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食物包和水囊全是满的,无所惧的向山梁驰去,梁的那一边靠北三五里,金色的阿卡寺寺顶饰物,在朝阳下闪闪生光,豪光万丈,在西北边上,最富有的是各族首领可汗,台吉,部长一流,其次是喇嘛庙。
据说,喇嘛的房中数天下第一,庙里的黄金也是第一,待佛家和其他器具,直至庙里的饰物,全是纯金所制,确否证,族人没有肉食,没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没有金银奉献给庙里,才是最丢人的事,傻得无药可救。
光大化日之下,莽莽草原之中,两人两马怎能逃得过人们的眼下?还未到达山下。山上早已响起了胡笳声,阿卡寺中,钟鼓之声也悠扬的传出了。
两人依然无惧,策马向直脊上赶,丘脊的西面,二十余健马向上急冲,丘脊北面,二十名红衣大喇嘛,骑在光背马上狂风似的向下赶来。
丘脊平坦,从北向南延申,直伸至草原尽头,顶阔约有两三里,人马登上,彼此已经无法再隐住身形了。
中原已扣上了弓弦,沉喝道:“蕙,往南,沿梁脊下走,我对付他们。”
对面二十余匹健马已经上了山梁,前两人是轻装,其余十八人则穿了有掩心甲的箭衣,高举起光闪闪的长刀,呐喊着冲来。前山一个轻装人影,发出了震天巨吼:“站住!下马,你们走不了。”
是汉语。声音好熟,人耳清晰,两里外便听得十分真切刺耳,这人功力够纯厚.
中原记意力超人,声音入耳便觉一振。突然喜悦的叫:“是十猛兽的旋风虎,找对了。”
“原,要往回冲么?”姑娘想圈转马头。
“不,我先解决他的手下,慢些儿等他们追上。”
两匹马顺山脊向南奔,后边的二十余骑奔而下,更远半里地则还有二十多名红衣喇嘛。在草原中追逐,如果不是夜间,不易脱身,除非有一方死了。
中原的马逐渐放慢,相距只有半里地了,他让姑娘先走,直待追兵接近两百步之内方行发箭,两百步,一进一退之间,双方都快,箭到之时,定可拉近三十步左右。如果追者发箭,则要多射五十步方能够上。
追的人是旋风虎德苏泰,他的左手已断,不能发箭,即使能发,也可望不可及。
正拼命狂追间,左方一匹马突然一声长嘶,向前急冲,马上的骑士便一声不吭便飞跌下来,被登挂着左足直拖出二十余步方抛下地来。
接着,破空锐啸传到,接着,方是一阵令人心魄下沉的弦鸣,声如殷雷。
骑士落马,旋风虎吃了一惊,一怔之下,第二个人又抛飞下马,接着,是第三个,“吆……”他发出一声震耳狂吼,着众人缓下坐骑。
“哎……”一个人随着他狂叫,掩心甲竟现没有了寸长一节箭杆雕翎赫然入目,背后的两尺箭杆,也全是血,矢尖已呈墨黑状。人向下一翻,被面边的马踹得血肉横飞,好惨。
第五支箭一闪而至,天空中传来阵阵令人头皮发炸的汗毛直啸的厉啸和弦声,由于箭是连继发来,所以劲矢破空的厉啸与轰雷似的弦声,似乎连绵不断的传来不由他们不心惊胆落。
旋风虎毕竟不凡,他向右狂叫:“诺克,伏下!”
可是晚了,右边一名骑士发出一声频死哀号,飞坠下马,滚了几滚便寂然不动。
十五名骑士全停下了,另五匹没有主人的坐骑,仍向前奔,尘土飞扬,被风一吹,象是走石飞沙。中原见他们不追,两人也兜转马头,他按弓叫:“旋风虎,认得祝中原么?过来纳命。”
旋风虎大吃一惊,怒叫道:“你还未死?过来一决。”中原向姑娘说:“向西山下,引他们到下面草原逐个收拾。你先走,小心他们的箭。”
两人向左一抄,飞驰下山,中原发出一声狂笑,笑完方朗声说:“旋风虎,你名列十猛兽,今天竟然怕死不追,未免太辜负了你的名号,浪得虚名,来吧,山下草原中见。”旋风虎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早年中原根本不是他的敌手,被言语一激,那受得了?一声长啸,十五匹健马一分,狂风暴雨似的向下狂赶。
后面的二十名红衣喇嘛已拉近至二三步内了,也呐喊着折向急赶,喇嘛们一到?旋风虎胆气更壮啦!
