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是因遗传性情,或者根本是因兴味相投,唐乃子最怕的是:
唐烈香沉不住气!
——还是翻过墙去!
可是,世事多与愿违。
唐烈香真的就沉不住气。她真的就越过墙去。
唐乃子一面运功调息,一面紧密注意后院打斗之声,事态发展,一旦发现不妙,便马上催动内力,拉奏二胡,希望能儆示唐烈香回头是岸。
——趁还有后路能退。
可惜,唐烈香已作了选择。
她一旦走了进来,没有无情,就没有后路可以退。
也许,在蔡卞“太保府”主力还未倾尽杀到之前,唐乃子或者还可以强加扯走唐烈香,全身而退。
可是,她连二胡尚未收好,已遇上了一个人,阻了她一阵,一阵子。或者说,那人“遇”上了她。
不,找上了她。
唐乃子知道她所住的地方,机关有几重。何况,“少保府”是什么所在,当然门禁森严。看来,蔡攸是提供了一个清雅幽闭的地方,名为“五一七”,那只是一个代号,这地方正好供她养伤,让她母女,好食好住,好睡好穿,但实际上,这儿任何人出入,若未经少保夫人同意,不是能出不能进,就是能进不能出,不然就是进不了出不得,横死当堂。
也许,只通往院子舒舒气还是可以的,但要直赴“五一七”,不但谈何容易,也比上蜀道还难。
可是,这人一下子就来到这儿。
一下子就来到她面前。
她知道这决不是“少保府”的人。
她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她一嗅就嗅出这人决不简单。
——“少保府”决没有这样的人。
因为气势就完全不一样。一个人当惯了奴才,无论他趁主子不在的时候怎么撑,还是撑不住能真正自主那个味来,脱不了当惯奴才那种味道来。
这个人则完全不同。他的气势独特。——最独特之处就是:他根本不像是个“人”。或者说,人类。她听说过这个人,这个“怪人”。
这是唐乃子心里的感觉。
她曾经遇上一个真正让她心动的男人:那人像是一个英雄,令她无由的心倾,但后来变得像个仇人,使她深心饮恨。
她也遇上过一个像是彬彬君子的人物,结果,最卑鄙的无赖也抵不上他的下流无耻。
就是前者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再也不敢轻易为人付出真情。
便是后者令她了解什么男人才是真正的“虚伪”与“可耻”,使她懂得一句话:“天要下雨人要犯贱,是谁都阻拦不了的。”
但眼前这个人显然不是。
他不属于任何一类。
他是不能分类。
“二胡是你拉的?”
他炯炯有神的看着她,劈面就这样问。
“是。”
如果不是见此人如入无人之境,她一手暗器就招呼过去,才不会回答这个人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奏‘此情可待’?”
“什么?”
“此情可待。”
“谁跟你此情可待!?”
“你刚才奏那曲子:”那人用手指了指她的二胡,“此情可待。”
“哦,这曲子叫‘此情可待’么?”唐乃子道:“我还以为叫‘追忆’。”
那人冷哼一声:“那是我和小白合谱的曲子,你怎么会奏的?”
“哦!”唐乃子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了:“你找小白?”
那人忽然紧张了起来:“小白在哪里?告诉我!”
唐乃子住在“少保府”久了,她也侧闻了一些事,更是发现了一些奇事,知道轻忽不得,当下沉住气,道:“你找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