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先生是否曾与盗跖交过手?”孔丘的眼神很严肃。
“咦,你怎么知道?”杜营很好奇,这一点孔丘也能从他师父的岁数上推算?
孔丘不说话,目光直盯盯的看着杜营胸口,杜营下意识的一捋胸口,摸到了自己的半截胡须...呃...明白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我输了吗?那个盗跖被我打得头骨爆碎时你是没看见而已...”杜营只好自己找台阶下,把话题扯到一边去。
孔丘沉默一会儿深深一躬身道:“孔丘无能,劳先生为丘遮护,虽然先生不言,但是此恩孔丘铭记于心,日后道门若有差遣,孔丘万死不辞。”
孔丘说的很好,面面俱到,不失礼数,但是杜营却像大冬天被一盆冷水浇头一样寒彻心扉。
是啊,现在他是君子一脉的正统传人了,不再是杜营戏收的傻徒弟悟空了。
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的想去保护他,却没想到在他眼里这只是自己对君子一脉的政治投资。
应该大笑吗?道门在儒门的股份又增加了,以后更有言权了啊。
杜营你离自己称霸未来世界宗教界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啊,你该高兴啊。
看着突然觉得很陌生的孔丘,杜营嘴唇微颤,不知道说什么好,孔丘的确成熟了,经过这次鲁国还宝的经历,连着多日研习周礼让孔丘得到了突破,懂得分清自己的身份,知道感谢人家的赐予,不再依恋于杜营身边时时求教,行事转而依赖自我思考。
杜营知道错不在孔丘,在于杜营自己,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电视里孙悟空留恋菩提祖师,孔丘就应该永远依恋于自己,浑然没有想到孔丘已经是君子一脉这一代的掌门人,不可能再依附外人。
“下去吧,我欲睡了。”摘下腰间葫芦,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杜营只感到心力交瘁,不想再和孔丘说一句话。
孔丘起身施礼,躬身退出门外,把房门合上。
油灯燃尽,杜营坐在没有光亮的房间中,木木的看着窗外的月光,不知道看了多久。
离去吧,离去吧,这里不是我长留之地。
说做就做,杜营拿定主意,打点包裹,也懒得开门,化作一道青烟飘出窗外,这是杜营昨天与盗跖大战后的一点心得,能把自己化身为云雾烟霞之类的虚无之物,避过一些强劲的物理打击。
飘飞在庭院上空,杜营回望孔家宅院最后一眼,料想自己此生再也不会来此了。
突然间,杜营愣住了,他看见一个人。
孔丘正跪在院内,悄无声息的对着自己的厢房磕头,不知他这样已经进行了多久,偶尔孔丘抬起头来的间隙,杜营借着月光看到了这个铁汉满脸的泪水,在孔丘身后,是倚在门边用关切眼神看着自己夫君的孔家娘子。
他知道的。
就像孙悟空会留恋菩提祖师,孔丘同样也会留恋我。
只是作为君子一脉这一代的掌门人,他必须斩断这一切牵绊。
杜营笑了,盘踞于房顶的烟霞在空气中幻化成一张巨大的笑脸,随即飘散开来,缓缓从窗户进入屋内。
金鸡初啼,厢房门栓一声轻响,跪在地上的孔丘顿时像一只中了箭的兔子一般飞窜进自己房中,留下站在门口楞了的孔家娘子。
轻咳一声,杜营整装走出房门,踏入晨曦微露的房外,朝后山走去。
路过孔家娘子身边时轻声道:“冬日天寒,让他泡泡脚再睡吧,别冻坏了膝盖。”
杜营说完,已然大袖飘飘,上山晨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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