双方折向之后,无形中已拉近至一百五十步之内,其他十四名骑士,开始取弓还手,可是人马向下冲。准头骤失,反之,中原向上射,奇准无比。
还未赶至山下,短短的两里斜坡,有五名人士连人带马向下飞滚,发出了震人心魄的惨号,二十名喇嘛中,也倒了三名,马落荒而走,红色的身影似直向外飞挪两丈多,方向下滚跌。
四十个人追赶,只剩下二十七个人了。
到了平原,中原的狂笑声向四面八方轰传,上面半山中金碧辉煌的阿卡寺中,狂风似的奔下三十多匹健马,活佛们出动了,左寺近的蒙古包中,也冲出三十多匹健马.呐喊声雷动,六十多匹健马上的人,高举刀枪向下赶,声势骇人。
旋风虎终于知道中原的箭厉害,大叫说:“慢,不可狂追。”
他不追。中原可不饶他,便向折向返抄,绕着他们往来旋转,中原身上有五壶箭,挂满两旁,腰下挂了一壶半,足足有五百多支箭,尽够用,他大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旋风虎,你活不成了,看箭!”
箭发如连珠.谁也无法看箭,太快,等到看箭的寒芒,想避已经来不及。
喇嘛们没有弓箭,无法还手,旋风虎也没有弓箭,只另九名强悍的蒙人还击,不片刻,只剩下四名了。
中原向姑娘叫道:“我冲!活擒这家伙带路,请替我在外押阵。”
叫声中,他扣了三只箭,挟马前冲,长啸如同怒海龙吟,鹤唳于九天。
第二支箭脱弦迎面射来的,一支箭已射向坐骑,他俯身用旋杆一拨,箭飞向一旁,上体一收,第三支狼牙箭脱手。
旋风虎狂叫一声,挥舞着宽大的剑,和死剩的两名骑士迎面而来,第三支箭恰将左后方的骑士射倒了。
中原勒着马,徐徐引弓,向左方骑士看准,等他们接近,脸上现出残忍的笑容.
后面的十七名喇嘛。呐喊着急冲而上,五十步,四十步了。
右首骑士对出最后一箭,挂上弓拔出鞍旁长刀,刀鞘刚出。“咻”一声,一支狼牙已贯入他的面门,立即丢掉身躯飞跌下马。
旋风虎只剩下孤家寡人了,对面,中原正用残忍的微笑迎着他们,弓箭一支狼牙闪闪生光,弦箭已经拉满,他心胆俱裂,浑身发冷。
他没有左手,缰绳咬在口中,控缰未免有些不灵活,当然,这比挂在判官头上要好些,他心中一寒牙一松,缰绳突然落下,马收蹄,头向下一搭,恰在这时,寒星一闪即至,射向他的右肩。
马儿一顿,他吃了一惊,寒星恰至,也救了他一命,他向左便倒,“嗤”一声,箭从侧耳狂啸而过,接着“噗”一声闷响,他跌落马下了。
身后,一名喇嘛狂叫一声,箭射中马眉心,“轰”,一声巨响,人马倒了。
十六名喇嘛怒叫如雷,潮水般涌到,中原若是想捉旋风虎,定然陷进重围。胜负难料,至少,马儿确是无法保全,他一声长笑,再发一剑射倒了一个喇嘛,策马回头返奔,向姑娘奔去。
他一面策马,一面折身挽弓,背射三矢。已到了海蕙身前,姑娘接住他,笑道:“飞将军神射,今天我才相信养由基真有其人。”
