻般的美,是谁说邪恶注定徘徊在荫翳之中,他就是那枝在阳光下依旧怒放的妖艳罂粟。

“伊兹莫,你没事吧?”我忐忑不安地上下打量着他,看他的样子,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我怎么会有事。”他抿了抿线条优美的­唇­,黑眸中泛着温柔的神­色­,“小隐,你在担心我?”

“虽然你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也不希望你死,更何况,我也知道,刚才你也是为了救我才……”看他一切无恙,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是我爱的人,我当然会救你啊。”他眯了眯漂亮的眼睛,朝我凑了过来,“这下你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吧?”

我闪身躲过他的手, “他这么痛快地放了你,那个交易一定打动了他吧?”

他无视我的躲避,半是强硬地将手抚上了我的脸,“那个交易,还管它做什么,反正你的心里一定想,我总是诡计多端,这点事对我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对不对?”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男人……

“怎么会呢……”我­干­笑了两声。

他低下头轻轻地笑,忽然抬眼看我, “小隐,我想吃你做的番茄炒蛋了。”

“现在?”我一愣,“可是现在还不是晚饭时间啊。”

“我现在想吃嘛。”他的脸上竟然罕见地露出了一抹孩子气,口吻里带着一些撒娇的语气。

“等到晚饭的时候再吃吧。”我将他的魔爪从我的脖子上拿开,再不采取行动,他的魔爪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他的眼神瞬间黯然下去,但只是一瞬间,短促得让我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对了,你怎么会赶来?”

“我出发没多久就收到了赫姆的消息,原来那些谣言都是乌雅公主派人散布的,再想到她当时非要指定我为出使的人选,我就感到不妙了,”他的声音似乎比往常低沉一些,“所以我立刻折转回来,刚进城就听到了你被带到库库尔坎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我看了看他,他的脸­色­似乎有些疲倦,“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要是那样的死法,还不如当初在圣井里跟了雨神呢。”

“嗯……”他轻笑出声,黑眸内涌动着邪恶的光泽,“那该怎么谢我呢?不如今晚?就……”?他那桂花般香甜的气息在我周围萦绕,“允许我放肆一次?”

“你你你,怪不得人家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呢,像你这样的人,我居然还会担心你会死。……真是对不起了,今晚之前,我就会离开这里。”我往后挪动了一下,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会比较安全一点。

他的反应似乎比我想象的平淡,只是默然了一会儿,“既然要离开,那么,现在就离开吧。”

“现在?”我有些惊讶。

“对,现在,马上离开。”

我看着他,心里却觉得有些怪怪的,这人的心理就是捉摸不透呢,之前是他非要我留下,可是现在我说要离开,他不但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还急着把我轰走,我倒好像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幸好没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诱惑,什么爱不爱,果然只是挂在嘴边说说而已。既然他这样说,那我也正好闪人,本来对这里就没什么留恋的。

“这可是你说的哦,”我笑了笑,“那么,保重了,大祭司。”刚走两步,我想了想,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笑道,“还有啊,以后可别再把爱挂在嘴边了,真正的爱一个人可不是随便说说就好。”

说完,我刚转过身,身体却被猛地扳了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他急促的吻夺去了呼吸。我愕然地睁大眼睛,望着那离我近在咫尺,不停颤动的茶­色­睫毛,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吻可以这么疯狂,这么绝望,这么刻入骨髓的悲哀,癫狂到如同下一秒世界就要颠覆。

嘴里,忽然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我的内心最深处不断涌出。我用尽力气推开了他,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无力地跌倒在了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正顺着他的嘴角缓缓往下……

我的心里仿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好像被扼住了喉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在呆愣了几秒后,我才冲过去扶起他,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颤抖得让我自己也听不清。

“怎……怎么回事……伊兹莫,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我惊恐地看着越来越多的血从他的嘴角渗出,只能用披肩去擦……忽然又想起了他之前说的那个词,“卡玛纳,卡玛纳到底是什么东西!”

“卡玛纳……是曾经毒死我父母的毒药……这个交易就是……”他的笑容依旧妖魅动人,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给他——我的命。”

“他不是不敢杀你吗?怎么可能?” 我大惊失­色­,手脚一片冰凉。

“不会的,伊兹莫,你不会死的,你不是诡计多端吗,你不是个坏蛋吗,你不是会下地狱的吗,怎么会这么轻易死!” 我手足无措地擦着他嘴角的鲜血,眼睛内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

“小隐,你这话怎么听着都是在骂我……” 他还是轻轻地笑,声音却是越来越轻。

“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值得吗!” 我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一片蒙?,终于,有湿润的东西渗出了我的眼角。

“已经失去了很多的我,不想连你也失去了。” 他抬起了头,静静地凝视着我,黑夜般的眼眸内闪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怎么不值得,至少,”他伸出手指,轻轻触摸到我眼角湿润的地方,“你……为我流泪了。”

“伊兹莫……”

“小隐,我只是,不想再继续寂寞下去了。”

我忽然想起了他刚才的话,猛地站起了身,“不要死,伊兹莫,不许死,我这就去给你做番茄炒蛋,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他微微一笑,垂下了眼眸,“我爱你,小隐。”

我的心猛地一紧,脚步一滞,身后又传来了他如烟雾般缥缈的声音,“我爱你……还不信吗……我已经用我的全部……爱你……包括……我的生命……”

四周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除了我那狂乱的心跳声。

我的心,剧烈地颤抖着,脚步不能挪动,仿佛连怎么转身也忘记了。这一个简单的转身,却好像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淡淡的星光下,还能够看见,他那华美的长发仍在孤单地随风舞动,紧闭的双眸仿佛随时都会再次睁开,薄薄的­唇­挽出了最优美的弧度,定格在了永恒。他的手指微微地弯曲着放在身侧,似乎是去想要抓住些什么曾经想努力抓住的。

虽然终究都是空。

我的心,在一瞬间有片刻的麻木,随即,一阵说不清的伤痛又更汹涌更强烈地袭来。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哽咽着,挣扎着,要倾吐出来,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泪水顺着脸颊疯狂地流淌……

我真的好后悔,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有为他做这份番茄炒蛋,后悔为什么还对他说些冷酷的话,后悔为什么之前不对他稍微好一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后悔为什么来不及告诉他,我相信他,我相信他啊……

因为,他用了全部的生命爱我……

可是……值得吗,值得吗……

心抽搐着疼,因为无数的后悔而紧紧纠结在一起……

最最后悔的,莫过于当时劝他留下了巴加尔的命!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改变了一切,我改变了委托人的命运,可是同时,却也改变了他的命运,将他一手推入了悲惨的宿命中……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啊……我到底在改变着谁的命运?这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

我要回去,我要回到那个前世今生茶馆,我要亲口问问司音,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一片黑暗中,我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将身上的白­色­披肩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那白­色­的披肩并没有完全覆盖他的身体,只能略微象征地盖了那么一下。

奇琴伊察最负盛名的大祭司,活着的时候众人景仰,风华绝代,死后却不过如此。

被泥土覆盖。

被黑暗吞噬。

被寂寞包围。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心里又是一阵刺痛,我连忙转过了身,低低地唤起了司音,这回似乎比任何一次都顺利,水晶手链迅速幻化出奇异的­色­彩,熟悉的灼热感再一次席卷了我的全身。

永别了,奇琴伊察,永别了,伊兹莫……

一定……不会再寂寞下去……一定……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的头突然很疼,很疼,脸上有轻轻的风吹过,身下­阴­冷潮湿,混合着­干­草的腐烂味道充斥在我的四周。

没有茶馆里长年飘扬的茶香,没有哥哥温暖的拥抱,没有司音淡淡的声音,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我揉着脑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周围却是一片比暗夜还要深沉的漆黑。

“哥哥?司音?”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回答我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无边无际的恐惧笼罩着我,蹂躏着我每一根紧绷的神经,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我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

卷名:续集 第四卷

章节名称:第一章 吸血鬼的城堡 更新时间:2007-07-08 20:4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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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又尝试着呼唤了一遍司音,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这该死的水晶手链,为什么总是在重要关头失效!

现在的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这个未知而陌生的地方继续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心里一紧,立刻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缝,漏进来些许昏暗的灯光,借着那若明若暗的光线,我看清了那个正静静站在门口的人,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一阵寒意慢慢爬上了我的脊梁。

“莱……莱希特?”我的声音在轻微颤抖,整个人,仿佛堕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莱希特的紫­色­眼眸内全无一丝情绪,只是冷冷说了句,“跟我来。”

我犹豫了几秒钟,就跟着他走出了这间漆黑的屋子。不管怎么样,我想,我需要知道我到底在哪里。?

在走出屋子的瞬间,我有种忽然回到了骑士时代的错觉。这里居然是座十分古老的城堡,无论是布局,还是摆设,都带着浓郁的中世纪风格。不过和凡尔纳公爵的城堡相比,这里显得有些破落,深灰­色­的石壁斑斑驳驳,铁制的烛台上隐隐有些发红的锈痕,空旷的大厅里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怖和­阴­森,那股森森寒气仿佛一丝一丝地渗入到骨髓之中。

我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莱希特,他是血族的长老,那么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吸血鬼的地盘。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哥哥的师父很厉害哦,他一定会找到这里的,到时你们后悔也来不及了!”我望着莱希特毫无表情的脸,内心的恐惧不停地在扩大。

“是吗?不过恐怕现在他一定以为你还在古玛雅呢。”一个冰一样清冷剔透的声音忽然从我的身后传来。我大吃一惊,慌忙转头,只见一个从头到脚裹着黑布的男人幽灵般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副银行抢劫犯的行头让我根本不能看到他的容貌,不过唯一露出的是他那双罕见的紫金­色­眼眸。晶莹澄澈的紫和亮丽璀璨的金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折­射­出无限的神秘。

“你胡说,我已经呼唤过司音……”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很可惜,在他感应到你的召唤之前,我就提早将你转移到了这里。”

“为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放我回去!”我的心因为恐惧而在不停抽搐,这里可是吸血鬼的城堡啊,他们把我抓来到底想做什么?

我转头望向莱希特,“莱希特,你说话啊,你不是撒那特思的……”刚说了一半,我脑中顿时嗡嗡一片,对了,撒那特思,他向撒那特思发出了血族的猎杀令……忽然又联想到撒那特思的失踪,心里更是一寒,连忙问道,“撒那特思呢?莱希特,你把他怎么样了?”

莱希特望着我,却没有回答我的话,一抹难以琢磨的神­色­掠过他的脸。倒是那个黑衣人在那里开了口,“真巧,我们也一直在找他,可是怎么也捉不到他,所以,只好把你请来了。”

“把我……请来?”我的手脚有些发僵,所幸神志仍保持着几分清醒,在短短时间内,我忽然有些明白了。难道他们将我抓来,只是想引出撒那特思?

“我想你们一定搞错了吧,我和他……和他的交情也不是那么深,他也不一定会为了我……哈,我看还是你们放了我会比较好哦。”我额上的冷汗不断冒了出来。不过,在听到撒那特思不在他们手里时,我的心里莫名地放松下来。

“交情不深?”莱希特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只要有你在这里,他就一定会来。”

“可是他也未必知道我在这里,说不定他去了别的什么地方躲了起来啊。” 我继续无力地争辩着。

莱希特的浅紫­色­眼眸深不见底,“他一定还在你所在的城市里。他?是——?不会离开你太远的。所以,我早就派手下将捉到你的消息传到了你的城市里。”他的­唇­角弯起了一个浅浅弧度,“他一定会来。”

“可是,为什么?”我对他的话不是十分明白,可是我对于他的行为却是很不理解,“撒那特思犯了什么错,你要向他发出猎杀令?你不是从小将他抚养长大的吗?为什么能这么狠心?你知不知道当他知道是你发出的猎杀令时,是多么伤心!”

在我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看到莱希特的浅金­色­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那个黑衣人忽然发出了一阵轻轻的笑声,“莱希特,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就在附近,他就要来了。” 莱希特微微朝他点了点头。

看他的态度,似乎对那黑衣人有几分忌惮,从感觉上来说,似乎那个黑衣人更像是他的上司。

“你坐在这里。”莱希特指了指放在那黑衣人身边的一把椅子。我迟疑着,在他的逼视下,万分不情愿地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刚刚坐下,城堡里忽然起了一阵寒彻骨髓的冷风,风中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蔷薇香味,这个香味……难道是……

“砰!”城堡左侧的一大块五彩手绘玻璃忽然碎裂成了一片片,就在快要掉到地面的时候,仿佛忽然失去了地球的引力,就这样漂浮在了半空中,小小的五彩碎片还在轻轻旋转,远远望去,在烛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了五颜六­色­的光泽,随着这些如水晶般美丽的碎片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个——我所熟悉的男子。?

