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大吃一惊,道:“翼侯向我和回、李二位城主提起过!他说,若柳相谋反,你必是无辜的……”他还隐了半句没说,那就是“若柳相未反,遇到此人便就地处斩”。
程逸又诧异道:“可是,翼侯也曾大致描述过你的容貌……”
九婴苦笑道:“事到如今,我这丛大胡子也没什么用了!”说着便将虬髯扯去,露出原先的俊朗面目。
程逸端视半晌,点头道:“原来如此!”
回牙也来到二人身旁,见九婴面貌突变,也是大异。当下程逸将其中来由相告。
九婴问道:“军阵之事二位更熟。敢问为今之计,怎样才能突围到云末?”
回牙道:“我估计并浪城的秦骑必是托辞不来,并浪与云末相邻,若能连成防御,柳相一时还无法攻下。”
程逸叹道:“我本想,若柳相发难,便退到竹庐、龙武据守,伺机平叛。如今看柳相之势,这二城不过是孤城,前往困守,反而害了国主!”
回牙也是默然无语,二人亲眷都在本城,若直接前往云末,无异于将九族性命交于柳相。
但他随即斩钉截铁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程老弟,此时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凝神听了下周围动静,道:“这后宫本无险峻可言,此时柳相还未攻入,应是已率殿卫包围了后宫。”
回牙看着二人,眼中闪过坚毅目光,道:“为今之计,一齐突围是不可能了,困守更是坐以待毙。只有我与程老弟各率一部,佯向西北和北面突围,九婴带着国主往西突围。”
程逸与回牙双手紧紧相握,目光中都已明白,这个决定对二人意味着什么。
九婴也知二人要舍身救主,血气上涌,昂然道:“此事是九婴虑事不周,我愿率队佯攻,请二位城主护真儿去云末。”
二人见他大义,心下也自感动,程逸道:“这本就是我境国事,再者,近尉是我二人训成,指挥上也较得心应手。多支持得片刻,国主便多一分生机!”
回牙神色慷慨激昂,道:“非常之时,壮士断腕!只要国主在,清凉境终有杀贼平叛的一日!”
程逸亦道:“九婴切不可意气用事,此时,唯有护住国主才是最重要的。”
九婴咬牙含泪,不再争持。
回牙从殿卫手里取过一柄长枪,对二人道:“事不宜迟,现在不是惺惺作态之时。趁殿卫立足未稳,我们这就杀出!”
梅真儿不知何时已来到三人身边,道:“回叔叔、程叔叔,要死,我们死在一起!”她眼中泪光闪动,便要夺眶而出。
程逸拱手低声禀道:“国主此时切不可发出悲声!免得动摇士气。”
回牙则振奋道:“国主如此豪壮,将来必定复国有望!回某今日死得值了!”
“复国!”梅真儿强忍住泪水,在这一刻突然成熟了起来。面前的两个城主,完全没有把眼前的死看在眼里,他们的眼光穿过时空,看得是明日的清凉境。
不知何时,泪水已在她的脸上随风干去。
※※※
近尉军在迎风宫已损伤近百,程、回二人各领二百人,在后宫驻定。
九婴则与梅真儿潜到后宫花园,躲入花丛之中。这里是他几次出入清凉殿的旧道,路径已熟。
二人悄悄拨开花枝,见百丈之外,殿卫已远远围定,刀芒正在前方骑着风兽,来回驰骋。
西北面杀声已起,刀芒集束殿卫,向杀声处赶去。
九婴看准时机,穿出花丛,携着梅真儿御剑而起,向外围冲去。布于西面的殿卫军数量超过他们的想象!
迎风宫的垮塌,使得通往后宫的入口狭窄,成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