后面,十三名喇嘛心惊胆落。飞身下马,一个个全伏在草丛中了。
中原勒住马,向姑娘说:“六合如一,发无不中,其实他们都算不得一流高手,心中已怯,便宜了我,瞧,高手来了,我的箭可能不中用啦!不信试看。
由阿卡寺奔下的六十余骑士,最前五匹健马快了近一里地,最前方是三名红衣喇嘛,长相十分凶猛,年约古稀,手挟九锡禅杖,看去十分沉重,已接近至半里地了。
“走!诱他们远追。”中原说,立即驱马南奔。
最前面的大喇嘛用殷雷也似的嗓子,以千里传音之术叫:“站住,活佛要活剥了你们。”
中原心中一懔,说:“这贼和尚好浑厚的内力,修为已臻化境,倒是一大劲敌,试一试再说。”
他策马狂奔,突然扭转虎躯,弓弦响处,狼牙破空电射,向不足百步的大喇嘛射去。大喇嘛果然不等闲,掸杖一拨“得”一声脆响,箭被拨飞丈外,化成五六段坠至草中,他的持杖右手,仅向侧略一幌动,仍策马向前狂奔。
“果然了得,这贼和尚恐怕是草原第一高手哩!”中原一面夹马狂奔,一面凛然的在说。
“还有草原黑龙,他与大喇嘛拼了半日,这家伙定然是哈伦活佛。”姑娘答。
追出三里地,哈伦活佛似乎不耐,一声长啸,他飞身下马。挟着禅杖展开轻功狂追,居然比马快了一倍,将百步距离逐渐拉近了。
“好家伙,你果然了得,我却不信邪。”中原冷笑,一声暴蝎,他三箭同时脱弦。
大喇嘛不愿示弱,一声怒吼,禅杖突然振出一朵杖花,“铮铮铮”三声脆响,三箭同化三二十段纷纷向外激射,但他也向后退了二三十步,身形一窒。
“好小辈,留下大名,本圣僧哈伦,要追你上天入地。”
中原一声狂笑。说道:“你记住了,在下祝中原。”
“我,诸葛海蕙。”姑娘也叫。
大和尚仍在追,但不敢大过迫近大概也在箭上试出少年人定有不凡的超人造诣,不敢大意,他叫:“你是老贼秃惠宁的同伴么?”
中原大吃一惊,只觉心潮上涌,五脏如焚,昨夜,他听了阿巴克说阿卡寺捉了一个老和尚,却没有想到老和尚会是惠宁,惠宁,不是为了他的父亲,独自奔走江湖近十年的宫老公公么?在辞别老和尚惠安大师时,惠安告诉他宫老公公是中原双侠之一的武林浪子上官罡,也就是笑阎罗甘弘的师兄。
上官罡不但救了他的母亲,更不惜戴月披星远出漠外找他父亲的下落。一别将近十年,今天才得到他老人家的消息,这一段可感天地而泣鬼神的恩情,他祝中原杀身难报,一听老人家落在喇嘛手中,能不心急似焚?
他猛地挂上弓,拔剑飞跃下马,俊目中神光电射,烈血沸腾站在那儿,如同天神当天而立。
海蕙眼角看见他下马,心中一惊,急忙收缰倒飞而回,在他身边一站,看了他杀气腾腾的神色,只觉心中一紧,她并不知详情,急问:“原,你……你怎么了?”他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惠宁大师是我的大恩人,恩比天高海深,我粉身难报,焉能不管?”