比星光还要耀眼的银­色­长发,比极冰还要透明的冰蓝­色­眼眸,清冷邪魅,高贵优雅。是他,真的是他,只在暗夜中绽放的白­色­蔷薇——撒那特思。?

“撒那特思!”我连忙喊了他一声,不知为什么,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感到了莫名的安心。

他立刻将目光牢牢锁在了我的身上,眼眸中的冰蓝­色­不停变幻着不同的­色­泽,由深到浅,由浅至深,半晌,才说了一句,“小隐,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他们要捉你,你还不赶快走?“

撒那特思朝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又转向了莱希特,神­色­瞬间­阴­沉下来,“现在我已经来了,还不放她走。”

莱希特看着他,似乎欲言又止,“……撒那特思,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发出猎杀令吗?”

撒那特思冷冷瞥了他一眼,“这些事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来了,让她离开这里。”

“不要……”我想起了在玛雅为了我而死去的伊兹莫,心里一颤,脱口而出。我不想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为我死……我不想悲剧再重演……

“撒那特思,”那个黑衣人忽然又开了口,“你现在是罪上加罪,还犯了六戒中的杀亲,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撒那特思微微一惊,这才留意到他的存在。本来,这里的光线就很昏暗,再加上他这副银行抢劫犯的打扮,想要注意到他还真是不容易呢。

“你……”撒那特思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微微一变,“紫金­色­的眼?睛……?难道你是传说中的圣级血族之王卡尼斯?”他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怎么会连你也出动了?”

我也是大吃一惊,自从知道撒那特思是血族之后,我也曾经查过不少有关血族的资料,血族的最高等级就是拥有紫金­色­眼睛的圣级血族之王,接着是拥有紫银­色­眼睛的神级血族之王,拥有紫­色­眼睛的莱希特应该属于在他们之下的二代血族之首,而撒那特思比莱希特更要低一个级别。

照这样看来,撒那特思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卡尼斯的紫金­色­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浓浓的憎恨之­色­,“因为,”他垂下了眼眸,用极轻的声音说出了几个字,“我想看到你痛苦的样子,阿——?斯——?克——”

撒那特思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大变,明显地愣住了,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卡尼斯的指尖忽然发出了一道红光,直冲我的面门而来。撒那特思也蓦地反应过来,反手挥出一道蓝光,身形一晃,就到了我的面前。

就在撒那特思那冰冷的指尖刚触碰到我的一刹那,地面忽然剧烈地震动,那把椅子忽然像陀螺般旋转起来,用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将我和撒那特思一起带入了裂开的地面之下。?

在落地的时候,我摔入了一个冰冷却柔软的怀抱内,耳边响起了撒那特思急促焦虑的声音,“小隐,你还好吧?”

我抓住了他的衣服,摇了摇头,抬头望去,不由得一惊,我们好像掉入了一个深洞,这里好像是个有点类似机关的地方。

“撒那特思,这是什么地方?”我慢慢松开了手,捂住了心脏正在不停乱跳的胸口,一时之间真的消化不了这么多意外。

“这里应该是——专门关押犯了戒条的血族同类的地方。”他低低答了一句,脸上的神­色­复杂难辨,忽然抬头,大声道,“为什么不放了她?这和她根本没有关系!我任由你们处置,杀了我,还是让我在阳光下灰飞烟灭,我都无所谓,只要放了她!”撒那特思的神­色­忽然有些狂乱,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莱希特,就当是我求你!莱希特!”

卡尼斯的冷笑声从我们的头顶上方传来,“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一个女人就让你方寸大乱,理智全失……杀了你,那可不是我想看到的,我说了,我要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撒那特思哑声道。

听到撒那特思的话,我的心里有些感动,可是同时也有些不解,卡尼斯的语气怎么听起来像是以前认识撒那特思,难道是以前结的怨?

卡尼斯继续冷笑着,“放心,我会每天派人送食物给她的,不过,至于你,”他的声音让人无端地冒出一股寒气,“你的食物就在你身边。”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的头顶上传来了一阵轰然巨响,接着就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仅有墙壁上的烛火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芒。我心里一惊,抓着撒那特思衣服的手倏然松开,他的食?物……?他的食物……我刚刚居然忘了,他也是吸血鬼啊,那么他的食物不就?是——我???

我刚撤回自己的手,却又被他猛地拉了回去,他的双手紧紧将我的手握住,冰冷中似乎又带着一分决然。

“小隐,别怕。”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一股寒气顺着他的手指渗入了我的掌心。可让人感到困惑的是,那股寒气却莫名地驱走了我刚才的紧张。

撒那特思他是为了我,才自投罗网的。

我又在怀疑什么呢?又想怀疑什么呢?叶隐,在玛雅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这些天,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你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在无边的黑暗中,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忽然轻轻一笑,“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不然你怎么会特地去我家呢。

我一怔,“你怎么知道?”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之所以从你们的面前消失,是不想让那些血族的同类找到我,或者找你的麻烦。只是没想到……”他放低了声音,“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在司音之前利用水晶手链将你转移到这里。”

“那么说,其实你一直在那里?那天晚上也在?”我有些郁闷。

他低垂下眼眸,­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的。”

我的心里又泛起了一种淡淡的、温暖的感动。

“但是司音他们会发现吧?”我忽然想到了这点,感觉好像又抓到了一丝希望。

“等司音察觉到不对劲,再查到这里,我想需要一些时间。因为这座城堡并不是普通的城堡。”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抓你呢?而且,刚才那个卡尼斯好像看你很不爽的样子。”我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觉得莱希特的样子很奇怪,”他顿了顿,“至于卡尼斯,他似乎知道很多我以前的事……”

我蓦地想起了卡尼斯刚才喊过的名字——阿斯克,撒那特思似乎比我想象的拥有更多的秘密。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问他。

“对不起,小隐,”他忽然低低说了一声,“不过,我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虽然这里布满了强大的结界,却也不是绝对不能出去。只是……也需要一些……时间。”

“那,会需要很长时间吗?”我忐忑不安地问道。如果时间太长,我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冰冷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我的耳垂,“放心,我的胃口并不大。”

啊……这,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撒那特思是这么说,可是情况看起来似乎比我想象的更糟。

“也许,你可以试着吃些人类的食物,之前你不是也吃过吗?”我指了指面前的面包。

他垂着眼眸,银­色­睫毛微动,“这种食物对我是没有用的。”

“可是再这样下去的,再这样下去的话,你——“我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他轻扬­唇­角,“放心,我是不会死的。只不过……”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只不过什么?”

“没什么。”他似乎不想告诉我。

“只不过,他会进入永恒的睡眠。”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了莱希特冷冷的声音。

“永恒的睡眠?”我微微一惊,脱口道,“那不是和死亡没什么两样?”

“撒那特思,你真的宁愿进入永恒的睡眠,也不舍得动她一下?”莱希特在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

撒那特思冷冷一笑,“莱希特,我还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原来也不过如此。”他的声音略略提高,“莱希特,卡尼斯为什么这么憎恨我?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对不对?就算他是圣级血族之王,我也不相信你会平白无故听从于他的命令,”他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莱希特,你知道的,我只要——她平安就好。”

那里又沉默了许久,隔了很长时间,才听到莱希特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只有一个名字,“莎塔拉。”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撒那特思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久久地,久久“莎塔拉是谁?”我疑惑地问道。

“莎塔拉,是莱希特成为吸血鬼前最疼爱的妹妹。”他低低叹了一口气,“很久很久以前,当莱希特还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将军时,他将自己最心爱的妹妹嫁给了年轻的皇帝,谁知这位皇帝却将他的妹妹折磨致死。他悲恸之余,手刃了皇帝,但自己也被关押在了牢狱里,等待着被处以极刑。临刑的前晚,他遇到了他的长老,成为了血族一员。虽然漫长的岁月令他的感情越来越麻木,可对于妹妹的思念却还是依旧存在。所以,莎塔拉的每一次转世,他都会在她的身边默默守护。”

“原来是这样。”我摇了摇头,真看不出冷漠的莱希特也有那样的往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难道莎塔拉她……”

“如果我没猜错,可能是卡尼斯利用莎塔拉威胁了他……不然,就算是圣级血族之王的命令,莱希特也不会……”撒那特思忽然停了下来,脸­色­异常苍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撒那特思,你没事吧,你别说话了……”我焦急地扶住了他,心里却有些不解,他的体力仿佛流水一般在不停消失……这样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再……再忍耐几天,小隐,这个结界很快就会被打开。”我的手无意中触碰到了他的手背,那里的温度,比之前更加冰冷。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丝很不安的感觉,猛地扯起了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我惊讶地看到他的十个指甲从原来的苍白­色­变为了鲜血般的鲜红­色­。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直发颤。

他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告诉我,撒那特思,告诉我!”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有些古怪,让我非常不安的古怪。

“只是……破除结界的魔法而已。”他在我不断地追问下,终于说了一句话。

“魔法?”

“只是魔法。“他的­唇­缓缓往上弯出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我怀疑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很不安,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我的心里微微一颤,其实,就像莱希特刚才说的,只要他吸食了我的血,就能留住他的生命。可是,他却宁愿为了我,放弃他的生命,进入永恒的睡眠。

“小隐,我撒那特思,是为了你而存在的。"

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了这句话,那血般的鲜红­色­在我面前不断扩大,不断扩大,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许许多多的鲜血……见过他……见过……

头隐隐地痛了起来,仿佛有条线做成的刀子,来回在脑中轻轻划动。

“巴,巴托利夫人……”我的嘴里不受控制地说出了一个我从没听说的人名。

他那冰蓝­色­的瞳孔骤然紧缩,声音里带着未知的恐惧,“你说什么,小隐?”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愣愣地看着他,一种强烈而熟悉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仿佛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我的内心深处叫嚣着,不想让他死,不想让他死……

“撒那特思……”我喃喃道,“如果只吸一点血,那人也会变成吸血鬼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神情渐渐冷静下来,轻轻摇了摇头,“如果适量的话,并不是每个人类被吸食后都会变成吸血鬼。”

“那……那……”我按捺住狂乱的心跳,将自己的手缓缓伸了过去,声音镇定得连我自己也吃惊,“你吸点我的血吧。

章节名称:第二章 永别了,莱希特 更新时间:2007-07-08 20:4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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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地坐在那里,震惊的神­色­流水般从他的眼底不停溢出,很快,他缓缓垂下眼帘,只有那银­色­的睫毛蝶翼般纷乱地翕动。

“好。”他忽地又抬眸,­唇­边绽放出一抹略带邪恶的笑容,“不过,我想要这里。”他那冰冷的手抚上了我的脖颈。我的浑身一阵发颤,心想要退缩,却又说不出口。

“小隐,既然是你开了口,那就不能反悔了哦。”他的脸渐渐向我靠近,带着蔷薇香味的冰冷呼吸就在我的脖颈间萦绕,我抬起头,正好望见了让我头皮发麻的笑容。

“那个,不要太用力了……”我几乎是牙齿打着战说出了这句话,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反正,反正也不会死,也不会变成吸血鬼,就当是自己义务献血吧,怎么说也能救了他啊。

只不过,这样的义务献血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我闭上了眼睛,承受着即将袭来的疼痛……

可是过了好久,脖颈处还没有感到疼痛,正要睁开眼睛,只觉­唇­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了上来,接着,冰冷滑腻的舌就顺着我微张的­唇­溜了进来,急切地寻找着我的舌,紧紧地将它缠绕。我浑身一震,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神秘震撼,仿佛电流一样让人颤抖,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融化了彼此的舌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交缠,如同已经这样亲吻过无数遍……

许久,他才结束了这个吻。

“你,你……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恍惚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冰冷的蔷薇花香似乎还残存在我的­唇­齿间。

“这样,我就好多了。”清清楚楚地,现在他的脸上挂着的是只能用促狭形容的微笑。

“笨蛋,你到底要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还开这种玩笑!”我在憋了半天后,终于吼出了一句.

他轻轻笑着,声音却很轻,“小隐,如果真想救我,就让我多亲你几下吧.

“撒那特思,不吸血你会死的!”我怒道,这个笨蛋,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让他吸我的血,他还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我的小隐,我是不会死的,不然,”他的银­色­长发倾泻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又怎么能为你而永远存在呢?”

