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道:“翼侯说,我若不娶你,你便不能安心地做事了。”
慈缘儿显然有些开心,笑道:“是吗?国主连这个都和你谈啊?”随即问道:“九哥是怎么想呢?”
九婴道:“缘儿,你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好朋友。我若因为这个原因要娶你,那是对你的侮辱!”
九婴的话如尖锥一般刺在慈缘儿心上,她捶了一下九婴的胸脯,强颜笑道:“九哥,你说什么呢?我倒是不介意的。”
当她看到九婴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亦正色道:“但你能这样对我说,我也很开心了。”
慈缘儿咬着嘴唇,泪水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狠狠地掐了下九婴的胳膊,恨恨地骂道:“你这个混蛋,不知道缘儿的心会痛吗?”
她扑入九婴怀中,痛哭失声。
“我的心好痛,可是,我们之间没有一点隔阂,他才会说这些伤人的话。至少,不亏我真心待他,我此生不会遗憾。”
“若他真的这样娶了我,我会开心吗?会的……我会很欢喜。”
“可是,一个会变心的九哥,是否还会是我心目中的他?”
九婴哪知慈缘儿在怀中的心情竟如此烦乱,只是愧疚地抚着她的后背。
慈缘儿知道,自己的这份情愫是难以想出结果的,痛哭一阵,心胸畅快了些,便强自收住悲伤,仰头对九婴道:“还是那句话,缘儿可以等。等到有一天……有一天你想娶我了。”
※※※
占领竹庐后,并浪军很快扩展至八万人。除了三万人用于防守并浪、云末、竹庐三城,其余五万大军集结,向清凉山挺进。
三千前锋在左文的率领下离开竹庐。“呵呵,我们为什么不早几天动手?”两天后,九婴等人就后悔了——左文占领清凉山,生俘伏姬的战报已送到。
自柳相宫变后,近尉的建制被取消。柳相不允许宫廷里还藏着另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
另一方面,柳相对言横很有信心。这引发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言横的屯军策略虽是一个稳固的办法,但九婴当年在并浪留下的精器阁,打破了这一均势。言横在战败后已逃往旺生城领罪。
正是因为对这种均势的误判,清凉山的殿卫人数只留了一千五百人。
而且,清凉殿是三境中最不注重防守的王都建筑了。
四万七千名斗志昂扬的并浪军,弩未上弦,剑未出鞘,已经驻入了清凉山。收复清凉殿的兴奋还未散去,哨探军报已将九婴等人的心情拉回至沉重状态。
柳相军已从旺生出发!直至哨探来报时,军队还未全部出城,因此估不出总数。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清凉山峰顶,即清凉殿附近的香林被砍伐,并移至外围制成木兽刺。清凉殿是唯一有宫墙的建筑,成为投石车和巨火弩的大本营。数万并浪军一齐动手,将清凉山的高坡挖得沟壑纵横,建成壁垒遍布的弩兵工事。
梅真儿、九婴等人一齐来到清凉殿的西北侧。
这里是一片缓坡,青草较别处更为翠绿,依势驻足,顺西北望去,正是并浪的方向。
曾经有五百名近尉和两名城主,将热血和忠骨留在这里。
“是这里吗,九哥?”梅真儿问道。
九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已被草丛中的一块石碑吸引。三尺石碑覆地,上刻:“竹庐程逸,龙武回牙,战死之地。”
这碑自是柳相所铺,秦骑叹道:“程、回二城主的忠心,即使是禽兽也能感动啊!”
彭祖冷哼一声,道:“柳相为二位城主立碑,不过是为防下属出现叛徒而已。凭他有什么资格颂忠魂?”
九婴想起宫变之后,柳相对手下诸多功臣的排挤屠戳,心道:“疑心怎可以换来忠心?”
梅真儿凝望石碑,已是泪流满面,对军士道:“取王旗!”
五丈高的王旗大旌出现在清凉山顶,整座山的数万战士都停下手来。
梅真儿从三名健壮军士手中接过大旌,俏然而立。她的轻衫白裙随大旌上的黑色风兽尾随风而动,象征着力量的王旗与代表着美丽与希望的女王浑然一体,万军尽数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