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倒流,时针开始逆转,发出的声音是“答滴、答滴”的响,太阳从东边落下,逝去的流星重新在黑夜中出现,我们的心愿还没说出口,雨水全部落回到天空,春天过去,冬天回来,花朵把刚绽放的花瓣收缩,泪水回到眼眶,车流从新开始倒退,李鸣的脚步从大学的门口倒退到一个叫天宇的网吧里,老板给他找钱,他掏钱付款,回到电脑前。
李鸣在网吧玩了半天,外面的雨也停了,想起是自己进大学的第一天,虽然什么入学手续、行李,他爸的秘书张有福,都会帮他完成,但他总要知道以后在学校哪里住,他不想打电话给老爸,不然又要听他半天管腔,所以打了个电话给小张问清情况,才打了张车来到学校。
那年李鸣19岁,当李鸣听到自己落榜的时候,他父亲就已经为他选择××大学的中文系专业,以李忠华在市里的地位和威望,让自己的儿子上一所自己辖区的大学也不过是小菜一碟,更何况是在伟大的父爱的名誉下,也没有人会给这个半生戎马军涯,进入官场仕途的中年男人一个标准答案,人生没有标准答案,因为人生有太多的选择,我们还来不及考虑,可是就算我们机关算尽,人生原本有无数种可能。
李鸣下了车,问了下路,就直奔目的地,以李鸣的家庭条件和政治背景,住公寓是八九不离十,可是李鸣愣是叫在市里工作的老爸打了个电话给他的高中同学××大学的副院长高海。李鸣给老爸的理由是锻炼自己,其实住过普通宿舍的大学生都知道,普通宿舍嘛,一、没有老大爷老大娘的监视,带什么都可以进,比如女人之类。二、晚上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去自如。三、人多什么事都好办,办什么,自己想。
学校里一番生机勃勃,旗帜飘扬的景象,李鸣好不容易找到男生宿舍,宿舍走道上搬行李的,晒被单的,吹牛聊天的,卖蓓蕾丝的,人影簇动,人声鼎沸。
推开宿舍门,李鸣看见宿舍有四个人,宿舍里乱七八糟,四个人正围着中间的一张桌子打牌,李鸣站在门口半天,没人理睬他,他又看了下门上的住宿名单,确认自己是这里四年的过客,然后敲门,这时有人出声了我们不买什么东西,也不入什么会。李鸣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才冒出一句:“请问李鸣在吗?”有人又说:“他的东西到了,人还没到。”李鸣故作正经说:“大家好,我叫李鸣,以后多多关照。”这时有人拍李鸣的肩膀,李鸣转过头见一青年,灰头灰脸的一身土不啦叽,身上手上大包小包,好像是搬家似的,那青年把包裹一放,用手擦擦汗,伸出手来要和他握手,用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说:“你也是住这里的吧,我叫任欲。”
宿舍里面的人一听说是一个宿舍的,马上过来打招呼,你们怎么才来,俺叫张一龙,俺的老家是山东的。其它人也把手里的牌一放,过来帮两人拿东西,凑过来七嘴八舌的介绍自己,听了半天的南腔北调,任欲和李鸣一头雾水,挠着头相对傻笑起来。
住进402室的6个人,来自天南地北,都是读汉语言文学专业。
老大张一龙来自山东,在社会上混了几年,用他的话就是不愿做挖煤工人,擦皮鞋的,刷盘子的,然后和一个不熟悉的女人过下辈子,然后来读大学。
任欲在大学里平凡中的平凡,一个人好,有人赞美;一个人坏,有人骂,可是平凡就真得没人记得了,连大学食堂里打饭菜的老大爹都不如,至少还有人记得他那次打少了饭。
李鸣独生子一个,老爸在市里工作,老妈在教育局工作,可以这么说一个人出生的家庭,就决定了这个人的许多东西,比如他的分数离本科线边都沾不上,还不照样今天来报到。
吴光辉的父亲在乡上办了一个食品加工厂,母亲在家里闲着打麻将,他说他家有四层楼,一层用来住和吃饭,二层打麻将,三层打麻将,四层还是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