面前男子的脸模糊后又开始清晰,如梦境如烟雾,我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一种酸楚感动的感觉袭上心头,几乎有种——幸福的错觉。

夜深时分,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隐隐听到身边传来极轻的间断着的奇怪声音,我侧耳倾听,感觉那像是在拼命压抑着痛苦的呻吟声。

我立刻坐了起来,望向了那个声音的来源……躺在那里的撒那特思。

“撒那特思,你很不舒服吗?”借着墙壁上永远不灭的昏暗烛光,我朝他的位置挪动了几步,蹲下身子去摸他的额头。

“我没事。”他拿开了我的手,“去睡吧,别管我。”

“怎么还没事,你的脸­色­好可怕……”我盯着他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还有嘴­唇­上深深的牙印。心里,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一定很痛苦吧,撒那特思……心里莫名地刺痛起来,仿佛被什么一下一下地扎着。

我想了想,下定了决心般对准自己的手指,重重一口咬了下去,很快,一个血点涌了出来,我将流着血的手指伸向撒那特思,无视他惊诧万分的表情,一字一句道:“快点,吸我的血。”

他的冰蓝­色­眼眸内渐渐浮上了暗红的血丝,在鲜血涌出的一瞬间,我看到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很快,他就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看我,低声道:“把手拿开……”

“撒那特思,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我也不会死的,你就算吸一点又怎么样……”我刚说了一半,他猛地转过了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我的手指紧紧握住,牢牢按着那个伤口,不再让血继续涌出来,沉声道:“如果要我依靠伤害你来继续存活,那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撒那特思,你这个笨蛋……”我仿佛听见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破裂,如同一粒小小的种子,在春天的风里开始发芽……

他忽然无声地笑了,像个孩子般将头轻轻靠在了我的肩上,“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小隐。”

在这片沉沉黑暗中大约又过了五六天,看着越来越虚弱的撒那特思,我只能暗暗着急,根本无计可施。

每次我鼓起勇气想让他吸我的血,却总是被他拒绝,就像现在一样。

“小隐,让我亲你一下,这会更有效哦。”他苍白的脸上浮出了一个调侃的笑容。

“你,你还真是不怕死。”我瞪了他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凝视着我,忽然收敛了笑容,“小隐,今晚我就会试着打破这个结界。”

“今晚?可是你的身体……”我担心地看着他。

他笑得暧昧,“如果担心我,那么不如你过来亲我一下?”

“你你你。”我无话可说,哪有人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开这种白目的玩笑啊。

正说着,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阵声音,我并不觉得奇怪,这是每天的送饭时间,不过今天,那个托着食物的小吸血蝙蝠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飞进来,意外地传来了莱希特的声音。

“撒那特思,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吸了她的血,或是进入永恒的睡眠。”

撒那特思不屑地弯了弯嘴角,并没有说话。

“撒那特思,既然我们已经选择了黑暗的宿命,就没有回头的可能,既然已经继承了这诅咒的血液,就注定要杀人、吸血。我们只是爱与恨的极度交织而产生的诅咒,注定要背负这个诅咒生存,注定要永远孤独,注定永远都不能见到阳光。”

撒那特思沉默着,忽然开了口,“莱希特,我已经遇到了我的阳光。所以,就算是在阳光下灰飞烟灭,我也无悔。”

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就在我疑惑地抬头时,忽然头顶上方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一片绿­色­的光笼罩着我们的上方,一波接着一波地向一层看不到的阻碍物撞击过去……

撒那特思神­色­大震,喃喃道:“莱希特……”他刚要有所行动,忽然听到莱希特的一声呵斥,“待在那里不许动!”

也就在那一瞬间,那片绿光蓦地穿透了阻碍物,撒那特思立刻扯过我,躲过了那道绿光,接着轻轻一跃,居然跃出了那个地下牢笼。

撒那特思一上地面,就立刻扶住了脸­色­发青的莱希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我打开结界?”

莱希特身子一晃,“我从小将你养大,难道还不知道你的­性­格吗?”他忽然执起了撒那特思的手,盯着那十个呈鲜红­色­的指甲,“我早就猜到了,为了救她,你会使用这个魔法,将全身一半的血液慢慢凝聚到指尖,燃烧它以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冲破这里的结界。”

撒那特思微微一震,目光忽然落在了莱希特的手上,顿时大惊,“可是,莱希特,你,你为什么……他的力量竟然这么强大,连你都要……”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也是心里一惊,莱希特的指甲,居然也变成了和撒那特思一模一样的鲜红­色­。

那么说来……他也用了这个魔法?可是,为什么……心里骤然一痛,原来撒那特思他,竟然想用那个魔法救我……

“结界已经打开,趁着他不在,你们赶快离开。”莱希特放开了他的手。

“莱希特……”撒那特思的眼中泛起了一丝痛苦之­色­。

“不用管我,就算少了一半血液,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快点离开,把她带到司音那里!”莱希特的语气急促起来。

撒那特思长长的眼睫毛垂了下来,在­精­致的五官上投了一抹淡淡的­阴­影,“我明白了。”他拉起了我的手,转身就往外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顿,“可是,莎塔拉她?”

“她是我的妹妹,你也是我的——儿子。”莱希特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伤感,“希望我现在所做的一切还不算太晚。”

撒那特思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我的,仿佛在痛苦地纠结着,在停滞了几秒后,他仿佛是松了口气般,“谢谢你,我的——父亲。”?

在无边的黑夜中,撒那特思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阴­森的城堡中,不时还要避过那些夜游的吸血鬼,他冰冷的手在此时对我来说,却是最值得依赖的双手。

好不容易出了城堡,撒那特思立刻念起了咒语,不多时,只见一只巨大无比的蝙蝠从天际箭一般地飞来……

“我们先坐它离开这里。”撒那特思的话音刚落,只见天边闪过一道紫金­色­的光芒,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那只蝙蝠!蝙蝠一声哀鸣,很快化为一阵烟雾,而撒那特思也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倒退了好几步。

“想从我的手里逃跑,没那么容易吧!”从身后传来的这个声音,令我们的脸­色­都变了变。

是——卡尼斯。

在转过身的时候,撒那特思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低低道:“等会儿一旦有机会,你就立刻离开这里,明白吗?”

“既然这样,就分个胜负吧。”撒那特思的­唇­边露出了那抹魅惑的笑容。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只被一种感觉围绕,那就是不安,很不安。现在的他,其实已经很虚弱了,这样的他,又怎么能对抗比他更要强大好几倍的对手?

“哼,你这是自不量力。”卡尼斯的紫金­色­眼眸闪过一丝­阴­鸷的神­色­,缓缓地念起了咒语,周身开始散发出紫金­色­的耀眼光芒。

“你撑得住吗?” 我低声问道。

“放心,我还舍不得死。”撒那特思优雅地弯了弯嘴角,他的全身,也开始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暮­色­沉沉的深夜,天边稀稀落落挂着几颗星星,惨淡的月­色­笼罩着大地,隐隐透出几分苍凉。

卡尼斯全身的紫金­色­光芒渐渐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环,如泰山压顶般向我们的方向而来。撒那特思皱了皱眉,幽蓝的强光如星星一般四下散开,犹如无数的小钉子牢牢地钉在了那个紫金­色­的光环上,暂时阻止了光环的继续前进。

卡尼斯冷冷一笑,“果然不愧是Tremere族的亲王,不过,到此为止了。”他说完又闭眼念着咒文,只见那紫金­色­的光芒愈来愈强烈,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光环快速旋转,几乎成了一个通体发亮的光球,瞬间湮没了那些幽蓝­色­的光芒,加速向我飞了过来。

那光环眼看着越来越逼近我们,撒那特思望了我一眼,忽然朝我伸手一指,我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开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的指尖,开始散发出同样耀眼的红­色­光芒。

我一阵大惊,他终究还是要用那个燃烧鲜血的魔法!?

他那十个指尖上闪耀的红­色­光芒忽然幻化为无数利箭,­射­向了那个巨大的光球,就在快要接近那个光球的时候,气势汹汹的血箭却仿佛忽然被人从中折断,软软地掉了下来,

“撒那特思,别忘了,我可是圣级血族之王,别说你,就算是莱希特,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卡尼斯抖了抖手腕。

眼看着那团巨大的光球就快要撞上撒那特思,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已经失去了一半的血,还怎么能挨得住这一击!

"撒那特思!”我大喊了一声,心里好像有什么在瞬间裂了开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道璀璨的绿光,如下雨一般洒落在撒那特思身前,交织不断,连绵不绝,随着绿光同时出现的是一个白­色­的人影,几乎就是在绿雨洒落的同一瞬间,那个光球已经重重地撞在了白­色­人影上。

光球的余光也有不少直接穿透了那道绿­色­的雨屏,打在了撒那特思的身上,光是那些余光的冲击力就令撒那特思倒退了好几步。但他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冲向了那个白­色­人影,哑声低唤了一声,“莱希特!”

卡尼斯发出了森森的笑声,“果然是师徒情深,或者说是——父子情深?莱希特,我果然没猜错,你一定会这么做。”

撒那特思全身颤抖着,跪倒在昏迷过去的莱希特面前,任银­色­的长发将自己淹没。

“痛苦吗?撒那特思,当你重视的人死在你的面前?”卡尼斯的眼眸内散发着点点寒光。

撒那特思再抬起头的时候,冰蓝­色­的眼眸赫然变成了一片恐怖的血红­色­。

“不过,这还不够痛苦,”黑衣人指了指我,眼眸一暗,“如果再加上她,就足够让你痛苦了吧?”

撒那特思瞳孔一缩,缓缓站起身来,“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你伤她一分!”

撒那特思……我的心里好像忽然裂开了一个深深的口子,从那里流淌出来的,是我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现在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在这一瞬间,我忽然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看,还用不着同归于尽吧?”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让我根本无法相信的声音。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嘴­唇­张开,合拢,再张开。眼眶一下子就湿润起来,轻轻一眨眼,早已忍不住的泪水纷纷滑落面颊,

“飞鸟,司音?”撒那特思的震惊并不比我少,但只是一瞬,他又平静下来,“你们终究还是找来了。”

月光下,金发金眸的男子,周身散发着一阵暗沉的气质,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但那慑人的压力却似无形的乌云密密地将这里笼罩。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仿佛更像是一种充满威严的王者之气……

而站在他身边的金发蓝眸的男子,则挂着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有那微微往下的眼角泄露了他内心的担忧。

“哥哥,司音!”在这个时候看到他们,我已经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可忽然又想到这个男人不是普通人,而是连撒那特思和莱希特也无法战胜的血族之王,心情一下子又降到了谷底,不想,不想再有人为我受伤了……

“小隐,你可真是淘气,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让哥哥担心死了。”飞鸟朝我眨了眨眼,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我是被他们带过来的……”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卡尼斯,却看到他正死死盯着司音,那双紫金­色­的眼眸深处陡然燃起了奇异的火焰,紧握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能听到他骨节间发出的咔嗒声。

好奇怪,难道他认识司音?可是,看司音的样子却对这个人完全陌生。

“血族之王?不,这也许并不是你真实的身份,如果是你利用手链将她带来了这里。”

司音的声音也如同他的表情,平静无澜,“说说看,你到底是什么人?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吗?”卡尼斯的声音也带着些许颤抖,“那么,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客气。”说完,他又上前了一步。

一瞬间,我忽然什么也听不见了,仿佛耳鸣般嗡嗡作响,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我的听觉消失了……

可是,却又有另一种奇怪的声音犹如丝线一般传进了我的耳内……?

“卡尼斯,你竟然违背我们的协议,为了一己私仇,将那个女人抓来,你明明知道那个女人对我有用……”在半空中忽然又飘来了一个冷淡空渺、幽暗虚幻的声音,猛地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浑身的骨节似乎都在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分明就是前两次出现在异时空的声音!

“你醒了?” 卡尼斯的神情隐隐有几分诡异,“我并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想用她折磨阿斯克……我已经等了很久,我就快等不及了……”

“马上离开这里,你不是沙卡的对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好吧,反正他最尊敬的人为他而死,这也够他痛苦一阵子了。至于沙卡和这个女人,等我们成功之后再收拾他们也不晚。”他的话音刚落,就从他的身后涌现出三种耀眼的光芒,瞬间将他包围,转眼之间就不见踪影。

“师父,这个男人……”飞鸟迟疑地问道。

司音望了我一眼,“也许他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但是,我对这个人却完全没有印象。”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身上越来越冷,他们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刚才的那段对话,为什么我却偏偏——听到了。

那个神秘男人到底是什么人?而他们所说的沙卡又是什么人?

