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很累,”长孙飞虹转头向诸葛先生,道:“江南乱民起事,那一仗不好打吧?”
诸葛小花道:“是不好打。”
舒无戏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的仗,一向都不好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杀一良民以定天下,已良心不安;但杀万民以平天下,只怕天下不服。”
舒无戏一向比诸葛小花敢说话,所以,他在官场上,上得速,也下得快,昨天还金玉满堂,今日瞬间一无所有。
诸葛先生道:“本来已逐步平息了战火,可是,那儿的贪官和暴将争功,藉机敛财,横施杀戮,劫夺良民,强抢妇女,这一来,百姓又是反了,人心不服,如何平乱?只好只报请处奸官,但又迟迟不见诏诰,所以战火愈是蔓延开来,肇祸的官将,一见势头不对,全撤回京师,就让我们打这实战。”
“那是冤枉战。”舒无戏道,“我们在背黑锅。这种仗我们都不愿打,这种暴民其实都是良民。咱们都不想杀。他奶奶个熊1可是我们一旦撤了,不但江山不保,而且一个圣旨下来,我们得要满门抄斩!嘿嘿嘿,我操他个蔡元长!”
凄凉王听到前段,已义愤填膺,听到后来,已不可忍耐,但到了末一句,不禁问道:“这事有跟蔡京有关么?”
舒无戏忿忿地道:“这些狗官祸国殃民,哪一个不是依仗蔡京权势胡作非为!这些狗官官官相卫,官官相猥,结果到头来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一旦众怒难犯,我看他们得是棺棺相慰的下场了!不过,江南之乱倒不是他直接掀起来的,而是朱勔、王黼,在那儿鱼肉百民,强占民资,闹得太山了。百姓就是这样,欺的压的,能活命的都吞得下去,但只见你富我贵,你逸我劳,我是卖儿鬻女,你窃国当权,最后还连活命的权利都没有了,那不反也是不可以的,逼人于绝嘛!狗日妈那个巴子的!我骂人名,是因为憎恨那人,每骂一句,他人名嵌进去就是了,为的是泻一口鸟气!不一定这一件事就是那人作的,这话题说的就是某人!纯为泄忿,你别管我!“
凄凉王微笑道:“君无戏言?果然豪气,名不虚传!却你们怎么能及时赶回来这儿呢?”
“仗,”诸葛先生道:“已打完了。”
凄凉王本想问他那一场的结果,看见诸葛那掏了心剖了肺但犹强撑着的神情,忽然觉得什么都不必问,也不该再问了。
他不问,郭九诚就代他问。
——高人身边,总是会有些能干的人,替他问他不问的却想知道的,为他答他不答的但一定要回答的。
这也许就是“高人”与一般人不同之处吧?
“将军百战声名裂。可是,我们都以为你人在江南。”郭九诚道:“今日蔡家要灭一点堂,原来也是乘此之便,趁火打劫。”
诸葛先生忍不住流露出一种悲酸的神色来,“本来战火刚?许多民心仍须平定安抚,我不说赶着回来。幸好,大师兄人在那儿,他和他的徒弟都在稳住大局,只好偏劳他费心了。”
诸葛正我的“大师兄”,当然就是懒残大师。
——懒残大师的“徒弟”,当然就是“七大寇”中的领袖:沈虎禅!
大石公忽然道:“那都是因为我。”
郭九诚看了大石公一眼,又再看一眼,脸色依然凶狠,但愈反映出眼中无尽的同情:“我听说你为对抗为侵,动过手,但给张怀素的同门师兄弟暗算了一道‘马甲沉戟贴’,这毒力很厉害,看来你还消解不了。”
大石公洒然道:“我是中毒了,但还了对方一道,他也不好过。”
郭九诚一字一句地道:“自在神君大石公,后发制人料机先,当然不好对付。”
大石公道:“我是受了这个伤,中了这个毒,便知道了两件事:一,就凭我,还保不住一点堂。二,看来蔡家的人和与他们联结的势力,这回是非要灭一点堂不可。所以我便离去飞报诸葛先生。”
凄凉王也深深注视他,道:“这一来一回,加上你身中毒力未消,也真不容易啊,”
诸葛先生道:“也幸得大石公飞报,我才能星夜潜返。”
多指头陀忽Сhā上了一口:“那么说,上令你即凋去江南施援,那是子虚乌有的事了?”
“他奶奶的,”这次是舒无戏先放了个响屁,才代答:“有人矫诏把诸葛和我们调去江南镇压良民,那是别有居心,也千真万确的。大石来的却是将计就计,打着假冲杀令行的是回马将军令,你奶奶个朱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