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丘低头直冲,一路疾走数里,终于在一条河边停住了脚步,看着横在眼前的河水,不知为什么,他又悲从中来,泪如涌泉,抱着河边的一棵杨柳树哭了起来。
那颗聪慧质朴的本心告诉他,最后跟他说话的那个老聃不是他师傅。
师傅这么不愿意见我吗?连最后的留言也要假于他人。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鹅毛大雪,层层叠叠装点着鲁国的江山。
漫天大雪中,孔丘一个人抱着河边的杨柳树失声痛哭。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像这样哭过,哪怕三岁丧父之时,也没有今时今日来的悲切沉痛。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拂过孔丘头顶,扫去片片雪花。
看见柳下惠亲切熟悉的面容,孔丘不由得上前一把抱住。
“展兄...不...师傅...呜...师傅...”孔丘泣不成声,不知所云的呼喊道。
柳下惠露出从来没有在孔丘面前展现过的慈祥亲切,温和的对孔丘道:“坐下吧,我有话对你说。”
孔丘连忙用袖子在柳树下扫出一片干净的地面,脱下外衣盖在地上,请柳下惠坐于其上,自己这才跪坐在一边,俯身受教。
“想我君子一脉,始于上古羲皇,以神算为宗,然欲想算无遗策,其心必正,心不正则卦有私,卦有私则天道不显,天道之端,无过于皇庭,是以君子一脉历朝历代,不离于朝,夏有龙逢,商有比干,其不是不明自己身陷死地,然心念不通,如你所说,大道无路,生有何益?”
“然生死之间既然无所逃遁,卦象再准也是无用,纵然明知必死,也要以薄言正君王之行,所以很多先贤根本不屑于钻研卦数,只以正心求道,传至文王,被囚于羑里之时闲来无事,才钻研推演出后天八卦,虽然不能辨查天地大气运,但是算起家常小事,无所不验。”
“法脉传至本朝周公,因其封地为鲁国,是以君子一脉也世代承袭于鲁国,先贤周公把君子一脉分为两派,神算和正心,正心派正是为师法统,依附于鲁国朝廷而生,神算派流于荒野,不再进入朝廷。”
“丘有一问,请恩师示下,周公为何要把君子一脉分开?”孔丘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
“你心性质朴,不知人间险恶,周公此举正是为了保存君子一脉的法统,周公本身便是国君,还遭周天子所忌,我们这些传人何能幸免?”
“周公固然可以不在意,然其后世子孙,岂能个个都会不介意朝中有一个事先知道国君生死安危的人?周公如果不分拆法统的话,君子一脉想来早就绝了传人了。”
“这些就是我君子一脉的来历,日后你见到神算派传人,当以同门视之,不可心生隔阂。”
“丘谨尊师命。”
“我正心派讲究的是以本心撼万物,心正则万邪不侵,诸魔退避,平日里无时无刻不以世上种种大诱惑磨炼此心,直到一颗真心横世界,脱离生死好恶之取舍,到那时,任你从心所欲,亦是君子风范,不入恶流。”
“我君子一脉有两个大敌,第一是传承自炎帝神农氏的天机派,讲究的是明查万物,无所不通,乍看下和道门有点相近,但是天机派最终目的是驭万物以为人用,这和道门的大道无廓,天地微尘相差甚远。”
“天机派目的是好的,但是做事不讲品行,只说利弊,很容易堕入万般诱惑之中,变异了本来的心性,想要驭物却被万物所操纵,时常出现为了自己国家利益,攻伐他国的人,物迷于心,不能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