“中原,先收拾后边的人不能心乱,乱必败事。”他急忙提醒他。
他灵智一清,说:“上马,先解决其余的人。”
两人重新跃上马背,后边的哈伦活佛已到了三十步内了“着着着!着”中原发出一连串暴响,箭似暴雨,以无穷罡劲连发七箭,箭出风雷响,弦声如怒涛汹涌,向哈伦活佛连经射到。
相距太近,中原又用了全力,每一箭昏可射石没羽寸厚钢板也难遮挡,哈伦活佛虽则功力超人,但连砸五剑,他已经额头冒汗,第六箭刚与禅杖相触,巨大的潜劲将他震向右疾飘,第七箭已到。他只好向侧便倒,未敢硬接啦!等他站起后,中原已远去百步外去了。
“小辈,你了不起,为何逃走?与本圣僧见过真章。”哈伦站在那儿,脸色铁青的大叫。
中原设理他,从右方兜转马头,抄向后狂奔而至的六十余席,从另方迎上。
哈伦活佛心中大惊,大叫到:“退,结阵自卫。”叫声中,他狂奔转向急截。
后边的人马还未听着,已有人马倒地,海蕙姑娘的箭劲已够,唯一缺点是不准,射单人独马,她不行,但射入丛,她却能派上用场,两人箭出如穿鱼,绕着圈子猛射。
人吼,马啸,惨叫声此起彼落,六十余人纷纷下马伏地结阵,三十余蒙人也取弓回敬,乱成一团,中原鬼灵精,他绕的圈子够大,在对方箭矢射程之外,二百五十步外发箭,
以哈伦为首的五个人功力最高,十分了不得,只有干着急,五人五方一分,伏身向五方散去,想趁机会将两人截住。
中原何等乖巧?在马上早将情形看清,一声狂笑,连发三箭,将正东一个老喇嘛钉死在地,六十多人中剩下不到三十五人了。
中原两人的马,已绕到第三圈,蓦地正南草丛间飞起一条红影,在姑娘马旁三丈远处升起,象一朵红云。向姑娘凌空卷到,金色的禅杖化成无数虚影,蔸头罩下了。
姑娘早得中原的警告,先不动声色,直待红云下扑,忽然一声娇笑,挂上弓也凌空纵起相迎,一声龙吟,承影剑出鞘,但见白虹乍闪,血肉横飞。
喇嘛没想到姑娘手中竟是千古神刃,可削铁如泥,沉重的禅杖竟然不堪一击,白虹一过便成了数段废铁,骤不及防之下,胸前连中五剑之多,可怜!论功力,他比姑娘高上一分,一时大意,白送性命。若是他知道姑娘有神剑,至少姑娘难以一击得手。
海蕙一剑突袭得手,禅杖传来的反震力也使她心惊,人落地火速冲前跃上马背,中原正回头对她微笑,她说:“原,喇嘛功力之高,出人意料,如果不是神剑,危矣!”
他带马向相反方向蔸转,说:“如果他不强,我这三箭他早难逃一死,走!往阿卡寺赶。”
两人反而向阿卡寺赶,所有喇嘛都大吃一惊,哈伦活佛便是心惊胆跳,疯地狂跳上马背,随后飞赶。
“小辈。往那儿走?”他轰雷也似的大吼。
中原转头狂笑,笑完说:“你的寺庙里珍宝似山,我要替你用火化掉。”
“小辈,你为何要与本圣僧作对?上门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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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哉!太爷路过这儿,你是截着乱杀一气,何又怪我?别慌,反正你这一带将成尸山血海,不久大军压境,你们将死得更惨。”
“你是内地派来的奸细?呸!不和你废说,咱们等会儿便可一决你死我活。”
“停下!咱们在这儿一决。”哈伦急啦,声音已变。
“不!在贵庙见。着!”叫声传到,箭已前一步到达,后边一名喇嘛翻身落马。
哈伦忽然仰天长啸,殷雷似的啸声向陆卡寺传去。山坡,上阿卡寺呈现在目前的那是占地约十亩的数十幢的造建筑物。远看去如同一列列平台从山下有条小径,通向中间两层高大殿。殿顶脊上的饰物,不象内地佛寺,很象日本神社顶,多了五个金碧辉煌的大肚子葫芦形佛塔,两边偏殿上层,都是阁楼式建筑物。美伦美奂,气象万千。
寺地左右山坡下,建有上百座大小蒙古包,那是在这一带生活的蒙古族人,可建迁来这儿为期甚久了。
啸声传到,蒙古包里的蒙族男女,在寺中悠扬钟声里,提刀挟枪奔向寺沟。寺内的十多名喇嘛在大声安排蒙人的戒备处所,不久,寺内沉寂,戒备森严。每个窗后都有箭尖伸出,刀枪寒光闪闪。
相距还有五里地,姑娘说:“原弟,马儿脚力恐怕…”
“寺里去不得,先焚毁那些帐幕,引他们出来。马儿不要紧,准备换马。”中原叫着回答。
前面不远处就有三五匹无人乘坐的马匹,中原驱马冲近,顺手牵了两匹,一跃而上。将一匹交与姑娘,仍将自己的马带上。
“向左冲!先到左面”中原沉声喝,两人向左前急冲。到了寺左三里地,后面喇嘛和骑士已经转向寺中奔去,不敢追赶。
中原勒住坐骑,向姑娘说:“蕙!你等我,我要独骑踹入寺中。”
“不!要去一起去。”姑娘懔然地说。
“你无法防箭,我不放心,夜里我们一起去。目前先让我走一趟,你在这儿看守马匹。我前往只是吓吓他们,如果有人前来拦截,你可带坐骑往西南走,我定可脱身前去会合。”“不!你无法阻止我,我也没有理由阻止我和你并肩厮杀。”她板起脸,恼啦!