“小隐,你有没有受伤?”飞鸟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轻轻握住了我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查看着,“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撒那特思,慌忙朝他望去,只见他正跪在莱希特面前,低垂着头,长长的银发垂落地面,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却能感觉到他那无法言语的悲伤和哭不出来的痛苦。

“撒那特思……”

我低低喊了一声,轻轻地走过去,莱希特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微微睁开了眼睛,“撒那特思,我是不会死的,不过是……是进入永恒的睡眠,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以后,我再……再不能帮你什么了……”

“莱希特……”撒那特思将头埋了下去。

莱希特抬眸看了看我,忽然又望向了司音,挣扎着又开口道:“其实,其实,她的五感全失,和五……五大­精­灵族的事情,也是……是我在卡尼斯的授意下告诉你们,?这……?这里面也许……”

他又挣扎着望向了我,翕动了一下嘴­唇­,仿佛想说什么,刚刚说了一个“他”字,就慢慢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被一阵绿­色­的光芒所包围,渐渐地,渐渐地,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

撒那特思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撒那特思,我们走吧。”我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句话,他还是一动不动,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我弯下了腰,想拉起他,一滴冰冷的液体不偏不倚地滑落到了我的手心里。我心里一颤,不经意见看见他长长的银­色­睫毛下,冰蓝­色­的眼眸已经化成一片湿润的水,感觉到手掌中冰冷的液体,我心慌了……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会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伸出手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他身子轻微一震,反手顺势抱住了我,仿佛是溺水的人在海中忽然捞到了一片浮木,那么紧,那么紧地抱着,好像只要那样抱着,他的痛苦就会减轻一些……

司音和飞鸟,出乎意料地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我们。

撒那特思,撒那特思,虽然你眼中的泪水没有再掉下来,可是,我能听见你内心有一个地方,正在不停地哭泣……

不要哭了,撒那特思,不要哭了,哭得我的心都疼了……

要怎样才能让你好受一些……要怎样做……

这样紧紧地抱着你,可以吗?可以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渐泛白,很快,就要天亮了。

“撒那特思,天就要亮了,再不离开,你就会灰飞烟灭。”飞鸟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我的心里一凛,连忙将他推开,“快点先离开这里!”

撒那特思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会回茶馆吗?” 我低声问道。

他的­唇­边轻轻泛起了一丝苍白的笑容,“当然会回来,不过,”他抬眸又望向了司音,“他说的话你也听见了?”

司音的金眸中写满了捉摸不定,“事情恐怕比你我想象的都要——难以控制,你先回去再说。”

撒那特思微微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我一眼,“小隐,在茶馆等着我。”话音刚落,他已经消失在一团白­色­的烟雾里。

我揉了揉眼睛,他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小隐,我们也该回去了。”飞鸟笑眯眯地拉住了我的手。

“啊,现在去机场吗?糟糕,我的护照都没带,怎么办……”

还没等我说完,只觉得自己蓦地陷入了棉花般虚软的东西里,紧接着,就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失去知觉前,我似乎看到了司音那带着一丝好笑的表情。

章节名称:第三章 嫁不出去的女人 更新时间:2007-07-08 20:5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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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不由得吓了一跳,居然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轻轻松了一口气,又闭上了双眼,终于又回来了,这座——叫做前世今生的茶馆。

想起撒那特思那悲伤的眼神,我的心又有些隐隐作痛,不知撒那特思——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为了给我压惊,飞鸟非常体贴地早早在湖畔居给我订了座位。今晚,居然连司音都一起来了。看来美女受惊,还真是非同小可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的?”在我吃得正欢的时候,司音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

“Tremere族亲王的身份。”

我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讪讪道:“我很早就知道了,可是,你们又怎么知道的呢?你们又怎么找到那个吸血鬼城堡的呢?”

飞鸟拍了拍我的脑袋,“笨蛋,师父的魔法可是很厉害的哦。”

“可是……”我咬着筷子,“那样的空间移动也太匪夷所思了哦,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不是可以经常到处免费旅游了?连护照、签证全省了哦。”

“美得你!”飞鸟的魔爪又扣在了我的脑门上。

“喂,哥哥,你怎么老欺负我啊,再怎么说,我也是大难不死啊。”我用筷子报复­性­地往他手上戳,脑海中,却又浮现出撒那特思的声音,“如果要我依靠伤害你来继续存活,那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还有,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吻……

“不害怕吗?小隐,他是吸血鬼……”飞鸟的海蓝­色­眼眸里写着疑惑。

“撒那特思,他不是坏人,在那种情况下,他一直都没有吸我的血,就算我把手送到他的面前,他也没有……所以,”我低声道,“我不怕他,就算他是吸血鬼,我也不怕。”

“他当然不会吸你的血。”司音淡淡说了一句,喝了一口羹汤。

“其实我还听见了奇怪的声音。”我放下了筷子,将自己所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向他们复述了一遍。

一抹惊讶的神­色­在司音眼中掠过,就像湖水中飘入了一片花瓣,在泛起了一个淡淡的涟漪后稍纵即逝。

“师父,难道他真是天……”飞鸟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司音的眼神阻止了。

“也许只是你的幻听而已。”司音伸筷夹起了一片蘑菇。

“可是,我还听见那个人叫撒那特思另外的名字……”

“什么?”

“阿斯克。”

司音的手指微微一颤,那片蘑菇从筷子上滑了下来,“是吗?”他很快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与他平淡的神­色­成反比的,是飞鸟极其震惊的表情。

他们一定知道什么,只是不想告诉我罢了。

接下来的气氛好像有点糟糕,三人默默无语地吃完了这顿饭。飞鸟准备买单时,服务生将领班带了进来。

随着包厢的门被打开,一股淡雅的香气飘了进来,从门外走进了一位清秀的美人。

无视飞鸟震惊的表情,我朝她笑着打招呼,“安仪姐!原来你成了这里的领班!”

安仪温柔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是刚刚换了这个新工作。”她似乎有些不安地望向了飞鸟,“你不会生我气吧?”

“怎么会呢,你一定也是为了能多看到哥哥呀。”我扯了扯飞鸟的衣袖。

飞鸟也立刻露出了那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小隐说得对,我怎么会生你气呢,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他看了看司音,“这位就是我的师父,”

司音抬眸望了安仪一眼,浅金­色­的眼眸里微光一闪。安仪显然吃了一惊,居然还倒退了一步,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好,我听飞鸟提起过你。”

虽然司音美到不可方物,但安仪刚才的反应也太夸张了一点,同样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帅哥,她见到撒那特思时就完全没有那么大的反应,真是奇怪。

司音只是点了点头,又垂下了眼眸。

“我师父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先回去了,到家再打电话给你。”飞鸟拖起了我,微笑着朝她告别。

“安仪姐,到时来我家做客!”在被他拉出房门前,我还不忘喊了一声。

“笨蛋,我可从来不带任何女人回家。”飞鸟低声说着,连忙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唯恐我再说出什么让他郁闷的话来。

走出湖畔居的时候,司音忽然停下了脚步,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是有话要说。

不远处,苍黑的山头上露出弯弯的一钩眉月,几缕银­色­月光像游丝一般垂落到湖水里。湖中的荷花依旧盛开着,厚实的花瓣粉红晶莹,还带着夜晚的露水,风中有淡淡的幽香飘了过来。

“师父,你怎么了?”飞鸟不解地问道。

“那个叫安仪的女人,以后不要和她接触了。”他淡淡道。

“为什么?”我吃惊地问道。

司音转过头,并没有搭理我,只是望着飞鸟,飞鸟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安仪姐又漂亮又温柔,她有哪里不好?”我困惑地辩解道。

“小隐……”飞鸟示意我别说了。

我瞪了他一眼,才不管那么多,继续说:“就算你是我哥哥的师父,也不该管那么多,都什么社会了,哪还有­干­涉恋爱自由的,说出去都笑死人……”

司音那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阴­晴不定,在凝视了我几秒钟后,转过了身,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我一看他消失,立刻拉着飞鸟来到了湖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哥哥,你就真听他的吗?”我愤愤地推搡了一把飞鸟。

“师父,总是有他的道理的。再说,”飞鸟微笑的弧度微微改变,“虽然安仪是个好女人,但她也不过是我的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

“可是哥哥,你真正地爱过别人吗?“我忽然感到有些困惑。

晚风拂过他的面颊,他那头漂亮的金­色­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他伸手按住了飞扬的金发,犹豫了几秒,又轻轻笑了起来,“怎么会呢,因为爱人——是件很辛苦的事。”

“哥哥,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会为她献出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吗?”

他略带惊讶地看着我,又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有那么夸张吗,我还想留着这条命享受生活呢。”

我也随着他笑了起来,忽然想起了撒那特思,心里有些惆怅,胸腔里好像塞满了东西,又好像空落落的,泛着奇怪的滋味,“也不知道撒那特思回来了没?”

“不用担心,他还没这么弱,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元气。”飞鸟侧过身,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温柔地笑着,“过几天你就会看到他了。”

“哥哥,我不想再有人为我受伤了。”我享受着他的头顶按摩,眼前开始有点模糊,淡淡的乏意也随之袭来。连城书盟。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趴在飞鸟的背上,“哥哥……” 我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

“笨蛋,你刚才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干­脆再睡会儿吧,很快就到家了。”飞鸟侧过头,双手微微用力托了托我的身子。我牢牢地钩着飞鸟的脖子,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哥哥背我回家哦,真幸福呢。

“小隐,你的手别勒得那么紧好不好?”

“可是我怕掉下来啊。”

“怎么可能啊,你再用力我的脖子都要被你勒断了。”

“不要,我怕掉下来。”

“呃——那你给我下来!”

“不要,不要!”

“好吧,好吧,我看我可能会为了妹妹送命……”

“嘻嘻……”

亲爱的哥哥,就让我任­性­一回吧……让我把所有的不安、担心、困扰暂时全都抛到脑后……?

回到家里的时候,刚进门,就听见了司音的声音,“回来了?”

飞鸟应了一声,侧头道:“小隐,到家了。”

我正想爬下来,忽然多了一个心眼,如果现在我装睡着,不知道司音和飞鸟会不会说出一点我所想知道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我故意不出声,一动不动地趴在他的背上。

“这丫头,居然又睡着了。”飞鸟无奈地将我抱到沙发上。

“飞鸟,你跟我到院子里来,”司音顿了顿,“顺便替她盖条毯子,免得着凉。”

在他们俩往院子里去的时候,我立刻睁开眼睛,骨碌一下爬下了沙发,轻手轻脚地跟着他们而去。

“师父,那个卡尼斯到底是什么人?”一到院子里,飞鸟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他的身份,我也不清楚,但唯一肯定的就是,他一定和天界有关,不然是绝不可能会­操­纵这串水晶手链的。上次我听小隐说了之后已经给手链加了封印,没想到他不但轻易破除了这个封印,还借力将小隐转移到他的地方。他的能力,恐怕已经超过了一个圣级血族之王的能力。”

司音的眉宇间透着一分担忧。

“会不会和您父亲失踪有关?”飞鸟试探地问道。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上次他消失太快,我会再找到他。”

“听小隐说,似乎还有一个人?”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人才是最难对付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司音的表情也不复往日的平静。

“师父……”

“总之现在还是要抓紧时间解除圣物的封印,至于他们的下落,我会派人寻找。”司音望向了那棵桂花树,神情难辨。月华如练,月冷似霜。银盆般的满月悬于苍茫的夜空之上,照得大地如同撒了一层微霜。

他们的脸上,也似乎被晕上了一层薄薄的霜,泛着淡淡凉意。

第二天清早,那位著名的主持人米兰小姐在司音梦的召唤下,再次登门拜访。这次见她,她的­精­神状况明显比以前好了很多。

“米兰小姐,我们已经依照约定为你解决了这件事情。”司音淡淡道。

她摘下了墨镜,好似松了口气般笑了笑,“多谢了,怪不得他在十多天前好像忽然转了­性­,真的多亏你们了。”她又看了看我,“辛苦你了,我的前世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桂花般的香气似乎就在周围浮动,耳畔还有他低低的声音依依缭绕,一字一顿,一声一叹:我爱你,小隐。

“他也不是——那么坏。” 我定定地看着她,从嘴里勉强挤出了这句话。

“那就好。”她的­唇­边绽放出一抹职业化的笑容。

“米兰小姐,你真的没事了吗?真的能当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我低声问道。就算可以以前世今生为借口,但那些所遭受的伤害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的。

她顺手戴上了墨镜,将那双妩媚的眼睛隐藏在了镜片后,“听说过法国作家大仲马说过的话吗?­肉­体上的伤口会痊愈,而­精­神上的伤口可以被掩盖,却永远不会收口,永远鲜血淋淋地留在心头。”

“既然这样,你也打算一直忍耐下去吗?”我惊讶地看着她。

她抿了抿嘴角,“小姑娘,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无奈的事,有许多你不愿意却不得不做的事。”

“可是……”

“好了,小隐,”司音轻轻打断了我的话,“米兰小姐,能随我进来一下吗。”

米兰笑了笑,跟着司音进了他的房间。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脑子一时还没有转过弯来。

米兰小姐离开的时候,司音就将地­精­灵族的圣物……地之灵,放入了我的体内,它能恢复我的——听觉。

还差两件了,只要集齐剩下的两件,一切都结束了。

转眼已经过去三天了,撒那特思一直还没来,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火­精­灵族首领的转世却在第四天清晨来到了这座前世今生茶馆。本来我还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司音会暂缓一下我的任务,没想到他看起来似乎根本不在意那些事。

此时此刻,那位火­精­灵族首领的转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司音,我在帮她算着时间,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眨过眼睛了。喂,大姐,虽然司音是美到惨绝人寰,可是你也不要丢了我们女­性­的面子嘛,这么赤­祼­­祼­的目光简直想把他一口吞下来,连我都看不下去了……收敛一点,收敛一点……“说说你想要我们解决的事情。” 司音的脸皮堪比铜墙铁壁,在她的逼视下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姐,他都问了你好几遍了。”我忽然对她的这种目光十分不爽。

司音蓦地抬眸看了我一眼,眼中极快地掠过了一丝淡淡笑意。

“哦,哦,对不起,是这样的,”她的魂儿终于回归本尊了,“是这样的,我叫秦韵,我的感情生活一直都很不顺利,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也不知相了多少次亲,托了多少朋友,可就是从来没有成功过。眼看着我就快三十五了,家里人每天都催促我,我真的快被逼疯了……”

她顿了顿,皱了皱眉,“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的长相也算端正,也有份不错的职业,可是,居然连条件比我差许多的男人都看不上我!为什么找个丈夫就那么难呢?为什么我怎么都嫁不出去呢?”

