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鞭道人恬不知耻的笑声中,追命猛灌了几口酒。
由于灌得太猛、太激,酒水沿着他下巴的胡碴子一直窜流下去,直渗入脖子,以致衣襟已染深了一大片颜色。
酒是烈的。
入口很呛。
却不知酒流到衣服内,接触到肌肤会是冻还是热?
无情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
他的修长手指,握得很紧,以致现出了青筋。
仇烈香有点吃惊。
她无由地觉得他一定在愤怒中。
所以她要看着他,生怕他因激忿而出岔子。
可是,她眼中所看的与她直觉所感的,很有点不一样。
无情好像很沉着,也很冷静的样子。
只是他的脸很白。
眼也很白。
──不,他的眼还是黑白分明的,还是那么灵,那么逸,那么清,唯一特别的是,好像黑(瞳仁)特别黑,而白(眼白)显得分外白,而已。
不知怎的,无情的分外宁静使她感觉得特别惊心。
无情双目只盯着三鞭道人。
他只盯着他。
盯着他的胸,却似看透了他的心。
盯着他的喉咙,仿佛要在那儿开一个洞。
盯着他的嘴,这时三鞭道人正张着嘴巴咔咔咔咔的笑着。
看起来,无情好像巴不得他就张着口卡在那儿,闭了气。
然后仇烈香发现:
当无情盯着三鞭的时候,也有一个人盯着无情。
──以无情同样的仇视。
那人是个少年!
任怨。
仇烈香忽然发现:
任怨也很文秀,很俊美,很好看。
可是,他比无情阴,比无情寒,更比无情让人不寒而悚:
──而且还不知为什么!
不明何以如此!
如果说,无情的姿势是一种唯恐多情故无情,那末,眼前这个少年任怨,就是一种本就薄情更绝情。
三鞭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