中原知道无法勉强她,只好说:“好!留下我们的马,我们毁他们帐幕。再对付寺中的人。”
两人将自己的马留下,缰绳挽在草中。跃上夺得的坐骑,向阿卡寺驰去。此期间,中原将拔来的长草挽成一条粗大的草棍儿,准备作为引火物。
距寺右皮帐幕还有半里地,他掏出了火摺子,燃起了火把。一声长啸向帐幕丛中冲去。姑娘也拔出承影剑在他的左方并马狂冲。
阿卡寺中传来哈伦活佛的千里传音术:“你们太过份了,住手!有活好说。”
中原在帐幕外围百步勒马,高举火把大吼道:“把你们昨日擒的老和尚放出,不然没有商量。”
“你与老和尚有何渊源?”哈伦问.
“没有渊源,同是汉人。”中原答。
“你不说,佛爷宰了他。”“你不敢,太爷先毁帐幕再在这儿大杀一月,寺庙成废墟,别想有一人活命。”
“你妄想。”
“就算妄想,我给你三声思考的时辰……”
寺中一阵骚动。有人挟刀冲向帐幕。
中原将火把递给姑娘,弦声狂鸣,寺前倒了三个人。其余吓得连滚带爬躲入寺中不见。他按下弓,接过火把。
“二!”他大吼,火把更旺了。
“等会儿!本圣憎答应了。”哈伦气结地叫。
“太爷在等你的回音。”
不久,两名喇嘛各骑一匹健马,牵了另一匹,那匹马上安坐着一名老和尚。一身青便袍已经成了灰色,破烂不堪。但精神仍然健旺,三匹马向中原奔来,中原说:“是上官公公么?”
“你是谁?”老和尚大声问。
“是原儿。”
“是祝贤侄?”“正是原儿。”
老和尚大叫一声,驱马前冲。同时,西北面草原远处,尘头大起,胡笳声隐隐传来,西南天边之下,也现出了无数人马的身影,东北山梁后面也是笳声雷动。
两个红衣喇嘛回身策马便走,阿卡寺中,寺顶出现了十一二名手持胡笳的人,凄厉的声音破空而起。寺门口出现了哈伦活佛,他和五名同伴各骑一匹健马,各挟铁盾,旋风虎也在后面出现,也执了一具长盾,显然他们要拼命了。
五名喇嘛中,有一名高举一帜火红大旗,迎风招展,猎猎有声。
老和尚奔到,果然是武林浪子上官罡,十年来他老了许多,满身风尘,但面目仍依稀可辨。中原飞身下马,上官罡老泪纵横,下马颤声叫:“天!原儿,果然是你。我似乎看到了你幼时的容光,天可怜见,你………”
中原抢前拜倒在地,泪洒胸襟。泣道:“公公!苦了你老人家了,你老人家对先父母恩重如山,十年来……”
老人家一把将他扶起,抱在怀中,激动得浑身发抖,许久方颤声说:“皇天不负苦心人,你见到你妈了么?”
“原儿是四年前出险的,立即找到了安大师,已知家中变故,便前来寻找爹爹。你老人家不知好么?”