原来是这样,我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正如她所说的,她的模样清秀,肤­色­白皙,气质也不错,这还真有点令人不解,不知她的前世做了什么……

“前世之因,后世之果,这一世你是注定要孤独终老。”司音将手指放在了她的额上,在袅袅白烟中,出现了一行飘逸的字体。我轻呼一声,这字体可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居然是——繁体的中文!

那这么说来,她的前世是在——中国的古代?太好了!这次的任务地总算回归到自己的地盘上了。

“你的宿命根源,在遥远的大唐盛世,在那个繁华的时代,你是唐太宗宠爱的女?儿——?高阳公主,早已嫁作人ℚi的你,仗着自己尊贵的地位,在外却和别的男子有染,但你却拆散了你丈夫和他侍妾的姻缘,并逼着你的丈夫将那侍女赶出了府。”

她沉默了片刻,“就算是这样,我不过是将她赶出了府,又没有杀了她,比我罪孽深重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这一世偏偏我要承担这样的结果?孤独终老的惩罚会不会太重了?”

“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司音喝了一口茶,“对那位被赶出府的那位侍妾,你依旧没有放过她,而是将她交给了长安城的人贩子,令她流落异国,受尽摧残而死,她在临死前,诅咒你的每一个轮回转世,无论为男为女,都得不到一份好姻缘。”

“什么?”她显然大吃一惊,“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不诅咒那些人贩子,那些摧残她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很可惜,她觉得这全是你的错。对一个女人来说,比起摧残她的人,更让她憎恨的是夺去她爱人的人。”司音站起身来,指了指门外,“你先回去吧,等事情解决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

她似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拜托你了,我可不想一个人孤独终老。”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我也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司音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我只是觉得奇怪,其实在我看来,那个男人不也一样该死吗?娶了她,却又不能保护她,甚至还沦为帮凶断送了她的­性­命,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怪他,不是很奇怪吗?”

“所以,有时我也不明白人类的心思。”司音脱口道。

人类?我怎么觉得这个词怪怪的。

“既然娶了她,爱了她,就要保护她,尽自己所能地保护她。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我抬头看着他。

司音凝视着我,金眸里闪动着淡淡的光泽,沉淀着似曾相识的温柔,“不错,就?算——?永远都得不到她,也要尽自己所能地保护她。”

“司音你,有很重视的人吗?”我迟疑地问道,他这样温柔的表情是非常少见的。

他的金­色­睫毛微微一颤,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下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痛­色­,随即又被冷漠的神情所代替。

“当然——没有。”

“真的?”

他金眸一暗,“不要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了,今晚我就送你前往贞观年间。记住,改变那个叫做小蝶的侍妾的命运。另外,你也不用担心了,除了我,没人能再­操­纵这串水晶手链了。”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一去也不过几天而已,等回来的时候,也能见到撒那特思了吧??

和前几次一样,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又——穿——了!?

唐朝的长安,中国历史上最繁华的时代,当时世界上最昌盛的国度、最旖旎的时节。在时间与空间的坐标上,唐朝和长安交会而成的,是一个让美恣意盛开的地方。如日中天的国力、血脉旺盛的生命力、八面来风的宏大气度共同酝酿出让后世惊叹的盛唐文明。

如棋盘交错的街道,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里正好是草长莺飞、春光烂漫的时节。满城碧树堆烟,青青的颜­色­像画家随手涂抹的淡彩,轻爽可人。红红白白的杏花,宛如天女裁出的冰绡霞帔,掩映在层层叠叠的飞檐画栋中。

街上车水马龙,两旁店铺林立,商贩云集,宽阔的街道上行人往来如潮。头戴襆头,脚登云靴的翩翩公子们不时从身边而过,红衫窄裹小缬臂,绿袂帖乱细缠腰的长安女子们,偶尔在经过的马车内掀起一角帘子,留下一抹醉人的笑颜,浓艳与奢华恣意绽放,乱花渐欲迷人眼。

坊间还有不少棕发碧眼的大秦人,腰佩弯刀的大食人,身材矮小的高丽人,深目高鼻的突厥人……一时之间,我产生了一丝错觉,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这曾经引人无限遐思的辉煌岁月,四海来朝的煊赫景象……

怎不叫人怀念,怎不叫人向往……

如此繁华,如此美妙,又怎不叫人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站在街角,望着着已经逝去的盛世重现在眼前,我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章节名称:第四卷 第四章 吴王李恪 更新时间:2007-07-08 20:5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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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从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切,飞鸟也不知从哪里搞来了这套戏服,仔细闻闻,好像都还有股霉味呢,八成是从哪个过气的剧团里淘来的……

这明显是有损市容,给咱们泱泱大国丢脸……

我在随身的包里摸了摸,还好,司音在临走前给我放进去的玉还在。正好找个当铺将它当了,然后换身新衣服,找个好客栈,再美美地撮一顿,要养足了力气才好办事嘛。?

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原来这条就是朱雀街,看上去差不多有百多米宽,是贯通京城南北的一条中轴主­干­道。

长安城里笔直的南北十一条街和东西十四条街纵横交错,形成了棋盘的布局。各街之间所形成的方格是里坊,这些里坊,除一般市民的住宅之外,还有不少官僚府第和寺庙。各坊中也有不少的小商业店铺,如饮食业、旅馆、酒肆等以及各种手工业作坊。

我往东市的方向走去,在当铺里顺利地换了一些开元通宝,买了一身新衣,上身是件绯底蓝暗花短襦,下面是条绿花罗裙,还学着那些长安女子的样,配了一条白纱披帛。将头发挽成了最为简便的双鬟髻,还不忘很臭美地买了一支摩羯荷叶纹银钗Сhā在发髻里。嗯,这样才感觉和这个繁华的时代有点相匹配。

接下来,当然是直奔着长安城的酒肆而去了,怎么说也要将我的胃先服侍好嘛。

一进酒肆,店小二就热情地招呼起来,将我引到了二楼靠窗的位子坐下。一看他们店里密密麻麻写在招牌上的菜名,我不禁又是一阵激动,真是的,这才是古代的酒肆啊,哪像电视里经常演的什么白酒一壶,牛­肉­两斤,馒头一盘,怎么上得了台面?啧啧,看看人家的菜名,金齑玉脍、飞鸾脍、红虬脯、撺双丞、热洛河、芦服、含凤、石首含肚、无心炙……多么有品位,多么别具一格,多么……只是……一大串看下来,完全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耶……

望着店小二一脸殷勤的笑,我也­干­笑了两声,顺手点了几个名字好听的菜,又指了指一个超有气势的菜名——御皇王母饭。

听名字,也应该很豪华吧?

在等菜的时候,店小二送上了清茶。喝一口­唇­齿流芳的香茶,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欣赏着千年之前的大唐盛世,怎一个爽字了得啊。

正陶醉在这千年之前的风土人情里,忽然听到街道上似乎比刚才更加热闹了,还不时伴随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是吴王殿下从安州回京城了!”附近桌子旁的几位女子神情都激动起来,竟然还纷纷跑到了围栏伸头张望。

“果然是吴王殿下,听说这次是圣上特地将他召回长安的。”

“圣上一直十分宠爱殿下,想来这次也是思念殿下了吧,毕竟殿下一去安州的封地就是好些年。”

“看,看,是殿下啊!”一位娇俏的小姐激动得连声音都发抖了。

“殿下还是那么俊美,果然不愧为长安城第一美男子的美称……”

“啊,殿下……”还有一名女子­干­脆夸张地晕了过去。

长安城第一美男子?起初我也没有在意,但一听到这几个字,我也立刻有了兴趣,能夺得这个头衔的男人该是美到什么样了?

吴王殿下,莫非是那位初唐最为悲情的皇子——吴王李恪?

我将茶一放,也走到了围栏处,向下张望。

在纷纷扰扰的人群中,她们口中的那位男子仿佛黑夜中闪耀的星辰般醒目,然而,虽然耀眼夺目,他的周身上下却又没有一个皇子应有的霸气与傲气,而是散发着一种深沉而略带忧郁的气质,犹如湖水一般沉静深邃的黑眸静静望着前方。

我将身子前倾了一些,想看得更仔细点,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不知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边掉了下去,居然不偏不倚地掉在了吴王的头顶上。猝不及防的吴王殿下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下,自然就抬头往酒楼上看。

顿时,我又听到了身边传来的一阵阵吸气声。

“什么人!竟敢偷袭吴王殿下!”他身边的侍卫们立刻一声大吼,纷纷抽出了刀剑,将这座酒肆团团围住。

哗啦啦,我只听得周围一阵衣服裙角摩擦的声音,再一看,所有人好像都跟说好了一样,齐齐倒退了好几步。

这个,现在的情形好像是大大不妙,我似乎明显处在当炮灰的位置上。

一名侍卫眼明手快地从地上捡起了那支簪子,递给了吴王。咦?这个簪子怎么有点眼熟,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啊,那不正是我的摩羯荷叶纹银钗吗!

“不过是个簪子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吴王低头扫了一眼,似乎并不在意,正打算继续向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讪讪在楼上开了口,“呃——我能不能拿回那支簪子?那支簪子好贵的……”

他微微一怔,蓦地抬头,正好对上了我的视线。

正是阳春三月,空气中泛着微微青涩的新鲜的芬芳。春天的风裹挟着粉­色­的花瓣吹了过来,淡淡的阳光在他的背后闪耀着,隔着那漫漫飞花,我看到他的­唇­边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个笑真美。

明媚不过这个微笑,优雅不过这个微笑,风华绝代不过这个微笑。

“这位姑娘,这是你的簪子吗?”他手持那支簪子问道。他的声音清新冷洌,还带着几分冷静成熟。

我点点头,“是……我可以拿回来吗?”

他低头朝着身边的一位侍卫说了几句,随手将那支簪子交给了那个侍卫,那个侍卫立刻朝着酒楼里跑了进来,而那些气势汹汹的侍卫们也收回了手里的刀剑。

我从那个侍卫的手里接过了簪子,再往楼下望去时,他已经走远了……吴王李恪,没想到,一来这里就能碰到个有名的历史人物。

不过,这样灵秀的人物,却也摆脱不了那悲惨的宿命……

身上忽然冒起了一股寒气……我朝四周望了一眼,那几位美女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眼神之锐利让我难以招架。

我­干­笑了几声,连忙闪进了酒肆内,恐怖啊,只是因为和他说了一句话,居然就成为全民公敌了……

在酒肆里用完了餐,我就逛到了西市,顺便找了一家客栈落脚。虽然在这里乐不思蜀,我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只是,我一介平民,想要接近高阳公主是何等的困难,就算想混入房府做丫环,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决定先去踩点。

高阳公主所嫁的人是当今宰相房玄龄的次子散骑常侍房遗爱,虽然本人官职一般,可他的父亲房玄龄却是深受唐太宗的宠信,所以才会把最喜欢的高阳公主嫁到了他们家。

房玄龄的宰相府就位于长安城的东面,环境优雅,闹中取静。这是座典型的唐代建筑,出檐深远高大,气势磅礴,雄浑阳刚,格调庄严古朴,唐代特有的朱红与白­色­的组合,产生了一种鲜艳悦目、简洁明快的­色­彩美。自由舒展的屋檐弧线,在青天的映衬下如同振翅欲飞的大鹏,强大的视觉冲击力让人不敢正视。

府门外更是守卫森严,别说混进去,连靠近门口也是不可能的。

我在四周转了一圈,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这次的任务,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困难……

正在犯愁的时候,一辆牛车徐徐驶来,稳稳地停在了房府门口。在初唐,牛车还是当时流行的交通工具,这辆牛车装饰华丽,垂挂着长长金­色­流苏的淡青­色­帷幕,如波浪般摇曳,上面还绣着螭兽和缠枝牡丹的­精­美花纹。

帘子一掀,从车里下来一位华美无双的年轻贵­妇­,美鬓高耸,簪花耀顶,眉毛为当时流行的拂云眉饰,面­色­红润,丰盈优雅,百蝶月华大袖纱罗衫外随意搭着一条轻盈的卷草纹披帛,腰上系着五彩丝结花长绦,造型繁复的四蝶金步摇在风中轻微晃动,几缕墨­色­的碎发从她那光洁的额际垂拂而下,映衬着丹­唇­秀靥,便有淹然百媚在空气中流动,引人浮想却又拒人千里。

"公主,请小心一些。” 她身边的两位侍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下了车。

公主?我一愣,难道这位就是这次任务的目标人物……高阳公主?不过看她的举手投足,倒是一派皇家风范。

“对了,绛云,那件事办妥了吗?”

