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山已经是午后了,太阳立在头顶傲视八方,一副“不服来战”的嘴脸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很快跟着导游和骡子躲进一条干涸了不知道多久的河沟,白色的鹅卵石铺了一路,断树横七竖八的卡在其间导游说这是近路,然而这条路陡峭之极,对我们来说简直像绝路所幸四周树林密密匝匝,遮去了大部分阳光,并不时有小股泉水从岩石间冒出来,冰沁透凉,减缓了不少劳累
越往高处爬,树林越粗壮密集,长满了苔藓,挂满了树衣,枯藤纠结在一起如巨蛇悬挂,枯木腐朽成渣成为菌类最好的滋养→机与衰亡共存,满眼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绿色,一层叠一层,宣告着它们的在这里渡过了漫长的岁月,也宣告了这一带几近无人区zxSm
一路上我们也确实没看见其他人,偶有风吹草动,不是鸟飞过,便是野兔蹦过现代机械的声音除了手表转动的声音外再无其他,最大的声响只有导游的歌声他有一副山民的好歌喉,边爬山边唱歌都不带喘气的,令我们这些车上闹得起劲,下车后爬了没几步就喘得说不出话的人只能五体投地只是他老唱一个“八匹骡子嘛哟哟”的调,搞到最后我每每累得大脑一片空白时,不是瞬间浮现最炫民族风,就是瞬间浮现这个旋律
爬出干沟子已经是傍晚了,登上一个缓坡,突然眼前一片开阔和亮堂,一片长满了绿草的平地出现在眼前,正映着夕阳的光辉,有一瞬间我差点以为看见了一片花海甩甩头,转过身去,视线越过夹着干河沟的两道半圆形山脉,望向很远很远的天边,太阳正在往最远的那道山脉后面沉去,有几片云霞浮在山巅上,少顷,散了
转过身来,看见张大叔正在拔那些草,走近一看才发现不是草,而是可以食用的蕨苔大叔说:“今晚就在这里睡吧,天黑后山上又冷风又大,必须在天黑前扎营”
于是我们手忙脚乱的搭帐篷,间或打闹玩笑,张大叔则捡了些柴禾燃起篝火,从骡子背上取下锅煮泉水他说他从小就跟着父母上山采药,锅碗瓢盆盐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的其实我们也带了户外用的酒精炉和锅,但是跟这粗犷原始的篝火比起来显得特小资,当下都不拿出来,只拿了香肠啊罐头啊跟张大叔采的蕨苔一起煮还有陈钰的那堆黄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就烤上了,居然很好吃
到了睡觉时张大叔却客气不肯跟我们一起住帐篷,镜子过意不去,便提出跟他一块儿守夜∨大叔笑道:“你们城里人从小睡得安心觉,能守夜么狼就从你眼皮子下爬过,恐怕你都不知道“
镜子不甘示弱道:“当时不知道,之后知道了我也不是吃素的……哎?这山上有狼?”
“别说狼,还有熊和野猪呢,就算它们不来,来一群猴子瞎胡闹也够你们受的,所以晚上得惊醒一点”顿了一下,又说:“以前一直到老县城附近的山上都有狼,六几年时,还有个女人在水井湾打水被狼拖走吃了白灵山上的狼灾更是闹过好几回,从小我老汉儿就跟我说,山上有一只灰狼王……”
张大叔描述起那只灰狼王,虽然它是只狼,却是一只瘦不拉几,看上去像狗多一些的狼起初猎人们在山中遭遇狼群,往往都会忽视那只又瘦又小的灰狼然而几经交锋,猎人们才发现,每次最先注意到猎人们的埋伏,以及每次都会突然从视线中消失,再从后方绕出来的,都是这只瘦灰狼
这狼十分狡猾,猎人们纷纷传说,这只狼迟早会成为狼王,最不济也是狼军师果真如那些老猎人所言,几年后,该狼便取代了独眼老狼王,成为了新的狼王而那些年正遇打狼热潮,其他一些狼群傻乎乎的非得跟人硬碰硬,只有这新狼王所带领的狼群,十分聪慧的急流勇退,往深山中去了,后来也不知道如何了人们最后一次看见它们,就是在这白灵山上,它们在晚霞中奔跑,然后融入夜色中,再也没回来
接着张大叔又谈起山上的熊
我躺在旁边的帐篷里,很想听他继续讲故事,但是无奈全身肌肉酸痛得一躺下就动弹不得,眼皮也渐渐不听大脑指挥了
第二天继续往山上爬,一路上看见一些零零散散的杜鹃花,娇粉艳红,给了我们无比大的动力
“前面就是空欢喜”张大叔突然说
“啥?”闷头爬山累得无法思考的我们一时反应不过来
张大叔解释道:“前面那道山脊的名字是空欢喜”
为啥叫这么个名字?很快我们就知道了,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的最高的山脊就是它,这不由得给人一种“爬过这道山就结束了就结束了口牙”的错觉――真的是错觉,当你累死累活的爬上那道山,站在山脊上四下一望,只见此处此山最高,爬上来的地方矮在了脚下而另一边,是同样比这里矮的一重重山梁,虽然望不到边际,给人一种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迷途感,但是好歹你把它们都踩在了脚下
然而,我们都爬上来后,正兜着满心的成就感,张大叔淡定无比的往这道山脊的北方一指,说:“白灵山主峰五千多米,这才爬了三千多米呢,最好的杜鹃花海还得往上走一段”
我们仰望着一道更高的山梁斜斜Сhā入青天,只能“……”
箐河妖不顾形象的往草地上一倒,大叫道:“是哪个作死的小清新跑这里取了个这么有禅意的名字!”
我想的也是差不多的问题,问道:“大叔,这山上……有庙?”
“谁把庙往这么高的山上修?不过这个名字倒确实是和尚给取的,这座山上偶尔会有一些苦修的僧人来往比如再往前面走,曾有一位喇嘛坐化在该处,那里便被叫做喇嘛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