“你爹的消息我已探出,他目下尚算健朗。只是脱身不易,有惊无险。”
“公公,爹爹他……”
“他被草原黑龙视为禁物,始终未能逃出草原。我是一月前探到此确实的消息,可是无能为力。这一带的蒙人,见汉人即杀,就是掳来为奴,我虽是方外人,也不敢白昼现身。日前探出阿卡寺将在月中有庙会,可能十猛兽都会前来,我想趁机下手。可惜被哈伦活佛发现了我的匿伏处所,我被擒。目下想以几人之力行事,势不可能。唯一的机会,是向关内请兵。”
这时,姑娘也下马前来拜见了,中原将她的身份说出,老人家大喜,说:“有蕙姑娘在,我可以放心独自进关,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二人彼此也有照顾,目下满都鲁的大军已向西行。红盐池一带兵力不足三千,其他各地蒙人,能真正冲锋陷阵的也不过二千人,他们将陆续赶到阿卡寺参加庙会,各地全空了。一方请朝廷趁机恢复河套,一方面可籍大军之力,消灭草原黑龙的二千铁骑。我们可从中取事。”
“原儿四年前与总督军务王大人攀上了交情,或可致书王大人请进兵。”
“那更好,草原上的虚实我全摸清了,我就此走一趟榆林,王大人目下在那儿驻节,该走了,四面八方全是人马,我们向前冲。”
三人五匹马掀起一阵尘土向南狂奔,后面里余,哈伦活佛与五名喇嘛,还有旋风虎,一声不吭策马狂追不舍。
整个草原中胡笳声雷动,西南天际的兵马,看到了红旗便向南徐移.
中原心中大急说:“如不解决后面的七个人,我们无法脱身。目前军马相距还在十里外,正好动手迟恐不及。”
“回头一拚。”姑娘也坚决的说。
中原拔剑递给上官罡说.“公公!我们拚!”
他蓦然将马带回,弯弓搭箭向前急迎,在百步外箭如雨发,上射人下射马,冲进五十步,共发一十五箭之多。
一阵马厮过后,七匹马已倒了五匹,手执红旗的喇嘛狂叫一声,被箭穿透了右大腿,连人带马砰然倒地。
箭射中铁盾,铿锵有声。盾护了人护不了马,唯一没倒的两匹马,一是哈伦活佛,一是走在最后面的旋风虎。
人群一散,中原向哈伦活佛冲去,弓上搭了两支箭恶狠狠地狂冲而至。
哈伦蒙举盾右挺九锡禅杖,咬牙切齿冲到。
相距二十余步,“铮”一声铁盾冒出了火花,箭尖没入盾三分,向旁一滑划过了一道五寸长深糟,向外飞走了。
同一瞬间马儿一声长嘶,前蹄失闪向地面猛栽。“砰”一声大震.尘土四扬。
哈伦在百忙中离鞍纵起,怒啸一声飞扑前冲来的中原,中原不理他,反而向侧冲出,到了另一名喇嘛身前。
大喇嘛举盾相迎,单手远长刀猛劈马足。
中原飞身下马,半空里撤下了龙箫凌空下扑。
大喇嘛只顾砍马足,身躯掩在盾后,没料到中原会自天而降,“蓬”一声暴响,中原一脚踹在盾上,龙箫疾落,八音齐鸣。人从喇嘛头上飞过.萧已敲破了喇嘛的脑袋,他向下疾落,旋身收刀,一进拾起地上的长刀,一声长啸向刚抢到的哈伦活佛迎去。
哈伦丢掉盾,双手抡杖大吼一声,攻出一招“沉香劈山”,这家伙力可拉奔马,九锡禅杖沉重,这一记猛击风雷骤发,凶猛狂野无人能挡,象一座杖山往下压得。中原收箫抬长刀,就是想速战速决,双手抡刀向左略闪,人出如电闪,两义相成大真力注于刀身挥刀硬架。
“铮”一声暴响火花四射,中原上身向后一晃,哈伦一声怪叫蹬蹬蹬蹬连退四步,脸上成了紫色,额上青筋暴跳动踉跄站稳。
另一面,上官罡接住了两名喇嘛狠拚。
姑娘飞跃下马,向旋凤虎叫:“旋风虎!认得我么?纳命!”