"回公主,奴婢正在物­色­中……”高阳猛地瞪眼,那叫绛云的贴身侍女顿时吓得不敢再说话。

“不过,听说大人最近对来自拂菻国的眩术颇有兴趣……”

“这样的话,那就去找几个出­色­的善眩人,在他生辰的时候招进府来,这样也算了了一桩烦事,免得父皇到时又要怪责于本公主。”高阳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往那深宅大院走去。?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我又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要勾搭上公主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这回踩点也有点收获,至少见到了高阳公主的本尊,而且从她的语气来看,那个“他”可能是她那不讨喜的丈夫。

眼看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我打算先回客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说。

在拐过坊间的时候,穿入了一条略微狭窄的小巷,只要穿过这里,就能直接到我的客栈,就在快要走出巷口的时候,我只觉后面一阵凉风袭来,接着后脑被什么重重一击,顿时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脑后传来的一阵疼痛清楚地告诉我,我刚才被袭击了!我心里一惊,连忙坐起身来,先想到的就是查看身上的衣服,还好,还好,该在的都在,身体也没什么异样,看来对方不是劫­色­的,既然不是劫­色­,那么就是——

我将手伸进了随身所带的小包里,心里顿时一凉,完蛋了,包里空空如也,也就说——我现在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顺手往头上一摸,郁闷啊,连那支银钗都没有放过!

我欲哭无泪,怎么会那么倒霉呢……这下我该怎么办?没有钱就意味着没有地方住,没有东西吃,啊,救命啊!

章节名称:第五章 来自拜占庭的善眩人 更新时间:2007-07-09 13:5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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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和亚诺租住的地方是在离附近不远的一个偏僻的住处,看上去年久失修,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房租才会比较便宜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跟着安东尼他们去西市表演,在我卖力的吆喝和雷达般的探视下,很少有人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白看不付钱的事情鲜有发生。所以,每天赚得还不少,除了能维持温饱和日常开销外,也能存下一些。

美食自然是跟我无缘了,只能跟着他们吃些毕罗、胡饼等面食,不过胡饼的滋味倒还不错,有些像芝麻烧饼,中间还夹着­肉­馅,东西市两边有很多卖胡饼的店摊。这些胡食在汉魏时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中国后,在唐朝时是最盛的。

而安东尼种花的眩术也渐渐在坊间传开了,这也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因为当时提出让他们雇我,固然是为了解决衣食住行;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我想到了高阳公主曾经说过的话,这种花的奇术说不定也会传到高阳公主那里吧。

那么,说不定,还有机会进房府……

这天早上,我们正打算开工的时候,一辆装饰华丽的牛车停在了我们的面前,牛车旁的一位侍女向我们款款而来。

我觉得她有些面熟,忽然记了起来,她不就是那天和高阳在一起,被叫做绛云的女子吗?

她走到我的身边,略带诧异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安东尼,“就是你们吗——会表演种花的善眩人?”

我立刻点了点头,心里一阵狂喜,机会果然来了……

“但是你看上去并不像拂?国……””她迟疑地问道。

“我的确不是拂?国的人,我是从南方来长安的,正好结识了他们,因为粗通一些拂?国的语言,所以就在他们这边做事了。”我微笑着回答。

“原来是这样,那你就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去宰相府里表演?”听到她的这句话,我只觉兴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终于可以接近目标人物了!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安东尼和亚诺似乎不怎么愿意。没办法,我只得欺负他们不懂汉文,半是哄骗半是威胁地让他们点了头。

“他们很乐意。”我笑了笑,自从穿越以来,坑蒙拐骗的本领长进了不少,莫非我真有行骗的天分?在这一刻,我有点悲哀于我的镇定。

“那就随我来吧。”她瞥了我们一眼,转身自顾自地又上了马车。

这里离宰相府并不远,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了那座曾经见过的建筑,层层叠叠的楼台,在朝阳下勾勒出秀丽的飞檐。走进府内,又是另一番景象,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唐代最为盛行的带龟锦纹的直棂窗,楼阁四周的天花板上画着舒展的莲瓣以及卷草构成的带状花纹,在卷草纹内还杂以各­色­的人物。构图饱满,线条流畅挺秀,檐角之间更是有着连珠纹、流苏纹、火焰纹及飞仙等富丽丰满的装饰图案。

天气相当晴朗,透过疏影横斜的树枝可以看到蓝如水洗的天空,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庭院里恰到好处地种着几株桃花和杏花,几丛牡丹和芍药刚刚绽出花苞,为这美丽的庭院平添了几分生气。风吹来的时候裹着一层密密的花瓣,氤氲着一种清甜的味道。

“你们就先暂时在这里住着,到时公主自然会见你们。”绛云将我们带到了一所偏僻的旁院里,又唤来一位侍女,“这是小蝶,以后有什么事就和她说吧,还有,”她的笑容一敛,“没有允许,千万不能走出这个院子。不然万一冲撞了府里的贵人……”

“明白了,放心吧,我们一定会遵从房府的规定的。”我笑着回答,心里更是觉得幸运,没想到这个姑娘就是小蝶。

不过,司音不是说小蝶是房遗爱的侍妾吗?看来现在还不是……嗯,那更好,可以防患于未然。

“那就在这里好好地练习,千万别在驸马爷的寿辰上丢脸。”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不爽。

“你们就是外面所传的会表演种花的善眩人吗?”一见绛云离开,那个叫做小蝶的姑娘就一脸好奇地问道。

看她也不过十五六岁,和安东尼的年纪相仿,犹如水一样的女子,肌如冰雪,眼若秋波,笑似溪水泠泠,动如行云流水,说话如碧水浅吟,浑身散发着一种纯净的温婉气质。

“不错,不过会表演种花的是他。”我指了指身边的安东尼。“小蝶,他叫安东尼,你就叫我小隐好了,对了,想不想看看种花?”我立刻亲热地和她套近乎,怎么说,她也是这次任务的关键人物啊。

这样的美女,就算没这个任务,我都不忍心看她死,更何况还死得那样凄惨……

“好啊好啊。”她微微笑着,充满期待地望着安东尼。

在安东尼变出一树繁花的时候,小蝶睁大了眼,完全傻掉了……

嗯,如果用这招追女孩子一定无往不胜啊……

第二天的清晨,我早早就起来了。春天的庭院,一切都还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之中,露水在草尖上晶莹闪烁,不知不觉间沾湿了衣裳。远处有非常清晰的婉转鸟鸣,尽管有风,却不觉得寒冷。空气中有青草混合着花儿的芳香,随着朝阳的光线升腾弥漫,令人心怀舒畅。

这可是我在大唐盛世里迎来的第一个早晨……就连这里的空气都是格外清新……

昨天拉着小蝶聊了半天,听小蝶说,离驸马的生辰也只有两天了。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从小蝶谈到房遗爱的神态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

一阵很特别的香味随风飘来,我循味望去,原来院子的角落里还种了一棵白木兰,似乎刚刚开了几朵。莹白的花朵绽放在枝头,淡淡的甜甜的香气,似有似无,若远还近,消散在春天湿润温暖的空气里。

“真漂亮啊。”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还没触碰到花瓣,就听到一个男孩的喊声,“不许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撞到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完全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一个身穿绿衣的小孩怒气冲冲地站在我面前,大声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摘这里的花!”

这个可恶的小孩,力气还挺大,刚才一定是被他撞倒的,我揉了揉腰,从地上很不雅观地爬了起来,瞪了他一眼,“我说小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摘花?”

“刚才你不就是想要摘吗?我明明看到的!”小男孩看上去似乎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眉目倒也俊秀,不过这副不可理喻的样子让人头疼。

我转了转眼珠,忽然看见地面上正好掉下一条蠕动着的毛毛虫,于是伸手一指,“看,刚才我只是想抓走这只虫子,你该感谢我才对!”

他低头望去,露出一脸的嫌恶,还隐隐露出了一丝害怕的表情。

我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哼哼,小鬼,原来你怕这个,这下我可要报这一推之仇了。于是,我­奸­笑着用树枝挑起了那只虫子,递到了他的面前,还摇啊摇,“看,就是这条啊。”

他忙不迭地往后退,拼命地别过头,紧紧闭着眼,浑身僵硬,和刚才那副嚣张的样子完全不同。

“好丑的东西,拿开,拿开……”小男孩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样一来,我倒也不忍心了,“喂,你睁开眼睛吧,再不睁开,这条虫子就要掉在你身上了哦。”

这样的威胁果然有用,他立刻睁开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其实也不是那么丑啊,你觉得蝴蝶美不美?”我将虫子轻轻放了下来。

他眨巴着眼睛点点头。

“别看它现在那么丑,将来就会变成一只最美丽的蝴蝶哦。”我笑了笑。

小男孩的表情明显地不信。

“不信啊,可是这是真的。所以说,海水不可斗量,毛毛虫不可貌相哦。”我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小男孩一抬头,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高声喊道:“大哥,她用虫子吓我!”

我疑惑地扭过头去,只见一位身穿蓝­色­衣袍的翩翩公子正站在落花乱舞的杏花树下持扇而笑。他的眉眼和这位小男孩有几分相似,却自带着几分特别的风流韵味,清华与魅惑互相牵制,浑融为一。周身散发着­干­净而纯粹的古典华丽,却又并非华靡。

他的举止颦笑很随意,却又从容有度。魅惑不经意地自然流露,待要追寻,已如风过翅敛,飘然无踪,仅余与生俱来的闲适和优雅。?

“遗则,谁欺负你了?”他的声音成熟中又带着几分慵懒。

大哥?遗则?听到这几个称呼,我心里一惊,莫非这个小鬼就是房玄龄的么子房遗则,那么这么说的话,这位贵公子不就是房家的长子,官拜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的房遗直??

“她,她想摘这里的花,还用虫子吓我!” 遗则忙不迭地扑到了他的怀里诉苦。

“我没有啊,我只是告诉他一些常识啊。” 我露出了一个十分无辜的笑容。

“哦?”他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遗则的肩,“毛毛虫不可貌相的常识吗?”

我­干­笑了两声,只能暗暗腹诽,可恶的小孩,将来一定把虫子扔到你的头上……

“我听下人说了,你们是来自拂?国的善眩人吧,听说你会拂?国的语言?”他问完我,又低声在遗则耳边说了几句,小孩居然立刻乖乖地安静下来。

“是,小时候学过一点。”

“嗯,很少见呢,有女孩子学这种语言的。”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女孩子学了也没什么坏处啊。长安城里有很多异国人,他们来自不同的文化和背景,学了他们的语言才能和他们直接交流啊,这样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不知为什么,这个贵公子让我想起了洛阳城的牡丹,华丽,却不失优雅。

“是这样啊,”他又笑了笑,“那么,在二弟的生辰那天,我也等着见识你们的眩术。”

说完,他就带着遗则往院外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小蝶端着早点从院外走进来,房遗直朝她微微一笑,她立刻低下了头去,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小隐,大公子和三公子为什么会来?”在放下早点后,小蝶望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小蝶一个劲地摇头,“都是我不好,忘了和你说,那棵白玉兰是夫人生前亲手种的,所以三公子爱若至宝,也难怪他误会你,对你无礼了。”

原来是这样……我心里对那小孩的讨厌程度顿时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将虫子扔在他头上的想法也迅速消失。

“对了,到这里这么久,还没见过驸马都尉呢,不知他是怎样的人呢?”我趁机问道。

“明天你不就能看到了?驸马都尉他……大家都觉得他很好,除了……”她忽然收住了后面的话。

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除了——高阳公主。

不过,这一次谈到驸马都尉的时候,小蝶似乎隐藏了更多的东西。

驸马都尉生辰的这天,府里是格外的热闹。在表演之前,小蝶早拿来了新衣服让我们换,连安东尼和亚诺也被要求换上了唐服。安东尼本就是个美少年,换上了唐服,更是显得­唇­红齿白,别有风情。

不过因为是要在大唐公主面前表演,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没什么大不了的,安东尼,就像平常那样表演好了,你一定行的。”我拼命给他打气。

他只是吸气再吸气,默默点头。

“亚诺大叔,他没问题吧?”我倒也有点担心了。

亚诺大大咧咧地一笑,“别说这孩子,连我也有点紧张了。”

表演的时间终于到了,从雕花楼栏上望去,我也被吓了一跳,真是不少人呢,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主位上的雍容华贵的高阳公主,来了房府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不过也是,她那样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见我们呢。

公主的身边也坐着不少衣着华丽的女眷们,不过最让我吃惊的是,我竟然看到了她身边竟然还坐着一位我见过的男子——吴王李恪。原来他也来了,对了,他不是高阳公主最喜爱的三哥吗?在这里出现似乎也不奇怪,他似乎完全没有认出我来。在另一侧,一位清瘦的老人正面­色­沉静地注视着我们,他的容貌清朗,不怒自威,感觉就是很­精­­干­的那种人物,一定是房玄龄本尊了。

离我们比较近的那位贵公子我已经见过了,正是房遗直,而遗则正亲热地和另外一位贵公子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位公子的容貌虽然也俊秀,但明显不如房遗直,而且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种淡漠而疏离的神­色­。

如果没有猜错,多半就是房遗爱了。

“大人,知道大人喜欢眩术,这是公主特地派人寻访而来的善眩人,祝贺大人福寿安康。”绛云低声在旁边说道。

“公主有心了,多谢公主。为夫实在是感动。”房遗爱的语气谦恭,但脸上却丝毫没有感动的神­色­。

高阳公主瞥了他一眼,又侧头神态亲昵地和李恪低语了几句。

安东尼已经略带紧张地站在了中央,他的动作明显有些僵硬,我想了想,­干­脆用拉丁文朝他喊,“不用紧张,你就把这些人都看做一堆长了腿的胡饼好了!”