叫声中“白虹经天”飞射而至,旋风虎没有左手,忙去掉长盾,撤出宽剑飞跃下马,不接白虹由左一旋,贴地盘出三剑。二人拚上了。另一名喇嘛也挺长刀从旁急攻而至。另一名喇嘛正在中原身后,趁他的身形晃之下,一声不吭一刀削出,攻至小腿!中原猛地旋身。“尉迟拉鞭”贴身挥出,“铮”一声火花飞溅。喇嘛长刀向左上方飞掷三丈以外。
“你得死!”中原大吼,抢进三步长刀疾挥,刀光一闪,红光崩现,喇嘛被拦腰挥成两段。
身后红影一闪,九锡禅杖已快接近背心。压力潜劲着体,危极险极!
中原向前仆倒,人着地立即左翻,长刀上挥,硬碰硬下手不容情,“铮”一声刀杖再次相交,哈伦右飘八尺,人未站稳,中原已飞跃而起,“刷刷刷”连攻三刀。
哈伦二膀酸麻,不敢再接,一退,再退,第三刀他不能不接,来不及,太快了,“泰山压顶”在下一砸,想砸断长刀。
中原不傻,蓦地向右前急射,长刀后撇,乘进势反削对方左肩。
哈伦挫身急沉,旋身来一记“横扫千军”,在千钧一发中原不但避开一刀。反而闪电似还击,反应之快,委实惊人。
中原大喝一声,沉左手右臂稍抬,“挥鞭断流”硬接禅杖,他用了十成真力。
“当”一声暴响,长刀将禅杖震出圈外,趁势抢进,接着是一连串暴响,火花飞射,哈伦连退三丈余,脸色死灰,脸上大汗如雨,两手不住抖索,最后一声怪叫,连人带杖飞退二丈外,仰面便倒,不等中原追到,拚全力向旁一滚,落到了旋风虎留下的坐骑旁,飞身上马,如飞而去!
上官罡力敌两名喇嘛,有点力不从心,被两把七尺长的马刀迫得八方游走,岌岌可危。
中原风狂似地卷到,大喝说,“你们都得死。”
一个老喇嘛沉喝一声,抢刀猛砍,想得到要糟,寺中第一高手哈伦活佛也逃了,他能成?
旋风虎奸似鬼,早年在雪山荒原他吃过败仗,心中早虚,再被他认出了承影剑,他能不害怕?他的左手就是因此而丢的,再不走脑袋也得留下,哈伦活佛一走,而是骑了他的马跑了,他把活佛恨得牙痒痒的,抽空隙掠出圈外,放开了飞毛腿,跑啦!
不久之后,三人五马向南急驰,中原手中多了一把七八尺长的斩马刀。
西南角的人马看不到红旗,转向北面走了。
当晚,他们抢入一座蒙古包,夺了笔墨和一卷羊皮,由中原修书呈上王大人,与上官罡,约定在红盐池见面,珍重辞别。
中原与姑娘连夜西上,昼伏夜行往红盐池兼赶。
北面靠黄河的盐海子,这天午间火光冲天杀声震动,数千铁骑杀声震天,尸横遍地,毛里孩的一千铁骑和留下来的族人,与草原黑龙的大军,展开了一场残忍的大屠杀,足足激战了二天二夜。
火光中,草原黑龙带领着祝永春一群人,突入了帐幕形成的海滨营地,她的盘龙枪前端系了油布,但见枪尖后火光熊熊,缰绳挂在判官头上,左手不仗剑,却挟了一具黄光闪闪,上画一条黑龙的长盾,冲入了木栅,踏尸堆踹入营幕之中。
她面前的百名铁卫亲军,向前急冲,奋长刀,砍入人丛中。
两翼,人群如潮水汹涌,后面,鼓声如雷,最前面,先锋铁骑已横贯敌阵。在刀剑如林箭如骤雨中左右冲突,杀声震天,四面八方十里阔广草原中,全是人间地狱。
祝永春也使用斩马长刀,这是蒙人最擅长的兵器,又长又重,硬砍硬拚,一照面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没有花招可用,就看谁的谁猛,他在草原黑龙的左侧,奋力死战!
人在这种境遇中,已没有第二种念头思想,全部变了,没有理智可言,唯一的反应是杀人,杀人,凡是近身而装束不同的人,即使是父子,也没有时间思索,唯一举动是刀砍。
草原黑龙这时已不是千娇百媚的女人,她成了一头凶猛母狮。
事实上近身的人不多,因为四面八方全有她的亲军,她向帐幕里冲,盘龙枪一伸,帐幕立即着火,枪杆一拨,帐幕垮下了。
帐幕中奔出一个老蒙人,刚叫一声,盘龙枪已划过颈旁,枪尖火焰一闪,尸体飞跌两丈外,她狂野的尖叫,往一名斜刺里冲出,刺倒一名亲军向里突入的蒙人冲去。
那个家伙大盾掩身,用的也是枪,凡是用盾的人,大多数是用枪而不用刀,他以全速夹马冲到,来势极为凶猛,枪映着火光,寒芒闪闪。
两人对进,凶猛狂勇,挟枪挺盾瞬即相接,“铮”一声暴响,对方的枪被推开,她的盘龙枪已在一冲之下,射入蒙面人的胸膛,“噗”一声坠下骏马马儿贴身冲到。她的大黑驹也够凶,前蹄一踹,竟将对方的马儿踢倒了,连马也不简单,枪尖的火熄掉了,她冲近烈火熊熊的帐幕,伸枪点燃,冲向另一处有光的帐幕。
迎面冲来四匹健马,马匹向她冲到。
但见火光连闪,惨叫悠扬,几个使刀人—一坠马。
这刹那间,帐幕下忽然飞出两把匕首,从后面掷向她的背心,一闪即至,她全神贯注在前面的人,等发觉时已来不及了!
眼看命在须臾,身左忽然伸过一把长刀,一发之拉,贴上了他的腰背“叮叮”,两声脆呜,匕首打中长刀,翩然坠地,险极!
她扭头一看,笑道:“谢谢你,永春。”祝永春将刀收回,火光中,看清他脸上细胞全冻结了,双目布满了红丝,神情木然他说:“别谢我,这一刀我真想砍你!”
“为什么?”他笑,回复女人的明媚,戾气全消!
“没有理由,我不愿杀你。”他仍木然地答!.
她忽然垂下枪,抖缰靠近,挂了盾,伸手握住他持刀右手,黯然地问:“永春,是舍不得我是么?”
他木然良久,最后一无表情地说:“不!你别误会!”
她忽然凄然一笑,低声说:“永春,别再令我难受了,你知道那晚上你的话,令我激动的程度有多少份量么?总有一天,你真令我疯狂的!”
祝永春一刀挡住了两把匕首,救了草原黑龙,这鬼女人又恢复了人性,低声向永春请求他不必再刺激她!
这时后面亲军铁骑已经赶上来了,四面的呐喊呼号声惊天动地,血肉横飞,永春淡淡一笑,说:“从昨日起,你已经疯狂了,用不着再等那一天!”
“你是指这一场血战了”她问。
“还有这许多老少妇孺。”他冷然地答!
“你错了,那是满都鲁的意思。”
“也是你的意思。”他叫口咬定!
“我不过提前十日执行而已,不信可以问负责东面的大汉金雕蒲文安!”
祝永春摇头叹息道:“你们这些人,真不可思议,似乎认为不杀人就活不下去一般,不进关杀人掳掠,便自相残杀,这又何苦来哉?”
这时。北面胡笳声震天,一队数百铁骑潮水似的冲到,那是对方援军赶到了。
草原黑龙不再分辨,盘龙枪一挥,后面军令队吹起了号角,鼓声雷动,大队兵马四面齐集,开始了惨烈的冲杀,向人潮直冲去。
祝永春不由自主,也随着人潮前进,黑夜中视线不清,不知由何处射来一阵箭雨,附近的人发出了惨叫,纷纷落马。
“哎……”他惊叫一声。只觉左肩一震,接着一阵麻木,左臂力道全失,一支狼牙射入他的左肩贴骨处,头脑一阵昏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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