章节名称:第六章 侍妾 更新时间:2007-07-10 15: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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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结束了,府里倒也没亏待我们,给我们的院子里送来了不少当天的菜­色­,以示嘉奖。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唐朝盛世的高档菜,用虾仁摆成灯笼图案的光明虾炙;把蜜和羊油置入面中,外沾黑芝麻油炸而成的巨胜奴;­奶­酥雕花玉露团;生­肉­切成条后打成回文式结子,再风­干­成­肉­脯蒸食的同心生结脯;­鸡­腹中未生的­鸡­蛋与鱼白相拌快炒的凤凰胎;羊、猪、牛、熊、鹿五种动物­肉­细切成丝,生腌成脍,再拼制成的五生盘……果然还是咱们中国的饮食最让人叹为观止啊……

和安东尼他们痛痛快快地将所有菜一扫而空,结果就被撑到了。我准备去院子里散个步,不然全都长成膘了,虽然这里是以胖为美,可是,我毕竟还是要回去的嘛。

走到院子里,望着那两朵绽开的白木兰,我忽然又有些郁闷,表演结束了,还是要从这府里离开的,那么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

现在的我,对这里的状况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门外忽然传来了小蝶的声音,“吴王殿下,这里……”

吴王殿下?我心里一动,他怎么会过来?难道想起我来了?难道那天短短的一瞥,就让他记住我了?

还没想完,只见那位长安第一美男子就已经跨进了院子,今天的这套玄­色­衣服,将他衬得更加风流逸趣,飘扬仿若临风玉树。

他朝我微微一点头,“请问那位表演种花的善眩人在吗?”

原来不是找我的,害我还自作多情了一把。

“在啊,”我对着房间里一声喊,“安东尼,出来一下!”

只见安东尼从房里飞快地跑了出来,见了李恪,微微一愣,又朝他笑了笑。

“安东尼他不能说话,所以请殿下不要见怪。”

李恪一笑,“无妨,刚才的眩术十分之­精­彩,不知你们是否有意随本王去安州?”

“安州?”我一愣,那不是李恪的封地吗?我侧过头对着安东尼翻译了一遍,他飞快地摇了摇头。

“那也无妨,本王不会强人所难的,只是非常喜欢刚才的眩术。”他笑了笑,“不过也是,安州又怎能和长安城相比呢。”

我正不知该怎么接口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对了,怎么没戴上次那支银钗?”

我蓦地一愣,心情瞬间有点点激动,“原来你还记得我……”

他又笑了起来,“当然记得,因为,很少有人将钗子掉到本王的头上,还毫无怯意地将那支钗子要了回去的。”

“呵呵……”我讪讪笑了两声,我能不能把这理解为褒义的?

我将之后被打劫,连同银钗一起丢了的事简单和他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会和他们在一起。”

他抬头望着那株白玉兰,沉黑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晶莹透明,反­射­着阳光的­色­彩,“一草一木,一树一花,任何一种生物,只要静下心来仔细地看,就会发现,他们都会有不同的、奇特的眩术。”他转头朝我一笑,“说得很好。”

那清风中的笑容风华无限,恍若仙人。也许是上天的妒忌吧,早早就把他招了回去。想起他悲惨的结局,我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叹息。

“喂,那个蝴蝶再表演一次给我看!”一个令人头痛的声音在我身边骤然响起,我揉了揉脸上的肌­肉­,堆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缓缓转过头去,“三公子?”

果然是这个小鬼,不过小鬼的身边还站着那位正笑得颇为魅惑的房家大公子。

“原来王爷也在这里。”房遗直微微欠身行了行礼。

“本王也该告辞了。”李恪望了我一眼,步出了庭院。

唉,这下又要对付这个让人头痛的小孩了……

“那个眩术不是随时都能表演的,明白吗?”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近叹气的频率好像越来越高了。

“不明白!本公子就是要看!”小鬼的态度还十分嚣张。

“哎呀,这种眩术如果多做了的话,就会惹毛毛虫生气哦,到时我就告诉它们是三公子要看,哼哼。”

我­奸­笑一声,“说不定它们会成群结队地爬到三公子的床上来哦……”我还故意把那个哦字拖得长长的。

小鬼嘴一撇,忽然就转身扑到了房遗直的怀里,“大哥,大哥,她吓我!”

“好了好了,”房遗直终于在一边看够了白戏,笑道,“别听她胡说,怎么可能呢,大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那我晚上要和大哥睡!”

房遗直的笑容顿时一僵,“这个……”

我强忍了半天,终于还是破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毕竟只是个小孩啊,想和我叶隐斗,哼哼……后悔了吧?

“姑娘不知在笑什么?”他忽然抬头,黑眸深不可测,“莫非在姑娘的眼里,我们都是一堆长了腿的胡饼?”

这下轮到我的笑容僵住了,呃——他居然真的听得懂……

见到我尴尬无比的脸­色­,他持扇轻轻抵住­唇­角,带着几分促狭和得意笑了起来。

“不过今天这个表演,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安呢。”他低低道。

“不安?”我愣了愣,“一树繁花,不是个好兆头吗?”

他魅惑地抬了抬眼眸,“一树繁花,盛极必衰。”

他的眼睛深而黑,带着些许的意味深长。我突然觉得无法和他对视。他的预感没有错,鼎盛一时的房家,却在永徽四年的冬天,在高阳公主和房遗爱的谋反事件后不复荣华,家破人亡……还牵连了那位无辜的灵秀男子——吴王李恪。

就在我处于思绪纷乱的状态中时,忽听院外又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个嘹亮的声音,“公主驾到。”

我愣了愣,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全都集中在这个小院子里了,连公主都不惜屈尊降贵亲自到来?

房遗直依旧笑着,只是眼中掠过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

随着一阵浓郁的香风飘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撞入我的耳中,高阳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姿态优雅地步入了庭院。她的身后跟着一脸漠然的房遗爱。

众人纷纷跪了下去,看着阵势,我也不得不随大流了,谁叫她是金枝玉叶呢?别说是我们了,就连她的公公都要对她下跪啊。

高阳进来后,望了一眼房遗直的方向,房遗直垂下了眼帘,脸上的笑容似有似无。

“这次的表演,公主很满意,这是你们的赏钱。”绛云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这次表演的报酬。

“多谢公主。”亚诺用蹩脚的汉文道谢, “那我们也就不再打扰公主了。”

高阳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点了点头,随即又看了看我,“你们可以走,不过,她留下。”她顿了顿,“我要买下她。”

啊?买我?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行,这个姑娘是和我们一起来的,我们不能将她一人丢下。”亚诺出乎意料地拒绝了高阳。

我略带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蛮讲义气的嘛。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什么要买我,但这也是个留在这里的好机会啊。

高阳公主显然脸­色­不悦,沉声道:“这里是本公主说了算。”

“亚诺大叔,”我朝他摇了摇头,又朝高阳公主笑了笑,“既然公主看得起我,那小隐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公主打算用多少钱买我?”

高阳公主朝绛云使了个眼­色­。绛云拍了拍手,立刻有一名侍女捧上了木匣,只见红布一掀开,哇咧咧,有不少银子呢,忽然心里有点莫名其妙地沾沾自喜,想不到自己还蛮值钱的……

“公主果然爽快。”

我大大方方地接过了木匣,自顾自地往旁边一坐,无视他人的目光,拿了几锭银子塞入了自己的小包,又站起身来,走到亚诺身边,将剩下的连匣子一起递到了他的手里,“亚诺大叔,这段时间受了你们的照顾,这些钱就拿去给安东尼治病吧。”

亚诺大吃一惊,死活不肯收。

“收着啊,大不了将来等安东尼会说话了,亲口对我说声谢谢,”我将匣子硬塞给了他。反正打今儿起,我就在这房府混吃混喝了,这么多钱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给有需要的人呢。也算做个顺水人情嘛。

“小隐……”亚诺和安东尼都是一副感动到落泪的样子。

高阳派人将他们送了出去,安东尼忽然扭过头对我动了动嘴­唇­,仿佛是用汉文说?的——?谢谢。我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帮助别人真的是件愉快的事情呢。?

再回过头时,却看见高阳的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她朝着身后的房遗爱笑了笑,语气却是异样的温柔,“相公,之前的那些女子你都不中意,本公主看这个姑娘不错,刚才相公看起来似乎也不讨厌她,所以就买了她做相公的侍妾。不知相公满不满意?”

我清楚地听到了有什么在我脑中飞炸开的声音……

侍妾……呵……呵……呵……

我想,我暂时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也好。”房遗爱忽然笑了笑,“公主如此为我着想,为夫真是感激不尽。”

“你知道就好,本公主明早也要去山上的寺庙祈福了。”高阳公主的­唇­边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房遗爱的脸­色­微微一变,立即又恢复了正常,“原来如此,公主还真是体贴啊。”

我的大脑开始重新慢慢运作,先要冷静下来,不然脑子一团糟,反而什么都想不出。看起来,高阳公主和房遗爱的夫妻感情不怎么样,可是为什么还要为她丈夫买侍妾呢?山上的寺庙?我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对了,史书上不是说高阳公主的情人是辩机和尚吗?那么说来,她一定去会情郎了,所以房遗爱才会有那样的表情。但是高阳贵为公主,他也是有怒不敢言……

难道买下我送给他,也是为了笼络他,让他保持一种心理平衡?如果是这样的话,又奇怪了,既然她不惜花钱买侍妾给他,又怎么会将小蝶赶出府呢?她应该不在乎的才对啊……

最严重的是,现在我成了他的侍妾,那小蝶呢?

想不通,想不通……乱套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高阳看了看我。

“叶隐。”

“叶隐,名字倒不错。”她的眼波一转,望向了绛云,“到时替她好好梳洗一下,让她好好伺候驸马。”

伺候……怎么觉得这个词那么刺耳啊……

我哀怨地望着高阳的背影,又瞥了一眼那个需要我伺候的人。他望着高阳的眼眸里泛起了淡淡的波澜,似无奈,似伤感,更多是——失望。

而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房遗直正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的弟弟,感觉到我的目光,他又转向了我,眼眸里闪着捉摸不定的光泽。?

一旦进入豪门,果然是不同啊,就算是一个侍妾,也被几个人伺候得细致周到。只是,一想到这两个字,我的头皮就一阵发麻。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解决的,而且,刚才看房遗爱的眼神,似乎对高阳的感情并不像我起初想的那样简单。

当天晚上过得很是太平。

华丽的房间燃着一盏莲鹤青铜灯,鎏金卧龟莲花纹五足朵带银熏炉里的熏香在房内轻轻弥漫,我跷着腿,舒舒服服地躺在铺着唐草蝶纹绸被的软榻上,用小勺在鸳鸯莲瓣金碗里勺了一口甜雪,放入了口中。这是一款用蜜糖慢火烧炙的太例面,因其味甜,状如雪,而被称作甜雪。

真是入口即化啊,忽然从脑袋里冒出来一句话——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吃完了碗里的甜雪,我还意犹未尽,叫了一声小蝶,却没人应我。

于是起身披了一件披帛,朝外找去。

今晚是个满月的夜晚,月光如流水一般泻满了整个天地,桃杏树上的花瓣渗透在这如有形质的光芒中,像是不堪承受一般,一片一片地,静静飘落。

我快走到长廊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公主驾临的吆喝声,于是赶紧隐身在了长廊旁的假山石后,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向她下跪……

从假山的缝隙里,我看到高阳正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往内庭的方向而去,就在快要转弯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蓝­色­的人影正好走了出来,竟然是房遗直。

在一瞬间,两人有几秒钟的对视。

“见过公主。”房遗直先开了口,并不下跪,只是持扇抵着­唇­角,露出一抹略显无谓的笑容。

高阳挑了挑眉,“好没规矩,见到本公主也不下跪,就算你是我的大伯,也不能少了礼数。”

“原来公主还记得是我的弟媳,我弟弟的妻子。”他压低了声音,笑容渐渐湮没,“不过,就算你是公主,若再不好自为之,有损我房家的名声,也休怪我无礼了。”

高阳蓦地一震,顿时大怒,“好无礼的房遗直,改日我就叫父皇削了你的爵位!”

“随便。”房遗直微微一笑,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我忽然觉得有些迷惑,这房府里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诡异。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的另一座假山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仔细一看,却是小蝶,只见她还凝视着房遗直离开的方向。青­色­的月光照在她迷离的脸上,像是笼了一团淡淡的烟雾,氲氲氤氤。

为什么,她会有那样的神情?

章节名称:第七章 牡丹公子 更新时间:2007-07-10 15:17:10

--万千­精­彩尽在->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刚一起身,就有几位侍女上前伺候,在梳洗完毕之后,立刻就有人替我更衣打扮。我也只能任由她们折腾着,她们在我脸上进行着唐代女子标准的化妆七步曲——敷铅粉,抹胭脂,画岱眉,贴花钿,贴面靥,描斜红,抹­唇­脂。

好不容易折腾完毕,小蝶拿了一面钮鹤纹铜镜放在我的面前,笑盈盈地问道,“夫人,您看怎么样?”

夫人,这个称呼让我的小心肝颤抖了一下,我睁开眼一看,忍不住两个字就要从嘴里飞出——鬼啊!

不过看着她们一脸的笑容,我还是硬把那两个字按捺下来,勉强笑了笑,“好啊,你们先下去吧。”

一看她们出去,我先把额头中央那个用蜻蜓翅膀做的花钿扯了下来,然后又撕下了那个月亮形的面靥,看上去脸上总算清爽了一些。

今天高阳公主已经去会情人了,房玄龄大人和房遗直还未下朝,府里的重要人物都不在,正是我打探虚实的好时机。

不过,今天似乎不宜出门,因为一出院子,迎面就撞上了让我最为头疼的房遗则。

他盯着我的脸,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说了一句让我大跌眼镜的话,“真好看。”我愣了愣,从这个小鬼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啊。虽然起初有些不爽,可是他真诚的目光让我心情大好,这小鬼,虽然讨厌了点,不过还是具备诚实的优点呀!

“你是来找我的吗?”我的语气也不由得放柔和了几分。

“才不是。”他别过头去。

这个小鬼,一定无聊了想找我来玩。我又走进了院子,蹲在了地上,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喊了一声,“快看快看,蚂蚁的眩术哦。”

果然,他立刻被我的声音吸引过来,也蹲下了身子,仔细一看,失望地说道:“这哪算什么眩术……”

“怎么不算呢,你看看他背的这粒饭,比他可大多了。”我指了指其中一只负重的蚂蚁,“你想想,如果让你背个比你大这么多的东西,你背不背得动?别说你了,就连你两个哥哥都不行的。”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蚂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那俊秀的小脸在阳光轻拂下发出莹润的光泽。将来的这位小公子,也会是许多长安女子的梦中情人吧。

“不要小看这些蚂蚁哦,他们也有自己的王国,有自己的王后,有工蚁和兵蚁,每个蚂蚁的分工都不同……”我­干­脆和他说起了动物世界里的故事,他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问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好了,现在知道了吧,可不要小看了这些蚂蚁哦,要是它们都聚集在一起,”我心里的邪恶又开始蠢蠢欲动,“哼哼,连你都能搬走哦……”

“我不要!”他显然被吓了一大跳。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几乎是同时,身后也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只见遗则一跃而起,大喊道:“大哥,二哥!你们下朝回来了!”

我回过头,只见两位翩翩贵公子正站在杏花树下,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影筛落下来,将那些金­色­的圆点撒满他们的身上,像落了满身的桂花,有种温暖甜郁的感觉。

“又在这里说些奇怪的话了。”房遗直优雅地持扇而笑。

“你们站了多久?”我尴尬地问道。

“就在你讲蚂蚁的国家时。”房遗爱也在一旁开了口。

“啊……”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是胡言乱语,倒也有趣。”房遗直啪嗒一声合拢了手中的扇子。

那棵杏树仿佛也笑得花枝乱颤,白­色­的花瓣如飞雪一般飘得到处都是,映在他深邃的眼底有种暖­色­的温柔。

“这才不是胡言乱语,这都是真的。”我不服气地辩解道。

“真的?那你又如何得知,难道你亲自去过那个什么蚂蚁的王国?” 他促狭地笑。

“你,和你说不通,反正是真的!”我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房遗爱还在旁边,不由得瞥了他一眼,让我略感诧异的是,他并没有看着我,而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凝视着他的哥哥。

入夜时分,我期盼多时的晚餐时间终于到了。今天又是我十分喜欢的菜肴,凉菜是腌渍的醋芹和槐叶冷陶,热菜是将牛犊­肉­用慢火煨熟而成的水炼犊,用­肉­末裹­鸡­蛋花做成的汤洛绣丸,用青蛙­肉­裹豆粉炒制而成的雪婴儿,将­鸡­­肉­、鹿­肉­剁成碎粒后拌上米糁制成的小天酥,还有一碗蛤蜊­肉­羹汤和一款叫做天花毕罗的拌有果脯的米饭。

这个地方,实在是让人乐不思蜀啊……

我吃完最后一口,洗漱了一下,心满意足地准备上床去看诗集时,却见小蝶忽然神­色­古怪地从房外走了进来。

“怎么了,小蝶?”我抬头问道,“正好,一起来喝杯茶吧……”

“夫人,驸马吩咐了,今晚让您去他那里,来带您过去的烟儿姑娘已经候在门外了。”

“啊?”我头皮一麻,手上的诗集已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唉,怎么来得这么快……我站起身来,先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我的小包,背对着小蝶,从包里掏出了那瓶防狼剂,实在不行,我也只能对不起了……

“夫人,其实驸马他……也很可怜。”小蝶忽然在我身后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心里一动,立刻接了口,“能娶皇上最疼爱的高阳公主为妻,这份福气有几人轮得到?”

“福气吗……”小蝶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夫人放心,驸马虽然有些冷淡,却是?个……?好人。”

“对了,为什么当初娶了公主的是二公子,而不是大公子呢?我看大公子至今都尚未成亲。”我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小瓶防狼剂放入了腰间的束带里,这唐朝衣服的款式,前面露得这么多,连放个东西都困难。

小蝶在后面默然了,“大公子似乎并没有想成亲的念头,房大人多次为他提的亲事都被他拒绝了,就连侍妾也未曾有过,当初公主的这桩婚事他更是百般推脱,连皇上也无计可施,只得将公主嫁给了二公子。”她顿了顿,“像大公子这般的人物,整个长安城里,又有谁能配得上他。”

从小蝶的字字句句听来,似乎更加倾慕的是那位大公子。奇怪,那又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提到房遗爱时的态度又似乎有些怪怪的。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先过了今晚再说。

跟随着那位侍女出了院子,她领着我绕过了几重长廊,转入了一个大院子。这间院子里种的都是淡粉­色­的桃花。一片片粉­色­花瓣静静地飘落到廊内,像收起翅膀休憩的蝶,薄香沁骨。

这里就是房遗爱居住的地方吗?

侍女带着我走到一间透着灯光的房间前站定,毕恭毕敬地开了口,“大人,奴婢奉了驸马之命,将人给您带过来了。”

嗯?我一愣,奉了驸马的命令?那这房间里的人是……

门缓缓地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年轻贵公子——竟然是房,遗,直!比我现在震惊的样子好不了多少,他看到我也是一脸的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

“禀大人,驸马说了将这位姑娘送给您了。” 那侍女弯腰行礼。

啊咧?什么?我的大脑一下子转不过弯,脑海里倒是又突然清晰地出现了那句?话——?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女人的地位就这么低下,像件货物似的被送来送去……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被弟弟转让给哥哥了,呃——

忽然想起了白天房遗爱奇怪的表情,难道他以为房遗直对我有意思,所以就将我顺手转让?

房遗直很快收起了惊讶的表情,轻轻一笑,“原来如此,二弟真是有心了,也罢,我就留下她吧。” 他的语气让人比较不爽,感觉好像收容了一个要饭的。

“那奴婢就告退了。” 那侍女转过身,柳眉一挑,“好好伺候大人!”

我已经在心里念叨了N遍万恶的旧社会了。

“还站在那里­干­吗,还不进来?” 他抿­唇­一笑,转身进了房间,我摸了摸腰间的东西,也跟着他进了房。

他的房间­干­净整洁,墙边放着一摞整齐的书,红木桌上的青釉莲花形瓷香熏炉里正燃着清雅的熏香。桌上还放着一本刚打开的书卷,旁边的砚台上搁着一支墨汁未­干­的毛笔,看起来刚才他正在写着什么。

“啊,不如我帮你磨墨啊。” 我挤出了一个笑容。

“不用,我也乏了,你先帮我更衣吧。”

更衣?我额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见我愣在那里,他­干­脆走到了我的面前,“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不就帮他脱个衣服嘛。我把心一横,伸手就去解他的衣服,他今天穿的是件唐代贵族平时常见的衣服,这种叫襕袍的衣服受胡服的影响,而又不失汉服饰的传统。最大的特点就是上衣下裳相连属。

不过这件襕袍比我想象的难解多了,我满头冒汗地和它纠缠了好一阵子,还是不得其要领。这古代的衣服就是繁琐,要是现代,一件衬衣什么的多方便啊,忽听头顶上方传来了他的一声轻叹。

听到他的叹气声,我心里更是郁闷,一着急,手下一重,只听刺啦一声,衣服中间被扯开了一条小口子,我的嘴角开始抽搐……尴尬地抬起头,只见他盯着那条口子,表情也很是怪异。

“没关系,没关系……”我脱口道。

他又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好像这句话不是你说的吧。”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脑子一晕,居然来了个本末倒置。

“要不我帮你补一下吧,这么条小口子,补一下就完全看不出了,你等我啊!”说完,我就急忙冲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在自己的屋里拿了针线,又飞快地赶了回去,也没顾得上和小蝶解释。

赶回房间的时候,他已经自己换好了衣服,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的心里顿时一松,总算不用再受折磨了。在穿了N次针孔失败后,终于在第N

1次,我将线穿了进去,拿起那件衣服,找到了那个小口子就缝了起来。虽然在家里这些活就是飞鸟全包了,我连个小指头都没动过,不过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所以,这区区的小口子对我叶隐来说,根本是不在话下。

很快,我就修补好了,嗯,完美,几乎都看不出来,我为发现了自己这方面的天赋而激动了一把。

“看不出,笨手笨脚的你,针线活倒还不错。”他接过了衣服,随手放在床头。

“嗯,那我可以告退了吧?”我连忙问道。

“今晚就住在这里吧。”他斜倚在床头,魅惑的笑,仿佛绽放的华丽牡丹,“明天我会派人将你的东西都搬到这里来。”

“啊?” 我瞬间石化。住在——这里?

“咦,难道你忘了吗?二弟已经将你送给了我,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侍妾了。” 他习惯­性­地用扇子抵着­唇­角笑。

看着我抽筋的表情,他­唇­边的笑意更浓,接着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你的房间就在隔壁。”

听到他这句话,我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唉,我说房遗直,说话不要说一半啊,容易出人命的。

“那我先告退了,晚安!”我忙不迭地夺门而出,身后似乎传来了一声轻笑。

在满院的桃花香中,我一觉睡到了天蒙蒙亮,刚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听到了隔壁房间里传来了一声低低的惨叫。

那……不是房牡丹的房间吗?天都没亮鬼嚎什么啊,我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仿佛知道我这个时候醒来一样,立刻有两位侍女进来为我梳洗打扮,这人真是容易有惰­性­,才两天,我就好像习惯这种衣来伸手的日子了……

“夫人您醒了,大人特地吩咐让奴婢们不要太早打扰夫人。”一个侍女递上了一盏盛着漱口茶的鹦鹉纹体梁银罐。我接过了银罐,这个夫人的称呼又让我的小心肝颤抖了一下。

“你们是一直在这里伺候——他的吗?”我忍不住问道。心里不免有些郁闷,明明有服侍他的侍女,­干­吗昨天非要我出那个洋相?

两位侍女对望一眼,脸上隐隐露出了羡慕之­色­,“奴婢们和夫人不同,只是下人而已,夫人可是大人收的第一房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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